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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吟 第6部分阅读

    清尘吟 作者:肉书屋

    走着。

    “送你的棋谱看了么?”胤禛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不过严冷的口气倒好似严师在检查学生的课业。

    “看了,”我轻声却坚定地答道,但回想到不过是在混沌中胡乱翻了几页,哪算得上是看了,于是便又缓转下语气,“我资质愚钝,好些都不甚其解!”

    “那么……”他侧过脸,话犹未完,却听到那边一记熟悉的声音:“四哥!”

    是胤祥!我们举目望去,胤祥面如常态站在迎瑞门前,身后是躬身而立面色苍白的秦顺儿。胤祥缓步迎了上来,似笑非笑地道:“四哥,宫门快下钥了,怎么还没走呢?”

    话犹未落,我便赶紧上前一步,福身请安,随即解释道:“刚才迷路了好在遇到四爷送我回来,这才耽误了四爷出宫的时辰!”心里却不由一阵寒嘘,懊恼着自己干吗忙不迭地解释,如此一来仿佛倒像是在欲盖弥彰了。

    胤祥并不瞥看我,只是将拳头放在唇上轻轻咳了两声,冲着胤禛笑着道“四哥,快申正了,别耽误了时辰,这儿有我……”最后的一句似有意地格外拉重。

    胤禛微颌首,却只是淡瞥了我一眼,道:“那好,我便先行了!”我尴尬地呆木而立,却只听这兄弟俩又浅谈了数句朝上的事,待晃过神来的时候,投眼望去只见了风中远去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

    冷血也好,情怯也罢。这个有朝一日权倾天下的男子那一道模糊的背影,于暮色的风中却有些孤零。风侵入鼻,鼻息一酸,带着咸咸的潮湿……

    胤祥负手踱步到我跟前,瞬间亦不见刚才淡定的笑容,只是铁青着脸,训斥道:“不打算回了么?是不是打算趁夜将个紫禁城都溜顺当了!”

    我不服地冷瞥了他一眼,没有作答,背过了身,瞅见惶恐哆嗦着的秦顺儿。显然因为我的一时淘气连累他受了胤祥的斥责,只不定还会挨板子。我霍地转过身,昂首直视着胤祥,朗声道:

    “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干别人的事,你不必把怒气撒在奴才身上,有什么我自己一个人担!”

    胤祥冷凝的眼眸中倏地灼燃一触即发的骇人怒火。我胸中一阵胆寒,但执拗地高扬了扬脖子,一副誓不低头的架势,孰不知促着了火山轰然喷发。胤祥涨红了脸,怒不可抑制地靠了一步,愤怒的脸庞逼近我,扬起手腕,厉声道:“你真是任性妄为,以为爷真不敢治你了!”

    “主子,不能啊!”秦顺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拉住胤祥的衣袍襟儿,哆嗦道,“都是奴才伺候不妥,才害得格格迷了路,爷要打要罚,奴才认了。主子千万不要为这个和格格动了气,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是让人看了去,定要有闲言碎语了!”我一肚的委屈,眼眶微红,仰首闭目,嗫嚅道:“不必为我求情,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格格……”秦顺儿低唤了我一声,道:“格格,您别在倔气了,我家主子这是气极了才这样,方才他知道您不见了,又不敢声张反害了您,只好谴了身边所有的人去找。主子自己找遍了西六宫,一刻都未停歇,这汗把缎袍都印湿了!”

    我一诧,抬眼望向胤祥,天寒冷冽下,他的剑眉鬓角间依稀是细密的汗珠,我心下一软,双唇微颤,却启不开口,偷偷抽下了肋下系扣着的绢帕,手刚抬出大氅外却又收缩了回来……

    “怎么不说话了!”胤祥缓缓放下了手,仍旧余怒未消,口气却缓和了少许。

    我抿了抿嘴,低低道:“是我错了!”

    他低斜下脖子,将耳朵凑着我跟前,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一咬牙,凑了过去,极声撕叫道:“我错了,十三爷!”

    他敛住笑意,眼中的怒火全然退去,却仍是义正词严地道:“知道就好。倘若自己不懂得保护自己谁都帮不了你,如此任性妄为,若再有下一次……”

    “怎么?你还真打我!”我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打你?”他定定目视我,唇角勾起一抹狡黠而暧昧的笑容,凑到了我耳根轻声道:“我不会打你,打你是轻的,我会……”

    雪霁涂夕

    胤祥自是不舍得打我的,可是我却病了,那日受了风寒,寒气入侵,加上靖晖的身子底子本就弱,于是便病倒了。太医开了方子,寒气是逼去了,可是仍嘱咐要卧床静养。我倒是落得个清闲的闭门修炼,静心练习丹青绘事,参研棋艺。只是未曾料到此事连康熙也惊动了,于是乎云南的茯苓,广东的桔红,四川的冬虫夏,还有鹿茸﹑燕窝﹑高丽参,这些进贡的上乘补品,几乎三天两头地往同顺斋里送,内务府特意还多调拨了几个太监苏拉来伺候。养尊处优的日子流水般的淡逝,转眼到了十二月里。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中国人传统上的除夕。自十二月二十四日,乾清宫丹陛上左右安设两座万寿天灯,丹陛下安设两座天灯,宫里早就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康熙四十二年,太子胤礽的叔伯索额图因涉嫌谋逆而被关押,成为“本朝第一罪人”,而六月里康熙最敬重厚待的兄长裕亲王福全薨逝。不论是朝廷上下还是这若大的紫禁城里都充溢着一股难抑的阴霾。为了一扫晦意,安抚惶惶人心。因此,听闻今年的除夕比来年的都似热闹。宫内处处皆是彩绸结篷,宫灯装点,尽显一派盛世繁华。康熙爷在除夕夜便已赐家宴于乾清宫,命各位皇子携家眷进宫普天同庆。一大早起来,宫里忙忙碌碌的,各宫门前也是车水马龙,无非是那些皇族贵亲们赶个一大早便入宫请安了。

    我的同顺斋却是与世隔绝般的清闲。由于身子不爽的缘故便被恩准免去了一大堆的请安礼数。北京十二月的天很冷,土生土长在南方的我颇感到不适。好在屋子里铺了毡毯、置了炭盆还有“地龙”取暖,俨然是一个小小的温室。大早起来屋外已是一片银妆素裹,纷纷扬扬的飞雪如烟似絮般地轻柔飘落。

    我缩卷在屋子里,围坐在温暖的炭盆旁,喝着热腾腾的奶子,静静地握卷读书,倒是一副超然脱俗的清幽。入神的时候,我无意抬起手腕,用手指轻捏了捏耳垂上的长叶蓝松石泰耳坠,忽地回忆起胤祥那日咬耳的私语——

    “我不会打你,打你是轻的,我会把你紧紧拽在手心里,一辈子在我的眼皮底下……”

    不禁地耳根一热,一片绯红从耳根直烧到脖颈。雨苓不明就里,眨了眨眼,放下了手中绣着的荷包,说道;“格格,怎么脸红了,莫不是这火炉子的火太旺了熏着了,您还是回炕上去吧?”我轻咳了两声,摆了摆手,答道:“没事!”

    放下了手中的珐琅铜手炉,随手接过了雨苓绣的荷包,端详起来,虽只是半成之作,可月白锻绸上滚丝金镶边绣的四喜如意云纹图案已现雏形,针法细腻流畅,一看便知功底不凡。

    “真漂亮?雨苓你的手真是巧!”我不禁赞道。雨苓羞嗔了我一眼:“格格,别折煞奴才了!”

    “真的!”我前后把玩着荷包,“看这手工多精细,我就不会绣,将来谁娶了你,是谁的福气!”

    “格格就不想学?”

    “不想!”我坚决干脆地答道,“我没有这个天赋!”雨苓“咯咯”地笑着道:“格格,满族女子嫁了人多是绣个荷包送给丈夫作为信物,莫不是将来您嫁了人那荷包也让奴才帮着绣!”

    雨苓的话犹未落,我便低垂下眼眸,嘴角淡淡噙出一丝苦笑。嫁人!当初不过是为了逃避“嫁人”二字,才反使自己身陷囫囹,本想着孑然一身过自己的逍遥小日子,可是却渐渐发现自己竟被那微妙的感觉步步牵引着,步步深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潭之中,我究竟还能不能抽身离去……

    雨苓支起了雕花的木窗,惊喜地道:“雪停了!”我敛了心神,探头从窗角罅隙里看去, 一缕雪后初晴的阳光射在脸上,冰冷中带着丝丝的暖意,外面整个院落裹上了银白的霓裳,吸一口气都是彻骨的清寒,整个心扉却是格外畅快,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我回转过脸,对着雨苓狡黠一笑。

    雪后初霁,放眼望去,一片厚厚的银白,琉璃瓦屋檐和树上垂悬着如水晶般透明剔亮的冰凌,阳光下,折射出千万种光芒,伴着风叮叮的垂响。这美仑的雪景对于生在南方的我实在是难得一见。

    我踩着嘎吱作响的白雪,兴奋地奔跑在甬道上,忽地转过身,大叫了声:“雨苓!”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啪”地一声,一个雪球精准地击中了雨苓的面颊。

    “哈哈哈哈哈!”我几乎很久没有如此开怀一笑了。“格格!”雨苓拂去了脸上残留的冰痕,似怨似嗔地道:“要让人看去了不好!您要是想玩,可以找十四爷或者十三爷来和您一起玩!”

    “别提他们,”我退回了几步,拂了拂手,撇嘴道:“他们现在可忙呢,只不定在哪个宫里请安叩头呢!咱们玩自己的,现在都忙着呢,没人会管到我们!”

    “可是……”尚在雨苓犹豫之际,我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韶华年纪的女孩又由哪个不爱玩的,不一会雨苓便和我玩开了,跳着,蹦着,互相追打雪仗……

    “呦!这是谁啊?倒在这儿玩开了!”一记陌生的女子的声音应声入耳。却不料,雨苓因此一惊,顿失了方向,手中的雪球竟直直向着那陌生女子飞去。失声惊呼之时,恰恰已击中了那陌生女子身着的香色缂丝正龙吉袍,一道道水痕顺着正襟的金加龙纹蜿蜒而下……

    雨苓顿时煞白了脸,木偶似地伫立在原地。我三步并作两步挡在雨苓的身前,强持镇定地向那女子望去。此女子眉似弯柳, 玉肤若雪,朱唇如颜,顾盼间恰恰飞扬这宫中女子显见的倔强傲气。点翠穿珠花卉满钿,银镀金嵌珠双龙点翠头簪,珠围翠绕般地美艳动人。看她一袭吉袍,前后、两肩、襟行皆行龙纹,领后又垂着金丝绦。我虽对清庭的服饰没有深入的研究,不过耳濡目染了许久,一看如此的打扮,猜猜便知身份显贵,非后宫嫔妃就是皇子福晋。

    我定眼望她的时候,她的一双明眸亦冷凝着我,看来我们也是在彼此探究着虚实。正待要开口说话,她身边一个太监一面替女子收拾着袍襟儿上的水痕,一面转头呵斥着雨苓道:“你这奴才是怎么当差的,既然敢冲撞了八福晋!不要命了!”

    八福晋!我脑袋一阵轰鸣,原来这便是那传说中有名的悍妇,八阿哥的福晋——郭络罗氏。我不但在史书上读阅过这位有名的河东狮更是听闻十四提及过这位刁蛮跋扈的嫂子,原以为她该是丈着显赫的家世便指高气昂欺压到玉面书生般丈夫头上的那种脸大肩宽,腰粗臀肥,||乳|垂腿壮的满族彪悍女人,可万万没想到既生得如此一副精致娇好的面容。

    “王公公,是我让她和我在这里打雪仗的不怨她!”这个内务府的小头目熟知我是德妃面前的红人,况且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交情非浅,平日里见了我不免低头哈腰的,如今碰到了个厉害的主既然敢当我面吆喝起来,可这狗奴才瞧见我冷瞥了他一眼,又赶忙见风使舵地奉承道:“格格,这是奴才们的过失,格格您……”

    他话犹未落,却见那郭络罗氏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她上前一步,眼梢瞥了眼颤巍巍的雨苓又定眼冷瞧住我,问道:“你是谁?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我微微一笑,福了福身,请安如仪:“靖晖见过八福晋,八福晋吉祥!”

    “哦……”她挑了挑柳眉,嘴角勾起一道冷弧,“原来是靖晖格格,久佯大名了,果然是色艺双全,不同凡人啊!”这话一听便知不含善意。我淡笑一声,不卑不亢地欠了欠身答道:“福晋过奖了,靖晖倒是早听闻福晋遐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八爷与福晋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羡煞旁人!”

    她眸中倏地闪过一抹怒光,却显是自持着身份强压下去,眼风一扫,冷视着我身后的雨苓,随即回转过脸蛋,对我盈盈一笑,“这是你的贴身丫头吧,长得倒是挺水灵么?” 一股骇人的戾气似寒风扑面。雨苓一个机灵“扑通”地跪倒在地,低低答道:“奴才该死,冲撞了八福晋!是奴才的错!”

    “不错,”我微抬了抬下巴回视她道:“是靖晖的贴身丫鬟,今日无意冒犯了八福晋,靖晖代她向您陪礼了!”

    “怪不得了,”她干笑了笑,“陪礼就免了,这宫外进来的自然不懂宫里的规矩。主子奴才的不分,既然敢在这大内里喧哗还把雪球儿往本福晋的吉袍上扔。看来今天就让我来帮格格好好教训教训这奴才,立立这宫里的规矩。芙蓉给我掌嘴!”未及我反应,一个宫女便蓦地冲了上来,抡起手掌,“啪”地一掌扇剐在雨苓的脸上,那白皙的脸庞顿现五个触目的血红掌印。雨苓微抬起脸,泪珠早已在眶中打转,却强忍着疼痛望向我,微微摇了摇头,婆娑的眼神间分明就是劝慰着我千万不要为她而冲动。

    这样的桥段《还珠》﹑《欲孽》等清宫戏来历早看多了,却万没有料到今日既然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股涨气登地涌了上来,我全身的关节咯咯作响,怒火煮沸了指骨里的血液。只见那宫女另一巴掌瞬间又将扇剐下来,我及一伸手,反手钳制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啪”地一掌利索地甩了过去……

    莫不要说是那宫女,在场的太监,八福晋,连雨苓也怔怔地望向我。那名唤作芙蓉的宫女茫然望向我,我毕竟是个贵族格格,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受了我的打也不敢还手,只得怏怏望向她的主子。郭络罗氏俏丽的玉靥早已铁青,我摔开了那被我钳制的手,淡定凝视着她。

    事已至此,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无论她的家族多位高权重,八爷有多袒掖着她,我自是不想如此与她结下这个梁子,但却是不能眼巴巴地看着雨苓受她的欺辱,更何况明眼一看便知她今日就是冲我而来,杀鸡儆猴。“八福晋,”我的嘴角犹带着笑意,冷声道:“若是我的丫头冲撞了您,我也赔了不是,您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至于这立规矩,靖晖自会教导,不劳烦您的奴才代劳,我若教不好,还有德妃娘娘来教。”

    “你这是什么话?”她怒不可抑地厉声“回敬”回来,“我本是好意替你教训了这奴才,你不必把娘娘拿出来压我。今日这贱蹄子如此待我,就算我要责备,娘娘也不会有他意。你若再敢出头,我连你一块治了。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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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一声断喝,那挥起的手掌赫然卡停在半空之中。我扭头一看之际,胤祥和胤祯已一个箭步冲阻到了我的跟前。

    “你没事吧?”两人一语同声。话音刚落,却不免互露尴尬之色。

    同一时间,一身薰貂冬朝服的八阿哥胤禩疾步而至,低声斥责道:“渲绮,你又胡闹什么?”郭络罗氏率先发难,涨红了脸,纤指指向我道:“这个小妮子,她既然敢……”话至一半却忽地憋楞住,放缓了脸色,福身请安道:“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我抬眼瞧去,只见是皆一袭紫貂青狐朝服的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四阿哥胤禛微眯的黑眸淡淡扫过我和八福晋,平平地道:“弟妹不必多礼,起吧!”胤祥和胤祯方才反应过来,附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向郭罗络氏打千行礼。我趁着这会的工夫,赶紧回转过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雨苓,用绢帕替她拂去裤腿上的积雪,稍适安妥,才与她一起向众人福身请安。

    胤禛冷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容你们在这里胡闹么?”他是这里最年长的阿哥,一大群奴才在一旁观瞧着,此时无论如何也是须得开口缓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郭络罗氏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朱唇欲启,我冷瞥见金丝镶边的袖拢下一双有力的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胤禩若漆般的黑眸一改往日的谦温,冷厉地回瞥了眼妻子。

    此刻,胤禛的语气也突兀地凛冽起来:“今个是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么,若是真要想辩个是非曲直,闹开来,那就等乾清宫家宴上去皇阿码面前好好辩一辩,闹一闹去。”

    郭络罗氏正脊傲立地竖了竖眉,虽心有不甘,最终也只得悻悻然作罢,不再开口。胤禛又淡淡望向我,我恹恹回望他一眼,嘴角微抿,也不愿再去争辩什么。只是彼此都僵站着,谁也不愿先开口作人情。

    “四哥,我看就是一场误会了。”八阿哥胤禩踱步上前,淡儒的笑容冲解了僵凝的氛围,“既事已至此,那就就此打住,息事宁人吧!你看如何?”最后一语显是在征求四爷的意见。本是我和八福晋结怨争执的事情发展到如此,可恍然间却似不由地我们来做主,一种角力推挪着,好似散合皆在这两个锦袍玉面的男子的决断之间。

    胤禛微微颌首,说道:“也罢,既然弟妹的吉袍已湿,还是及早去换了为好!” 胤禩欠了欠身躬手道:“那好,四哥,我便先与渲绮去额娘那里请安,先行一步了。”

    八阿哥前脚一走,原先一个手肘抵托着下巴,一个圆瞪着眼珠妄图看一场好戏的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借故给母妃请安而先行而退走了。

    胤祥微垂眼眸,上下打量了我半响,仿佛是确定了我没有受伤,微蹙的眉头才舒展开,责怒地瞪了我一眼,道:“你怎么老毛病又犯了,你干吗非得惹上这泼辣娘们,自讨苦吃?”

    我斜睨着瞪回他,道:“不是我惹上的,是她撞上我,我想躲着,可人家八福晋也不让啊。”

    胤祯清了清嗓子,刻意打断了我俩的对话。“伤得不轻吧?”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雨苓的脸颊,看似关切的举动却仿佛透着几分的轻佻。雨苓本能一退,脸顿时火烧般的滚烫,低低地道:“奴才……奴才……”半天却只是凌乱地支吾。我一个侧身挡住了十四,冷扫了他一眼,扭头,轻拭着雨苓脸上那五道血指印,爱怜地道:“那臭婆娘下手真重,这脸恐怕明天定会肿起来的!”

    “格格!不碍事的!”雨苓勉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却反倒使得我的心上更是一揪。

    胤祥或许是察觉了我淡哀的表情,宠溺般地望向我,笑着道,“你下手也没留情啊!我瞧见那位脸上的掌印力道也该是不轻!恐怕这宫里头只有你敢打她身边的人,幸好遇上我们,不然你肯定要吃亏了。”

    我抿嘴一笑,坚定地道:“不会的。”

    “为何?”胤祯好奇地探问道。

    “因为……”我刚说了两字就忍不住“扑哧”一声掩嘴偷笑起来。“快说,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胤祥急急拉下了我的手腕,追问道。

    我探过头,冲着一直静默在他们身后的四爷胤禛莞尔一笑。他略一怔,眼眸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竟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笑。看来他已明了我将所述。

    我缓缓地道:“其实,我刚和八福晋卯上的时候,眼角根瞥见一个黑影一闪,匆匆离去。那人便是四爷的贴身小厮王守贵。所以我猜想四爷该是在附近。刚才那样的情景王守贵定会向四爷去求救的。”

    “原来你知道的!”胤祯恍然大悟。“可你就不怕我们迟来一步么?”胤祥嗔了我一眼,说道。

    “怕什么?”我扬了扬下巴,一挑眉,笑着道:“我是破瓦罐,她是玉瓷器。大不了硬碰硬,一时俱焚,吃亏的总是她。”

    “哈哈哈哈……!”一阵放肆的朗笑猛地爆发出来,伴随着冰雪融化而袅袅蒸腾的水汽回荡在紫禁城的上空……

    浅醺微昵

    日暮时分,康熙爷亲笔御题的“福”字高悬在乾清宫正殿,平日里庄重肃穆的乾清宫殿呈现一片显有的阖家欢娱的景象。众皇子和亲贵大臣们谈言晏晏,笑靥如花的嫔妃福晋们个个珠环翠绕,耀眼夺目。我穿着件粉紫织锦缎袍,外罩着紫貂大氅,躲在那群四四方方的格格们后面并不显眼,只是冷眼瞅着锦衣绣服的美妇们个个打扮得似天仙一般,虽相互间亲络地谈笑风生,可暗地里都较着劲儿争绮斗艳。男人们有他们的权谋之争,可闺蜜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都角有时更波涛汹涌,令人胆寒。

    人群中,我无意间觅到了那熟悉的修长俊逸身影,,胤祥身着一身紫貂皇子冬朝服,冠饰东珠,衔红宝石,袖端薰貂,两肩前后的正龙绣文,越发突显皇子天胄俊朗不凡的英姿。他亮如点漆的黑眸寻觅般地向这方投来。只是忽地又掉转了眸光,薄唇间斜勾著一抹迷人的浅笑,一个云髻高挽, 亭亭袅袅的女子轻轻扬起白玉般的手指为他束理了一下朝冠。

    我兀地觉地胸口一阵揪心的疼痛,那个女子便是胤祥的侧福晋—— 瓜尔佳氏 。胤祥迎娶她的时候,我卧在病塌上,也庆幸这因如此不必去参加那场轰动的婚礼。虽然瓜尔佳氏只是个侧室,不过因为是圣上指婚,又是头一位福晋,加上胤祥又是受宠的皇子,所以婚礼操办的很是铺张热闹。婚后,我与这位瓜尔佳氏在德妃处照过几面,她是一个长相清秀,性格温婉的女子,举止端庄稳重,甚至是沉默寡言,看我眼里竟觉得有些寥索无趣。

    想到这,我的嘴角勾起一丝讥俏的笑影,也许这样的女人才适合生存于这样的时代,标准的闲妻良母,逆来顺受,像我这样出格率直的人或许真是个异类,并非人人懂得去欣赏!

    “啪……啪……啪……”只听见丹陛下静鞭三响,是皇帝的銮舆到了。殿内殿外一片鸦雀无声。皇子亲贵,妃嫔格格命妇们各按品级垂首而立。康熙爷前脚刚踏进殿里,众人便呼啦啦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都起吧!”康熙边健步向前,边温和地说道。众人又是一阵谢恩。

    我偷偷抬眼望去康熙今日身着着一件明黄缎绣五彩云蝠金龙吉服袍,龙威肃穆,一代天子的风范。他微迷着双眼,淡淡扫过黑压压的人群,笑着道:“今日是辞旧迎新,普天同庆,大家不必拘束,都各自入席吧!”

    大伙谢恩之后便各自入席,我自是个尴尬的身份,算不上正牌的格格也不是皇子福晋,打哪里呆着都算别扭,好在胤祥的妹妹十五格格拉着我一起就座。只是皇帝在场,大家都拘谨着不敢逾矩,各自自酌自饮,场面上多少有些尴尬。倒是这时,一个身着杏黄|色金龙蟒袍的男子侧身而起,一掀袍子的下摆,垂首单膝跪地,白瓷酒杯高举过头,恭谨地道:“皇阿玛,儿臣澈初代诸位皇兄,皇弟恭敬皇阿玛一杯,愿吾王福寿安康,大清国运昌隆,江山永固。”那位面目清秀,谦谦有礼的男子就是有名的皇太子胤礽,我伴德妃游赏御花园的时候巧遇过他。一样是面冠如玉的儒雅,他却没有八阿哥那份飘逸的气质,眉宇间也缺少他那份英挺霸气。更可气的微眯着打量我的眼神甚是轻佻,难怪二月河把他塑成一个荒滛平庸的形象,这样一个皇太子早已在我脑海里扣分打折了。他话语未毕,其他的皇子也附着跪地,齐齐高呼:“恭敬皇阿玛!”

    “好,好,好!胤礽说得好!”康熙面露喜色,冲着太子欣然点了点头,褒奖之意溢于言表,随即仰头将酒一干。众人也仰头干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此举一在缓和了尴尬的气氛,二则还表明了他并未受到索额图一案的牵累仍旧是众皇子之首。而康熙的举动也无疑在宣告皇太子的地位依然牢固,尔等不必觊觎窥探。只是这仰头干酒的众皇子们虽表无异样,可心里恐怕早就万相各生了。

    太子敬酒之后,几个年轻的阿哥也纷纷起座向兄长敬酒,拼酒的,闲聊的,场面上觥筹交错,渐渐地热络起来。

    胸中自有一股难舒的压抑,我便挑了头,将一桌的格格都敬了遍。她们大都从小养在这深宫里,况且皇家的公主历来没有皇子受重视,所以这些金枝玉叶们大都“食不言之”的规矩,并不敢过分造次,倒使得我觉得自己好象过分出了格。只好怏怏地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忽地却听到一声清越的声音:“怎么身边少了一个人了,靖晖那小丫头呢?”显是在问德妃娘娘,虽轻缓平和,但此人一开口,那必定是全场都注视的焦点。便听到德妃轻柔地答道:“是啊,臣妾疏忽了,那丫头该是坐在格格们一起了!”德妃说完,回转过脸,冲着这方唤着我的名字:“靖晖!靖晖!”

    “在!”我蓦然起身,脱口而出。这一声高应,全场顿然无声。我伫立在一片探究的目光之中,强作镇定地向主席望去。康熙展颜微笑着望向我,道:“这丫头,怎么窝在后面了,来,过来御前。”我一楞怔,席间已有淡淡的切语之声,不用抬眼去窥视,就可以想象到众人的各异的表情。我心里掠过一丝讥笑,这一道道惊谔﹑妒慕﹑鄙夷的眸光中恐怕少不了那位指高气昂的八福晋和温婉贤淑的十三侧福晋吧。

    于是,不知是何种心理作祟。我抿然一笑,缓缓福了下身子,用极尽柔媚乖巧的声音低低地答道:“是!靖晖遵旨!”芒刺在背却挺直了腰板,扬了扬头,头一次我如此感谢脚下的花盆底鞋,高挑的身材加上这双形似高跟鞋力的作用,短短几十步,我淡噙着笑影,竟走得婀娜生姿。一道道犀利的目光紧锁在身上,我傲然地忽视,慢慢福下身子,请安如礼。

    “起吧!听说入了冬,你的身子一直不爽,现在好些了没?”康熙淡笑着问道。我垂首,轻柔地答道:“谢皇上关心,多亏德妃娘娘拂照着,现在已无大碍了。”一旁的德妃一听此言,玉靥闪过一抹宽慰的笑影。“好啊,好啊,”康熙微微颌首,“那么朕又可以找人下‘五目连珠’了!”康熙的语气似玩笑似认真,可周围却是一片逢迎的虚赞。“别站着了,”康熙淡笑着,“来人赐座,你就和德妃一起挨挤一下吧?”皇帝御前赐座那是何等的荣耀,我表面受宠若惊地谢着恩典,可心里却琢磨着这康熙老爷子是不是眼巴巴是看我树敌不多,在这深宫里还不够出格么,便在这里替我推波助澜了?唉……不禁在心中一声长叹!

    坐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吃饭,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面对山珍海馐也索然无味的感觉。倒是德妃一脸的勃勃兴致,笑脸晏晏地说道:“皇上今儿个除夕,昨夜又是一场瑞雪吉兆,果然今日就有喜事了。”

    “哦?”康熙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何喜之有?”

    德妃欣笑了笑,缓缓答道:“今个老十三家的来请安的时候,身子不适,臣妾传了太医号了脉,说是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怕是皇上来年又要添一位皇孙了。”

    我身子猛地一颤,嘴角的笑容刹那凝固,只是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寒冷冻了五脏六腹,冷麻地没有了知觉。耳边却只有嗡嗡的作鸣,康熙开怀一笑,朗声大喝:“好啊!来人啊!赏十三皇子侧福晋和田青白玉如意一对!”一个黑影一闪,胤祥侧身出席箭步上前,瓜尔佳氏也款款起身,袅袅地在御前下跪,二人双双的叩首谢恩。那对玉如意,玉质细腻,包浆透亮,雕刻精细,是整块玉雕成的如意,如意的中间雕有一个寿字,这是前不久进贡的珍品,不过两对,一对送到宁寿宫孝惠章皇太后,另一对现在却赏了十三的侧福晋,足见胤祥的恩宠。那些看红了眼,巴巴直瞅着的皇子和他们福晋们早已各怀心思,百态俱生。

    胤祥虚扶着瓜尔佳氏起身,回到了座位,那深邃如矩的眸光却紧盯着我的面容。我唇瓣泛白,艰难地压抑下情绪,若无其事地冲着他盈盈一笑,却惟有袖拢里的那纤纤的指尖在瑟瑟颤抖。

    康熙坐了不多久,便有了淡淡的倦意,他心知肚明他在场,大家毕竟有所顾及,所以便早早退了席,并嘱咐大家尽兴,稍后御花圆还有烟花表演。德妃也有了些乏倦便早早离去。我本是跟着德妃一道来的,就想和德妃一道回去,只是先前答应了陪十五格格一同看烟花,执不过她的挽留只好先留了下来。

    皇帝前脚跟一走,席内的气氛果真便不同,皇子和贵亲们四间走动,行着酒令,划拳拼酒。人群里一道深幽的眸光漾起担心和伤感的汹涌深深地望向我,胤祥端举着酒杯步步向我径自走来。我怆然地别过脸去,只是将口中的酒一杯杯的灌入肚中,辛辣的赤热却无法温暖冻彻的心肺。

    “老十三,哪儿去?”那粗狂的吼声一听便知道是十阿哥胤俄。他手举着酒杯,涨红了脸,微醺地摇晃着身子,挡在了胤祥的身前。“哥哥我敬你一杯,恭喜你了啊!”他一仰头冲着四座吆喝着,“难怪都说我们老十三是‘拼命十三郎’,你可够勤奋的啊,这成婚才两个月就有了,什么事都比哥哥们要强啊?”

    “呵呵!哈哈!”周围的几个皇子调笑起来。倒是一贯稳重的五阿哥也许是看着十阿哥的话毕竟也有些轻佻尴尬,赶紧附和着,道:“老十说的对,老十三和小弟妹这夫妻恩爱是好事啊!”

    却听那十阿哥大笑一声,摔抡着胳膊嚷嚷道:“夫妻恩爱那也把握个分寸。”他拍了拍胤祥的肩膀,黠笑着道:“不要让人家都认为嫁到皇家是个困难的体力活!” 此话一出,本以肃面的胤祥眼眸中噌地腾一团弑人火焰,好在一旁的观望着的其他皇子们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地推扯着把嘴里还在不停咕咕嚷嚷地老十拉开了

    胤祥也顾不及他,只是直直向我走来。“砰!”地一声惊鸣,一枚烟花应声而天,若牡丹花开般华丽地绽放到极致,夜空霎时就被灿烂的烟火渲染得流光溢彩,人群中一阵欢呼雀跃。“靖晖,我们看烟花去!”十五格格在最切当的时候挽救了我。我被她拖拽着拉向御花园,只是在回眸的那一瞬间,那一片坠落的璀璨之下,那个风一般的身影淹没在光晕之中有些朦胧的眩目。

    一束束光芒划破夜空,整个御花园成了光亮和欢乐的海洋,尤其是那些小格格和小阿哥们蹦着跳着,沉浸在一片欢愉之间。我不得不惊叹中国的烟花制造水平,不愧是火药的源地,天际间那一朵朵灿烂烟花丝毫不亚于现在社会的礼花。

    只是我本无心思去赏析,那烟花固然烂漫,却也是转瞬即逝。没过多久,我便静悄悄地抽身离去。

    我一个人提着羊角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走着,天亦全然地黑透,越发地透显着各宫里璀璨的华灯。而我心上去越发地清冷,尽管身着着紫貂的大氅可是仍然禁不住那彻骨的寒冻。脚下突地一绊,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厚厚的积雪倒仿佛软垫一般,没有磕绊疼了。可是那烈酒的后劲已经上头,全身一阵瘫软,四肢无力,好容易支撑着爬了起来,却是再无法迈步前行了。罢了,我挑着块石头干脆坐靠了下来,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那片冷月的寒光和着雪地的莹白刺着我的眼球。我拢紧了领袖,捂着自己的胸口,那冷痛似乎犹存,带着那三分的醉意,忍不住噙笑低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忽地,却不由自我讥笑起来,洒脱如我何是既如此自怨自哀起来……

    身不由己,心何时也不由己了……

    渭然长叹之后,缓缓挪起了身子,却没料到双脚已经冻麻了,只是艰难地刚迈了一步,一个倾斜,仰栽崴了下去……

    一只手臂从背后及时托挽住了我的纤腰,我身子一软,手中的羊角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无力地瘫软在那怀中,我抬起微醺的朦眸,侧眼望去是一身的皇子金龙朝服,背着月光阴影之下只有一双幽谧的眸子沉沉地将我的身影扫在他眼底

    我凄迷地一笑,扬起脂玉般的皓腕,修长的指尖攀上他冰冷的脖颈。他猛地一颤,手掌有力地一把托起我的腰脊,将我竖揽住入怀。双臂攀在他的肩头,螓首无力地轻靠在他温热硬硕的胸膛上,我嘤咛了一声,喃喃道:“我好冷,真的好冷!”他不自觉地收紧手上的环揽力道,爱怜地深揽住我,一股暖流透过衣杉渗入到皮肤里,那浓烈的感觉却带着一种深深的依恋。他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轻拂过我的面颊。我不禁喁喁低语:“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这里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雨苓和图勒海……图勒海看不到……雨苓又受人欺负……这偌大的宫殿却没有一处是我真正的家,现在连你也欺负我……欺负我……我恨你……恨你……”

    他没有说话,抬手拂去粘贴在我面庞的那几缕碎发,指尖冰凉掌心却传递着滚热的温度。“胤祥!”我微动了动酥氧的脸,低低地唤道。那紧贴的胸膛兀地一僵,手掌却拂上我的后背,只听到耳畔一记低沉沙哑的声音:“睡……吧!”

    我微垂下眼眸,静静地闭上了眼……

    我自己写的时候也觉得很汗啊!实在是……`想想碗面的皇后嫁给她的时候不也是13岁么!好汗啊!不过实在是为了后面几年的情节发展女主的年纪不能太大,否则一直没有指婚太夸张了,现在留到18岁指婚应该算晚的不过想来想去我还是大修了一下,把年纪改成了13岁,过了年就14岁了,这样稍微好一点!

    章毓温切

    “你们……你们在干嘛?”一阵惊谔的恸呼,我遽然一震,急急推开了那倚靠的温热胸膛。寻声望去,月光下是瓜尔佳氏怨尤扭曲的脸,那眼底溢出的哀漠愤恨仿佛利刀般欲将我片片撕裂。

    “不,不,”我猛烈地摇头,支吾着辩解道,“不是你想象地那样,不是的……”突地,身后的那双手猛地环抱住我的的肩,用力将拥入怀中……我竭力挣扎着,急道:“你疯了?”他探下头,在我的耳畔魔魅般地吟语道:“是的,那是受了你的蛊咒,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这声音……我惊骇地扭转过头,幽深得仿如最深沉的潭水的黑眸吞噬了我的心魄。“怎么……四……”极骇之下,我几乎语噎。

    “靖晖!”回眼望去月光下伫立着的不再是瓜尔佳氏,是胤祥!点亮的黑眸毫无温度地望向我,不,该说是我们!周身如处在风尖悬崖,颤栗不已。“靖晖!靖晖!”二人切心的呼唤交织在一起!

    “不……不……!”我一声撕心地呼叫,秫然翻身而起,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胸口更因急剧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啪!”雨苓和云珠急急地掀帘而入。“主子,您醒了!”两人双双围到了雕花木格床前。“咝……”我捧着头,脑袋如灌了铅样的沉重。转眼,再看着眼前的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心中却不由长舒了口气,梦,不过是场梦而已,回想起来却仍是不持地冷寒。抬手望着自己的葱白的指尖却隐约地记得昨晚冰凉地一触,转眼间蔓延的滚烫的炽热,难道那又是梦么?

    二人手捧着银盘伺候我盥洗之后,雨苓递上了热腾腾的参茶,我接手的时候看了看她的脸,昨日的红肿已经微消,心下不忍地问道:“怎么样你的脸还疼么?”雨苓欣欣点了点头,低声道:“十四阿哥擢人送了三七肌理膏,擦拭了以后,已经没有那么辣痛了。”

    “十四?!”我挑了挑眉。却见雨苓随即别过目光,撇嘟着嘴,淡愠地道:“主子,还是先疼惜一下自己吧,每每都喝醉了让人为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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