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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132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终紧紧尾随,折子渝按捺不住,顿足嗔道:“你跟着我做甚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来做什么。喔……我知道了!”

    折子渝心头一惊:“你知道什么了?”

    杨浩露出一副很自恋的表情:“你舍不下我,知道我要出使唐国,所以先行赶来,制造机会与我相遇,对不对?”

    折子渝又气又笑,她忽然有种时空错乱,与一个模样没有变化、性情截然不同的杨浩重新恋爱的感觉,这种吵架拌嘴却甜在心头的感觉令她有些害怕,她无可奈何地道:“杨公子、杨先生、杨大爷,明明是你跟踪我好不好?”

    杨浩一脸无辜地道:“哪有此事,我只是在有预谋的情况下偶然遇到你而已。”

    “你……你这无赖!”折子渝气得跺脚,正拿他无可奈何,忽听铜锣响起,前方出现一队兵士仪仗,簇拥一顶大轿,一路喝道:“契丹遣使来唐,闲杂人等回避!”

    折子渝眼珠一转,回眸笑道:“契丹出使唐国,嘻嘻,这一下你有事情做了,不用再缠着我了。”

    杨浩正锁着眉头看向那队仪仗,一听这话,却向她低头一笑,只说了两个字:“休想!”

    第八卷 出采江南莲 第033章 冲突

    唐国迎接契丹使节到访的仪式十分隆重。契丹与唐国通过海上一直有生意往来,这一次李煜盛情邀请契丹遣使来访,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一面向宋称臣,从名份上让宋国找不到借口伐唐,另一方面与武力强大的契丹高调往来,这一招也算是绵里藏针,如今契丹使节已到,他自然要大肆张扬,造一造声势。

    杨浩对契丹来使并不怎么关注,倒是焦海涛紧张起来,一连派了几起人手搜集契丹来使到访的一切细节,在杨浩面前愤愤不平地发牢马蚤:“大人,唐国既已向我宋国称臣,便是我宋国的臣属,如今未经宋国允许,他们私自结交契丹,是何道理?这与理不合啊!”

    “怎么样?嗯,等莫姑娘离开皇宫,你马上告诉我,去吧,继续盯着她。”杨浩挥手把一名侍卫打发走,回过身来懒洋洋地道:“契丹与我大宋已经建交,不是我宋国的敌人,唐国与之结交,并没什么好指责的吧?唐国只是宋之藩属国,这个自主之权还是有的吧?”

    焦海涛愤愤不语,过了一会得了些消息,焦海涛咋咋呼呼地又来找杨浩:“大人,契丹使节来访,唐国摆出的欢迎仪仗是三百六十人,足足三百六十人呐,大人,咱们来的时候,可是只有一百八十人,厚此薄彼,是何道理?唐国是咱宋国藩属,这总与理不合了吧?”

    “他就是三千六百人那又如何?本官并不在意这些。”

    焦海涛急了:“大人,这不是对咱们个人是否礼遇的事,大人持节钺而来,代表的是宋国天子,礼仪规制上输给契丹人,丢脸的是我们宋国啊。”

    “那你说怎么办?让李煜道歉,然后咱们出城,派个三百六十人的仪仗,把咱们再重新接回来?那不是耍猴戏么?焦寺丞,淡定一些,我想……有人正希望咱们惊怒不安呢。”

    “这……是!”

    眼看到了中午,杨浩用过午膳,刚刚沏了一壶茶来,焦海涛怒气冲冲地又来了:“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呐!契丹使节贡献羊羔美酒、貂裘锦袄于国主,国主赐还以金珠玉宝也罢了,竟还授之以金印紫绶,他如今已不是皇帝,一方国王也有权赐以金印紫绶么?”

    杨浩翻个白眼道:“谁不知道本官棒槌,我哪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权力,你说有还是没有?”

    “呃,这个……下官不记得有此先例,待下官去好好查查古礼律制,要是与理不合,我们可以据此大作文章,声讨李煜,郑重抗议。”

    杨浩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也不往心里去,焦海涛却跟龟丞相似的转来转去,时刻关注着宫中动向。

    “大人大人,”焦海涛屁颠屁颠地又跑过来了:“大人,国宴已罢,契丹使节往礼宾院来了。嘿!江南国主竟亲自送到午门以外,大人您可是代表我宋国天子而来,尚无如此礼遇,江南国主此举简直是……简直是……这太不成体统了……”

    杨浩叹了口气道:“焦寺丞,看你这一头汗,来,坐下喝杯茶。”

    “谢大人,下官不渴,唐人以为抬高契丹人,就可以恫吓我宋人么?哼!打得如意算盘,下官再瞧瞧去。”焦海涛一溜烟走了,杨浩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这位焦寺丞,一身的书生气着实可爱,倒是有那么点据理力争的气节,唔……不错……”

    一个侍卫轻手轻脚地走来,附在杨浩耳边低语道:“大人,属下奉命盯着那位莫姑娘,见她入宫久不出来,便换了便装凑近去,从她车夫口中套话,说那莫姑娘要至晚方出。”

    “喔?”杨浩眼珠转了转:“这么久……她是有意躲我么?哼!这么容易就摆脱我?我先去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晚上继续跟你耗!”

    杨浩刚刚站起来,焦海涛脸红脖子粗地又跑回来了:“大人,你可知是谁亲自送那契丹使节来礼宾院的?”

    杨浩瞥了他一眼道:“应该是夜羽夜大人吧,他不是大鸿胪么,这接待外使,是他的份内之事。”

    “嘿!”

    焦海涛使劲一跺脚。愤愤然道:“夜羽当然要来,可是还有一个官儿亲自陪同前来,那人就是唐国首辅大臣,枢密使陈乔,他如今是唐国宰相啊,大人您入住使馆时,他怎么不亲自陪同前来?这是对我宋国的轻蔑和羞辱,大人应该立即入宫,向江南国主表示强烈抗议!”

    杨浩打个哈欠,吐出一片茶叶,若无其事地道:“没别的事了?没别的事本官先去小睡一会儿,人说春困秋乏,真是不假,这江南虽已入冬,却仍是深秋的感觉,很容易疲倦,焦大人若是没事也去睡吧,养足了精神,多走几处地方,尽量把江南的一些重要道路、河流、城池、驻军等消息探听明白,绘制下来,这才是正经。”

    杨浩抻个懒腰,施施然去了。焦海涛望着他的背影好一阵发怔。

    杨浩躺了两柱香的时间,刚刚沉沉睡去,焦海涛火烧屁股似的又跑来了:“大人,大人……”

    杨浩翻身坐起,苦笑道:“焦寺丞,又打听到什么忍无可忍的消息了?”

    焦海涛愤怒地道:“下官不是打听来的消息,是亲眼看到的。契丹使节刚刚入驻馆驿,就嫌房舍位置偏僻,庭院不及我们所住之处雅致,他们的武士便蛮横地要我们的人搬出去,为他们腾地方。张指挥与他们理论,他们竟然动手打人,已经伤了我们好几名兵士了。”

    杨浩一呆,眼中便露出怒意:“咱们这些侍卫,俱是上等禁军,论武艺不在契丹武士之下吧,怎么就由得他们动手欺侮么?”

    焦海涛道:“大人有所不知,他们是诚心生事。张指挥听说彼此军士间发生争执,匆匆带人赶去调解,本不曾想过要与对方动手,连兵刃都没有带,可对方俱都配着兵刃,如何能不吃亏?鸿胪寺卿夜羽也在场,却制止不了那些嚣张的契丹武士,大人,我等出使唐国,理应被奉为上宾,唐国负有接迎、款待、维护之责,如今闹出这桩事来,唐国难辞其咎,大人应该向唐国提出严正抗议……”

    “抗议个屁呀,焦大人,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杨浩爆起了粗口,他抓过衣服一边匆匆穿着,一边教训道:“凡抗议者,大多位卑而言高,否则何须抗议?抗议有个屁用,他们怎么干的,咱们就怎么干,把他灰孙子打回去不就结了?”

    “啊?要……要动手吗?”

    焦海涛结结巴巴地道,他没想到一向好脾气,好脾气到几乎懦弱的杨浩发作起来比他还凶,他怔怔地道:“这个……这个恐怕不妥吧,咱们是外使,如今在唐国作客,有什么事应该要主人出面,如果咱们在馆驿里和契丹使节大打出手,那不是和契丹人一样不知礼仪、跋扈野蛮了?唐国因此颜面无存,江南国主追究起来,咱们也是理亏的。”

    “理亏个鸟!”

    杨浩蹬上靴子,起身从墙上摘下折子渝送他的那口青霜剑,一按剑簧,“呛”的一声弹出半尺寒光闪闪的剑刃,他看了看刃口,又“嚓”的一声还剑入鞘挂在腰带上,收束着腕口、腰带,一边说道:“汉武帝时,大将李广利在大宛之战杀得流血飘橹,横尸千里,那不是在他国领土上?按你的说法也是理亏了,理亏又怎么样?那一战大获全胜之后,西域诸国国君见了他们是什么模样?一个个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毕恭毕敬,奉若神仙,唯恐上国天使有所不满。李广利带兵去的时候,诸国国君都亲自迎出城池数十里,归国的时候他们的国君便携带奇珍异宝亲自陪同,回来朝见中原天子。

    到后来汉帝国不复昔日强盛时又怎样?康居国王接见诸国使节时竟把大汉使节排在小小的乌孙国使节之后,罽宾国王更加傲慢,一言不合就要杀死持节使者,结果汉国忍气吐声,一连派出几个使节,都是去送死的,为何前恭后倨?实力而已。你彬彬有礼就指望人家尊重你?那你得到君子国去,有些人却是皮子紧、骨头贱,只认得拳头、不认得礼仪的,走!”

    杨浩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焦海涛发了半天怔,急急一跺脚道:“早知道大人是这种驴脾气,我就不告诉他了,这一下事情可闹大了,可千万不要闹到不可收拾才好……”

    ※ ※ ※

    “现在我的神鹰应该已经飞到上京了吧?”

    耶律文眺望远方湛蓝的天空,微微思索道。江南的酒,酒劲绵软,虽在席上开怀畅饮,不过也只给他脸上添了两道红晕而已,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

    丁承业走到他近前,说道:“是啊,以‘哈力盖’的飞行速度,此时应该已经到上京了。唉,大人不在上京亲自主持大局,小的还是有些心里发虚,也不知道那边情形会怎么样。”

    耶律文微微一笑道:“我在上京,他们就会时刻提高警惕,不止是我、就算是我的部族军,也会时刻都在萧绰的严密监视之中。任谁也不会想到,我远在江南的时候,却会发动攻击,出其不意,才有奇效。”

    他抚着胡须,怡然自得:“你们汉人的兵书有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就是这个道理。我离开上京,萧绰自以为得计,他们才会放松警惕予我以机会,这比我在上京亲自掌握着部族军更容易得手。她绝不会想到我一向‘体弱多病’父亲大人此时已悄然离开部族领地,潜至上京控制了我的部族军,哈哈……只是不知……父亲大人几时发动呢……”

    丁承业安慰道:“大人不必过于牵挂,老王爷戎马一生,战阵经验之丰富无人可比,定会选择一个最恰当的机会,行致命一击的。”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禀告道:“大人,宋人不肯搬出去,和我们的人口角一番,双方动起手来了。”

    耶律文虎目一张,问道:“咱们的人可曾吃了亏?”

    那侍卫嘿嘿笑道:“大人放心,奉大人所命,咱们的人有备而去,都随手带着兵器的,伤了他们几个人,咱们的人毫发未损,不过他们吃了个哑巴亏,陆续赶来的士兵已携来了枪矛,恐怕要大打出手。”

    耶律文嘿嘿一笑道:“他们敢?正要他搬兵来,走,我去瞧瞧。”

    丁承业急忙劝道:“大人,现如今上京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可与他们多生事端啊……”

    耶律文会意地笑道:“我现在当然不会杀那个杨浩,不过是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

    丁承业一呆,脸色忽然有些苍白:“杨……杨浩?杨浩是什么人?”

    耶律文道:“宋国来使就叫杨浩,听说此人在西北时与耶律休哥交过手,想必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待我去会会他。”耶律文抓起腰刀便走了出去,丁承业痴痴地立在那儿。

    “杨浩,会是那个杨浩吗?”丁承业想起那个害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的仇人,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抓起一顶皮帽戴在头上,帽檐儿向下一压,随后跟了出去。

    夜羽站在两伙气势汹汹的军汉中间,打躬作揖地道:“诸位,诸位,诸位远来是客,都是我唐国的上宾,有什么事好商量,何必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呢?”

    张同舟喝道:“我张某人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如今我伤了好几个兄弟,你叫我息事宁人,姓张的没有那么怂,夜大人,请你让开些,今儿我张同舟定要向这些契丹人讨还公道。”

    张同舟身边站着些禁军侍卫,有些还衣衫不整,显然是匆匆闻讯赶来,后边有些持刀矛的兵士,因为来的晚,自己人已吃了亏,而指挥使正在与对方交涉,所以没有一拥而上,而对面那些穿左衽圆领皮袍,脚蹬长皮靴,髡发结辫的契丹大汉,却俱都佩着兵刃,一个个虎视耽耽,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听了张同舟的话,却是笑嘻嘻地嘲讽道:“你们这些宋人只会胡吹大气,有什么真本事只管拿出来,我们契丹人敬佩的是真好汉大英雄,你有本事杀了我,我也只会向你翘大拇哥儿,赞一声好汉子!如果你没这个能耐,就趁早卷铺盖滚蛋,给我们腾房子。这幢院子,我们住定了。”

    双方越说火气越大,都向前面冲去,夜羽苦着脸打躬作揖,犹自苦劝:“你们就不能平心静气听本官说说么,哪位去请耶律使者和杨左使来,本官实在是弹压不住了。”

    猛抬头看见杨浩和焦海涛赶来,夜羽大喜,不禁抱怨道:“焦寺丞来的正好,还请约束一下贵国的部下,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如此吵闹,视我唐国如无物,太不像话了。”

    焦寺丞本想出面劝和,免得杨浩大打出手,一听这话却大为不悦,不禁梗着脖子反驳起来:“夜鸿胪岂可断章取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又曾有言‘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如今契丹人失礼在先,夜鸿胪管束不了,反来指责我宋人无礼么?”

    两边的武士剑拔弩张,挤在中间的两个文人却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地开始辩论起来,在那儿之乎者也地论道,不只两边那些武士听不懂,就是杨浩也没听明白。原来夜羽是引用孔子的话,说礼之应用,以和为贵,这是自古以来各国奉行的道理,宋人激化矛盾,这是不守礼。而焦寺丞则反驳他,说孔子虽说过万事以和为美,但是孔子也说过如果不论大事小事,一概为了和而和,却不以律法规矩来节制,那就丧失了原则。”

    两个可怜的读书人被双方武士推来搡去,仿佛海中的水草,犹自为大道而坚持抗辩,杨浩听的不耐烦了,大步上前,沉声喝道:“这件事,孔子是解决不了的,还是老子来解决吧!”

    宋军将士闻声霍地左右一分,杨浩就像分开大海的摩西,握着剑,从两堵人墙中间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大人,咱们有理在先,不可动手伤人遗人话柄啊,大人,咱们不妨去宫中向……”

    “来人啊,焦寺丞累了,扶他下去歇息!”

    “遵命!”两个虎背熊腰、身高八尺的禁军大汉冲上来,把焦寺丞往中间一挟,便把他拖了下去。

    夜羽脸色发白地道:“杨……杨左使打算如何解决纠纷?”

    杨浩脸色一沉,森然道:“用我手中的剑!”

    夜羽一听就急了:“杨左使万万不可,你们若是大打出手,事情闹大了可如何收场,下官……”

    “来人呐,夜大人累了,扶他下去歇息。”

    这回说话的却不是杨浩,而是契丹人中一员将领,他笑嘻嘻地学着杨浩说话,当下也有两个契丹武士笑嘻嘻地走上来,一把挟起夜羽,像提溜鸡崽儿似的把他提到了一边。

    “不能动武,不能杀人呐!”夜羽和焦海涛被人挟着,犹自抻着脖子叫。

    杨浩看了眼那个身材高大,稳稳站在那儿如渊停岳峙的契丹将领,他脚步沉稳,气势如山,大手紧紧握着一柄硕大的弯马,弯刀的黄铜吞口儿锃亮照人,也不知被他的拇指摩挲了多少回,他眯着双眼,沉声说道:“本官契丹部族军指挥使李楷,阁下是什么人?”

    杨浩双眼也微微眯了起来:“本官宋国鸿胪寺少卿杨浩,就是你,带人伤害我的人?”

    “呼啦”一下,契丹和宋国的士兵尽皆散开,围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圈子,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一个仗剑、一个横刀,两道目光像刀剑一般撞击在一起。

    第八卷 出采江南莲 第034章 口是心非

    “是老子我……啊!”

    李楷一语未了,突然一道剑光闪电般劈至,快得叫他连拔刀都反应不及,他觉得眉心发炸,只来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杨浩已然收回锋利的长剑。

    李楷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手脚冰凉,浑身发抖,这一剑之威,他以为已经把自己开膛剖腹劈成了两半,整个人站在那儿半天挪动不得,过了好久眼珠才动了一动,双手微微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

    他还依然完好,可是身子只一动,衣服便左右分成两片,衣带刚刚飘落地上,衣袍也随之落地,整个人光溜溜地站在那儿,一道血线自眉心、鼻尖、胸膛直至胯下,尾端,一滴血泪,于焉坠下,李楷喉中不禁发出一声呻吟。

    杨浩遗憾地叹了口气道:“竟然伤了皮肉么?在下学艺不精,实在惭愧。”

    “你……你你……”李楷如见鬼魅,指着他只是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他一个人……不成!”

    杨浩轻蔑地笑笑,将食指向那些惊呆的契丹武士们轻轻摇动,那些被他石破天惊的一剑骇住的契丹武士们醒过神来,他们暴怒地狂吼起来,纷纷拔刀冲了上来,宋军将士们见状挺枪就待冲上去,却被张同舟张开双臂拦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杨浩那一剑在他这个行家眼中,自然看得出速度有多快、拿捏的有多稳,这样的剑术,根本不需要他们上前助阵。尽管如此,杨浩可是宋国的钦差正使,一旦有事他这位负有失卫之责的指挥使可吃罪不起,张同舟喝止了众人,自己却抢过一柄刀来,踏进两步,死死盯着杨浩的一举一动,脚下跃跃欲起,随时准备扑上去救人。

    杨浩手持青霜剑,剑气如虹,人若游龙,大袖飘飘,翩跹往复,虽然四面八方俱是手执利刃的契丹武士,刀光霍霍,触目生寒,好似狂风回雪、电光缭绕,但他却似雪中独舞,端地潇洒自在。

    “关天行,伤在何处?”

    禁军侍卫们正看得眼花缭乱,就听杨浩大喝一声,那唤做关天行的侍卫先是一呆,随即踏上一步,单臂行以军礼,高声禀告道:“回禀左使,属下左肋被人踹了一脚。”

    “啊!”

    关天行话音刚落,杨浩便飞起一脚,剑势上撩,架起两柄弯刀的同时,一脚踢在一个契丹大汉的肋下,那契丹大汉惨叫一声,滚地葫芦一般跌出好玩,“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以刀撑地想要站起来,可杨浩这一脚暗蕴内劲,这口血喷出来,内腑已然受了重伤,哪里还能动作,只一挺身,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都萎顿在地,面如金纸。

    “李猪婆,伤在何处?”

    “属下,属下右肩中了一刀。”一个胡须大汉按着鲜血溢出的肩头兴奋地答道。

    迎面一道刀光如匹练般卷来,杨浩就象一阵风似的随着那刀光攸退又进,剑光飒然一指,一个契丹武士掌中刀被绞飞起来,杨浩旋风般闪过去,“铿铿铿”一阵剑刃交击声,那柄脱手的弯刀堪堪落地,被他在刀柄上一踢,登时斜飞而起,“噗”的一声插入一人右肩,那人闷哼一声倒退几步,手中刀呛然落地,右臂软软垂下,鲜血如注般沿着手臂汩汩淌下。

    “都有哪个受了伤,伤在何处,一一报上来。”

    杨浩一声断喝,禁军士卒抖擞精神,跟报菜名儿似的叫嚷起来。

    “大人,卑职渔满庭,膝盖受伤。”

    “大人,属下郭斯申,被斩伤了手指。”

    “大人,属下狄罪……”

    “属下刘流……”

    杨浩辗转腾挪,士卒们说一个,他便分毫不差地处治一个,待再无士兵报伤时,在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惩戒下,已有七八个契丹武士丧失战力退出了战团,杨浩一声长笑,手中剑势如银河倒卷,开始化守为攻,剑光缭绕银蛇穿空,战团中不时传出惊叫声和衣衫碎屑飞舞的影子,待到杨浩收剑后退,昂然站在己方队伍前三尺之处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群肌肉结实、披头散发的型男捰体。

    赤身捰体的,叫他们如何战斗?那些契丹武士光着屁股,举着弯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宋军士兵的讥笑声中一个个脸皮发紫。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耶律文刚刚走到半路,就见一个穿文袍的宋国官儿耍猴一般把他的部下杀得七零八落,耶律文不禁暗暗心惊,他没想到这个一身文官装束的宋人竟然有这样卓妙的剑术,自忖以自己的武力,恐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此人就是杨浩,莫说要把他一刀两断,恐怕十刀百刀一千刀,也未必能断得了他的身子。

    他见自己侍卫落败,心中还不十分气恼。待见杨浩抽身退走,现场留下的七八个侍卫尽皆被杨浩用剑削去了衣衫,一个个丑态百出,受尽宋人奚落,不禁脸色发青,他脸色阴沉地赶过来,先向那些赤身捰体的侍卫喝骂道:“都滚下去,还嫌不够丢人么?”

    随即又转向杨浩,阴阴笑道:“阁下好威风、好手段,在下契丹使者耶律文,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杨浩笑吟吟地道:“好说,好说,本官宋国使者杨浩。”

    “宋使者,”耶律文沉着脸道:“阁下身为宋国使节,代表的是一国风范,你虽有一身绝妙的剑术,可是用这样下作的手段羞辱他国武士,总不能说是光明正大吧?这是贵使的个人行为,还是你宋人俱是如此蛮横跋扈,还请这位宋国使者教我。”

    杨浩回首向焦寺丞笑道:“你看,他横你更横时,他就会彬彬有礼地向你请教了,如果现在一败涂地的是我,他就要拔刀子上来切肥猪肉了。”

    耶律文脸色一红,他的确是有些畏惧了杨浩的武功,自忖就算自己出手也讨不了好去,才想动文的,想不到杨浩的剑犀利,嘴更缺德,耶律文勃然大怒,手按刀柄,森然喝道:“阁下如此辱我契丹使节,以为我契丹无人吗?来人,把这些宋人俱都给我拿下,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众多契丹武士轰然称喏,纷纷掣出兵刃向前逼来,他们有心挑衅,所以人多势众,而且都带着兵刃,宋军在场的人却不多,那些持刀枪的禁军武士立即把己方受伤的兄弟和手无寸铁的人围在中间,缩小了圈子,刀枪冲外,摆出了防御架势。

    张同舟拔刀冲到杨浩身边,急叫道:“大人请退下。”

    “急甚么?”杨浩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摸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横剑当胸,仔细拭了拭剑刃,直到剑上不沾一丝血腥气,这才抖手一扬,那条沾了血的丝帕立即随风卷起,飘向半空,房顶上、院墙后、花丛中,便纷纷站起许多宋军战士,不知几时潜伏至此的。

    宋军的武器配备本以弓弩居多,这些宋军战士个个都是张弓搭箭,森寒的箭簇遥遥指向在场的契丹武士,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立体防线,只待弓弦一响,这些首当其冲的契丹人谁能快得过弩箭的速度?

    耶律文见了脸色顿变,杨浩沉声喝道:“本官持宋国节钺而来,节钺所至,便是宋国所至,这幢院子,是我宋国使节驻扎之地,形同宋国领土,谁敢妄进一步,就是侵入我宋国领土,众将士,都给我打起精神,守土有责,但有告诫不退者,杀无赦!”

    宋军士兵轰然领命,杨浩看也不看耶律文一眼,转身便走,夜羽从契丹武士的掌握中挣脱出来,急叫道:“杨左使请留步,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有什么事好商量。”

    杨浩漫声道:“如果契丹使节有诚意就侵犯我宋国一事郑重道歉、对伤我宋兵之事做出赔偿,本官会置茶酒,奉为上宾,否则的话,又有什么好商议的。这里是唐国境内,发生这种事,贵国难辞其咎,夜大人,国主与大人,欠我们一个解释,我等着你们!”

    ※ ※ ※

    唐宫中,中书舍人张洎正与李煜下棋,张洎此人虽是靠拍马奉迎得到李煜欢心,但是此人确有才情。他不信佛,但是为了讨好李煜,却精研佛学,论起佛理来头头是道。他的棋下得也很好,棋艺相当高明,李煜也逊他一筹。

    他知道李煜不喜欢让棋,如果偶尔下棋让他一盘两盘还成,两个人时常一起切磋,彼此深知对方棋力,想要不着痕迹地相让是绝对办不到的,因此在棋盘上作对儿厮杀时绝不敢故意放水。

    张洎使出了真正的实力,李煜的棋就下的很吃力,此刻李煜棋局吃紧,半壁江山岌岌可危,李煜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正琢磨着如何解开这个困局,一个宫人蹑手蹑脚地走近,俯身低语道:“国主,大理寺卿萧俨求见。”

    李煜一门心思扑在棋盘上,闻言头也不抬,只是不耐烦烦地挥手道:“要他等一会儿。”

    那宫人应了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萧俨在殿外转来转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等了半天还不见李煜传唤,便央那宫人再次入内传报,不一时那宫人出来,仍是要他稍等,如是者两三次,萧俨再催促时,那宫人怕惹得国主不快,连传报都不肯了。

    萧俨大怒,一把推开那宫人,气冲冲闯进宫掖,就见国主手里举着棋子,口中呢喃不休,望着棋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已闯到近前,李煜还未发觉,萧俨一见怒不可遏,忍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掀了棋盘,满盘棋子滚落一地。

    李煜大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打照面儿见是大理寺卿萧俨,这才省起他正在候旨传见,李煜不禁怒道:“萧卿此举,莫非是要学魏征吗?”

    萧俨怒气冲冲地道:“魏征千古名臣,萧俨怎敢望其项背!臣不及魏征,国主自然也是不及唐太宗的!”

    李煜一见萧俨火气比他还大,反而笑了:“罢了,孤贪恋棋局,耽搁了萧卿奏禀国事,是孤的错。萧卿迫不及待地要见孤,到底是什么事啊?”

    萧俨余怒未息地道:“契丹与宋国的使节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如今各自盛怒之中,把咱唐国的礼宾院做了战场,刀出鞘、箭上弦,一触即发,火烧眉睫,完全视我唐国如无物,眼看着就要闹出大事件来了,国主还在这里悠闲自在地下棋么?”

    李煜先是一呆,随即惊喜道:“双方这么快就起了冲突?可是宋使挑衅,死了人么?”

    萧俨道:“并非宋使挑衅,而是契丹使节欲逐宋使而居其屋,双方口角之后,契丹人打伤了七八个宋国士卒,宋使杨浩依样画葫芦也伤了七八个契丹人,双方算是扯平了,可是双方都不肯善罢甘休,如今剑拔弩张,夜大鸿胪不敢离开,派人通报于臣,让臣速来禀告国主,速速拿个主张出来才好。”

    “竟是契丹人挑衅?不曾伤了人命么……”李煜大失所望,他今日盛宴款待契丹使节,有意在规格礼制上处处高出宋使一头,就是想要激怒杨浩,如果杨浩来向他抗议,他就趁机削减契丹使节的待遇,责任自然推到宋使身上。

    宋国如今是唐的藩主国,这矛盾也就转嫁了出去。如果杨浩忿忿然直接向契丹人挑衅,那就更合其意,不但可以藉此把契丹彻底拉到自己的阵线,而且杨浩理亏在先,自己可以趁机赶他回国,顺理成章地拔了这颗眼中钉,还可美其名曰避免激化矛盾,维护上国使节,让杨浩感恩戴德地离去。

    谁想到,竟是契丹人首先挑衅,如果杨浩愤起反击,打死了契丹人,事态已闹到不可挽回,那就是宋国与契丹两个毗邻的建交国之间的国事纠纷了,不是他可以处理得了的,他可以轻松地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可是双方还没有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双方蓄势而未发,他这个地主想再装聋作哑就不行了,这个和事佬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李煜负着双手在大殿中转悠了半晌,终于长叹口气,吩咐道:“速诏皇甫继勋,派兵前往控制局势,切勿令两国使节再生是非。”

    ※ ※ ※

    “想不到这个杨浩竟有一身绝妙剑术,我真看低了这个宋使!”耶律文困兽一般在室中疾走,双眸赤红,隐泛杀意。

    丁承业站在一旁,英俊的脸蛋微微有些扭曲,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杨浩竟然真的就是那个杨浩,如果不是这个杨浩,他现在过得何等逍遥自在?如果不是这个杨浩,他已是丁家家主,他已迁至开封,他有大把的荣华富贵可享,何必雌伏于这个粗野蛮横的契丹人胯下,以男儿之身呈女儿之态,小意儿奉迎,受尽屈辱?

    想起杨浩,他恨得火焚五腑,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他倒风光自在,居然成了宋国大使,在江南国主面前也说得上话,昔日丁氏一个家奴,如今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远远看见杨浩时,他不由自主地先把自己藏于契丹武士之中,羞颜与其相见,可那毒蛇似的目光却狠狠盯着杨浩,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才快意。一听耶律文之言,丁承业马上道:“大人,此人武功如此之高,若要公开较量武艺杀他,恐不易得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武功再高,只要突袭得手也必死无疑,不如让属下来寻找机会,带几个得力的武士把他作掉。”

    “不急!”耶律文咬着牙沉沉一笑:“待上京那边传来消息再说。”他长长吁了口气,目光闪烁着道:“同大业相比,一个杨浩算不了甚么,这点羞辱,我还忍得住。”

    “大人,这个杨浩如此戏辱契丹武士,把他们削得一丝不挂,丢尽了契丹颜面,连许多唐国馆驿的人都在暗中耻笑,这个奇耻大辱,不能就此罢手啊。”

    “我当然不会罢手,这个人是一定要杀的,却须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耶律文双眉一展,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很好,以我辱为你辱,肯尽心为本大人打算,呵呵,我没有白疼你。”

    说着,耶律文亲昵地揽住丁承业肩膀,在他颊上一吻,丁承业虽久承其宠幸,但光天化日之下,还是脸上一热,却不敢强行推开触怒了他,只是扭动了下身子,略略作些挣扎,耶律文见了性致更浓,大手顺着他腰杆儿滑下去,在他结实浑圆的臀部上捏了一把。

    丁承业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捧起茶杯递与耶律文,岔开话题道:“大人,李指挥与那些侍卫们还有庭院中跪着,大人若是气怒消了,便放他们起来吧。”

    “李楷?”耶律文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一笑,狞声道:“十余个武士,不能伤及那杨浩分毫,这样的废物,要来何用?他们被杨浩剥光了体面,让我耶律文为之蒙羞,主辱臣死,他们怎么不死?”

    耶律文喜怒无常,刚刚性致勃勃,让丁承业一提醒,却是越说越怒,一口茶水递到唇边,想起李楷等人赤身捰体站在宋人面前受尽奚落的扭态,一股无名火起,把茶杯“啪”的一声掼在地上,立时摔得四分五裂。

    他把双眉一挑,杀气腾腾地吩咐道:“去,着这几个蠢物自裁谢罪,他们的家眷,可以战死者家属身份予以抚恤,免致贬为奴隶,否则……哼!”

    “酷、酷、酷、酷。”衣甲鲜明的五队唐国士卒跑步进入礼宾院,只见宋国和契丹使节的大旗在院中高高飘扬,双方以旗帜为基点,各自以麻袋、车辆等布成了一道防线,一队队军卒巡弋防线之后,刀出鞘、箭上弦,剑拔弩张,已把这馆驿做了战场。

    皇甫继勋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吩咐道:“我军马上插入中间,严格禁止双方兵士直接接触,保持中立,不得侵犯任何一方。”

    这支维和部队立即跑步进入,一面面一人多高的大盾“铿铿铿”地竖在地面,形成了两面密不透风的盾墙,盾面上的猛兽图案带着铆钉的寒光,泛起一阵凛凛杀气。

    一位指挥使拱手请示道:“将军,若是他们不听劝阻,强行越境攻打对方,或伤及我们,我们……可否武力制止,解除他们的武装?”

    皇甫继勋把眼一瞪,训斥道:“北人强劲,岂可与之一战?记着,我们要保持中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切勿激化矛盾。”

    那位指挥使听了强忍怒气,略带讥讽地道:“将军,契丹人与宋人皆是北人,不知道将军说的北人,是指哪一边?”

    “这个……宋人与契丹人,都是不可得罪的,不过契丹人距我们山高路远,宋人却是比邻而居,又是我唐国藩主,尤其不能得罪,切记,切记。”

    皇甫继勋吩咐已毕,见防御盾牌阵已然布置妥当,他把眼珠一转,仔细想了一想,便往契丹使节的院落中走去。

    宋使院中,焦海涛巡视了临时战壕回来,见杨浩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喝茶,不禁忧心忡忡地道:“契丹人虎视耽耽,恐不肯善罢甘休的,朝廷的主张是先南后北,一统天下,所以才欣然与北国建交,以抚其心。如今朝廷秣马厉兵,正准备度江南征,若是万一激起北国忿怒,北疆战火燃起,便坏了国家大事,杨左使,你我二人可担当不起啊。”

    杨浩微笑道:“无妨,此人能代表契丹出使南唐,必是耶律贤和萧皇后身边宠信的红人,如今耶律贤和萧皇后内部有许多部族对他们不甚服气,如果其使者在唐国受我等如此轻侮,传扬回去,岂不是予人口实,正好让那些部族有借口攻讦耶律贤与皇后难当一国之主?契丹人建国久矣,已不是昔日蛮夷简单心思可比,别看他们民风野蛮,貌似粗鲁,官场上的习气,全天下可都是一个样儿的,报喜不报忧,报功不报过,这件事他们理亏在先,受此奇耻大辱,瞒还来不及呢,怎会自己张扬回去,失去帝后之宠?”

    “但愿如此。”焦寺丞半信半疑,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夜羽风风火火地跑了来,脸色苍白地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契丹使节一怒之下,勒令那些被左使削去衣衫的人尽皆自尽谢罪,七八具光溜溜的尸体横在他们的庭院之中,看得本官心惊肉跳。杨左使啊,这仇可是结下了,可如何善后才好?如何善后才好?”

    焦海涛一听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惊叫道:“竟有此事?糟了,这样的阵仗,摆明了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我们的人手有限,若是他们趁夜偷袭,恐难护得四下里安全,大人,还是入宫向江南国主请调兵马维持安全吧。”

    杨浩听了这消息也是微微一怔,却很快安静下来,二人大呼小叫,他却平静如昔,待二人说完了,他呷了口茶,淡淡地问道:“夜大人,死者情绪还算稳定么?”

    夜羽一呆:“啊?”

    杨浩笑笑,不以为然地道:“死者若是情绪稳定,那连做法事也省了。”

    他站起来,说道:“你看,受人折辱,便迁怒于人,逼迫部下自杀,以挽回自己的颜面,只许其成功,不许其失败,这是狼的哲学啊。而我宋人则不同,我们行的是仁道、是王道,谁才是可以亲近、可以相信的人,不是一目了然么?夜大人,你说是不是?”

    他招手唤过焦海涛,低语道:“今晚……”

    一番低语,焦海涛连连点头,匆匆举步离去,杨浩踱到夜羽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交朋友也是一样,有时候一双眼睛可得擦清楚了,才不会误人误己,唐国国主是聪明人,夜大人也是聪明人,我想你们是不会做蠢事的,是么?”

    夜羽额头隐隐渗出汗水,听他话中有话,一时不敢作答,心中只想:“他……他已看出我主的用意了么?”

    ※ ※ ※

    华灯映上,画舫凌波。秦淮河畔,熙熙攘攘。

    此时的秦淮河上虽也有风月之地,却不及后世之盛。临河两岸,尚以商铺居多。折子渝行至江南书院,机警地回头看看,确定无人跟踪,便闪进了书院旁一间小茶肆。

    这江南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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