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 作者:肉书屋
,我的儿子,你心疼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不心疼,我干嘛替你心疼?我是看不下去了,小孩子的心灵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你刚才干嘛无缘无故的凶他。”
他在弘晖后脑勺拍了一下:“刚才为什么乱跑?你说阿玛该不该凶你?”
弘晖瞅了瞅我,又瞅了瞅他阿玛,点了点头。
我,无话可说了,典型的强权主义啊!我深深地可怜起弘晖来,这么个小孩,不知道在家过得又是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只听见胤禛又说道:“回去后把《礼记》抄三遍。去,这会儿去给玛嬷辞行,阿玛在这等你。”
我彻底无语!看着弘晖可怜巴巴的走了,我真想把面前这个家伙扁一顿,恨恨地道:“他那么小,你就让他抄《礼记》?我真怀疑……”他不是你亲生的。
“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礼记》《尚书》哪一本不是倒背如流,哪一本没抄过许多遍。他比我小时候要轻松多了。”帝王家中果然无弱者。
我望向他,他的童年是怎么过得呢,这些皇子们对于儒家经典骑马射箭等等无一不精,他们的童年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吧。不过,胤禛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跟弘晖一样好玩呢?
我笑出来。
他皱皱眉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小时候的模样,会不会同弘晖一样可爱呢。”我如实回答。
他的脸微红了红,轻“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道:“比他还可爱。”
我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第一次见他红着脸的可爱表情,我点头表示相信。
“笑够了?”他问。
我忍着笑点头。
“手怎么回事?”他一把抓过我的手,看到我手心还遗留的疤痕问。
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努力笑着说:“没什么,上次不小心摔了一跤,搁在石头上了。”
他小心的对着我的手心吹了吹气,又轻轻地吻了吻,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滑过:“还疼不疼?”
我笑道:“早就不疼了。没什么事,别担心。”我不着痕迹的抽出手。
他的手轻轻放到我的脸上,望着我说:“以后不要这样笑。有什么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自己难受。”
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努力把眼泪咽了回去,说:“我知道的。”见他还不放心就笑着说:“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受委屈的人吗?”
他也笑起来道:“那倒也是。”
我会用我最美的一面面对你,我会一直对你笑,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起码我们彼此拥有过最真诚美丽的表情。
“胤禛,谢谢你。”我望进他墨玉一般的眸子。谢谢你这么温柔真诚的对我,谢谢你愿意用温暖包容我,谢谢你心里有我,谢谢你给与我平等的感情……
他怔了怔,笑着把我揽进怀里:“傻丫头,谢我干什么……刚才,你叫我什么?”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贪婪的感受他的心跳他的温暖。
“傻丫头。”他抚着我的发。
我轻轻推了推他,他放开我。
彼此相望,恍如隔世。
直到弘晖远远跑过来,边跑边笑嘻嘻的喊:“阿玛——姐姐——”我们才齐望过去。跟着他的小太监被他甩在后面老远。
“姐姐?”胤禛问。
我“咳”了一下:“不是我让他叫的,是他自己叫的。”
弘晖跑过来,乖乖的站在他阿玛身边。
我蹲下对弘晖说:“记得来找我玩哦。”他望了望他阿玛,才点点头。
真是,这孩子太可怜了,这么没自由。我笑着说:“乖孩子。”然后又在他小脸蛋上“啵”的亲了一口。
见他的脸红了,我说:“你看,我都香了你好几个了,你是不是该香我一个补偿我。”他想了想,然后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哈哈笑起来。胤禛不耐烦的拉过弘晖。我忍着笑跟他告了别。
等他们走远了,我终于笑倒在地上。
宴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绝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在此郑重宣布——
小绝决不会弃坑!
几天后我参加了白晋他们举行的宴会。参加宴会的除了天主教徒,还有他们的朋友,以及一些特邀而去的熟悉或喜爱西方文化的人。
宴会上令我吃惊的除了做清国与日本的中间贸易的朝鲜商人,更多的是我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看到一个如此“绅士”的外语如此流利的清朝人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他看到我也很惊讶,说没想到大清的满人女子也有如此了解并喜爱西方艺术的人。然后他说他叫陈伦炯。
我愣了一下,怎么有点耳熟,然后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航海家陈伦炯!”难怪会让我觉得他跟其他的清朝人不一样呢。
他也怔了怔,然后笑道:“不敢、不敢,只是随父四处游历而已。”
然后天南海北的聊起来,他没有问我那天的事,我很感谢。这一天的宴会,大家显然都很轻松。
转眼快到十月份了。
北方的冬天来得总比别的地方要早。所以在我还在感叹凉爽的秋天太短的时候,意外地迎来了一个银装素裹的早晨以及一张胤祥让人送来的生日请帖。
十月初一是胤祥的生日。
前一段时间我偶然看见悦宁在认真地绣一个香袋,上面有用红色的丝线绣成的梅花,我说这个好像不是自己用的吧,她说是给别人的生日礼物。现在想来那应该是给胤祥的了,只是他们不是亲兄妹么,为什么还说得那么隐晦?
不过我没工夫想那么多,我正愁自己送什么呢?
我想起了进京的路上在春天青草的芬芳中,在马蹄扬起的灰尘中那些充满笑声的日子,以及那个眉头舒展咧嘴而笑的少年,那样发自内心地笑声那样轻松的时光在他的生命中不知会有几回、在他后来成为怡亲王事务缠身的时间里会不会偶然留下几分钟的回忆。
于是我把自己关进了画室里。
胤祥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我和悦宁到的时候胤祥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我看见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
我把蒙着布镶着画框的画给他。他揭开看的时候,眼睛里泛出欣喜的光彩。
“啊,松萝,你的礼物这么好,我都不敢拿出我的来了!”悦宁叫起来。
我笑着说:“你就别打趣我了,谁不知道你的手巧?快拿出来吧。”
悦宁呵呵地笑,从怀里掏出香袋递给胤祥。
很精致,上面绣着怒放的金菊。
胤祥笑着道谢收下,又赶紧把我们让到一个小花厅,女客们已经来了好些了。
女人多的地方总是这样——佩玉鸣鸾、香气扑面、笑语阵阵。十三福晋兆佳氏把我们迎进去的时候,我就听见有清脆的笑声响起,这样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想起《红楼梦》里的凤姐儿来。
不用说,这一定是那个牡丹一样的女子了。
表姐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上前互相见礼。我才发现太子妃没有来。我知道表姐因为育有二子二女,尽管现在只剩了弘皙一人,但是她在毓庆宫的地位是仅次于太子妃的,这样的贵族女眷们的宴会太子妃不来自然是表姐来了。
表姐小不了太子几岁,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很好,尽管如此,太子的福晋仍然够多了。所以现在他们就像老夫老妻一样,逐渐冷淡,话也不多,只是还算默契。表姐也把以前在太子身上的心思更多的移到了儿子弘皙身上。“母凭子贵”,婚姻一旦加入了太多的功利因素,就显得尤为现实。历史上胤礽太子妃石氏只孕一女,所以明面上太子妃贤良恭俭,实际上心里对表姐不能不说是有羡慕和嫉妒的,而这种心情无理的扩大就很容易莫名宣泄到无辜的人身上,比如重阳那天太子妃对我的态度,或者是迁怒、或者是敏感的认为太子与我的关系并不一般。
我能感到太子对我的真诚以及他偶尔流露的真情,只是现在,我已经无法确定这样的真情是不是他对于尚未得到的东西所存在的普遍情感。这种真情确实容易让一个古代女子产生依赖,可惜我不是。或许最初他在见到我的表姐时也是这样,可是仍然无法避免现在的冷淡局面。
只是心里总还是无法避免的失落与郁闷——同游香山时那样轻松的心情是不会再有了吧。当初站在太子身边的时候,我能感到内心的平静与安全,这种安全不同于胤禛给与我的能令我完全信赖与放松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是出自对兄长一般的信任之情,可是这种感情在被当事人以及“关心”我的人误解之后,我也就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了。
时间,总是能让一些东西改变。
然后我被悦宁拉着去了客厅,她对于我这种经常神游天外的状况早已习惯了。
客厅里女士们同胤祥的兄弟们相对而坐。胤祥很高兴说了不少话,于是自然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晚宴结束的时候,我们三三两两往外走。
胤禛的嫡福晋那拉氏跟我们走在一起。
“松萝格格,弘晖总跟我说起你来。”这是一个稳重大方面貌端正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笑起来如温柔的马蹄莲。
我笑着说:“弘晖很可爱,我很喜欢他。福晋真是好福气。”
她依然微笑着道:“自从有了弘晖,才觉得活着就有了莫大的寄慰。这孩子也懂事的很,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也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心很酸,可是面上还要笑才行,我望着她理解的点头。
“得了空就过来坐坐,弘晖那孩子可想你呢。”她笑着说。
我忙答应着。
等出了门,就看见老八胤禩扶着八福晋上了车,望过来笑了笑放下了帘子。
这两个人还真是很般配呢,不过胤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惧内的人啊,看来还是有句话说得好——传闻果然是不可信的。
我和那拉氏在门口略站了站,等到胤祥陪着胤禛出来才施礼作别。胤禛望着我淡淡的温柔的笑,然后同那拉氏一起上了马车。
我的心突然生出莫名的失落来,空空的。看着他们已经启动的马车甩了甩头,转身朝我和悦宁乘坐的马车走去。
悦宁已经上了车,我刚要掀帘子上去,就听见后面一个声音:“松萝!”
我怔住了,慢慢回头,胤禛在我对面不远处站定,微微的笑着。那一刻,刚刚还空荡的心被瞬间填满,那种叫幸福的东西从心中溢出,洋溢到脸上,用抑制不住的笑意问:“四爷不是走了么?”我也终于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容易满足的没出息的人。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他的脸微红,身上有淡淡的酒香:“路上当心点。”
我点点头。
“我就不送了。”
我还是点头。
“回头见。”
我仍然点头,望着他。
“那个……路上当心点。”
“说过了。”
“哦,那回头见。”
“还是说过了。”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怀疑:这人莫不是醉了吧。
“哦,上车吧,我看着。”身后的马车里发出“噗嗤”的一声。
我点点头,笑道:“好!”上了马车,我探出头:“回头见!”他望着我笑,然后又嘱咐车夫“稳着点”。见我们的车已经启动,才缓缓转身而去。
我放下车帘子,见悦宁已经憋红了脸,道:“人已经走了。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悦宁终于解放般的笑得东倒西歪,好半天才止住。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捏了捏我的脸假装生气道:“说,你和四哥怎么回事?连我都瞒住了!”
我只有从实招来告诉了她,只是没说将要赐婚的事。
她又笑得喘不过气来:“四哥太可爱了……要不是刚才亲眼所见我还不敢相信那就是四哥,哈哈,四哥平时那么凶,哈哈,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我瞪她:“再笑就脱颔了。”
她终于正了脸色问:“你是怎么想的?他府上的人也不少,你真要嫁过去?”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想过那种日子,没有自由、没有梦想……”
“可是,不是还有他吗?”悦宁试着问。
我掀开窗帘的一角,望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建筑幽幽的道:“没有自我的日子,我怕,我怕他或者我总有一天会厌倦……”
“爱一个人,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悦宁说。
是啊,我爱他,可是我放不下自己。
第二卷:霜重天高日色微
西巡(一)
十月十三日,康熙西巡启銮。随驾的有太子胤礽、老三胤祉、十三胤祥和一些京城官员、蒙古王公以及非常不起眼的我。
尽管对于康熙让一个画师随行的决定比较费解,但我内心还是有小小的向往,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个写生的好机会,更主要的是我非常想看看三百年前的西部、三百年前的西安,因为我难忘的大学生活曾经在那里度过。
只是心里总想着那个人,不经意地想起,仿佛是多年的习惯。
此时我穿着男装骑在马上,旁边的胤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的思绪却还留在京城我和他告别的那天。
傍晚,雍和宫——现在还是四贝勒府——侧院一处比较低矮一点的墙头,我伏低身子四处看了看攀下墙。不得不说,本人翻墙的本领真的有很大的进步。中途又躲过了几个丫环和两个侍卫。这个时候的四贝勒府当然还没有雍和宫时气派,还没有扩建,不过在我看来也算不小了。
“姐姐?”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转过头就看见弘晖惊奇地望着我,连忙拉了他蹲下。正找不到路了,及时啊。
“你阿玛呢?”我摸着他的头小声问。
“阿玛在书房呢。姐姐你干嘛要蹲在这?”弘晖好奇地问。
“你悄悄地带我去你阿玛的书房,姐姐找你阿玛有事。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见他点头,我不禁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道:“弘晖真乖。”
胤禛的书房亮着灯,很静。
我和弘晖在一棵树后,他拉着我的袖子低声说:“姐姐你怎么总不来看我,我好想你呢。”
我笑着说:“姐姐忙啊,过几天姐姐要跟皇上出京,估计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呢,所以弘晖这段时间要好好读书、好好吃饭,等姐姐回来希望弘晖会比现在高一些哦。”
我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他认真点头,又伸出头望了望他阿玛的书房,吐了吐舌头笑着跟我告辞跑了。
我摇头暗笑,这家伙比耗子跑得都快,他阿玛有那么恐怖吗?
我轻轻走到书房外,推开虚掩的房门,就见灯下的胤禛在埋头写着什么,我也不出声,随手掩了门。
他头也不抬:“什么事?”
我轻笑:“来瞧瞧你这位大忙人儿啊。”
他猛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走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见人传一声。”
我笑着道:“刚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布置简单却阔气宽敞的书房,“你每天都在这里办公啊,嗯,不错。居然有这么多书呢。”我走到那个大大的书柜前,上面的书还真是名家经典样样都有。
“……你怎么进来的?”
我转过头,见他似笑非笑,走到他面前笑着道:“我过两天就要跟着皇上离京了,你的生日是赶不上了,这个,”我从怀里掏出荷包递到他眼前,“提前送你了。”胤禛的生日是十月三十,那天肯定还回不来呢。
他静静地望着我,从我手上拿起荷包,看了看:“这是鸳鸯?”见我微眯了眼瞪他,讪笑着看荷包的另一面:“这是什么?”
“蝴蝶兰。”
“什么意思?”
他半天没有听见我回答,视线从荷包转移到我脸上,凝视着我。我同样望回去,微笑了一下,走过去垫起脚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又忙退后两步。
他的脸渐渐有了淡淡的红晕,眼中闪烁如朗星的光芒,一把将我扯到他的怀里。
我仰起头道:“不准丢了,不准嫌难看。”
他笑出来,把我按在他的胸膛里道:“怎么会,我要一辈子都带在身边才行。”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通体乌黑光洁的镯子小心的戴在我的右手腕上:“本来想过两天去宫里,”说着又笑着望着我道:“结果有的人就等不急了。”
我笑瞪了瞪他,感觉到这只还带着他的体温的镯子问:“你不会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吧?”
他点点头:“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有去看你,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就天天揣着它,想这两天一等闲了就进宫看你去。”
我摸了摸这只墨玉镯子:“真漂亮。”
“嗯,识货,这可是上古和田墨玉。”
我打了个寒颤:上古玉镯,不会吧,那岂不是得多少死人戴过?正走神着,脑门儿挨了一下:“又胡思乱想了吧!放心,玉是古玉,镯子是新的!”我这才松了口气,就听见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就知道你整天会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对了,你到底怎么进来的?”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我干笑两声。
“……嗯,看来府里侍卫以后得加强……”
“松萝,松萝,”我转过头,胤祥一脸调侃的笑着,“又走神了不是?瞧把你乐得,不会是又想我四哥了吧,这才离京几天,受不了啊受不了。”
我笑望了望他夸张的表情,却不答话,扬鞭紧赶了一段。
其实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喻,才刚刚分开而已,又不是见不到了,再说在京的时候也不是总能见面的啊,为什么一离得远了就会这样呢,莫不是真如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也太夸张了吧。
左手抚上那只镯子,心里却是满足与幸福。手指摸索到一些痕迹,我愣了一下,抬起右手仔细地看,发现镯子的内侧分明用满文刻了几个字:
松萝,胤禛的妻。
心脏在那一刻快速的收缩了一下,心中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都有。胤禛啊胤禛,我到底该怎么办?
快行至跸良,就见地方官早已等候多时,百姓们扶老携幼在道路两旁欢腾迎接。国家领导人到地方检查工作嘛,瞧这动静,啧啧。我们也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等到康熙缓缓从御辇里走下来,所有的人跪拜高呼万岁。百姓们兴奋的样子仿佛见了真神一般,地方官们更是瞻前马后激动万分。
我跟胤祥走在一起,有官员陪在胤祥身边当导游,胤祥也早收起了路上时候的笑模样,一本正经的听着那个官员说话,完全是一幅颐指气使的样子。我不禁暗笑,果然不愧是皇室的人,瞧这气质。
先到了这个地方的一个叫十三里村的小村子,官民早收拾了一处干净暖和地儿放着好几把上好的椅子,茶也奉上了。皇上的近侍也已经放上了康熙常坐的椅子,奉的是康熙常喝的茶。于是一行人坐着歇息。
然后就是当地官员汇报工作,康熙就问农民收成如何民情如何等等,听见这个地方庄稼收成不错,就教导官民要注意节俭,完全是爱民如子的亲民形象,百姓跟官员也无不感恩戴德眉梢见喜。
我悄悄溜出去,村子四周是一片田园雪景,天气不错除了稍微有点冷。我拿出画夹开始写生,慢慢感到天地一片宁静。
西巡(二)
一路行来,我总算习惯了这些热情万分的宏大场面,对于康熙作出的亲民举动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感到惊讶。心中不禁佩服康熙的工作做得很到位,起码一路上的百姓官员都口中称颂虔诚跪拜。
康熙每到一处有官员觐见必先咨询民情丰歉,如果遇到穷乡僻壤庄稼歉收,就会免了当地百姓这一年的银米供奉。他在沿途也非常注重询查吏治,该擢升的擢升,该降级的降级,该革职的革职。尤其对于守城的军队格外关注。比如他对驻渭南的固原提督潘育龙管领的绿旗兵营就比较满意,命自提督以下俱加一级;又身先士卒率诸皇子与擅射的侍卫、官员习武射箭。令我没想到的是康熙一把年纪了居然每射必中箭无虚发,还有皇子中箭术最好的竟然是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老三胤祉。
十一月,至西安。
康熙带领众人检阅了西安驻防官兵以及城外教场的八旗满军、汉军及绿旗官兵军容。我也第一次目睹了这样大场面的阅兵,官兵整齐、队伍森严、甲胄分明,现在的军队还是以八旗满军为主,这个时候的满人骁勇善战,不像晚清时候八旗没落大用汉臣、军队也多是汉人。
康熙奖励了川陕大员及官兵,又赐宴封赏。
令我非常高兴的是,康熙决定多留几日。
西安的集市比北京的又有不同,这里的人三教九流多而庞杂,不少外族的也在这里交易。站在这与三百年后截然不同的街道上,看着穿行的人流和道边的房屋却让我的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亲切感来。
“松萝,你以前来过西安?”太子看我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问。
“很早以前来过。”我笑望了他一眼,目光又被街边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过去。
“什么时候来过的?”
那还是上辈子的事啊,我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过头道:“很早了,早的我都快不记得了。”
他望了望我,没有再问。
我笑着道:“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我走在前面,就听见后面的胤祥说:“她呀,去的地方多了,就连华山也去过,小小年纪胆子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梦里去过呢。”
我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你小瞧人。”看见太子眼神里有狐疑,笑道:“别听他胡诌。”
路上不时有人望向这边来,还有姑娘捂嘴偷笑的,时不时暗送秋波一下。这也难怪,在京城遍地贵族不觉得,来到这里尽管大家穿的都够普通的了还是有点显眼,尤其是太子跟胤祥往那一站明显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形象,顿时倾倒一片。我也穿着男装,可是挺直了背也没有人家高,自然争不过人家,不过你们玉树临风我潇洒倜傥行不行,所以对着好奇看过来的小姑娘放放电,也能让她们羞涩的红了脸去。结果他俩就似笑非笑的齐齐望过来,我得意地笑笑,故意不理的往前走。
前面有一个卖首饰的小摊,我忙挤过去看。
种类还真不少,玉簪、银簪、金钗、镯子,扳指……看起来档次也不低,好多还是外族的东西。
一番讨价还价,我买下了一对别致小巧的兽骨耳环,和一支尾如柳叶的翡翠簪子,准备回去送给云岫和青柳。
付了钱正要离开,忽然看见一个打开的精致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对戒指,一对很普通的戒指,光滑洁净闪动着金属的光泽。我试了试小一点的那个,大小正好。
“多少钱?”
摊主笑着说:“这位小爷眼光不错,这个是西域传过来的,在我这也有好长时间了。我也不瞒您了,二十五两。”
我扬眉道:“八两。”
摊主变了脸色:“小爷,您也太狠了点吧,还让不让人活了,您得加点!”
我笑道:“不多不少,就八两。你这东西在这都放了好长时间了吧,现在有人买,你还不赶紧卖了?”
于是就这么你来我往,最后被我用九两买走了。
我把戒指小心的揣在怀里,胤祥和太子刚才一直在兴致勃勃地观看我侃价,胤祥摇头道:“见过讨价还价的,只是没见过你这种讨价还价的,厉害啊厉害。”
我笑而不答,瞥见太子微蹙了蹙眉,眼中有复杂的神色闪过。我愣了愣,连忙不动声色的转过身继续走。我刚才怎么忘了他在旁边呢?他也许已经知道了吧,毕竟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线了,康熙也可能跟他说了吧,可他一直没说什么,是我想得太多还是他已笃定无论过程如何都改变不了那唯一的结果。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伤痛,都是我造成的。胤礽,对不起。
我在一个小摊旁站定,正要伸手去拿一把精巧的象牙小匕首,突然有另一只手也伸向了它。我抬眼一看,见是一个俊秀的青年,稍愣了一下,总觉得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
我笑了笑缩回手。
他也笑笑:“既然是公子先看中的,我不能夺人之美,再说我刚才也已经得了一个了。”说完点了点头走了。
后面胤祥和太子也挤了过来。还真难为这二位爷了。
胤祥见我又是一番侃价,语重心长的道:“女人逛街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见什么买什么?精神比我们这些爷都好。啊,连这都要买,女人还是少玩这些东西的好!”
我笑着说:“你难道没有陪你的福晋们逛过街吗?你回家陪她们逛逛就知道了。”
他连忙摆手:“罢、罢,有这个精神头我还不如睡觉去!”
得,没共同语言,我翻翻白眼。又看了看手中的小匕首,弘晖应该会喜欢的吧。记得小秋也喜欢这样的东西的,现在,那个人会送给他的吧。那个人……那个人?
我一拍额头,刚才那个人不就是跟小秋一起的那人吗。他是住在这里呢,还是出来办事呢,听口音不像是关中本地的啊。那小秋会不会也在这里呢。他刚才,是要给小秋买的吧,看来他们过得不错呢。我也能彻底放心了。
我笑着对他俩说:“二位爷,我们回去吧。”
西巡(三)
十一月二十三日,康熙西巡起驾回銮。
整个西巡过程中康熙主要完成了观览民风、询查吏治、整饬军旅等要务。还顺便拜祭周文王、武王、汉高祖等有作为的君主陵,阅视了黄河、汾河、渭河等,而且对蒙古族居住的西、北地区的国情、军情、民情有了很详细的了解。这个时候,皇三子胤祉已经被派去检阅三门底柱一带了。
这两天天气越发冷了,坐在马上感觉得到风刮在脸上微微刺痛,幸亏穿的挺厚的。
“松萝,冷吗?还是到马车里去吧。”太子跟我并辔而行关切的问。
我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美好的自然风光当然是在马上才能领略呢。”在车里边颠簸来颠簸去,还不如骑马呢。
太子无奈的摇头:“总是这么倔。大冷天的,女孩子还是注意些,别伤了风。”
我笑着道:“太子爷放心吧,我比一般的女孩子身体强多了,再说万岁爷还下了口谕,要检查我这一路上的写生成果呢,这会子有些冷,我还不得把这些记在心里,回头再画出来。”
正说着,前面飞奔一骑过来,一个小太监下了马,向太子打了个千,又对我施了一礼道:“万岁爷有谕:命松萝格格拿着画儿去御辇。”
瞧瞧,说什么来什么不是。
天色已是傍晚,我估计康熙爷是正事儿都办完了闲着没事吧。不敢耽搁,连忙去马车里取了这些天的画儿,脚下不停的往御辇走去。
四周的树木都压满了雪,只有不远处的一片松林显出些许绿色来,光线经过白雪的反射到也显不出有多昏暗了。
这时候康熙正一个人在软塌上看书呢,他给我赐了座,拿着我的画一张一张看起来。我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拿眼仔细扫了扫这个御辇。皇帝就是好啊,这哪里是马车,分明就是一个活动的精简的小型的书房加卧室,啧啧,豪华啊。
我还在感叹中,就听见康熙发话了:“嗯,不错,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我忙拉回了信马由缰的思绪,恭敬答道:“谢皇上夸奖。”
康熙微笑道:“嗯,朕得赏你。”
我忙道:“皇上这次出京能让松萝侍候銮驾左右已是对松萝莫大的恩典了,松萝不敢讨赏。”
康熙摆摆手:“朕知道你这个丫头整天在宫里快憋坏了。不过这赏还是要赏的,先记着,等回了京,朕再赏你吧。”
我忙称了谢。
正说着,马车突然一个刹车。我一个不稳差点摔了出去,手把住窗棱回头看康熙,见他也吓了一跳,手撑着固定了的桌案,向外喝道:“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片叫喊:“有刺客!保护皇上!”然后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康熙刚取了佩刀拔出,车帘猛地被掀,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举剑刺来。我忙护住康熙一个斜身翻滚一脚踢向蒙面人的手腕,他早有准备翻手向我刺来,康熙一刀砍去,蒙面人剑走偏锋刺向康熙肋下,我一惊,翻身扑向康熙,蒙面人的利剑就从我的肩后刺了进去,我倒吸一口冷气,还真td疼!外面一片“保护皇上!”的叫喊越来越近,这些侍卫是吃屎的吗,再不来我就挂了,不是,是你们就挂了。
蒙面人见刺杀不成,忽然翻掌扣住我的命门将我带出车外,顺势把剑架到了我的脖子上。这一扯又疼得我眼冒金星。心里还在感叹:又是这么老套的情节!
御辇外面已经有三个刺客同侍卫们斗在一起,看来这些人用了调虎离山计,怪不得让劫持我的家伙有可乘之机。不过毕竟那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渐渐成包围趋势,另外三个人不得不靠拢过来。太子和胤祥也提剑护住康熙,康熙已是怒极,一招手,围成圈的侍卫们马上搭弓欲射。
“皇阿玛!”太子与胤祥异口同声的喊,同时紧张的望向康熙。
“放下弓箭!”身后的人喝道,“否则她就没命了!”
我惊住了,这人不就是、不就是跟小秋在一起的那个人吗!怎么会是他!我苦笑,你没看见康熙眼中的杀意吗,看来你们今天是劫错了人!
“皇阿玛!”周围已经亮起了火把,太子的脸色在火光中因焦急而显得苍白,“不能啊!”
胤祥也握紧了拳头,一脸怒容的望向我身后的人。
康熙无动于衷。
“放下弓箭!”身后的人收紧了手,我微仰了脖子,免得一不小心成了古今第一倒霉肉票。
“松萝!”太子和胤祥似乎比我都紧张。
我闭上了眼。看来今天不是被射成刺猬,就是要被一剑抹了脖子了。肩上的伤已痛得麻木,脖子上似乎也已经被划破了,只感到一丝尖锐的刺痛。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能感觉得到双方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紧张对视,一阵沉默之后,只听见康熙略带沙哑的声音:“放行。”
我稍松了口气睁开眼。身后的人依然用剑架着我往后退去,太子他们想追又不敢,生怕这些人又做出什么来。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入了松林飞奔了一阵,那人丢下了我。
“拿自己的性命做这种冒险的事值得吗!”我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
他愣了愣,冷冷的道:“你不懂!”
“你死了,小秋怎么办!你忍心丢下他一个人?你要明白的是,你的生命里到底是小秋重要还是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重要!”
已经走了几步的他身体一僵,扔下一句:“受教了。”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我如同抽干了所有力气,虚脱的向后倒去,失去了意识……
曲曲折折的回廊就像迷宫一样没有尽头,我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不敢回头。
直到我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端凝的脸上显出温柔的神情,眼中是暖暖的笑意。
“胤禛!”我的心在那一刻安定下来。满怀欣喜的一步步走向他。
突然间周围泛起一片迷雾,胤禛的面孔一点点淡去。
直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人。
“胤禛!”我惊恐的四处寻找,却被什么绊住重重的摔向地面……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松萝!你醒了!”太子握住我的手。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受伤的左肩还隐隐作痛。
“再过几日就到京了。你留血过多昏迷三天了,太医说只要醒过来就好了。先喝点水吧。”太子递了一杯水作势喂我。
我忙撑着坐起来道:“太子爷,还是松萝自己来吧。”
他笑笑,把水递到我的手上。又掀开帘子吩咐:“小安子,去把松萝格格的粥膳端来。”
我疑惑的望着他,路上哪有这么方便的粥。
他笑着说:“是皇阿玛赐的御膳,皇阿玛说了,随时都准备着,就等你醒过来。”
我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哆嗦。
“冷吗?”
我笑着摇头:“没事。”心里却凉凉的,如果将来我违了康熙的谕旨,他会不会杀了我呢。帝王的心,是无情的啊。
“松萝!你醒了!”胤祥还在车外就开始叫了,一钻进马车来就问道:“好些没?”
我笑着说:“好多了。”
一会儿,粥端来了,还是热的。我的左手不方便,又不想让别人喂,太子就帮我端着,我狼吞虎咽的吃了。唉,我何德何能,怎么敢这么劳动两位皇子,怕折了阳寿啊。
马车缓缓前进,像摇篮一样,太子和胤祥的声音就像催眠曲,我躺下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回京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过了腊八节了。
肩上的伤好得很快,我怀疑是那个人手下留情了,因为伤口看起来有点狰狞但是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即使这样也足以让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对于从未出过宫的青柳,以至于每次换药的时候我都不得不哄她几句免得她又抽抽嗒嗒的哭起来,每当这时我真想仰天长叹一声:天理何在。不过看到她担心的样子我的心里还是暖暖的。悦宁初次见到这样的伤口也叫了出来,因为康熙对外封锁了遇刺的消息对内只说是有惊无险略微带过,估计是派人暗中调查,所以宫里人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我就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悦宁听完眼中放出光彩完全是一幅看英雄的表情,然后又嘟了嘴说这么刺激的事情她怎么没遇上,我只有暗翻白眼儿,姑奶奶,你当这是演戏啊。
舅舅那里必然是隐瞒不过的,康熙特准了可以进宫探望,于是大舅母带着云岫来看我,那会儿我正趴在榻上换药,云岫红了眼睛扑过来,青柳连忙帮我劝着。我也忙对舅母说让舅舅跟她放心的话,至于阿玛额娘那边还是瞒着吧,反正也没事了,免得他们白白担心。舅母跟云岫走的时候我把礼物拿出来,除了云岫的耳环,还有给舅舅、舅母带的从西安有名的福云楼买的特产。
我的心里很感动,有这么多的人关心我,一切烦心事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这几天我被青柳禁了足,完全失去了人生自由。我终于见识了这个小姑娘的利害与啰嗦,逼我换药喝药还不准我出门,很郁闷,我可是病人啊,可刚想申辩两句就被她的大眼睛瞪回去了。只有悻悻的拿了本书倒进外间窗边的躺椅里。
用这种接近平躺的姿势看书的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瞌睡来得很快,更何况身下还是柔软舒服的垫子、屋内生着暖炉。我不一会儿就接受了周公的邀请。
一觉醒来,我发现身上盖着毛毯,屋子里很静,掏出怀表看了看,才一点,还早。
“青柳。”我闭着眼叫。
“醒了。”我一愣,转过头,发现胤禛竟不知何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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