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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260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一语未了,四下里屹立如山的队伍轰然一喏,只听轰隆隆一阵响,铁灰色的盾牌阵就像一个环形的铁墙,自四面八方直压过来,在冬日的阳光下,盾牌上闪烁着一片凛凛青光。在铁盾的缝隙中,长矛探出了锋利的爪牙,随着那盾牌阵亦步亦趋向前逼近,再后方,利箭如暴雨般攒射而至。

    “下马!举盾!”

    苏尔曼的这些贴身侍卫共计四十七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一见身陷重围,他们立即滚鞍下马,用战马和袍泽的尸体做掩护,等候着死亡的最终降临,伺机寻找着万一的机会。

    万一没有出现,那些劲弩都是极强劲的弓弩,在这样的距离内可以箭不虚发,穿甲透胄。而且箭手的箭术也非常好,一排排箭手相继发射,箭雨持续而密集,根本没有转换间隙,这几十名可以以一当十的侍卫完全被压制住了,他们唯一能够等到的,就是被攒射成刺猥,或者被铁墙般逼近的盾牌手推倒,由后面的短刀手将他们斫为肉泥。

    “苏尔曼已死,该部群龙无首,程世雄将军已率部绕到他们的后面,灵州杨继业将军已从东面逼近。我们,则负责北面。号令下去,后阵变前阵,杀回去!”

    满地碎尸,睹者惊心,竹韵却是面不改变。

    随着她的一声杀气腾腾的号令,早已做好准备的阿古丽部士兵立即调转兵器,向毫无察觉的苏尔曼中军杀去。

    城头上,张浦慢悠悠地踱上城头,身上有人拿过一把交椅,张浦大马金刀地往交椅上一坐,无聊地弹了弹手指。虽说是独守空城,可是无惊无险,对一向喜欢冒险的张浦来说,这日子实在是没甚么意思。

    昨天苏尔曼夜入竹韵的军营,她就可以将苏尔曼当场斩杀,但是那时张浦的人马还没有趁夜出城,实施包围,灵州杨继业的人马也尚未赶到指定地点,为防打草惊蛇,竹韵才虚与委蛇,拖延至今。现在,该是全面反击的时候了。

    阿古丽一族的战士杀了个措手不及,苏尔曼的军阵被打懵了,苏尔曼不在营中,更使得各部将领无所适从,好在他们人多势众,还能勉强稳住阵脚,双方厮杀了不到半个时辰,程世雄亲率所部从后面包抄上来,苏尔曼所部的阵脚立即松动起来,又过了半个时辰,灵州兵马的旗号也从远方招摇而至,苏尔曼部落的兵马被迫向小满英的营盘驻地靠拢。

    而小满英部落的战士,已经接到了这位不得人心的族长传达的最得人心的一个命令:“奉甘州都指挥使阿古丽大人之命,苏尔曼挟持上官,独掌大权,蓄意谋反,今日朝廷平叛。该部上下所有将士严守本阵,不得出战,亦不许苏尔曼所部踏入该族防地半步!”

    营地上,小满英的人马刀出鞘,箭上弦,面对狼狈逃来的苏尔曼部族人,严阵以待!

    ※ ※ ※

    雪舞银蛇,莽莽林海发出一阵阵涛吼。

    茫茫雪野间,十几幢泥草房静静地伫立在银装素裹的山坳里,这就是一个辽国乡村间的小村庄了。

    山坳外,十几架雪爬犁飞快地掠过,风雪很快就将雪爬犁滑出的浅浅痕迹抚平,天地一片莽莽,好似从无人兽生物由此经过。

    雪爬犁在兔儿山下停住了,安车骨珠里真走下雪爬犁,在齐膝深的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折子渝面前,说道:“五公子,上京贡奉之期,珠里真实在不敢延误,否则一定会亲自保护公子返回西夏。”

    折子渝在爬犁上坐的身子已经有点麻了,她活动着裹着厚厚兽皮的双腿,起身笑道:“少族长不必客气,我虽已离开,不过日本那边早已安排妥当,你仍然可以和他们继续交易,以后有什么事,派个人到西夏来说一声,如果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不会吝于相助。”

    珠里真感激地道:“珠里真及我全族,都很感激您赐予我们的恩德。您是我们真正的朋友,以后有机会,我及我族,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惠。由此往西,还有很长很长的路途,我会派我族最骁勇的武士护送你回去,他们每一个都是箭法如神的勇猛战士,而且……如此寒冬,就算是马匪,也很少会出来活动,即便出来,在这样的荒野中,马匹也不会快过雪爬犁,您的安全不会有问题的。”

    “承蒙盛情,那我就此告辞了。辽人居心叵测,对你们不怀好意,不过……女真诸部一盘散沙,你部虽已确立了诸部之中第一霸主的地位,对其他各部的约束力却很有限,在没有完全掌握女真各部力量之前,辽人不管加诸到你们身上多少欺辱,我希望少族长还能以大局为重,隐忍为上。”

    珠里真道:“我明白,我会记住五公子讲过的勾践的故事,会用您教给我的法子,逐步统一诸部,约束号令,把五指握成一只拳头,在此之前,绝不明着与辽人做对,绝不……鸡……鸡……”

    折子渝微微一笑:“鸡蛋碰石头!”

    珠里真咧嘴笑道:“对对对,鸡蛋碰石头。”

    永庆公主蜷缩在爬犁上,冷眼看着二人。

    虽说她身上穿的极厚,柔软的兽皮袍子裹了好几层,可是养在深宫大内的娇贵身子,到底不曾经受过这样的风雪霜寒,更没有试过雪爬犁风驰电掣的速度,所以精神有点萎顿。

    等折子渝上了爬犁,狗儿继续欢快地向前奔去的时候,她伸出蜷在袖中的双手,搓了搓脸蛋儿,向折子渝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你说,杨浩救我,只为报答我父皇知遇之恩,并无染指中原之意?”

    “当然。”折子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次回来,我本要安顿你从此长住日本,是你非要跟我去西夏的,怎么?你既信不过他和我,又何必跟来。”

    “他就没有野心?”

    折子渝露出温柔的微笑,轻轻而坚定地道:“我相信他,他也许会骗别人,但不会骗我。”

    “也许吧,不过……人心是会变的,以前他还没有想过要做西夏国主呢,现在还不是称孤道寡?以前他也许没有染指中原之意,如果现在有了实力、又有了机会呢?他还是不想吗?”

    折子渝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不过……我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脸上微微漾起甜蜜的笑意,她忽又瞪起眼睛看着永庆公主道:“你是什么意思?”

    永庆公主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镇静地道:“你是希望……你的男人,做一个西夏国主就好,还是希望他能问鼎天下,做中原之主,九五至尊?”

    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来说,折子渝陷入沉思之中,过了许久许久,她才抬眼看着永庆公主,低声问道:“你是甚么意思?当初他费尽心思要救你母女姐弟出困时,你念着家国天下,念着赵氏基业,不肯相信他,反而利用了他的好意,现在……你改变主意了?”

    永庆公主避开她灼灼的目光,扭过头去,看着不断飞逝于视线之内的山川树木河流,幽幽地道:“爹爹的遗愿,是要收复幽燕;皇兄的遗愿,是要报杀父之仇……这些,我一样都做不到。子渝姑娘,永庆只是一个弱女子,离开了这皇女身份,什么都不成。但是……有人可以的,我没有改变什么心意,如你所说,借力而为,各达目的,我只是……想做一笔交易。”

    “你想……得到……他的合作?为什么要对我说?”

    永庆回过头来看着她,诚恳地道:“因为,我知道瞒不过你,在你面前,我根本无所遁形。不过,五公子不是寻常人,我想……你也希望,你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名留青史的大英雄吧?”

    第十五卷 萧关烽候多 第044章 柳暗花明

    苏尔曼身死,所部在四面夹击之下被迫投降后,“纥娜穆雅”便将清洗之责交给了小满英。小满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但是不可讳言,有的时候,想要达到某种目的,用小人比用君子更加给力。

    小满英一方面为了报复这些时日苏尔曼对他的排挤和打压,一方面也是存了讨好杨浩和阿古丽的心思,因此对“纥娜穆雅”的吩咐执行的不遗余力。

    与此同时,甘州阿古丽那边也已开始动手,回纥诸部在这内部倾轧的残酷斗争中必然要受到削弱,三个部落之间更是产生了不可弥合的嫌隙,甘州回纥的部落头人如今上位的都是比较年轻的头领,就算杨浩垂衣端拱,无为而治,不对甘州回纥进行任何进一步的措施,他们想要重新形成合力,那也是三五十年之后的事了。

    兴州方面更不必说了,意图谋反的李继谈、李天轮一伙人和幻想以兵谏手段挟主窃权的拓拔武、拓拔青云一伙人尽皆战死宫门,首脑与精英尽皆战死,敢予反抗的部落已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部落被迫向杨浩交出了权力。

    去年,杨浩先是与宋国展开一场战争,消耗了大量粮秣物资;随后称臣立国,重新调整、划分各部落领地,各部落大多经历了一场迁徙和调动;同时杨浩又筹集大量粮食赈济甘州,在此之后将兴州建为国都,大兴土木, 积蓄耗费更巨。

    由于政治、军事、经济各个方面的大动作,朝廷府库一空,各个部落的积蓄也耗空了,今年朝廷开荒垦田虽大获成功,收成了许多粮食,可是由于这些谋反和“兵谏”的参与部落恰在此时对朝廷开始了不合作的态度,驱赶朝廷委任的流官,中止税赋的缴纳和商业行为的交流,所以粮食都储积于兴州周围几座受到杨浩完全控制的坚城大阜之中,那些部落并未得到一粒粮食。

    这样杨浩取缔这些涉及谋反重罪的部落世袭制度,对其重新规划整编、选拔官员,除了军事手段,也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经济手段来钳制。如果没有朝廷的粮食供应,这个冬天这些部落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也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因此即便不是十分畏惧杨浩的兵马,他们对粮食的迫切渴求,也使得他们不得不全盘接受了杨浩的条件。

    这只是有利的一方面,甘州那边的要职大多都掌握在苏尔曼的亲信手里,尽管阿古丽突然发动清洗,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消灭了他们的主要力量,可其余部仍在负隅顽抗,阿古丽大军在外,虽有木魁从侧翼相助,如果指挥上稍有不慎,仍然不免倾覆之险。

    而兴州这边也做不到一战定天下,百余个部落的头人参预谋反和兵谏,其能量非同小可,他们虽在闯宫一战中全军覆灭,可是余波未熄,这余波的处理较之那晚险之又险的一战更加复杂,并不是只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因此杨浩已然下令,一俟解决了苏尔曼这个内战头子,张浦立即赶赴甘州,而杨继业则速速回京,坐镇兴州。

    杨继业在折杨系将领中声望崇高,张浦在党项系将领中地位尊崇,有这两个人坐镇这两个内乱之源,可保内部无虞。杨浩如此安排,与是否事必躬亲无关,实因他的纵敌之策太过凶险,本来就是剑走偏锋,这样做虽有奇效,却也容易引火烧身。如今初步目的已经达到,必须谨慎对待。

    杨浩一手大棒一手胡罗卜,紧锣密鼓地利用这个寒冬抓紧对各个部落的改造,力争在明年开春前让一切重新走上轨道,免得影响明年的农牧各业发展,至于来犯的呼延傲博和李继筠,内应已除,他们是玩不出什么花样的,目前剩下的,只是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打击罢了。

    峡口城也下起了鹅毛大雪,一夜之间,银装素裹,把多日来峡口城墙上的累累伤痕和城下暴虐的血腥之气尽都掩瞒了。

    一大早,程世雄只着单衣,在院中雪地上练着剑。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将军临北荒,恒赫耀英材。剑舞跃游雷,随风萦且回。登高望天山,白云正崔嵬。入阵破骄虏,威声雄震雷。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匈奴不敢敌,相呼归去来。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一手《裴将军满堂势》在程世雄手中使来,剑光缭绕,上下翻飞,雪花随剑风回舞,妙不可言。

    “好,好剑法!久闻程将军剑技神乎其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世雄收剑定身,回头一看,却是杨继业和张浦联袂而至,在他们后面,还有三个人,头一个身材修长,穿一身雪貂皮裘,罩一件灰鼠披风,项上围着雪白的狐领,昭君暖套覆额,足蹬鹿皮小靴,亭亭玉立,神清气爽,那一双湛湛秋水的眸子微带笑意,宛若神仙中人。

    任谁看了,都只道这样的美人儿不是使相千金,也是名门闺秀,绝不会想到这人竟是一个谈笑间取人性命的女杀手。

    在她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俱都是斜穿皮袍,头戴皮帽,身材高大,神情却有些谨小慎微的模样,这两位一个是小满英,另一个则是苏尔曼部落新推举出来的头人阿布斯陀。

    程世雄还剑入鞘,笑脸迎上道:“呵呵,诸位大人来啦,程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初雪之后,天气寒冷,程世雄只着单衣,方才在风中舞剑倒还没有什么,这时停下,只见他浑身上下热气蒸腾,瞧来真是惊人。杨继业道:“嗳,本是我等不请自来,程将军何罪之有。此处风大,咱们先进厅去,苏尔曼之乱已然平定,被他引进来的那两头狼,咱们得核计核计如何应对的。”

    程世雄笑应着,一行人进了大厅,程世雄抓了件袍子披起,又叫人送上茶来,诸人坐定,杨继业便开门见山地道:“程将军,昨日平定苏尔曼之乱,阿布斯陀头人被推举为该部新的首领……”

    阿布斯陀连忙欠了欠身,向众人笑脸示意。

    杨继业接着道:“阿布斯陀头人在小满英头人的协助下,清理了该部铁了心随苏尔曼造反的心腹叛党,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阿布斯陀大人,你来说吧。”

    阿布斯陀忙道:“是,是这样的,奉纥娜穆雅大人之命,在下清理我族苏尔曼余党,抓到了一些他的心腹,经过一番审问,其中有些人招认了苏尔曼与李继筠、呼延傲博勾结的内幕,在我部落中,就隐藏着几个李继筠的人,苏尔曼授首后,对这些人进行检认,发现有两个已经下落不明,死尸中也没有他们,应该是趁乱逃走了……”

    杨继业道:“本来,如能诱敌深入,截其退路,再关门打狗,那最理想不过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费尽心思,还是逃走了两条小鱼,就这两条小鱼,却足以坏了我们的大事,李继筠和呼延傲博一旦得知消息,绝不会再继续北上。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毫发无伤地返回萧关去,要尽最大可能,折损他们的实力。”

    张浦道:“当然,这两个下落不明的人,未必就是逃走了,昨日死伤无数,一时未必查点的那么清楚,可是这种事不可抱着万一之幻想而坐失战机,放呼延傲博和李继筠逃去。眼下,我们只能按照消息已泄露来打算,立即出兵,趁其尚未及应变的机会,予之迎头痛击。”

    程世雄笑道:“几位大人既联袂而来,想必路上已经磋商过了,不知需要老程做些什么?”

    杨继业和张浦对视了一眼,还是由张浦开了口。

    兴州和甘州如今都是余波未息,杨浩的重心现在是放在国内的,可是李继筠和呼延傲博既然来了,一仗未打就放他们回去,把河西做了无人之地,任意出入,岂不贻笑天下?该做的姿态还要是做的,打是一定要打一打的,可是杨张二人都走了,由谁去打?

    平定苏尔曼这乱,程世雄所部承受的压力最大,而功劳却不显。张杨二人一走,论资历论地位,此地皆以程世雄为尊,按理来说就该由程世雄挂帅出征,迎战来敌。李继筠和呼延傲博内应已失,折腾不起多大的风浪,必然败走,这便是轻而易举的一桩功劳了。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呼延傲博和李继筠不退反进,绕过程世雄,趁其后方空虚的机会直捣西夏都城,就算兴州无失,回援及时,造成的损害,尤其是对刚刚立国的西夏来说尊严体面的损害,也是得不偿失的。这种冒险的事李继筠已经干过一回,天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眼下兴州的安定,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这样的话,就需要一位老成持重的将领守住兴州的门户,后顾无忧之后,才好迎头痛击来犯之敌。二人瞩意的人选都是程世雄,而迎击呼延傲博的将领,则由从萧关退下来的杨延朗挂帅,由银州和横山调到韦州的兵马配合,两翼夹击。

    这样的安排从道理上来说没有甚么,不过一份唾手可得的功劳便归了杨延朗,程世雄出力最多,功劳最少,心中不会有想法么?杨继业虽问心无愧,总是有些顾忌。

    张浦便道:“我和杨大人马上就要离开,兴州拓拔百部谋反,声势浩大,余涛汹涌,此处是我都城的门户,苏尔曼已然授首,李继筠失去了内应,只要我们守得住这里,便已稳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这一仗,首先是求稳,这样,就需要一位老将镇守此处,唯有如此,不管是我们赶赴兴甘二州的人,还是领兵迎击李继筠的人,才放心的下呀。”

    他搓了搓手,有些为难地道:“因此么……这峡口……”

    程世雄绿豆眼一转,已是心中了然,他捋了捋胡须,黠笑道:“两位大人不用再说了,古语有云,将相大臣,均体元首,共舆而驰,同舟而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眼下我西夏风雨飘摇,过得去就是晴空万里,过不去就是舆倾舟覆,大家完蛋。呵呵,老程是个粗鲁人,不过这些粗浅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岂会贪功恋战呢?好吧,我老程就守在这儿啦,两位大人尽管放心地用兵遣将,只要把呼延傲博和李继筠那两个小兔崽子打个屁滚尿流,谁动手不是一样?”

    ※ ※ ※

    呼延傲博和李继筠用了两天的功夫才拿下割踏寨,在此休整半天,将寨中粮草辎重补充了军需,立即沿葫芦河继续前进,行至杀熊岭时,正撞见从苏尔曼军中逃回来的两个心腹。

    得知苏尔曼阵前被杀,死得莫名其妙,李继筠不禁大失所望,少了这股力量,他的成算便大大降低了。苏尔曼阵前被杀,其部被四面围剿,唯一的解释就是杨浩对他的图谋早有察觉,直到把这股潜在的反对力量全部引出来现形于天下,这才聚而歼之,一劳永逸。

    若是见机的早的话,他们应该马上拨转马头,以更快的速度退回萧关去,可是李继筠还有些割舍不下,天知道为了制造这么个机会,他耗费了多少心血。

    杨浩发现了苏尔曼的阴谋,苏尔曼失败了,但是兴州那边呢?李天远、李天轮,李继谈呢?擒贼擒王,如果他们成功除掉了杨浩,外线的任何胜利都毫无意义,聚合在杨浩周围的各种势力,马上就得变成一盘散沙,他仍然有机会。

    李继筠把他的全部计划向呼延傲博合盘托出,呼延傲博也是艺高人胆大,仔细盘算了一阵,他的人马进入西夏境内还不深,尤其是这一段属于河西陇右交界地区,没有大城大阜,只有一座割踏寨,如今也在他的掌握之中,后路无虞,不必杯弓蛇影,急急逃窜,再看看风色,若真的无机可乘再走不迟,便在杀熊岭驻扎下来,同时派出斥候探马打听消息。

    很快,消息一一传来,败走的杨延朗提灵州兵马卷土重来,正沿葫芦河急急南下,韦州则集结了近两万从银州和横山驻军中抽调来的人马,正自右翼杀来。而兴州那边李天远等人是否得手,目前还不得而知。

    呼延傲博心有不甘,又有李继筠不断蛊惑,遂于大雪之中佯作退却。当日大雪,平地数寸,呼延傲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冒风雪急奔八十里,赶到西边的青兰原,正堵上奉命赶来夹击的韦州人马。

    呼延傲博与西夏韦州兵马各布偃月阵,相持不下,呼延傲博见西夏军固守不攻,知道他们是想等待从灵州杀回来的杨延朗,立即趟雪前进,由偃月阵改为横阵,西夏军将领赖有为见呼延傲博进逼,只得分兵应战,令大将公孙庆率骑兵荡阵,杀敌数百,突入敌阵。

    不料呼延傲博忽又蔽盾为阵,用大盾死死杠住这支骑兵,将之团团围住,骑兵一旦失去冲锋机动之力,便成了待宰的羔羊,公孙庆所部浴血奋战,全军尽没,赖有为情知中计,亲率所部发起进攻,流矢射穿了耳朵,臂上被削去一块皮肉。

    该部西夏军做战不可谓不勇,奈何呼延傲博这本就是困敌打援之计,该部西夏军死伤惨重,等不及杨延朗的援军,只得全面退却,逃向韦州。兵败如山倒,这一退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本似的夹击战略在呼延傲博的主动进攻下告破。呼延傲博亲率所部追击,大造声势,却令李继筠所部就近掩藏,只待杨延朗援兵一到,发动突袭。

    不料杨延朗率大军赶到,闻得探马回报,得知韦州兵马败退,却不来援,反而马不停蹄继续南下,直奔割踏寨去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正当青年的杨延朗排兵布阵,指挥调度方面或许还要经历许多的战阵经验才能成熟起来,但是这时的他冲劲和斗志,却也是最旺盛的时候。

    割踏寨是从他手里丢的,他当然不甘心,再者韦州兵马已经败了,这时追去,不过是收拾残局,与其如此,不如攻取割踏寨,断敌退路再做打算。救援是补缺,攻打割踏寨却是扭转战局,创造机会的一个开端。

    杨延朗是这么打算的,却不知无意中避过了呼延傲博针对他的援军定下的一招毒计。

    呼延傲博留守割踏寨的人马倒也可观,只是这处兵塞本是杨延朗的戍守之地,内外情形一清二楚,借着大雪,杨延朗先使几个箭术出众的小校攀援入城,射杀警哨,然后打开大门,潜伏于外的步卒迅速抢占门口,与敌浴血一战,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远避在外的骑兵便飞驰而至。

    杨延朗一马当先,手持大枪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仅用了一个时辰,割踏寨便易主,攻守再度易势。

    天亮了,杨延朗站在割踏寨高处,望着皑皑雪原,欣然微笑:“主动重新掌于手中,我一定能一雪前耻!”

    旭日东升,折子渝坐在雪爬犁上,顺着阳光投射的方向飞快地前进着,山石、树木、雪丘……飞快地向后退去,沙沙的声音惊飞了树梢间栖息的山雀,震落了树枝上贴着的浮雪,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原,她已进入西夏境内,进入了浊轮川。

    “为了那个冤家,历经许多波折,连海外扶桑都去过了,从今后,该苦尽甘来了吧……”

    雪沫儿扬在脸上,子渝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双眼弯如弦月,好不勾人!

    第十五卷 萧关烽候多 第045章 阴差阳错

    呼延傲博本欲引杨延朗入伏,结果杨延朗不为所动,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结果呼延傲博打了胜仗,却陷入了被动。

    获悉割踏寨失守后,呼延傲博立即放弃对赖有为的追击,反扑割踏寨。清晨,杨延朗利用一夜的功夫,刚刚对割踏寨重新进行了防御部署,呼延傲博就挥军杀至。

    此番杨延朗自灵州带来的军队,兵力上虽较呼延傲搏仍逊色一筹,但是比上次急赴兜岭接替嵬武部防务时的兵力要超出三倍,只守不攻,足以抵住呼延傲搏的攻势。呼延傲博使人寨前骂战,杨延朗不为所动,高挂免战牌,你来攻我便打,你退却我决不进攻,只是牢牢地卡在呼延傲博回返萧关的这条必经之路上。

    呼延傲博没有读过兵书,全是戎马生涯磨练出来的经验,一见杨延朗如此反应,便知道杨延朗是存心把自己这一路人马全留在这儿,一连攻了两天,始终难进寸步,韦州赖有为此时又收拾了残兵赶来捡便宜,不断地对他的军营进行袭扰作战,李继筠开始担心起来。

    他当初奇袭夏州失败,被杨浩的人马赶得如丧家之犬,他的难兄难弟夜落纥险些在银州城西引颈自刎,那十面埋伏,步步凶险的滋味至今想来心有余悸,他可不想再重复一次那样的体验,眼下杨延朗死守割踏寨,杀开一条血路的希望不大,这一带又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通行,再耗下去,等到各路兵马合围,就是瓮中之鳖了。

    李继筠坐立不安,急忙去寻呼延傲搏商议,呼延傲搏也知道多耗一日,陷入西夏军重围的危险便多一分,割踏寨虽是最佳的出路,如今有杨延朗死守,却成了一条死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谋生路。

    李继筠熟悉河西山川地理,呼延傲博知道陇右吐蕃在祁连山沿线的详细军事部署,两个人互通有无,商议了半宿,拟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壮士解腕,弃割踏寨东去,击溃阴魂不散的赖有为,绕过韦州,直扑萌井,萌井是一座小城,城墙不高,几乎提马可跃。不过这里接近盐州,而盐州是河西极其富庶的一处城池,所以这座小城相对也较富裕。

    在萌井补充军需给养之后,则佯扑盐州。盐州是西夏有数的大城,每年为西夏国提供的税赋收入,杨浩是决不会让盐州有失的,不管呼延傲搏和李继筠是真打还是佯攻,杨浩冒不起这个风险。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前堵后赶的各路西夏兵马引向盐州。

    这时则迅速脱离战场,以一日一夜的功夫急驰数百里,赶到虾蟆寨。虾蟆寨背倚祁连山,那里有一处连接河西陇右的通道,山道如羊肠,叫做“一线天”,并不适宜大军通行,所以两边的驻军都不多。如果自外面向山里攻,就好打多了,可以先剪除守山的西夏戍卒,取道“一线天”返回陇右。

    乌云蔽月,冬寒寥峭。

    生死存亡关头,呼延傲博放下了一向倨傲狂妄的性子,和李继筠秉烛夜话,彻夜未眠,对整个行动计划的每一步,乃至每一步可能面临的变数,拟定应变之策。

    割踏寨,营盘里灯火高挑,刁斗声声,战士们眠不解衣,枕弋而睡,时刻戒备着呼延傲博的夜袭。狗急跳墙,面对这唯一的生路,吐蕃人不拼命才怪。

    杨延朗披挂整齐,夜巡军营,又登高远眺,看着呼延傲博营中灯火,急切地盼望着援军的赶来。今冬一场大乱,甘州回纥被彻底削弱,再无兴风作浪的本钱,心怀不轨者被扫荡一空。而兴州那边矜功自傲、辉武扬威的拓拔氏头人们也在兵谏之夜被斩杀殆尽,经过那一个血腥之夜,朝廷内部对杨浩掣肘最重的一股势力也彻底消失。从现在起,杨浩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时的动荡,换来的是长久的太平。

    如果在这时候,能把来犯的这股吐蕃力量全歼于境内,无疑是锦上添花,更壮声势。在朝廷方面的估计,一俟得知苏尔曼失手,他们就会迅速后撤,拦是拦不住的,因此杨延朗的使命,就是风风光光地“送”他们滚回陇右去。

    谁知道因为大雪,杨延朗部比预定时间晚了几个时辰,侧翼配合的赖有为部准时赶到,呼延傲博主动出击,杨延朗趁机直取割踏寨,将原本的策划全盘打乱。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局,就会使得整个情况完全改变,很大程度上就要靠前锋将领的自主决定了。

    ※ ※ ※

    又是一天太阳初升。

    割踏寨里,官兵们排着队在井口打水,洗漱头面,灶烟升腾,一片忙碌。按照这几天的习惯,用不了多久,呼延傲博的人马就该如兵蚁丛集,再度展开一天的鏖战。

    太阳已经升到了一竿高,远处呼延傲博的营盘里仍是毫无动静,营盘里倒是可见炊烟处处,战旗猎猎,却不见有人走动,更遑论结阵出战了。

    杨延朗立在高处,翘首观望半晌,见对方营中仍然没有动静,这才派出几名斥候,壮着胆子靠近。

    虽是斥候,此时却根本谈不上藏匿踪迹,完全就是直接走过去,如果对方营中一阵乱箭射来,能逃回来那就是奇迹。这几个斥候兵走走停停,磨磨蹭蹭,不断地试探着,对方营中始终不见动静,等到他们提心吊胆地直接步入对方的营盘,这才发现营盘中已经没有一个人、一匹马,完全就是一座空营。

    呼延傲博竟已连夜逃遁,不知去向。

    几名斥候不敢置信地在营里绕来绕去转悠半天,确信营中绝对没有一兵一卒,这才急急返回割踏寨向杨延朗禀报。杨延朗也是大获不解,河西山川地理,他还不能了然于心,摊开地图看了许久,始终难以揣测呼延傲博和李继筠的去向。

    杨延朗召集诸将一番计议,对于呼延傲搏摆了这出空营计,大都倾向于认为呼延傲博难以攻取割破寨,于是以假遁手法诱其追击,重复杨延朗取割踏的故事,以便调虎离山,冲开生路。及至傍晚,赖有为送来消息,呼延傲博夜奔数十里,攻打他的营盘,击溃他之后,已径奔韦州去了,这个消息与杨延朗等人的分析相印证,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看法。

    不管呼延傲博怎么折腾,他孤军悬于外,没有援军,没有粮草给养,守住了这里,就是掐住了他的咽喉,只管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其实,杨延朗就算没有做出这样的判断,他也无法追击,一旦离开,割踏寨就有可能再度落入呼延傲博手中的可能,既已占据要道,断了他的退路,岂有让开的道理。他再怎么折腾,都跑不出河西,各路援军也该到了,围歼的使命,只好交给其他友军了。

    ※ ※ ※

    “对,再往左一点,大约十里路,就有一个部落。”

    折子渝坐在雪爬犁上,对护送她的女真勇士指点道。

    冬季本不宜远行,可是有了这狗拉的爬犁,速度真比快马还疾,这莽莽雪原处处是路,行动起来真是快捷无比。自进入西夏境内后,每走一天,便离兴州更近了一步,与同行的永庆该聊的也早都聊尽了,无聊乏味的旅程上,大多数时间都是把自己整个人都包在皮袍里似睡非睡地渡过,不过心里的欢喜却是与日俱增。

    前边那个部落,折子渝记的很清楚,为了赶路,一路上她都没有稍做停歇,今日想在那个部落停下来,补充些食物,同时打听一下西夏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远在海外的这段日子,她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全无所知,不管是杨浩还是她大哥,都是她牵挂的人。

    雪爬犁在那座村寨里停下了,折子渝走下雪撬,讶异地看着四周的动静。

    草庐泥墙还有那么几幢,破败不堪地矗在雪野中,至于那些更加简陋的棚式建筑,也不知是被人拆毁了还是被风雪扑倒了,已荡然无存。

    折子渝记的很清楚,这座寨子有两百多口人家,因为接近横山一线,与汉人常有生意往来,是党项人多年来形成的一个集市型村寨,很少像游牧部落一样迁徙活动。可是这座小寨,怎么就不见了踪影,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残酷猛烈的战斗,以致一个与人无害的小村庄尽都毁于战火?

    张十三四顾半晌,疑惑地道:“五公子,你……是不是记错啦?”

    折子渝轻轻摇了摇头,永庆公主也已走下了雪撬,活动着疲乏的筋骨,草原上的雪晶莹雪白,捧一口在手里,就像一捧玉屑琼英,永庆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少女时候的欢喜与童真。

    折子渝本想吩咐继续赶路,瞧见永庆玩雪的神情,不由莞尔一笑,便招呼大家都下来,舒展一下身子。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继续上路,又行半日,傍晚身份,在一条冻结的冰河边,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部落。折子渝欣喜若狂,连忙叫人停下,到部落中打尖休息。

    草原上的牧人常常一家人流浪在草原上,几个月也见不到其他的人,他们只能跟羊儿说话,向白云唱歌,因此养成了他们最为好客的性格,尽管是素不相识的旅人,只要进了家门,他们都会拿出自己最珍贵的食物来与你分享,让客人满意,就是他们最大的荣耀。

    可是折子渝一行人的到来,却没有受到一向好客的牧人欢迎,他们的态度很冷淡,甚至带着几分警惕和戒备,后来看在张十三取出的金锭份上,一对夫妻才把他们让进了自己的毡包。

    手扒肉,奶茶,酸||乳|酪……不是非常合乎他们的口味,却是漫长旅途中难得的一顿热汤热饭,几个女真大汉在靠门的一桌胡吃海喝,折子渝、永庆公主和张十三则与主人夫妇坐在一起,这对夫妇家里有四个孩子,都很懂事地待在一边,静静的、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客人。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叫扎列,女主人叫吉妇,显得有些木讷少语。

    “我以前来过这儿,那时候这儿还没有部落驻扎呢,你们是隶属于哪个部落的呀,对了,东去六十里,有一个集市,怎么也不见了?”

    扎列瞥了折子渝一眼,虽然折子渝和永庆公主都穿着男装,但他认得出这是两个女人,所以神情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已经很久没有到过这里了吧?”

    折子渝一笑,眨眨眼道:“也没有许久,才一年多而已。”

    “一年多吗?”扎列有些茫然,想了想才苦笑着说:“可不是嘛,才一年多而已,我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十年,二十年……”

    他叹了口气道:“这一年的变化……比以前三十年加起来都多啊。”

    折子渝和张十三对视一眼,张十三忙端起酒,亲亲热热地劝酒,扎列虽然话不多,倒是嗜酒,只要有人敬,必然是酒到杯干,一碗酒喝罢,抹了抹嘴巴,他才说道:“咱们西北这片儿,打仗……从来就没断过。可是以前打归打,打完了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可现在不是啦,咱们党项人流浪于草原几百年,现在也立了国,有了咱们自己的大王……”

    他吃了口肉,咂巴咂巴嘴儿道:“嗯,应该是年初的事儿吧,大王按照人数多少、草原贫沃,重新划分了各部落的领地,有的部落迁走了,有的部落迁来了,整个草原大变样儿,你们一年不来,现在想按照以前的路找什么人呐,难喽。”

    “哦?”折子渝切了一小块肉递到嘴里,笑吟吟地道:“那么,对这种变化,你们喜不喜欢呢?”

    扎列道:“喜欢不喜欢的,不是我们这样的小民说了算的。要说呢,大王划分领地还算公道,我们……是拓拔氏部落的,这一划分,最好的草场划了一部分给了其他的部落,这不……我们部落还被迁到了原来细封氏部落的领地,可大王处事公道,我们也没啥说的。”

    女主人吉妇给折子渝续满了奶茶,叹口气:“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以前是自己为了自己的部落,每人有每人的部落、头人,这回都是大王的人了,这仗打的就少了,我心里还是欢喜的。”

    她看了扎列一眼,低声道:“我们家就只剩下我们两夫妇了,以前可是一大家子呢。跟这个打,跟那个打,全都……只要平平安安的,就算日子比以前苦一些,那都没甚么的,何况只要不打仗了,这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可是……头人们不乐意呀。咱们有了国,就得上缴税赋,各部头人都得归大王管,那些划少了土地的,少得了权力的,能乐意吗?听说……前些日子,上百位头人在兴州夜闯王宫,要造大王的反呢……”

    折子渝一听瞿然变色,急忙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扎列瞪了妻子一眼,代她答道:“谁晓得,我们还是听从盐州来贩盐的一个行商说起的,听说呀,一百多位头人,集合了他们的家族勇士,人数超过了大王的军队呢……”

    张十三忍不住道:“怎么可能,他们能把部族勇士明目张胆地拉到兴州去?再说兴州是王都,岂能没有大军坐镇?”

    扎列道:“嗨,这不是外边有人闹事嘛,回纥人反了,立了个女王,那商人说他们的军队打到了鸣沙,还有……还有……”

    吉妇却没什么顾忌,说道:“还有咱们拓拔氏以前的少主李继筠,借了吐蕃兵,从萧关杀过来了,大王派了大军去迎敌,这些个头人们就在王城闹起了事,一百多位头人,每人只要带去百十个侍卫武士,那还不得上万人?听那商人说,兴州城杀得血流成河,雪都染成红的了……”

    折子渝紧张地道:“那……那后来怎样?他们成功么了?”

    “成功个屁!李光睿那是多大的本事,还不是让大王斗了个落花流水?轮到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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