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 作者:肉书屋
,今天倒紧张起来。”
我重又低了头,道:“这怎么能一样。”
入了乾清宫,我给康熙行过大礼。
康熙打了赏,又瞅了我半天,道:“丫头啊,是不是该改口了?”
我抬眼,还是叫了一声:“皇阿玛。”
他微笑着点头:“好久以前朕以为你能叫朕一声‘皇阿玛’,结果一直等到现在啊。”
我又低了头去。胤禛握紧了我的手。
只听康熙又说道:“那个孩子过继过来吧,那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孩子。”
我心头一喜,这虽然是程序上的事,但是表示康熙承认了小念。又望了胤禛一眼,他的眉也舒展开来,恭敬的说:“还请皇阿玛为孩子赐个名字吧。”
康熙想了想,道:“赐名弘旻。‘钦若旻天’之‘旻’。”
旻,有“秋天的天空”之意,秋天的天空,是最高远辽阔的。我希望我的小念会像名字一样,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能拥有这个时代如此稀有的自由和幸福。
然后,就随着胤禛去德妃那里。
刚入长春宫,在曲折的回廊上,我看见十四胤祯站在前面不远处望过来。
我顿了顿,手被握住,抬头却见胤禛并没有看我,而是望着对面的人勾了勾唇角。我们慢慢走过去,胤祯也慢慢走过来。走到跟前,他垂着睑,我们互相见礼。
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顿了顿,默默的看了我一眼,一如很多年前的一天,他明眸闪亮却露着复杂与寥落。
走了几步,我停下来,回过头,那个坚毅挺拔如青山削出的背影,渐渐的走进我的记忆里。那些伤怀的、感慨的、忧伤的、美丽的、明媚的记忆,已经成为了过去。
手上传来一阵疼痛,我转过头,看见胤禛紧蹙着眉,目光中有一层薄怒。我望着他笑起来,相信灿烂无比。
他愣住了,微微愕然的望着我。我轻轻吻了吻他的脸,看着他的双眸说:“傻瓜。”
醉酒
我刚写完一幅字,一抬头,就见木香低着头走进来,规规矩矩的在离我四米远的地方站定,说道,“福晋,宫里的太医来了。王爷让您准备一下。”
我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笔问:“是不是搞错了?我又没病?”
木香就道:“回福晋,王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我离了座走过去,看了看她说:“以后跟我说话把头抬起来,好吗?还有,进屋不要数着步子。”
她抬头看了看我,又立马低下头,道:“回福晋,奴婢不敢。”
我见她小小年纪,已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压制住语气道:“木香,你说,你现在跟了我,是不是应该听我的?”
“回福晋,是。”
“那好。我让你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抬起头,还有,称自己的名字就好。”
她想了想,才说:“是,奴婢记住了。”
我叹了口气,手抬着她的下巴,让她望着我,说:“我又不是老虎。”笑了笑又说道:“总低着头容易长皱纹的,知道吗?你看你,小小年纪,快成霍光了。”
她愣了愣,这次倒没再低头,问我:“福晋,霍光是谁?”
“西汉的名臣,是个出了名的谨慎小心,走路都严格按照步子来,最无趣的人。”
“松萝,”胤禛走进来,“太医来了,给你看看。”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好着的啊。”
他有点哭笑不得,拉着我坐在几旁,让旁边的丫头传太医进来。
太医诊了脉,说了一大堆的话,我只大体听懂了是什么心有郁结又不知调养的意思。然后开了方子。
胤禛送走太医回来,一直皱着眉,一脸严肃。
“胤禛,你来看看我刚写的字。”我笑着拉了他的手,走到书案前,“像不像你写的?”
他一看,反握住我的手,沉声道:“太医说你身子从前就不好,又忧思劳碌。你怎么还……”说着收了我的字,和他的一幅相同的字,又道,“这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再不要练了,太伤神。”
我愣了愣,说:“不过没事写着玩的,我现在也开始练颜体了,还不是见你写那么好。”见他一脸严肃,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我练《兰亭序》还不行吗?”
他搂着我的肩,说:“要不我让人把我书院里的东耳房收拾了,作你的画室吧,看你闷得。”
“真的?”我高兴得看着他。
他无奈的笑起来,刮了我的鼻子一下。
我想起来,就问:“小念这两天读书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很聪明,也踏实,沉默少言。比老三有时都沉着老练。我看就性格而言,老五跟他倒有点像。”
我的心“咯噔”一下,小念过来也有三天了,丫环小子们都“四阿哥、四阿哥”的叫,原本的“四阿哥”弘历倒成了“五阿哥”,对此,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小念现在还未露锋芒,就发现不凡,将来,必然会被弘历认为是自己的对手,那个时候……
我真的有点不敢再往下想,小念和弘历都还小,自然还不知道,可是等到长大了,且不说弘历,就小念的心思我这个当娘的估计都猜不透多少了。我的小念,不应该走这样的路……
“松萝……松萝,”我抬起头,见胤禛脸上是着急的神色,“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有点恍惚,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摇摇头:“我没事。许是有点累了。”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说:“休息一会儿吧。”
我躺进软榻,闭上眼,感觉到胤禛给我盖上毯子,又在我旁边看了我一会儿,才轻轻出去了。
一觉醒来,看见小念趴在旁边看我。
我笑了笑,坐起来,让他坐在我旁边,问:“儿子,最近读书感觉怎么样?”
他看着我,说:“无聊。”
我失笑:“为什么会觉得无聊?”
“都是些骗人的东西,没意思。”说着又钻到我怀里,“妈妈,我不想读书。你帮我跟先生说一声,就说我病了,不念了好不好?”
“胡说。”我放开他,赏了他一个爆栗,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想着骗起先生来了。看让你阿玛知道了怎么收拾你。”
他低了头,讷讷的说:“先生这两天讲的《尚书》我从前在玛法那里都看过了。”
我尽量温言善语道:“可是你自己读的能和先生教的一样吗,怎么这么不谦虚?再说,你小小年纪不读书能干什么?”
他不作声了。我看了看他,伸手将他搂在怀里道:“你阿玛今天还在妈妈这表扬你了。妈妈并不是说你非得念得多么好,妈妈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人不能够随心所欲,做一件事不能半途而废、虎头蛇尾,更不能为自己的懒惰寻找借口。还记得妈妈给你讲过的司马光警枕励志的故事吗?”
他点头:“记得。成事者应懂自制和忍耐。”
我笑起来:“绅士可不是光说说就行的哦。”
他仰着头说:“小念懂了。”
小念刚走没多久。木香就端了一碗药来:“福晋,您该喝药了。”
我只有说:“先放那儿吧。”
木香支吾了半天望着我说:“可是爷说让木香看着福晋把药喝完才行。”
我无奈的叹口气,接过碗,屏着呼吸几口喝完,连忙漱了口,把一颗果脯塞进嘴里。木香才端了空碗出去。
十月三十。胤禛三十七岁的生日。
同往年一样没有铺张,再加上康熙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就更低调了。只在中午晚膳的时候府里的人为胤禛庆生。
晚上,我拿出额娘那里学来的手艺,做了一桌子的菜。
屋里的蜡烛都被我点起来,我还搬出一小坛女儿红来,摆上碟筷和酒盅。
“福晋,要不要木香去叫王爷?”木香笑着问。
“他现在在哪儿呢?”
“王爷这会儿应该还在书房呢。”
我想了想道:“不用,他忙公事,不要打扰他。等等就行了。”还是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吧。
木香点头退出去了。
我拿了一本书,坐在椅里看起来,可是越看越心绪不宁,好半天还在同一页。
“木香,”木香跑进来,我说,“四爷来了没?”
“回福晋,还没有。要不木香去书房看看?”
“算了,再等等吧。”
我扔了书,拿起提琴拉起来,却不成曲调。干脆放下,坐在椅里发呆。
过了好一阵,木香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我高兴得站起来问:“四爷来了?”
她摇摇头,咬着嘴唇说:“福晋,木香刚才看见年侧福晋把爷拉到她那里去了。”
我怔住,如同喝了苦水一般,我怎么忘了,他不止我一个妻子。
“福晋,您让木香去跟爷说一声吧,福晋自己等了这么久……”木香担心的说。
我摆摆手:“算了,你先去歇着吧,不用担心我。”
木香见我一脸坚持,只有退出去了。
我站了半天,脑中空白,然后默默地坐在桌边。胤禛,我还没给你唱生日歌呢。
我倒了一杯酒。女儿红馥郁的芳香扑鼻而来,琥珀色的液体泛着透明澄澈的光芒,看着都已让人醉了。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甜、酸、苦、辛、鲜、涩入喉,说不出的醇厚与回味,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我抛开心头的烦闷,自斟自酌,一杯又一杯的慢慢喝着,大脑渐渐迷糊,眼前的东西开始晃动起来。也不知喝了多少,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头好痛,我努力的睁开眼,拍了拍额头,才发现天已亮了,自己在床上躺着,还盖着被子穿着中衣。
“现在知道难受了?”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我转过头,见胤禛坐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愣了一下,想起昨晚,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心头火起,我干脆翻了个身,面向里不理他。
“起来,喝了醒酒汤。”
我闭着眼,告诉自己不要说话。
“有的人昨晚把爷折腾了个够,怎么,全忘了?”
我还是闭着眼,胡说八道。
“昨儿是爷的生辰,没见谁来服侍爷,倒让爷伺候起别人了,什么世道。”
心里一阵窝火,扭过头看着他道:“谁让你伺候了,我怎么不知道!再说,有的是人服侍爷,倒说我折腾你!”
他表情不变:“你真记不得了?”说着俯身凑到我耳边说,“有的人昨晚竟敢调 戏爷,爷还没找她算账呢。”
我心头一跳,不会吧。似乎像隐隐想起来一点,却抓不住。
我偏过头望着离我寸许的他:“我、我怎么调 戏你了?你别胡说,我什么都不记得。”
他又坐好道:“先把醒酒汤喝了。爷再告诉你。”
我怀疑的望着他,还是坐起来。
他下了床,把桌上的一碗醒酒汤端过来,我三两口的喝完。他随手把碗一放,复又坐上床来。
看着我一脸迷惑的样子,他忽然笑出声来,在我耳边道:“我竟不知你有此恶习,今后再不可让你醉酒了。”
我推了推他:“你倒是说啊。”
他挑挑眉:“先补偿爷一个。”
我还没反应过来,唇就被掠夺了。
他倒皱了眉:“我怎么忘了,你还没漱口。”
我一拳过去,气道:“你到底讲不讲理!”
他握了我的手,在我耳旁咬着牙说:“昨晚竟敢对爷说调 戏的话,还动手动脚。”
不会吧,那他当时岂不傻掉了。
我捂嘴笑起来,又瞪着他道:“活该。”
“还敢笑?”他顿了顿,“我还是头一回见你那样,吓了一跳。不过那个样子,嗯,我喜欢。”
我转过头,他一脸认真地望着我,眼中有迷蒙的光芒,心中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松萝啊,你是不是该知足了。
“头还疼吗?”他抬手理着我的发问。
我摇头:“好多了,也该起来了。”
他就说道:“用了膳,该带着小念去给额娘请安了。”
我点点头,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困惑
入了长春宫,我就嘱咐小念教过的礼节,他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胤禛赞赏的点了点头。
德妃看见我们挺高兴的样子,尽管她对胤禛还是稍显冷淡。
小念上前不慌不忙地行了礼。请完安,德妃让我们坐下,给小念打了赏,又笑着对小念招手道:“乖孩子,到玛嬷这来。”
小念乖乖的走过去,德妃拉着他的手仔细地看:“可怜见的,这么伶俐的孩子,快八岁了吧,这通身的气派品格,竟让我想起晖儿那孩子来了。”说着眼神也有些黯淡。
我刚要说话转移话题,就听见小念道:“玛嬷,大哥是去天上陪六叔了吗?”
德妃愣了愣,笑起来,眼神柔和而明亮:“是啊,他们能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再不会孤单了。”又看着小念,把他搂进怀里,“好孩子,真真是玛嬷的心头肉。”又望向我道,“旻儿这孩子啊,我喜欢,让他得了空就过来吧,书是要念,但也不可逼急了。”
我忙笑着点头:“是,额娘。”
德妃又看了胤禛一眼:“我这么说,你心里又不乐意了吧,你是出了名的严格家教,念书是头一件事,可是也别太拘着孩子了。”
胤禛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还是低了头:“额娘的话儿子记住了。”
然后又问候了德妃近日的起居,德妃倒没显出不耐烦,说了几句。胤禛有事,就起身辞别,又对我点点头先退出去了。
“玛嬷、额娘,弘旻想去外面走走。”
德妃笑起来:“到底是小孩子,”又对着旁边的一个大丫头说,“晴雪,跟着四阿哥,别迷了路。”
弘旻行了礼,退了出去。
德妃望着我笑道:“丫头,坐到额娘身边来,咱们娘儿俩好好说一会子话。”
我忙应了,在德妃旁边的椅上坐下。
她拉了我的手,“丫头,还记得那一年我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旻儿也长这么大了,你这个做额娘的不容易。”
我笑着说:“儿媳如果真如额娘说的,那也是沾了额娘的福气,额娘才是有福气的人。”
德妃轻叹一声:“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荣华富贵四个字也看得淡了,一直能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就只怕,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
“额娘,您快别这么说,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儿媳还希望能多从额娘那里沾些福气呢。您要放宽心的好,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罢了。”
她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跟自己说,可是这心里头……丫头,”德妃看向我,“这人世间的事最是无常,这福祸二字又有谁能说清楚。比如咱们做女人的求的是母以子贵,可是真有了儿子,却是担不完的心,最后母子一心的又能有几个……”
“额娘……”看着她的眸中流露出恻然的神情,我似乎能看到一个母亲内心深处的纠结和无奈。你最怕的,是两个孩子反目成仇吧。而此时的我,却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丫头,我知道你懂,你也不用劝我,顺其自然吧……”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见她揉了揉肩,就道:“额娘,儿媳来给您推拿几下吧。”
她点点头。
我站在她身后为她按摩起来,她闭着眼道:“你的手艺不错啊,很舒服。”
我笑着说:“那还是儿媳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跟额娘学的。”
按摩了一阵,见德妃有了睏意,就停下来,同一个大丫头服侍着她歇着。然后轻轻退了出去。
出了暖阁,四处不见小念和晴雪,问了几个小丫头,其中一个说在东配殿的暖阁里。
我慢慢踱过去,刚到暖阁外,就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你飞压,嗯,那我就,爬三路。”
“小子不错啊,刚学没多久就能看到这一步。”
“呵呵,你跳,我就挖;你打吃,我粘回。”
“这回你该怎么办?”
“嗯,只有这样了。”
“呵呵。”
“咦,那我回防。”
“呵呵,我赚了,拆这一手,呵呵呵。”
我掀开帘子,见小念同胤祯正下着棋,晴雪倒是不见。这会儿小念正皱着眉冥思苦想呢。
我轻轻走进去,站在胤祯身后,胤祯背对着门,一时没发觉。
“晴雪,给爷倒杯茶来……别急,好好想想怎么走。”
我左右看看,这是跟我说话了。
看着暖炉上暖着茶壶,不用说是刚才就砌好了的。我倒了来,递给他。
“妈妈。”小念才抬起头来。
胤祯的手指刚碰到茶碗,听见这声,微微一怔,转过头来,要接过茶的手颤了一下,一碗茶就合在了他身上,褂子上湿了一片。
“呀!”我叫出声,胤祯也站起来。我连忙掏出帕子帮他擦着,尴尬万分,又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
“松萝,”手忽然被握住,“没事、没事,是我没接好,别擦了。”
我脸上发热,道:“怎么办,褂子全湿了。要不我帮你烘干吧,不然一会弄到袍子上了。”
他点点头,又笑道:“你进来也没个声音,我还以为是晴雪呢。”
我拿了褂子,坐在暖炉前。小念自觉的倒了茶,递给胤祯。
胤祯笑道:“好小子,这么小就知道疼你十四叔了。”
“他做小辈的,应当的。咦,你俩是怎么遇到一块儿了?”
胤祯倒乐起来:“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还是问他自己吧。”
小念看了看我,才支吾的道:“……我看那一朵寒菊好看,晴雪就帮我摘了来,我见这菊倒挺配她,就、就,帮她插在头上,还……”
“还怎么了?”
“……还香了她一个。”
胤祯接着道:“被我正好瞧见,晴雪已经红了脸,我说这是谁家的小子这么大胆,连我额娘跟前的人都敢……走过去一看,这不是你儿子吗,他倒坦然的很,我就忍不住逗他……最后终于被我逗急了,要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呢……”
我彻底无语,算了,还是回去再收拾他。小念看了看我的表情,低下头去看棋盘。
一会儿,我见褂子已经干了,就拿着走过去,递给胤祯。他站起来,习惯性的伸开胳膊。我只好帮他套上。
正系着扣子,听见小念叫了一声:“阿玛。”
我转过头,就见胤禛掀着帘子,一只脚还在槛外,望着我们,眼中寒光闪动。我突然发现这个情形不对,放下手,一时无措。
“四哥,嫂子她……”胤祯话还没说完,他摔下帘子,出去了。
“松萝,你回去好好跟四哥说说,我怕他……”胤祯担忧的望着我。
我笑了笑,道:“没事,他应该是误会了,说明白就没事了。”
然后拉过小念告了辞。
马车上。对面的胤禛一直闭着眼不说话。小念坐在我旁边,趴在我怀里似乎睡着了。
“胤禛,”我看着他,“你在生气吗?刚才不是你想得那样。”
他睁开眼,目光逼人:“我想得怎样?”
我一时语塞。胤禛,你不信我么?你对我竟这样的不信任吗?
心沉到谷底,我搂着小念低下头,再没说话。
到了家,他自己下了车走在前面,径直去了他的书房。我和小念走在后面。
“妈妈,小念看书去了。”我点点头。
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回屋去。
“福晋,您该喝药了。”
我接过药,一饮而尽。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也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
晚上洗漱完,我拿着一本书坐在灯下。一直看到眼睛微微酸涩,才弃了书。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掏出怀表一看,已经快十点了。
胤禛,是真的生气了。是不是得怪我没有向他说清楚呢,可是,我原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解释的。
木香剪了剪烛芯,说:“福晋,该歇着了。”
我点点头,“你先歇着去吧。”
木香告了退,我又呆坐了一阵,看着烛泪一滴一滴滚落在烛台上。
钻进被窝里,半天未能入眠,仔细回想白天发生的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担心很可笑,我坦坦荡荡,为什么要担心。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胤禛总早出晚归,竟难得见上一面。画室收拾好了,我也一直没心情去,每天只是看看书、写写字,心中一天比一天空落,整个人也无聊起来。
“福晋,年侧福晋来了。”木香急急的进来。
我停下笔,问:“她来干什么?”
木香摇头。
“哟,姐姐这里好清静啊。”那个娇弱甜美的女子,一脸喜色的袅袅婷婷的走进来。
我看了看她,她正打量着屋子。
“木香,上茶。”
“姐姐别客气,自从姐姐新婚以来妹妹还没来看姐姐的,今天正得了空。姐姐气色还是那么好啊。”
我走过去坐进椅里,微笑了笑:“请坐。”
木香上了两碗茶来。
她在几旁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笑着道:“姐姐的茶真不错,香气漫溢,入口甘醇。”
我也抿了一口,笑而不语。其实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便聊了几句,总不过是一些女人常聊的话题。我也没有多少兴趣。
就听她说道:“姐姐是有福气的,才二十来岁儿子都那么大了,再不用操心的,”说着又叹了口气,“唉,哪像我是个福薄的,来府里也快两年了,头一个……”她住了口,神色黯淡下来。
我瞅着她,说道:“你快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呢。”
她抿嘴笑起来,一脸娇羞的模样:“姐姐说得不错,爷昨晚也这么劝我来着。不过,妹妹又怎么能和姐姐比。”
我的手抖了一下,还是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她看了看我,忙道:“妹妹也坐了这么久了,该告辞了。”
我点点头:“木香,帮我送送福晋。”
她连说不用,自己先出去了。
我拿着茶碗的手竟有些不稳,心中就像凉了半截,把茶搁在几上的时候弄洒了好些出来。
木香进来默默的收拾了茶碗出去。
胤禛,事情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暗涌
我走到胤禛的书房前,抬起手踌躇了良久,还是没有扣下去。是不是因为三百年思想的不同而导致成目前的情形呢,我不懂,可是信任难道不应该吗,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我咬咬牙,转身往画室而去。
掩上门,摆了几件静物,开始画起来。
“妈妈。”
我往窗口望去,见那里是一溜儿的小脑袋,正好奇的往里望,最小的弘昼只露了半个小脸。
我笑道:“都进来吧,外面冷,看冻着。”
几个人欢天喜地的推门进来。
“弘时(弘历)给姨娘请安,姨娘吉祥。”快十二岁的弘时已经显出俊秀文儒的少年风姿来。四岁的弘历还是稚童模样,一双凤眼格外有神,气质不逊于小念。倒是旁边的弘昼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扯着小念的袖子,东张西望。
“姨娘,是在画前面摆的那些吗?”弘时在我旁边好奇地问。我点点头。
“这是什么笔?”弘历指了指我手上自制的铅笔。
“这个啊,是画画用的铅笔,用炭条制成的。”
正说着,“哗啦”一声传来,“六弟,你在干嘛呢!”小念叫起来。
我一看,那家伙弄倒了画框,还不小心按了满手的蓝色颜料,脸上也蹭上了。
“六弟,那个洗不掉了哦。”小念笑着说。
弘昼愣了神,小念走过去,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沾了黄颜色认真地抹在弘昼的额上,看了看道:“嗯,现在好看多了。”
弘昼脸涨得通红,这边的三个早大笑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踮起脚就往小念脸上抹去,小念没躲过,被抹了个正着。
“哈哈哈”弘历早笑开了,走到小念面前偏着头看,小念不服气,扑向弘历就是一阵乱抹,弘昼也趁机下手。我和弘时连忙上前拉开两个大的,一看,两人一个窦尔敦一个典韦,正在那大眼瞪小眼。
“扑哧”,弘时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几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大笑起来。
“行了,别笑了,快去洗了吧。瞧你们,衣服都弄上了。”
正说着,屋里光线突然一亮,门被推开了。
“阿玛。”弘时低低的叫了一声。
我转过头,就见胤禛站在门口望着一片狼藉的屋子,脸上阴晴不定。
“弘时、弘旻,今天的书都背完了?”
“回阿玛,都背完了。”
“背完了就带着老五老六在此喧哗?”
我看不下去了,摸了摸弘时和小念的头道:“去带着弟弟们洗干净吧。”
他俩望了胤禛一眼。
胤禛喝道:“还不快去,洗干净了到我书房来!”
四个孩子才低了头出去。
我就道:“你那么凶干什么,他们都还是孩子,总得让他们有放松的时间吧。”
他看了我半晌,突然道:“吵死了。”
我一愣,气道:“你说什么?”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他慢慢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住,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头都吵晕了。”
“你到底讲不讲理,隔了那么远,再说我们声音有那么大吗。”
“有你这么跟爷说话的没?越来越没规矩。”
我的泪不适时地流了出来,我懊恼的擦掉泪道:“我就是这样说话的,怎么了。”泪却止不住。
他忽然拥住我,道:“真的好吵。”
我挣脱开,怒道:“好吵为什么还来,嫌我吵你怎么不去找别人去。”
他把我拉进怀里:“怎么,心里不好受了,那你知道我那天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擦干泪,“你无理取闹,你竟然不相信我。”
他的声音沉下来,看着我道:“我相信你。可是你没看见当时老十四望着你的眼神……还有小念,他对老十四比对他阿玛都亲!”他的眼中腾起怒火,猛地放开我转身出去。
“胤禛……”我叫住他。慢慢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蹙眉的样子,用手戳了戳他道:“我的胤禛,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他微微一怔,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忽然扬起唇,搂我在他怀里,半天叹了口气,说:“为什么,我每次都会在你这乱了方寸。”
他咬住我的耳垂,我颤了一下,想要推开他:“去,去找别人去。”
他紧搂着我:“你好狠心,我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天,还要说风凉话。”柔软的唇落在了我的脸上,慢慢移到我的唇。
我的心已如一汪春 水,那座冰峰早已被融化。
“胤禛……”我主动的吻住他的薄唇,手臂环住他的颈,两人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直到都有点呼吸困难的时候,他放开我的唇,我倚在他的怀里喘着气。
“松萝,我快等不及了。”他口中的热气吐在我的耳旁。
“什、什么?”我微微平静了一下问。
“等不及到晚上了。”
我挣开他的怀抱,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道:“弘时和小念还在书房等你呢。”
他拉住我的手,看着我,咬着牙轻声地道:“晚上等我。”
晚上。
暖好床,又伺候他洗漱完。
钻进被窝里,他搂着我说:“这样才安心。”
我看着他,心里暖暖的。
他吻着我的额头,微微一笑,然后烙上我的唇。从温柔到激 烈,那样心驰神往的感觉如同昙花突然绽放一般,令我沉 迷。
他忽然翻身压住我,一边吻着我的颈,一边解我的里衣。我抓住他的手:“不行。”
他停下看我。
“晚上刚好来那个了。”
他一脸郁闷的看了我半晌,终于在我身侧躺下。
我笑了笑,翻身压住他。吻了吻他的额,道:“我帮你。”
【此处河蟹500字】
就在我以为他已睡着的时候,听见他沉沉的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的心怦然一动,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搂住他。
“自从爱上你,我才明白什么是相思,什么是相思之苦。松萝,”他低叹一声,“再不要离我而去了。”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松萝……”
“胤禛……”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样的紧紧相拥,会是一辈子。
这以后,每天画画,我的日子也渐渐不那么无聊了。那几个孩子闲了就会跑来,东瞅瞅西看看,弘昼展现了他对于画画的浓厚兴趣,为了不让我的画室惨遭蹂躏,我给他一大张纸,铺在地板上,教他一些颜料和用笔的基本常识,让他干脆蹲在地上信手涂鸦,还别说,我发现他的不能称其为画的画很有现代画派的风格。
“为什么前面的弧比后面的大呢?”弘历指着我的画中的一个盘子问。
“透视的原因。”小念故作高深的答道。
“透视是什么?”弘时问。
“透视就是离你近的东西大,离你远的东西小。”小念继续着他的解说。
“哦,我就说为什么远处的山会比我一个大拇指还小,原来是透视啊。”
我在一旁笑道:“弘历很聪明。”
“四哥,你来帮我看看。”
“怎么了,六弟?”
“我想调出淡淡的橙色,你帮帮我。”
小念凑过去,帮他在黄|色里少加了一点红,又加了一点白,再调匀。
“呵呵,四哥好厉害。”
“那当然,我额娘教我的。”
我微微一笑,这几天看来,四个人关系都不错的样子,弘昼倒是更粘小念一些,兄弟友爱本就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这天午后,我正在屋里看书,木香慌慌张张跑进来,“福晋、福晋。”
我见她神色焦急,放下书问:“怎么了?”
她咬着唇,吞吞吐吐的说道:“四阿哥被、被王爷罚跪了。”
我一惊,“在哪儿?”
她喘了口气,道:“就在书院里。”
我看了看正下着雪的窗外,这么冷的天气,还跪在外面,一边往出走一边问:“你知道因为什么事?”
木香就道:“木香也不是很清楚,听爷身边的人说,今天爷考两位阿哥的学业,结果四阿哥说了几句,爷就生气了,四阿哥却不认错,还争起来了,就……”
我怔了怔,这是什么理由,这也用得着大动肝火的罚跪么,还大冷天的跪在外面?顿了顿,脚下不停的往东书院走去。
逆子
小念微低着头,直直的跪在台阶上,嘴唇已冻得发紫。我忙让跟着我的木香回去取一件鹤氅来。
我疾步走上前去,轻声问:“小念,这是怎么了?”
小念咬着唇不说话。
“小念,你和你阿玛吵架了?阿玛是长辈,你怎么能和长辈顶嘴。快去认个错吧,听话。”
他握紧拳头,扭过头去道:“我没有错!”
“你!”我转到他面前,好言道:“你阿玛从来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今天罚你,难道不是你做错了事?不就是认个错吗,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他依然咬着唇,道:“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我看着他执拗的表情,心里也犯嘀咕,难道真的是胤禛错怪他了?
转身走到书房外,胤禛身边的小太监叫小盛子的低声给我请安。
我把他拖到一旁小声问:“爷一人在屋里?”
小盛子点点头。我正要过去,小盛子扯了扯我袖子轻声道:“福晋恕罪,小盛子斗胆劝福晋这会儿别进去,爷还在气头上呢。您没瞧见刚才,小盛子自从跟了爷,还是头一回见爷发那么大的火。”
“到底为什么事?”我急道,却还是压低声音。
“小盛子也没听大明白,就是爷问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功课,问到四阿哥的时候不知怎得爷俩儿就争起来了,爷发了老大火,四阿哥还顶嘴,爷气得拍桌子,还骂……”
“还骂什么?”我吃了一惊,揪住小盛子胳膊问。
“哎哟,福晋、福晋您、您快松手,”小盛子呲牙咧嘴,“您这劲儿大的。”
我忙松了手:“快说!”
小盛子揉了揉胳膊,看了看我的脸色,道:“还骂……还骂、‘逆子’。”
大脑“嗡”的一声,这爷俩儿到底是怎么了,小念还跪在那呢,这大冷天的要冻出个好歹来……我心中着急,却一时束手无策。
“咳咳咳……”书房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我再顾不得许多,推开门走进去。
胤禛一手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一手还拿着笔。
我见暖炉上暖着茶,忙倒了一杯,端过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又替他顺气儿。
他放下笔,渐渐止住了咳嗽。
我正要说话,他摆了摆手说:“你不要来求情,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让他吃些苦头。不然如此下去还得了!”
我还在云里雾里,问道:“你们爷俩到底怎么了?大雪天的,你让他跪在外头,冻出病来了怎么办?”
“哼!这么点苦就受不了了?,”胤禛把茶杯“啪”的搁在桌上,“简直是逆子!我何时竟教出了这么个儿子来!”
“可他还是个孩子,你这样让他跪在冰天雪地的外面,身体怎么受得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嘛要和他一个孩子怄气?”
“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悖言乱语、狂傲自满,现在不严加管教,难道要等到他将来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咳咳咳……”
我心中一惊,这话就说得严重了。轻轻拍着他的背道:“他做错事,你管教他是应该的,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不是?你们爷俩谁病了我都心疼。我再去劝劝他,让他来认个错,好不好?”
他默然,没有再说话。我忙又出去了。
小念已经冻得有点发抖,小小的身体像一片寒风中瑟瑟的树叶。
我蹲下搂住他替他取暖,说道:“去给爸爸认个错,爸爸就不罚你了,听话。”
他咬着牙,艰难的开口道:“妈妈,我没错,何来认错。”
“那你给妈妈说说到底是为什么事,让你阿玛能生那么大的气,你何曾见过他发过那么大的火?”
“哼,什么圣人经典,全是骗人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又哪里说错了?”小念的眼圈已经红了。
我本来就是一头雾水,听了这话更如坠云里雾里一般:“跟妈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这样的话?”
他却沉默,只是倔强的挺直了背。
我没了主意,如果真不是小念的错,这样只怕会寒了孩子的心。微微转过头,就见弘时在不远处来回走,犹豫不决的样子。
我想了想,紧了紧小念的衣领,向弘时走去。
到了面前,我止住他行礼,拉着他往外走了几步,问:“你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弘时点点头:“今天阿玛问我和四弟的功课,问到四弟的时候,四弟都回答得挺好,阿玛就说‘儒家之经典乃大经大著,为修身齐家治国之要义,需尽心学之。’结果四弟就说了句‘儒家之学,却非圣人之论,杜撰之处甚多,不过欺世盗名之言而已。’阿玛当即就变了脸色,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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