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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172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的男人除了让他们修建筑、挖战壕,有时还会塞把枪给他,把他们推上战场当炮灰。

    附近的部落叫苦不迭,他们的牧场、庄稼都在这一带,如今这时节,正是开始养肥牛羊,蓄存草料、准备收割庄稼的时候,如果现在举族迁走,就算避过了契丹兵的祸害,再回来时也很难熬过寒冬,一时俱都陷入两难境地。

    雅隆部落就是这样一个例子,这个部落不算太大,部族有一千三百余帐,他们由于距汉境较近,已经渐渐受到同化,不管是衣着、语言,还是生活习惯,部族也已经改成了半牧半耕的生活方式。他们的部落距银州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逻娑部落,围困银州的契丹兵马杀进逻娑部落“打草谷”的时候,逻娑部落的头人带着家人、亲信落荒而逃,投靠了雅隆部落。

    雅隆部落的头人丹增班珠尔闻讯大惊,立即举族逃上山去,亏得他见机得早,全族逃进山里还没多久,契丹人的铁骑就到了,他们在空荡荡的部落里搜罗了一圈,没有弄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把还未完全成熟的庄稼割走,实在带不了的就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丹增班珠尔站在山头上,望着远处浓烟滚滚的部落所在地欲哭无泪,他虽然逃出来了,部落的牛羊马匹也都带了出来,可是仅靠这些东西能撑过一个寒冬么?等到契丹人离去,想必也该是冬季了,那时整个部落还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位贵人,这位贵人真的是一位身份很贵重的人,因为他是吐蕃亚陇觉阿王的嫡系后裔,赤邦松。

    “尊贵的客人,能够见到亚陇觉阿王的后裔,是我丹增班珠尔莫大的荣幸,可是……惭愧的很,我们的部落遭遇了不幸,契丹的狼群来到了我们的草原,烧毁了我们的庄稼,夷平了我们的村寨,无法盛宴款待大人,甚至连一杯酒都没有,真是慢待了贵客啊。”

    请了赤邦松进入毡帐,丹增班珠尔便惭愧地道。

    赤邦松微笑道:“丹增头人太客气了,我这一路行来,遇到了许多不幸的部落,已经知道了你们遭遇的不幸,能够受到您的款待,赤邦松已深感盛情。”

    两个人用的都是吐蕃语,丹增班珠尔平素说的都是汉语,自己的母语已不甚熟练了,听着赤邦松纯正的吐蕃语,丹增班珠儿不禁心怀激荡,感慨地道:“唉,想我吐蕃也曾经是西域之雄,可是自从朗达玛赞普遇刺之后,我吐蕃四分五裂,如今才只一百多年时间,昔日西域草原上的霸主,就已沦落到了处处受欺的地步,契丹人、党项人,都在欺侮我们,什么时候我们吐蕃人才能重新过上安宁富足的生活啊。”

    赤邦松道:“夏州李氏、府州折氏、麟州杨氏,三藩鼎足而立,回纥已经没落了,我们吐蕃诸部之间互不臣服,也是握不成团的沙子,如今庆王耶律盛逃来西北,又引来了契丹的狼群,这里愈发的不太平了……”

    说到这儿,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又道:“幸好,芦州来了杨太尉,我西域能否安宁,十之八九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杨太尉你知道吧?是啊,他是芦州之主,也是横山之主。”

    赤邦松左右看看,有些神秘地凑近了他道:“你听说了吗?杨太尉可是冈金贡保转世呢。”

    赤邦松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又道:“这是我的座师达措活佛亲自确认了的,冈金贡保是我们的保护神,带给我们太平、安宁的神灵,依我看呐,将来一统西域的人必定是杨太尉。”

    丹增班珠尔迟疑道:“大人,那个杨太尉……是汉人吧?”

    “可不要乱说,要亵渎神灵的。”

    赤邦松肃然说道:“冈金贡保是神灵,在神灵眼中,又何来汉人、党项人,亦或吐蕃人之分呢?我看丹增头人穿的也是汉服,平素说的也是汉话,那又怎么样?重要的是你的内在,杨太尉一出现,府州和麟州就争相与他交结,两位节度使大人与他结拜为兄弟,还有我,我也受活佛指点,与他结拜了兄弟。党项八氏,除了夏州拓拔氏,现如今其他各部也都在向他示好呢。”

    赤邦松明道:“我这一路来,见到许多受苦受难的部落都赶去投靠芦州杨太尉了,杨太尉是冈金贡保转世灵身,有他庇佑,相信这些部落能度过难关,过上好日子的。盼着吧,有朝一日咱们西北,党项、鲜卑、汉人、吐蕃、回纥……所有崇信我佛的信众都归附到岗金贡保驾前,就能弥和仇怨与纷争,大家过几天太平日子了。”

    “这样啊……”丹增班珠尔摸着大胡子沉思起来。

    他的部落凭着自己的财力物力已经很难撑过这个冬天了,吐蕃帝国早已不复存在,他的部落为了生存,投靠过契丹、投靠过银州,族人与附近的部落居民婚嫁往来,如今部落中有汉人、契丹人、回纥人、党项人,也早已不是那么纯粹了。

    冈金贡保已然降世的传说他也是听说过的,如今连赤邦松头人都这么说,达措活佛都认证了他的身份,在丹增心中,杨浩已然就是菩萨的化身了。冈金贡保,松赞干布赞普、嘉瓦仁波切赞普……这些强大的帝王才是冈金贡保转世灵身,难道那位杨太尉应运而生,真的要成为草原之王?”

    “赤邦松大人,你是说……许多部落已经投靠了芦州?”

    “是啊,回纥人,党项羌人,汉人更不用说了,再有就是咱们吐蕃人,都是为了活下去呀,再说,杨太尉又是菩萨化身,不投靠他,还能投靠谁呀?”

    丹增班珠尔迟疑道:“这个……不知道像我们部落这么多人,芦州会接纳吗?另外,投效芦州,不知会对我们有些什么要求啊?”

    赤邦松看了看他,迟疑道:“如果你们早已投向芦州,想必是没有问题的,现在么……我也说不好,已经有很多部族抢着去投靠芦州了,芦州虽然粮草如山,怕也供给不起这么多人吧。”

    丹增班珠尔本来还想问问芦州会不会向他们提什么过份的要求,比如拆散他们的部族,剥夺他的部落头人之位的担心,一听想去投靠恐怕人家现在都不要了,不禁着急起来,连忙道:“尊贵的赤邦松大人,你我都是吐蕃族人,可不能忍心看着同族流离失所,生死两难呐。大人是芦州杨太尉的结义兄弟,又是达措活佛的弟子,如果您给说一句话……”

    赤邦松有些为难,犹豫半晌,才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喝了丹增头人的奶茶,我就是丹增头人的朋友,总不能见死不救呀,回头我给头人写一封信,你带着我的信去芦州吧,相信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给我的。不过……你的动作可要快一些,要是已被其他部落抢了先机,那我也没办法了。”

    丹增班珠尔欣喜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大人请喝茶。”

    赤邦松微笑着举起了茶碗。

    这场仗打得越久,受到契丹人马蚤扰侵害的周边部落便愈多,于是在契丹人的武力迫害下,和冈金贡保的光辉感召下,投向芦州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杨浩现在不缺钱、就缺人,要指望芦州自我生聚,没有二十年功夫休想有充足的人口,那么除了吞并就只有招募了。为了得到充足的人力,这个姓杨的j商可是把契丹盟友的剩余价值榨取到了极致。

    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20章 转机

    芦州兵马和契丹兵马首度保持攻守一致、配合作战的步调,统由杨浩军中新拜的主将折惟正发出号令。折惟正并不是一个无能的傀儡,虽说背后有小姑姑为其参谋,可他确也是将门虎子,做为折家长子,自幼学习兵法韬略,随在乃父身边,时常应付夏州兵马的侵扰,对守城颇有心得,此番得此重任,折惟正兴奋不已,与小姑姑又仔细计量许久,殚精竭虑地进行准备,希望能打好这一仗,心中有备,临阵不慌,指挥调度起来倒也井井有条。

    抛石机密集发射的巨石砸得银州城头破烂不堪,守军纷纷避入藏兵洞。待抛石机停止发射,才又重新占据城头,这时,一品弓开始了第二波攻击,城头出现了许多可以移动的方形尖顶的虚棚。这是以巨木为骨,牛皮为表的遮蔽物,牛皮既软且韧,箭矢以抛物线的角度射中后已不能对幔帐中所藏的士兵产生威胁,而士兵藏于其中,却能及时观察到城外军队的阵形移动,进而部署到迎击地点,折惟正在望楼上看见,立即下令发射大量火箭、毒烟弹、用抛石机抛射燃烧罐,对幔帐进行破坏,城头则马上以抛石机和车弩还以颜色。

    “放踏橛箭,准备攻城!”

    望楼上号旗飘扬,一排排车弩对准了城墙,槌子敲向牙发,小臂粗的短弩带着刺破耳膜的巨啸呼号着扑向城墙,一排排钉入厚厚的墙壁,士兵扑近城墙时,可以借此攀援登爬。

    一队队士兵站在牛皮遮幔后面,推着装了木轮的折叠桥、填壕车在矢箭的掩护下迅速向前扑去,银州城的护城河已经进行了拓宽和掘深,但是水流已经被折子渝派人去上游截断了,护城壕中的积水只留下一尺左右,水中露出一柄柄顶端削得锋利的巨篙。

    “吱嘎吱嘎……”

    虽说削轴和辘轳上已经上了油,迅速转动起来还是发出牙酸的声响,能工巧匠精心打制的飞桥冒着城下泼下的箭雨铺到了水面上,然后转动绞索,将折叠的另一半桥面向前延伸出去,搭在了对面的河岸上。十具壕桥,形成了一面宽大十五丈的桥面,已使整个护城河变成了一面平地。

    “笃笃笃……”城头的箭矢换成了火箭,不再射人而改射桥面,但是杨浩军中的壕桥经过继嗣堂的能工巧匠设计,对这些常规进攻已经考虑到了,桥面大多以铁皮包裹,箭矢难伤,除非大火烘烤,像箭头上这点火苗,不能射穿桥面,很难发挥作用。

    “杀杀杀!”一大队士兵举着盾牌,扛着拒马枪、鹿角跑过壕桥去了。

    弓弩手们站得远远的,凭借着他们优势的弩弓,向城头进行着最后的压制,城上除了巨型车弩,寻常的弓箭即便能够射到他们面前,也已很难发生杀伤效果了,所以他们根本无所顾忌,肆意地进行着压制性的攻击。

    士兵们迅速在城门附近布设了拒马枪、鹿角阵,因为攻城战时,攻方即便有骑兵也很难靠近城下,可城中和城门外的瓮城中却随时可以派出轻骑剿杀攻城士卒,所以在城门附近要布置障碍物,以防反被攻击。由于有后方弩箭的压制掩护,城上守军不敢随意站起射箭,零星射下的箭矢只伤了为数不多的士兵,这些士兵布置妥了障碍,大批的云梯便被推过了壕桥。

    此时,契丹那边也已发动了总攻,他们的士兵比芦州军队更具战斗经验,可是攻城器械的简陋这时却凸显了他们的弱点,跨越护城河的壕桥桥面狭窄,全木料的结构易受火焚,攻城工具只有云梯,而且不似芦州兵的云梯两边有扶手,顶端有女墙,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士兵。

    当云梯搭在城墙上时,城中立刻探出无数柄长达数丈的撞杆,云梯立足未稳,便有许多被撞杆推倒,带着蚁附其上的许多士兵轰然砸在地面上。

    而芦州兵主攻的这一面城墙上,虽然芦州兵马有限,但是武器的先进却使他们的进攻发挥了强大的效力,云梯顶上的挂钩往墙上一撞,便牢牢地咬紧了城墙,撞杆根本撞不开它,攻城士兵根本不必照管云梯,就可以全速攀爬,许多士兵还借助射在城墙的踏橛箭,口中咬着长刀向上攀爬。

    一俟发现对方的云梯不能撞开,城中旗号闪动,忽然推出了许多口黄|色的柜子,杨浩站在巢车上面远远看着,只见那一口口黄|色的柜子前端突然喷吐出一道道长长的火舌,火舌落在云梯上立即附着一片,猛烈燃烧,不由为之咋舌:守城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居然连火焰喷射器都有了?

    这种武器,真的像极了比较笨拙一些的火焰喷射器,这是一种守城利器:猛火油柜。所谓猛火,就是石油,那时它还叫猛火油,那些黄|色的柜子是用熟铜铸就,上有注口,可以连续注入石油,后有风筒,可以压缩空气,中人皆糜烂,水不能灭,杀伤力极大。

    折惟正在望楼上看见,立即命令十余具望楼趋向敌阵,这望楼比城墙还高出许多,主要作用是主将站在远处居高临下可以瞭望城中动静,但是也可以在上面广设弓弩手,有目的地射杀特定人群。这十余具望楼靠近了去,居高临下,飞矢如蝗,专门射杀操纵猛火柜的守军战士,猛火油柜的作用立时大减。城中守军马上张开了猛火油柜两侧和上方的翻盖挡板,同时组织了专门的箭手与望楼上的士兵进行对射。

    攻城战当然不只是奇门兵器的展示,也不是只凭这些是否先进就一定能够取胜的,最终的胜负,仍在要由人来操纵。至少在地利上,城中守军是占着先机的。守城士兵与攻城的将士围绕着三面城墙浴血厮杀,攻城战中伤亡率最高的时刻,就是这种攻城的时候。

    夜叉檑翻滚着扑下了城墙,上边无数尖锐的长钉,扎得攻城士兵头破血流,一具夜叉擂抛下,便有许多士兵惨呼着摔向地面,地上又牢牢地插着许多尖锐的木桩,刺得他们肠穿肚烂。

    一具攻向城门的木驴车被铁撞木刺穿了顶部,然后猛火油自上面浇灌下来,紧跟着抛下一支火把,许多士兵浑身着火,惨叫着从木驴车张开的可挡滚木擂石和箭矢的护翼下跑了出来,又被乱箭射死在地上。

    一股浓烟从上风头飘了过来,这是由在上风头燃烧的青草和扬尘车制造的灰尘构成的浓雾,整个城头弥漫其中,惨呼嘶杀中又传出不断的咳嗽,十余具头车借着烟尘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城墙下面,不管周围云梯上不断落下的士兵,和城头抛下的擂石砸得车顶嗵嗵作响,开始专注地挖起了地道。

    锹镐运用如飞,负责挖掘地道的都是身强力壮的战士,一旦力竭,立即与后面的士兵交换,一筐筐土被成排的士兵运出来,后边的虚棚中有通向护城壕的绞车,土倒在绞车的传送带上,直倒倾入护城壕,充作填壕之用。

    ※ ※ ※

    叮叮当当的响声在嘈杂的战场上微不足道,可是藏身于两丈深的洞|岤中的刘延朗对外界的喊杀声听不甚清,却对这种直接传自地下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耳朵贴在甕底,仔细倾听着土壤中传来的声音,忽然拔足跑了出去。

    “爹,城外正在掘挖地道,距此处分别为东两百步、一百六十步、一百一十足、五十步,和正前方。西面有三处,相隔大致相同。”

    刘继业眉头微锁道:“今日城外人马攻城与往昔大不相同。往昔他们虽有精良的攻城器械,运用却不得其法,如今……似乎换了主将,而且对我们的守城之法似乎了如指掌……”

    他沉吟了一下,吩咐道:“继续地听,传令各处,在发现掘地处,准备掺了砒霜、狼粪、火药的柴禾,以备一旦地洞掘进城来,鼓风驱敌。同时备火油、铁擂木,破坏城外掘地的头车虚棚。”

    “是!”刘延朗应声而去。

    “轰!”头车顶上发出剧烈的一声轰鸣,正在挖掘地道的士兵们都抬头向上望去,做了五层加固和减震效果的车顶震动了一下,支架发出几声惨叫,顶住了。

    柯镇恶大吼道:“不要管他,继续挖!”

    他抢过一把锋利的短铲,冲到前边,在已破开地基的城墙下运锹如飞,将一锹锹泥土掀向后面。

    “轰!”头车顶上又是一声巨响,眼看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从车顶滚了下去,有人大叫道:“团练大人,车顶火起。”

    “不管它,挖,继续挖!”

    柯镇恶眼都红了,城墙下已掘进了七八尺深,每前进一步,两侧都用结实的圆木撑起,已防城墙倒坍。

    “轰!”又是一块巨石砸下,头车顶上破了一个大洞,结实的支架也已有些松松垮垮的了。

    “团练大人,快走,车顶砸坏了。”

    柯镇恶不理,咬着牙继续向前挖掘。

    一桶猛火油从从破洞处浇了下来,随即火起,幸好车下的士兵早已有备,都已避开了去。

    “团练大人,再不走车子要垮了。”

    两个士兵不由分说,冲进地洞把柯镇恶拖了出来。

    “填柴,填柴,塞满了注上油!”

    柯镇恶狠狠地说着,几名士兵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捆捆木柴烧上猛火油塞进洞去,柯镇恶就着那火点燃了一根木柴往洞|岤中一扔,抓起大盾,吼道:“撤!”

    身后的洞|岤喷吐着炽烈的火舌,柯镇恶领着人断开头车与虚棚之间的挂钩,以虚棚为掩护,迅速向后撤去。

    “轰!”

    地下本来潮湿,烈火烘烤,使得城墙部分开始膨胀,当底下的支架圆木烧毁的时候,已被松动的土石结构的城墙部分了承担不住自身重量,猛地垮坍了下来。虽说洞|岤挖得还不够深、不够阔,这一片城墙只是垮坍下三尺,影响地城上部分也不是很大,但是垮塌部分的碟墙、女墙、箭垛、掩体都被破坏了,尤其是城上官兵的士兵大受影响,已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城破了,城破了,快逃……”

    喊话的是个银州本地士兵,他从垮坍的城墙上站起来,一时搞不清状况,只当整面城墙都倒了,正在惊恐地大叫,一柄雪亮的钢刀从他颈间闪过,一颗头颅登时飞离了他的肩膀。

    一个狞眉立目的契丹武官恶狠狠地喝道:“乱我军心者,杀!都看什么看,守城,守城!他们冲不进来!”

    ※ ※ ※

    契丹所部缺乏精良的攻城器械,只能以简陋的云梯,用人海战术与城头守军苦战,主攻方向则放在城门口,城外的瓮城已被攻破,撞门车载着巨大的圆木,“嗵!嗵!嗵!”一下下地撞击着主城门,每一下撞击,都有士兵倒在乱箭之下。

    这个时候,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已经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了,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睛,中箭倒地的士兵即便没有死,也没有一个人顾得及去扶他,他只能独自往后阵爬去,看着同伴们推着撞门车,竭尽全身的力气,撞向那扇似乎牢不可摧的城门。

    “轰!”

    城门终于被撞开一个大洞,木屑横飞,欢呼四起:“杀呀,杀呀!”

    契丹兵都红了眼睛,攻城巨木被突发神力的攻城士兵抽回来,迅速移转了方向,向另半扇摇摇欲坠的城门进行着最后的破坏,后方的士兵已经兴奋地爬上战马,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这个仗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他们本来都是最擅于进攻的武士,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可是同躲在瓮城、城楼、女墙都掩体后施放冷箭的敌人这样交手,以前的体验实在不多,郁积满胸的怒气如今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轰……”

    剩下的半扇城门被撞开了,幸存的士兵欣喜若狂地将整辆撞城车掀翻到道路一侧,后面轰隆隆的马蹄声到了,大队的骑兵旋风一般从他们身旁掠过,一柄柄雪亮的钢刀高高扬在空中……

    银州城破了!

    冲进城去的契丹铁骑举着手中锋利的钢刀……傻住了,他们冲进去大概有八百多人,完全占据了城内半圆形的一大片空旷地,里边连一个守军都没有,面前居然又出现了一道城门,封锁了他们前行的道路,那是一座瓮城,一座移动的瓮城,一座内城的瓮城,那座瓮城缓缓向前推进,直到左右与城墙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这才停止了前进。

    瓮城,请君入瓮。

    三面城墙上,无数的弓手站了起来,箭下如雨……

    冲进城去的数百骑士拥塞了整个瓮城,外面鱼贯杀至、准备跟着前军杀进银州城去的骑士们都被堵在了城门外,密集的人马拥挤不堪,前方的进退不能,后面的不知变故,还在不断地蜂拥而来,被推挤在城门附近的将士大呼小叫,却根本没人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时候,城头上砸下了一只只大木桶,桶的盖子已经打开了,桶在空中翻滚着,溅洒着黑色的、粘稠的液体,在西方,这种液体被称为“魔鬼的汗水……”

    仰望着城楼上抛下的一只只大木桶,契丹骑士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们看到木桶后面紧跟着抛下的是一支支火把……

    ※ ※ ※

    许多骑士身上粘着魔鬼的汗水、冒着地狱的烈焰,面孔在火焰中惊恐地扭曲着,发出非人的惨呼,冲回了自己的阵营,那狰狞的模样、凄厉的惨叫,叫人心惊肉跳……

    塞门刀车堵住了城门,刀车前面是无数的人尸马尸,下边的都已烧得焦糊一片,上边的是被人从城中抛出来的,尸身上插满了箭矢,射得人好象刺猥一般。刀车后面,则是用石块和沙袋垒起的直封至顶的一面墙壁,

    尸体被人从城里抛下来,这是一种恐吓。尸体上的箭矢都没有拔去,分明在向城外表明守军武备的充足。耶律斜轸站在望楼上,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却没有一丝气馁,他的面孔,自始至终就像岩石雕刻的一般,面前就算再死上百万人,他也一样不为所动。

    同耶律休哥一样,他也是当今圣上耶律贤继位后才开始受到重用的将领,此前声名并不彰显,耶律休哥的威名此时固然还没有传扬于天下,这位在后来的高梁河之战、燕云之战中都曾大败宋军、并在朔州设伏生擒杨继业的名将耶律斜轸,此时也并不以战功闻名天下。

    他一生战功赫赫,但他所擅长者是野战,他彪炳一生的赫赫战功都发生在契丹境内,都是在宋军北伐契丹时,统兵反击,方一展其长,屡建奇攻的。对于城池攻守,他虽有涉猎却并不擅长,此前也不曾下过苦功认真钻研,此时契丹的国内国外形势,还很少碰到城池攻守的战例,如果以钻研城池攻守为主,得以使用的机会实在太少,那就成了屠龙之技,所以这种战术素来不受契丹将领看重,可是这次围攻银州,他终于知道仅凭善战的将士,面对一座坚城时,是怎样的束手无策。

    轻轻叹息一声,耶律斜轸扭头对左右道:“我北国草原万里,族帐部落迁徙游牧为生,子民生于马上、长于马上,擅野战而不擅攻坚,平野间为敌,呼啸而至,去自如飞,所倚者一弓一骑而已,故难有与我匹敌者。而南人据城而居,农耕为生,善倚高城厚墙御敌于外。若论攻守器械,我们的器械不但简单粗陋,而且使用总是不得其时、不得其法,虽有精兵,难展所长,这是我们的短处。

    庆王如今将这座银州城打造得风雨不透,此绝非其所长,想必庆王得银州,亦招降了些善于守城的将领,而他倚仗这些降将,便能有如此威风,南人之城池攻守战法,实是了得,你等当认真观看,悉心学习,来日未尝没有大用。”

    众将闻之,唯唯称喏。

    杨浩也在注意学习折惟正和折子渝的指挥技巧,折惟正并不介意被他看到自己对器械和战术的运用与指挥,杨浩也不介意把自己掌握的精良攻城器械暴露在契丹人的面前。这些东西都是很容易被慕仿的,历史上的辽、金,都在几战之后,便完全掌握了汉人创造的这些先进武器,他们除了能从战场上用血的教训很快把这些知识学到手,还能从俘虏那儿掌握。你想秘而不宣,除非你永远不用。战争工具不断进步,指挥艺术也不断完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那才是致胜的关键。

    杨浩军主攻的这一面城墙已经坍塌了三处,损伤都不是很严重,但是城墙的牢固性却已大大受损,折惟正与折子渝匆匆计议了几句,立即鸣金收兵,停止强攻,再度调集抛石车,对城头进行猛轰,以希扩大战果,同时杨浩提议的心理战也已接近尾声,从上风头升起的许多风筝,把用契丹文和汉文写就的许多传单撒进了城去。

    “大哥,大哥,西城逃出来一些人,已经全被我们抓住啦……”

    弯刀小六策骑而来,老远就兴奋地大叫。

    杨浩大喜,回首对折子渝道:“五公子围城遗阙之计果然高明,网开一面,就一定会有人心生幻想。”

    折子渝被他当众一赞,心中不禁欢喜,面上却不为所动,只轻咳一声,矜持地道:“我只预料,集重兵攻击三面,一俟城守出现险况,城中必有人图谋逃跑。庆王守城,当调精兵做战,守卫被我们放弃的西城的就是老弱残兵了。

    能追随庆王来到这儿的多是精兵,守卫西城的必是少经战阵经验的本地老卒,城中富绅豪商想要逃离围城,十有八九会不惜巨资买通他们放人,私下逃走几户人家的话,只要受了好处的人不讲,旁人也不会知道,那些守卒见利眼开,未必不敢冒这个险。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思量逃跑了,看来庆王在银州不是很得人心呀。太尉,从他们口中,我们说不定能掌握一些有用的情报。”

    杨浩连连点头:“不错,五公子所言有理。小六,那些人呢?”

    弯刀小六道:“铁牛押着人正往这里来,马上就到。”

    杨浩迫不及待地道:“走,咱们迎上去看看。”

    杨浩与折子渝、折惟正、木恩等人策马飞驰,远远就见铁牛率兵押着一行人正向他们走来,看那些人衣着,俱非军中士卒,杨浩快马加鞭,当先迎上前去。老远看见杨浩,铁牛就大声嚷嚷道:“大哥,城中一共逃出来五户人家,七十三人,俱被兄弟给抓回来了。”

    杨浩勒住马缰向那些人看去,一听说此人就是军中主帅,那些男女老幼一拥向前,纷纷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地哀求道:“太尉开恩,太尉饶命啊,我们都是城中良善人家,并非契丹庆王一党,太尉大人明鉴……”

    这些人都抢上前来乞命,内中却有一个女子向后闪去,迟迟疑疑的想要避到别人后面,这样的举动立时引起了杨浩的警觉,众人这一跪下,那个女子便是一呆,虽然她反应甚快,马上也跟着跪了下去,可是杨浩已经把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杨浩心中顿时一震:“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马脚下一群叩头求饶的,杨浩只做未见,他勒着马缰原地兜了半个圈子,忽然用马鞭向跪在人群最后、紧紧低下头颅的那个女子一指,沉声道:“你,近前来!”

    ※ ※ ※

    浚县,岳台,黄河堤岸。

    李煜扛着一只沙包,气喘吁吁地爬上堤岸,将沙包往地上一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前发黑,心跳如擂鼓一般。他真是累坏了,他一辈子干过的体力活也没有这几天多,他往常只用来抚摸美人肌肤、只有来研墨拈笔的手现在已经磨得都是水泡,他以前都需要最干燥最柔软的锦幄才得入睡,现在一头倒在潮湿的泥地上,片刻功夫就能像死猪一样酣声如雷。

    可是,他无话可说。赵光义正从他身旁大步走过,双手各挟着三个沙包,健步如飞,好象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当今的大宋皇帝能够亲自站到堤岸上,冒着随时被洪水卷走的危险护提,就算旁人都累成了死狗,谁还能有什么怨言?

    “吭哧!”

    原荆湖国主周保权脚下一滑,一个狗吃屎跄到了堤坡上,他费力地爬起来,把沙包一步一步拖上堤岸,然后往李煜身旁一靠,呼呼地喘着大气。他的袍子皱巴巴的,浑身都是泥巴,任谁看了怕也不相信这就是当初的荆湖之主、如今的右羽林统军使周保权。

    两个曾经的帝王相视苦笑,就在这时,堤上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两个精疲力竭的文弱书生像中了箭的兔子,蹭地一下跳了起来,失声道:“出了什么事?决口了么?决口了么?”

    他们的叫声被欢呼声完全压制住了,堤岸上到处都是欢呼雀跃的军民,新补筑的河堤屹立着,滚滚洪水驯服的在河道中流淌下去,天空已经放晴,赵光义站在堤坝高处,热泪盈眶。

    堤坝护住了,否则他这个刚刚登基的皇帝就算丢下开封百万民众逃出生天,也要向天下臣民下“罪己诏”,如果再结合那个若有若无的传言,他的帝位将岌岌可危,而今……总算是熬过了这个难关,而且因祸得福,此番舍身护堤的壮举,必将名载史册,赢得无数民心。

    “万岁!万岁!万万岁!”

    忽然间,不知是谁带头高喊一声,所有的人都仆倒在地,向站在那儿的赵光义高声呐喊起来。

    赵光义激动地大声说道:“我东京养甲兵数十万,居人百万家,天下中枢,重中之重,为保东京,朕何惜此身,幸赖众卿军民同心协力,上天亦为之庇佑,这个难关,我们闯过去啦!”

    “万岁!万岁!万万岁!”更高昂的欢呼声响起。

    赵光义满脸红光,他向下压了压双手,如是者几次,欢呼声才渐渐停止。

    这时,赵光美带着几名开封府衙役,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到了他面前,大声禀报道:“官家,浚县县令阚三道已被我开封府缉拿归案。”

    慕容求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名道:“阚三道身为朝廷命官,临危怯命,携家眷独自逃走,置浚县数万子民、开封百万百姓于不顾,置朝廷社稷、官家安危于不顾,罪大恶极,应处极刑,臣请官家下旨,处死阚三道,以正国法。”

    “阚三道?他就是阚三道!”

    “杀了他,杀了他,把他千刀万剐,丢下黄河去!”

    “他全家都该处斩,以为天下官吏之戒。”

    “这个狗娘养的!”

    离赵光义近的都是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员,方才气极骂出粗话来的这位也是位大官,还是个翰林。他激动啊,要不是阚三道这个王八蛋带着老婆孩子跑了,丢下这段河道不管,官家怎么会把满朝文武召来,与大堤共存亡?

    在十数万大军、当地百姓、满朝文武的共同努力下,这次汛情总算过去了,可是这几天他们担惊受怕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到了阚三道的身上,臣民百姓一致要求将阚三道处死,许多大臣都激动的声泪俱下。

    赵光义冷冷地看向阚三道,阚县令听着骂声如潮面色如土,双腿像打摆子一样哆嗦个不停:“糊涂啊,我真是糊涂啊,天下之大,我能逃到哪儿去,怎么当时见那洪水滔天,鬼迷了心窍一般就只想着逃走呢?真要守在堤上,死了也是一个忠臣,如今……如今怕是死无葬身之地,还要留下千古骂名。”

    赵光义忽地一伸手,从殿前都虞候戴兴腰间拔出利剑,一步步向阚三道走去,阚三道惊颤了一下,忽然挣开衙差的手,一头抢跪于地,以额触地,探颈受死,再不敢仰起脸来看上一眼。

    所有军民都屏息看着,曾经,有一处州府也曾因主官防汛不利发生水患,当时还是先帝赵匡胤在位的时候,因那州官是杜太后的兄弟,当今的国舅,总算免予一死,罢官为民了事,而那副主官通判大人,却被当街砍头,尸身抛入洪水以警效尤。

    如今,阚三道所守的县治,较之当初那发了水患的地方不知重要了多少倍,他又弃职逃走,罪加一等。士民百姓、满朝文武,没有不恨他入骨的,他又能得到什么结局?

    李煜和周保权并肩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就见赵光义大步走到跪伏的阚县令面前,冷声喝问:“阚三道,你可知罪?”

    “臣……罪该万死!”

    阚三道双手反剪身后,以额触地,连撞三下,“咚咚”作响:“求官家赐死!”

    “好,好,好,你知罪就好!”赵光义仰天大笑三声,手中剑一挥,猛地劈了下去。

    好锋利的剑,“唰”地一下,便斩断了紧缚住阚县令双手的绳索,绳索一断,阚三道手臂一松,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半晌之后,才迟疑着挪动双手,慢慢移动身前,颤巍巍抬起头来,看看自己双手,又仰起脸来愕然看向赵光义。

    赵光义将剑掷还戴兴,说道:“人,皆有畏死之心。但死,绝不是世间最可怕的事。你是一个读书人,应当知道礼义廉耻、忠孝节义,既任一方牧守,就该把百姓都视做自己的子民,倾心爱护。阚三道,你眼见洪水滔天,以为堤坝已不可守,可危急关头,还知道返回家去,接了自己的父母妻儿一同逃走,可见你虽然畏死,但是死在你心中的份量还是不及你父母妻儿来的重要,朕这一次并不处罚你,也不罢你的官,只希望你能以此事为教训,把你对父母的孝、对妻儿的爱,施于朝廷和你治下的百姓。”

    阚三道惊愕不已:“官家……”

    赵光义道:“你,还是这浚县县令,如今堤坝虽然守住,却只是应急建筑,如何修缮堤坝,永保一方安宁,你还须克尽职守,小心对待。”

    死里逃生的阚三道想不到皇帝竟会如此宽宏大量,他感激涕零,一头仆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号啕大哭道:“官家,微臣马上举家迁到堤上居住,不修好这河道堤坝,保一方百姓平安,臣永远也不离这道堤坝,生,我要留地这堤坝上,死,也要埋骨在这堤坝上,做大宋的忠臣、做陛下的忠臣。”

    “陛下以至尊之躯,为万民护堤,是为大义。臣子之罪,慷慨释之,是为大仁。古之贤王,三皇五帝,也不过如此了,我大宋何其幸也,何其幸也。”

    卢多逊摊开双手,振臂大呼,一声万众响应,声遏云宵。

    赵光义淡淡一笑,返身说道:“回城!”

    慕容求醉紧紧跟在赵光义身边,赵光义大步如飞,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要做忠臣,朕怎么能不成全他这个险些置朕于死地的大忠臣呢!”

    慕容求醉心领神会,忙道:“臣明白,过上三五个月,臣……一定让他死得风风光光,做一个受官家感召,幡然悔悟的忠臣表率。”

    赵光义领着文武百官赶回汴梁城,这一遭回城可是热闹非凡,满朝文武,但凡官位在四品以上的大员全被他拉上河堤同生共死去了,他们的家人个个提心吊胆,如今总算是回来了,所有官员家眷,连着阖城士绅名流,俱来西门外相迎,浩浩荡荡不下十万之众。

    赵光义一到,欢呼声、万岁声冲宵而起,又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地扑上前去,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一俟寻着,一家人就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赵光义坐在步辇上,听着那山呼的万岁声,头一次体会到帝王除了无上的权利之外的无上荣光。

    权力与荣耀已尽皆拥有,这样的人生应该已经圆满了吧?唔……不不不,还差一些,还有西北,还有幽云,还差一些开疆拓土的大功功业,待我尽收西北之地,夺回幽云十六州之后,我就是千古一帝,功盖汉唐,呵呵呵呵……

    赵光义微笑着令人卷起帘笼,含笑向呐喊膜拜的士绅百姓们挥手致意,忽然,他的目光一闪,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令人一见难忘的如花玉面,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比玉生香、比花解语的绝色美人儿,正拉着李煜的手,流盼低语……

    赵光义的心头顿时一热:天下之主,是否也该有个天下无双的美人儿陪在身边呢?

    “王继恩!”

    “臣在!”

    王继恩外放为河北道刺史、河北西道采访使的诏命已经下了,所以他现在要称臣,而不能再以奴婢自称。旁的大臣都有亲人迎接,那些大臣一到了城门边上也都主动地向边上走去,寻找着自己的家人,而王继恩在京里没有家眷亲人,所以虽着外臣服装,却仍按照老习惯,哈着腰,亦步亦趋地随在赵光义的銮驾旁,一副奴才相,待赵光义一唤,他便马上抢前一步答应一声,不过这声“臣”倒是改得够快。

    “继恩呐,朝官家眷们本月觐见皇后之期是哪一天呐?”

    王继恩核计了一下,答道:“回官家,应该是后天,官家怎么……?”

    “喔……”

    銮驾向前行去,那令人一见难忘的俪影已经看不见了,入目都是满城士绅们的笑脸和挥舞如林的手臂,赵光义茫然若失地一笑,说道:“这一次,满朝文武随朕上堤抗洪,官员内眷们在城中担惊受怕,也都吃尽了苦头,这一次官宦内眷们觐见娘娘时,朕也去见见她们,嘉奖一番,以示安抚……”

    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21章 戏凤

    折子渝、木恩等人赶到,见杨浩引着一个女子和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向了一边,不禁相顾愕然。众人都向铁牛望去,铁牛忙道:“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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