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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126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答失礼,丢了自己颜面小事,可是这一番非比寻常,乃是代表宋国朝廷啊,朝中那么多博学鸿儒,怎不见一个出头?偏要官人来顶缸。”

    杨浩一听就毛了,立马进宫辞谢差使,自承学识浅薄,难以应付江南第一才子。

    赵匡胤哈哈大笑,对他说道:“杨卿当初在广原时,嘻笑怒骂,硬生生把个江南才子陆仁嘉骂得吐血,难道如今对付不了这个徐铉么?”

    杨浩苦笑道:“官家,当初痛骂陆大名士,臣是使了些无赖手段,反正臣是一介布衣,不怕降了自己身份?可如今……如今臣是鸿胪少卿,代表的是我宋国朝廷,岂能使出有损国体的手段?”

    赵匡胤狡黠地一笑,说道:“若论权宜机变之术,朝中百官,鲜有及得上你的。国体国格自然是要保全的,但是对付徐铉这样口若悬河的智辩之士,纵然尽选我朝博学之士,实也难寻他的对手,既如此,反不如让你放开手脚去应承,杨卿不好读书,我宋廷尽人皆知,若有什么失措之处,也不算丢人的。”

    杨浩一听,你也太损了,敢情你实在挑不出一个能对付徐铉的能人,又觉得人人都知道我杨浩是个不读书的大棒槌,这才想出以下驷对上驷的主意,拿我这头死猪去浇开水来着,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就这么着,赵普和杨浩两个官儿不情不愿地走马上任,担当起了接迎大使。当然,赵普是兼差,杨浩是全陪,更苦一些。

    唐国的使节船缓缓驶来,即将进入码头,郑王李从善和吏部尚书徐铉都衣装整齐地走上船头甲板,远远向码头望来,只见码头已被兵士戒严,中间搭着披红的彩棚,棚下立着两员宋室大臣,李从善和徐铉忙整整衣装,做好了上岸相见的准备。

    他们这次来,自然是负有极重要的外交使命。宋国攻闽南的汉国,战事节节顺利,他们在江南,对闽南的战况比开封了解的还快,探报每日报进金陵城的都是宋军大捷的消息,李煜开始坐不住了。

    事态果然如林仁肇所预料的一般,人心早失的汉国根本不是宋国的对手,南汉国旁边可没有一个强大的契丹撑腰,这一回恐怕是难以保全了,南汉国一旦被消灭,那时唐国就陷于宋国的三面重围之中,如果宋国再找个借口讨伐唐国的话……

    一念及此,李煜寝食难安,他百般思忖,终于决定:先发制人!

    李煜的先发制人,和林仁肇当初促请他趁宋廷兵发闽南,后方空虚,发兵攻打开封不同,李煜的先发制人,是抢先服软,以柔克刚。于是,他把自己的兄弟和大学士徐铉派来了,派他们来面见宋国皇帝,朝贡方物,自削国号,改唐国皇帝称号为江南国王。

    这个封号宋国只要准了,那唐国就是自降一级,成了宋国的属国。在李煜看来,我唐国已成了你宋国的属国,我这江南国王成了你宋国皇帝的臣子,你做皇帝的总不好意思出兵来攻打我这个恭敬温驯、从无反意的臣子了吧?李煜打着如意算盘,精心设计一番,准备了大批财物,挑选了一批江南美女,便派人来了。

    李从善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表人才,儒雅大方,徐铉江南名士,更是谈吐风雅、文采一流。他这名士,可是货真价实的名士,在官场熏陶久了,说话是八面玲珑,答对风雨不透,远非陆仁嘉那种恃才傲物、目无余子的人可比。

    两下里谈笑风生,携手入城,便见汴梁街道宽阔、市井繁荣,河下粮船蚁集,街上不见执仗兵丁,坊市兴旺,万货云集,一派祥和气象。李从善和徐铉看在眼中,不禁暗惊赵宋发展之迅速,遥想当年,南唐最盛时幅员三十五州,地跨赣、皖、苏、闽、荆、湖,人口五百万,兵强马壮,如今此消彼长,竟衰落一至于斯,不禁暗暗唏嘘不已。

    赵普和杨浩将两位国使送进礼宾院,又设宴款待一番,探问对方来意,得知唐国竟是自削国臣,请臣归顺的,二人不禁大喜,宴罢立即将消息递进宫去,然后赵普返回相府,马上召集幕僚,分析唐国用意,商量对答之策。

    翌日早朝,唐国郑王李从善捧国书与徐铉上殿面君见驾,满朝四品以上官员尽皆出席见证。李从善和徐铉二人也是头一回见到宋国皇帝,只见高踞龙座之上的赵匡胤方面大耳,气度雍容,双目炯炯,不怒自威,谈吐更是爽利,英武中不带煞气。朝中百官进退有序,动合礼仪,秩序为之井然,再思及昨日昨日街头所见开封气象,深知宋国升平气象已成,望治之日有期,不禁更生敬畏。

    唐国使节此来,是请求自削国号,降低国格,请为宋国属国的,此后尊事大宋、息兵恤民,每年向大宋供俸白银十万两,皇帝改称国王,去黄袍改服紫衫,宫殿各处的龙饰也要一一撤除,子弟原封为“王”的,降封为“公”,所有与大宋对等的衙门也要一一改名,如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御史台等,都改名为“左、右内史府”、“司会府”、“司宪府”等等,全部官名也一一改易,以避嫌疑。

    种种条件,听得赵匡胤龙颜大悦,满朝文武满面春风。当然,此时只是表达了唐国这番意思,宋廷也得拿出对等的条件,不可能马上就签署国书,确立彼此的君臣地位。

    但是一些进献的礼物,却是当庭献上的。三十名江南美女带上大殿,一个个云髻雾鬓、明眸皓齿,俱都是二八妙龄的美人儿,香风阵阵,熏得满朝文武直了眼睛。赵匡胤淡淡一笑,挥手令人带入后宫,笑纳不提。

    徐铉又令人捧上十匣金、十匣玉、十匣宝石、十笼珍珠,诸般宝物霞光万道,瑞气千条,赵匡胤亦自笑纳。随即李从善又献上玉带一条,镶金嵌玉,极是华丽。

    小内侍呈到面前,赵匡胤抚摸了一下,疑道:“此物较之方才所奉宝物,并无殊异之处,何以单独呈献?”

    李从善躬揖答道:“臣请陛下,试按带扣中宝珠一试。”

    赵匡胤心疑之,取过玉带一按带扣中那颗价值千金的淡金色走盘珠,只听铿地一声,玉带攸然笔直,一柄利刃弹出半尺,锋寒之气迫面而来,赵匡胤不禁双目一亮,脱口赞道:“好剑!”

    李从善面有自得之色,说道:“此剑乃请龙泉名匠人采五金精英打造,其软似绵、其韧胜钢,锋利无比,无事时可韬藏于玉带之中,一遇变故,拔出来便是一件防身的利器,是以臣谨献之。”

    赵匡胤听了哈哈大笑道:“朕乃天子,待得朕需要用剑近身搏斗时,大局还堪得一问么?”

    李从善一窒,连忙惶恐称罪,赵匡胤笑而不应,拔剑出鞘,三尺龙泉如一泓秋水,寒光湛湛。赵匡胤一振腕,剑风飒飒,只听一声清越龙吟,剑刃竟自中而断。

    满朝识剑的文武都不禁大惊,惊叹于赵匡胤使剑之妙神乎其神,那剑是软剑,本不易断,他能一振而断,分明是使的巧妙手法,使那剑刃疾挥时力向左右,相反的两股大力同时作用于剑刃之上,方有此效。立即有人高呼大赞:“陛下神勇!”

    李从善面如土色,赵匡胤却是一笑,好生安慰一番,令他们且在礼宾院住下,再详议唐国自削国号、归属大宋之事。

    朝会一罢,“杨全陪”便陪同李从善和徐铉返回礼宾院,听询南唐自削国号要提出的详细条件。赵普却留了下来,和枢密使李崇矩随赵匡胤去了文德殿。

    一进文德殿,赵匡胤的满面春风便消失不见,神情凝重地道:“两位爱卿,你们看,李煜这是闹的哪一出?”

    李崇矩不屑地道:“官家,这分明是李煜见我宋国兵威之盛,心生怯意,所以才自请降格为王,以图平息兵戈。当初,他父亲李璟为帝的时候,畏惧周朝世宗皇帝的勇武,不是也遣使自降过一次国格吗?如今李煜只是效仿他的父亲,重施故技罢了。”

    赵匡胤沉吟道:“也许是,又或许……只是缓兵之计。朕刚刚收到线报,我朝兵发闽南不久,唐国镇海军十万大军突然整装待发,似有异动,可是不久,却又突然解除了紧急状态,不知出于何故,如今想来,恐怕李煜曾经有过想趁朕兵发闽南,开封空虚的机会,袭我腹心的打算,后来不知出于何故,已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到此处,赵匡胤心有余悸地道:“幸好,他又打消了主意。不然,当时寡人大军在外,开封粮草短缺的危机还没有发觉,一俟唐国十万精兵直扑开封,京畿震动,举国恐慌,闽南大军军心士气尽丧,这时又传出粮草不足的消息,到那时便是一处败、处处败,我宋国江山易主也未可知,真是不知该如何收拾了。”

    赵普微笑道:“天大的好机会,唐国自己放弃了,这就是他们自取灭亡,亦是天佑我大宋了。官家,那样的好机会他们不曾利用,如今我宋国兵威一时无两,李煜又岂敢轻掠其锋呢?依臣之见,唐国遣使来朝,应该不是什么缓兵之计,恐如李枢密所言,这正是效仿其父,意图以降格称臣,苟全江南国运罢了。”

    赵匡胤冷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中原天下,几已尽入朕手,卧榻之旁,朕岂容他酣睡?”

    赵普微笑道:“陛下莫忘了与臣前番的议定,欲要以最小的损失、最快的速度,啃下这最后一根硬骨头,且不妨虚应其事,待我朝准备妥当,再行讨伐。”

    赵匡胤微一蹙眉道:“朕顾虑的是,讨伐汉国,是用的汉国倒行逆施,满朝尽是阉人,盘剥百姓不胜其苦的名义,是以朕代天讨伐,若是允了李煜请降为臣,此后唐国再无不恭之处,朕岂非出师无名?”

    赵普昨夜早与慕容求醉一干幕僚计议停当,此时胸有成竹,说道:“官家,李煜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以为向官家称臣纳贡,官家就师出无名了么?嘿,臣有一计,他们有什么条件,不妨尽答应了他们。然后把郑王李从善赐宅封官,留于京师不放,他既承是我宋臣,官家钦封的官职他敢不受么?

    待我朝准备停当,便召唐国李煜晋见,以臣面君,理所应当,但是有了李从善前车之鉴,他绝不敢来,就算他敢来,唐国众臣也不敢放他来,到那时,臣不奉诏,君要讨伐,便是天经地义了。”

    赵匡胤大笑:“则平真仍朕之子房也,好,就依你计。”

    君臣三人又计议一番,赵普和李崇矩方告辞离去。赵匡胤处理了一番奏表公文,正欲返回后殿休息,一个鸿胪寺的快脚被带上殿来,赵匡胤赶紧问道:“李从善、徐铉回去,可曾说过些什么话来,提了些甚么条件么?”

    那快脚躬揖道:“回官家,李从善话倒不多,徐铉却是滔滔不绝,唐国虽有意称臣,徐铉犹不欲折其威风,一番话柔中有刚,软硬兼之,意欲迫我朝签订永不侵犯唐国之条约。”

    赵匡胤目光一闪,忙问道:“那杨少卿如何应答?”

    那个快脚听了,嘴角儿一勾,便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气来……

    第八卷 出采江南莲 第022章 话痨克星

    那鸿胪快脚说道:“回到礼宾院后,杨左使依礼制,设盛宴款待郑王与徐铉,席间,徐铉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指点江山,语惊四座,为助酒兴,且当堂赋词一首。”

    他说着,将抄录下来的那首词呈上,赵匡胤接在手中,阅罢赞道:“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才子,其词不及李煜绮丽,故无惊艳之感,然细细品来,气度尤胜之,且正应和今日气象,既讨好了我宋国气象,又不堕唐国威风,骤急之间,有此急才,我朝学士之中,或卢制诰差可比拟,余者皆不如也。以杨浩之学识,定然无法赋词应和的。”

    鸿胪快脚称喏道:“官家所言甚是,杨左使只举杯称赞,向徐铉劝酒,并不应答。”

    赵匡胤一笑:“继续说来,此后如何?”

    鸿胪快脚道:“徐铉见杨左使不予置辞,诗兴稍减,又复饮酒三旬,便谈起唐国称臣之事,其言滔滔不绝,小臣藏于屏风之后使笔速录,犹不及其速,是故只记下只言片语。”

    赵匡胤冷笑:“徐铉素有苏秦张仪之才,然此非战国,无六国合纵供其睥睨,天下一统之势不可阻挡,徐铉仗三寸不烂之舌,仓皇奔走,只言片语,就想将天下局势操控于股掌之间?真是书生之见,哼,他说些什么?”

    鸿胪快脚道:“徐铉说,今唐国之主宅心仁厚,自继位以来勉力勤政,无甚陨越,境内以安,庶民粗足。养兵唯图自保,并无问鼎天下之心。今宋主英明,天下归心,唐国亦不落人后,为庶民百姓计,决以自削国号,降格为王,善事大宋,息兵恤民,今后宋国与唐,君臣和气,永弃兵戈,实为幸事。呃……大意如此,徐铉出口成章,语速如风,小臣所记实在不全……”

    赵匡胤细细品味,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这一句,关键就在养兵自保上了。他既称臣,又恐朕借其兵或驻兵于其境,这句话分明就是唐国可以称臣,但是我调不得他唐国的兵,亦不必驻兵于唐,因为他力足自保,呵呵……杨浩怎么说?”

    “呃……杨左使面露微笑,只是劝酒。”

    赵匡胤一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么?”

    “没有。”

    赵匡胤怔了片刻,又道:“那徐铉又说些甚么?”

    鸿胪快脚道:“徐铉又言,唐国降宋,一片赤诚,唐愿以忠效宋君,希望我宋君亦仁主之心待唐国,勿生刀兵,致天下糜烂。他说,天下无千年不亡之国,为宏图霸业,致万千黎民疾苦,非百姓之福,实千古之罪人。又说,世上无百年不死之人,若我宋国欲以武力迫唐,则唐国上下,自君至民,必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断无不战而笑,贻万世耻笑之理。”

    赵匡胤只是冷笑,这回不待他问,鸿胪快脚便补充了一句:“杨左使面露微笑,只是请酒。”

    “说下去。”

    “是,徐铉又道,唐国服宋,是为息刀兵,养万民。又兼官家仁德之主,必不致苛待唐人,故有归心。今唐递顺表称臣,希望我宋君能承喏待唐主君臣如父子,永修睦好,不启战端。否则,唐主数十年仁政深得民心,今长江天险可恃,百万民心可恃,金陵城坚可恃,群臣心齐可恃,宋师虽强,无足畏也。”

    “好一张利口!”

    赵匡胤不屑地道:“长江天险可恃么?保江必保淮,唐国淮南不保,如今已尽在我宋国之手,长江天堑岂非空谈?朕论诗词,远不及彼,然这一句,朕却可驳得他体无完肤,惜乎朕与降臣之臣,身份天壤之别,不能亲自驳斥之,实为憾事。杨浩怎么应对的?”

    鸿胪快脚的脸颊抽搐了几下,答道:“杨左使微笑请酒。”

    赵匡胤听了,就像传染似的,他的脸颊也抽搐了几下,方道:“继续讲。”

    “是,那徐铉还有言道,唐今疆域不及宋地之广。兵员不及宋国骁勇善战,然江南多江河湖泊,唐拥水军数十万,俱擅水战,而我北地兵马纵于湖河养兵,穷十年之期亦难成大器,而兵已疲老矣。此为唐之长处,宋若善待唐国,唐则以臣礼侍君,永无反意,否则,唐国主曾亲言:‘若王师见讨,当躬被戎服,亲督士卒,背城一战。如其不获,乃聚族自残,终不做他国之鬼!’”

    赵匡胤哈哈大笑,不屑地道:“真难为了李煜,竟说得出这样的一句豪言壮语,可惜,这终不过是酸腐书生的一句大话罢了,他李煜……做得到么?杨浩怎样答他?”

    鸿胪快脚道:“杨左使面露微笑……”

    赵匡胤眉头一皱,截口道:“只是请酒?”

    “呃……是!”

    “……那徐铉又说些甚么?”

    鸿胪快脚干笑道:“徐铉无话可说,只是饮酒。”

    赵匡胤默然片刻,陡地一阵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原来徐铉这种人的克星正是杨浩,朕可算是歪打正着了,哈哈,以愚困智,这杨浩竟让徐铉这样的才子理屈词穷,做了锯嘴葫芦。真是笑死朕了……”

    ※ ※ ※

    徐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此来宋国,精心准备的诸多说词碰上杨浩这个活宝竟然全无用武之地,杨浩的脾气好的很,对他们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致,但是不管你是一语双关地用些诗词点拨他,还是义正辞严地当面提出要求,杨浩始终面露微笑,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叫你根本无从揣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徐铉被他折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要见赵普?没空,宰相大人忙着呢。要见官家?可笑,宰相都没空,官家怎么可能有空。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耗下来,时局对唐国使团越来越不利了。

    首先,是唐国乞降自削国号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但满大宋地传,而且传到了四面八方,北地契丹,西北三藩,江南吴越,还包括原本被蒙在鼓里的唐国百姓,现在都知道这件事了,而且清楚地知道唐国郑王李从善和吏部尚书徐铉,如今就住在大宋开封礼宾院,每日鸿胪左卿使杨浩都亲自陪同,歌舞曲乐,美酒佳肴,对他们盛情款待。尽管正式的国书尚未递上,彼此还未正式签署君国与臣国的条约,可是当这件事情已经闹到天下皆知的时候,他们就没有退路可走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预料之中的晴天霹雳响起,闽南战事结束了。潘美等宋将攻取郴州、贺州,随之连克昭、杜、连、韶四州,大败南汉军十余万于莲花峰下,南汉以广州为中心,割据岭南两广地区达六十年之久,如今终于重归中原。

    宋国举国欢庆,赵官家大赏群臣,就连内侍都知张德钧都被他恢复了原姓,又赐了个名字叫继恩。王继恩本姓王,当初入宫做小内侍时是认了个姓张的大太监做义父,所以改了姓氏,叫张德钧,如今恢复了本姓,又得了官家赐名,风光的很。就连他都得了赏赐,朝中百官、有功的将领们可想而知。

    朝中忙碌这些事情,就更没人关注唐国使节团了。要知道,这可是唐国上赶着要递顺表归降,而对宋国来说,这种事无可无不可,无欲则刚,宋国自然硬气得起来。徐铉至此倒还沉得住气,但是深知兄长如今寝食难安、正急切等待消息的郑王李从善却坐不住了。

    他不奢望能达到徐铉提出的那些要求,他只是一个天真的书生,他和他的兄长一样,都认为无须撕破脸面,要求宋朝白纸黑字的把一些事情详细写下来,赵匡胤承认了君臣的地位,就必然要尊守君臣的规矩,否则……难道宋国皇帝不怕人笑他言而无信,受后人耻笑么?

    李从善显然是忘了赵匡胤几年前在金銮殿上,亲切热诚地握着主动前来归顺的永安军节度使折德扆的手,向他承诺过什么了。谈判使团内部产生了不同意见,而郑王李从善无论是地位还是与唐国主李煜的亲密关系都远甚于徐铉,谈判自然是由他来主导了。

    于是,谈判条件一降再降,宋国变本加厉,不但不许归顺附加什么条件,而且在今后双方互递国书的礼制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都迫使唐国做了重大让步,规定宋国皇帝给唐国国王的诏书上,不称其江南国王,而直呼其名。

    对宋国来说,可谓双喜临门,汉国被消灭了,疆域扩大,声威更盛,而唐国又为锦上添花,刚刚举行了唐国归顺仪式,正式确立了君臣名份,大将潘美便押着汉国皇帝刘继业回到了开封,于是马上又召开纳降仪式,并请唐国使节观光。

    赵匡胤升班坐朝,文武排列左右,观礼外臣亦站在殿上,汉国皇帝刘继业便被带上了金殿。这位汉国皇帝是个少见的昏君,因为担心宗室会篡夺皇位,就把自己的兄弟叔侄一股脑杀个干净,他认为大臣有家室,就会怀有私心,于是但凡做官的,必须先阉割了自己,满朝大臣都是阉人和宫女。

    这位皇帝又宠爱一名极肥胖的波斯女子,与之滛戏于后宫,自称“萧闲大夫”,可是这样一个人,竟是体态丰满,眉清目秀,上殿面君施礼如仪,答对乖巧,能言善辩。杨浩冷眼旁观,实在看不出这样一个人竟是那般的残暴昏庸。

    赵匡胤此刻心情大好,虽不耻刘继业为人,但是见到他跪倒金殿之上,山呼万岁,顶礼膜拜,却是龙颜大悦,当即封刘继业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加爵恩赦侯,并赐府邸。刘继业战战兢兢上殿,本道会被斩首,不想宋帝竟如此宽厚,不禁大喜过望,当即叩头如捣蒜。

    赵匡胤笑吟吟地让人给他看坐,刘继业千恩万谢,一旁坐下,赵匡胤又令人赐其美酒,不料刘继业一见端到面前的美酒,却是脸色大变,登时滑下椅子,跪伏于地号淘大哭起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呀。”

    赵匡胤诧异不已,愕然环顾左右道:“这……朕赐美酒一杯而已,恩赦侯何以涕泪横流?”

    潘美晒笑道:“官家有所不知,恩赦侯做汉国皇帝时,最好以毒酒鸩杀大臣,官家赐酒与他,他还以为官家是要杀了他呢。”

    赵匡胤一听,不禁哈哈大笑,挥手道:“来啊,把那杯酒给朕取来。”

    赵匡胤取杯在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刘继业见赵匡胤取杯一饮而尽,这才晓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大人之腹,不禁羞愧不已。

    赵匡胤笑望刘继业道:“朕若要杀你,必堂堂正正取你项上人头,断无以一国之君,行此卑鄙伎俩的手段!刘卿今后只须安守本份,忠于大宋,朕的刀,绝不会加于你的颈上。”

    他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李从善和徐铉,二人不禁黯然低下头去。

    朝会已罢,赵匡胤就在宫中设摆筵席,款待恩赦侯,李从善和徐铉均在座相陪,席间刘继业极尽谄媚之能事,昨日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今日就能这么快的适应自己的新角色,扮演一个合格的弄臣,杨浩一旁见了,却也不禁暗暗佩服此人的心理素质,李煜……总有一天也会到这儿来吧,如果李煜有这个刘继业一半识时务,想必也不会身遭横死了,嗯……却也未必,赵光义毕竟不是赵匡胤,他的胸襟……他……他……

    杨浩举着杯突然呆在那儿,他无法确实记得赵匡胤是什么时间死的,但是他记的很清楚,宋取南唐不久,赵匡胤便暴毙。如今朝廷已经打下了南汉,官家已私下同他谈过,将派他出使唐国,刺探其军情、离间其君臣,随后……明年,最迟不过后年,宋国就会对南唐动手,那么也就是说,赵匡胤来日不多了?

    赵匡胤坐在上首,正与臣子们谈笑风生,杨浩默默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人,曾经只是他在故纸堆上见到的一个名字,可如今自己却能见到活生生的他,这个人无疑是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此后的不久,他又将化为一个名字,仅仅是史书所载的一个名字。

    从来没有一个人有杨浩这样的境遇,他可以亲眼见到一位史书中所载的伟人,又将亲耳听到他的死讯,见证他的死亡。他会怎样死去?那桩千古疑案倒底是怎么样的?杨浩痴痴地想着,耳边的一切喧嚣繁华都已充耳不闻,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杨卿,杨卿……杨浩!”

    “啊?臣在!”杨浩瞿然惊醒,发现赵匡胤正在叫他,一旁坐着的郑王李从善面如土色,徐铉却是脸色铁青,不禁有些诧异。

    赵匡胤微笑道:“李卿谈吐风流,甚得朕的欢心,朕已决定,对李卿封爵加官,留驻开封。江南国主遣使来朝,礼尚往来嘛,朕就派你代朕至唐国宣抚,待徐卿返国时,你便与他一同去吧。”

    “我的机会终于来了,赵官家,你呢?你还有机会么……”

    杨浩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起身躬揖道:“臣……遵旨!”

    第八卷 出采江南莲 第023章 雷霆之怒

    李从善被软禁开封不得离开,徐铉为此百般抗议,奈何赵匡胤此计本就为敲山震虎,意在李煜,是以根本不做理会。外交使臣纵有一张天花乱坠的巧嘴,国力相差悬殊,也是束手无策。好在李从善只是被留拘于开封,各种款待礼遇并不稍减,并无生命之虞,李从善自己倒是安之若素,徐铉也无可奈何,只能含羞忍怒,准备返回唐国覆命。

    汉国既得,赵匡胤开始全力以赴筹备南伐之事,此时已近深秋,但开封城西借原有的小西湖开凿出来的金水池上,却是热火朝天,鼓声繁急,呐喊声起,直如山崩海啸一般。百公顷的水面上,无数战舰一一竞渡,大小各色战舰上军士们按鼓声节拍,奋力划船。银桨齐起齐落,十分壮观,船箭横水水面,直射对岸,箭骤如雨,势不可挡。

    赵匡胤见了捻须微笑道:“凿湖泊引河水练兵,便练不出精湛水军么?哼!朕是湖上练水兵,徐铉却是纸上论水兵而已,岂可同日而语。”

    他满意地看看鏖战正酣的水军虎捷营将士,吩咐道:“回宫吧。”

    皇帝摆驾回宫,走的却不是来路,赵匡胤坐在御轿中有些纳罕,唤过内侍都知王继恩问道:“因何改了路径?”

    王继恩忙禀道:“官家,大批漕运粮食刚刚进京,正运往官仓储备,堵塞了路程,为恐官家在路上久耽,是以绕道而行。”

    赵匡胤闻之喜悦,又问:“汴河漕运上还在输运粮草么?”

    王继恩忙道:“秋色已高,河水日浅,将行不得重船了,这是今年最后一批漕粮。”

    “唔”,赵匡胤颔首微笑不语。

    仪仗继续前行,赵匡胤自轿中打量着开封城景象,一路所过之处,但见龙旗招展,庶民百姓望仪仗而拜,欢喜敬服之色溢于言表。忽然,大轿外左侧几个小内侍的谈话引起了赵匡胤的注意。

    “奇怪啊,哥哥,你看那里,咱皇家御苑,什么时候起了一溜儿宅院了?”

    “不晓得,想是看顾园林的人居住的?”

    “啊呸!你长了一双狗眼,偏又生了一副猪脑,你看那宅院何等辉煌气派,是看顾园林的人能住的么?我猜,是官家起造的一幢别宫。”

    赵匡胤听得纳罕不已,忙向左侧窗外看去,果见偌大一片院林,近十亩的土地上,一座气势恢宠的建筑平地而起,已初具规模。赵匡胤却不知道这是自家的皇林御苑,忙唤道:“张德……王继恩,上前答话。”

    内侍都知王继恩忙赶上前来,赵匡胤靠在窗前,往那边一指道:“这是我皇家御苑么?几日起造了这么一幢大宅院,看其模样,所耗必然不菲,起造这样大的一幢宫院别墅,怎么不曾有人先行禀报于朕?”

    王继恩忙道:“奴婢也不知缘由,请官家容奴婢去查个明白,再回奏官家。”

    赵匡胤沉着脸点了点头,坐回轿中合目养神去了。

    仪仗继续前行,王继恩却带着几个人折向了那幢正在紧锣密鼓地起建的宅院,待赵匡胤回到宫中,洗漱更衣,稍事歇息,王继恩便赶了回来,毕恭毕敬禀道:“官家,奴婢已打听的明白,皇家御苑上的那幢宅院,不是宫中建筑,而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普的私人宅院。”

    赵匡胤奇道:“朕听说,那块地是皇家御苑?”

    “呃……是。”

    赵匡胤勃然火起,一根指头几乎点到了王继恩的鼻子尖上:“皇家御苑,怎么盖起了赵普家的宅院,你讲?”

    王继恩惶然跪倒,连连叩首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赵匡胤咬了咬牙,拂袖道:“传旨,令宗正卿查个明白,回报于朕。”

    ※ ※ ※

    两日后的下午,赵匡胤在文德殿开经筵,与翰林学士卢多逊正在谈文论道。卢学士博涉经史,聪明强记,文辞敏捷。腹有韬略。朝中百官但与赵匡胤对答学问,没有人能及得他对答如流,在赵匡胤眼中,卢学士之博学,堪称大宋第一人,所以不但最喜欢与他探讨学问,而且对他十分敬佩。

    赵匡胤却不知,这位卢大学士真才实学固然是有的,但是他不管问到什么,这位卢大学士都能旁征博引、引经据典,简直天下学问俱都装在他的脑中一般,却非此人真的能博闻强记一至于斯,而是由于这位卢学士兼着皇家史馆的差使,赵官家好读书,每次从史馆中取走什么书,卢多逊都要向管理书籍的小吏问个明白,然后通宵达旦彻夜不眠,也要把相关的知识俱都熟记下来,次日赵官家有书中不明之处问及群臣,能顷刻便答,绝无疏漏的自然只有他卢大学士一个。

    一来二去,在赵匡胤眼中,此人就是大宋第一博学鸿儒了。二人谈经论史,正说到兴处,宗正卿张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张驰是宗正卿,主管皇族事务,但凡涉及皇族,诸事处理起来可麻烦的很,能做这样一个官儿的,大多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油滑的很,但是只看面相,这位五旬出头的宗正卿却是眉清目朗、一副凛然正气模样。

    见了赵匡胤,张宗正便躬揖施礼:“陛下,臣奉诏查询皇家御苑建造私宅一事,已然有了眉目。”

    “哦?”赵匡胤放下书卷,说道:“快快一一道来。”

    “是!”张驰拱揖道:“经臣查明,皇家御苑那块地,已经不是皇家土地。”

    赵匡胤奇道:“皇家御苑也能更名易主的?此中原因何在?”

    张驰道:“官家,那块地,已被谏院右正言官花暮夕用广德桥东的一块闲地给置换了,地契也改了名字,是以那块地已不属皇家所有。”

    赵匡胤又惊又怒:“这是甚么道理?花暮夕他……唔?那块地是赵普在起造宅院,怎么又成了花暮夕用什么闲地置换了?”

    张驰道:“官家,花御史用来置换皇家御苑田地的闲地,正是赵相公所有,所以这块地换了主人,便是赵相公。赵相公用广德桥东的十亩田地,换了这十亩皇田,用来起造了这幢宅院。”

    赵匡胤听了心中瞿然一惊,身为臣子,竟敢以私地换取皇田,这是对皇家的冒犯,已是不能容忍,而其中竟涉及到御史台右正官这样的重要官员,更是令他警觉。御史台是监督文武百官的监察衙门,仅次于御史中丞的重要监察人员与赵普往来如此之密切,那御史台还能起到它的作用么?

    赵匡胤怔了半晌,挥手道:“你去吧。”摒退了宗正卿,赵匡胤立即怒喝道:“王继恩,传旨大理寺,给朕好好查一查,皇家御苑被置地换主一事到底是何原因,花暮夕与赵普有甚么往来。”

    王继恩应声退下,卢多逊眼珠一转,起身说道:“官家息怒,此事慢慢访察就好,事涉首辅,怎好大动干戈。”

    赵匡胤怒道:“事涉首辅又如何?这简直是欺君罔上,朕未想到,赵普朋党为j,竟胆大一至于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官家息怒,官家息怒,赵相公当朝宰执,为官十载,桃李遍天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果因为这么一桩小事,对赵相公骤加责难,恐天下官吏为之心寒呐。再者说,官家如今正欲兵伐唐国,运筹帷幄,诸般事宜,怎么能离得了赵相公呢?若是赵相公因此失恩,恐怕枢密使李崇矩也要心生恐惧,这一文一武乃朝中栋梁,官家岂可因小而失大?”

    赵匡胤怒极而笑:“他赵普连皇家御苑的地都敢侵占了,此非小事,十亩田地无关紧要,可他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要处罚他,还得瞻前顾后?皇帝做到这个样子,真是……”

    他说到这儿,突地反应过来,卢多逊所说的话流水一般在他脑海中重又徐徐淌过:“赵相公当朝宰执,为官十载,桃李遍天下……恐天下官吏为之心寒。再者,若是赵相公因此失恩,恐怕枢密使李崇矩也要心生恐惧,这一文一武……”

    满朝官吏,多是赵普举荐,枢密使李崇矩,是赵普的亲家,突然之间,赵匡胤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的怒气渐渐消失了,头脑冷静下来,目光中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凛然的杀气……

    ※ ※ ※

    大理寺查明白了,不想因为一桩买地案竟又牵涉出一桩大案来,赵匡胤这才惊奇地发现,自己钦命的川西转运使赵孚,竟然在诏命下达一年之后,还好端端地住在京城,根本不曾赴任。

    而川西事务,一直就是由转运副使负责,这样一桩大事,他这个皇帝竟然不知,他的诏命竟然调不动一个小小的转运使,而朝中各司衙门,因为赵普一句话,就能把此事遮得严严实实。转运司衙门,因为赵普一个手谕,就能令转运副使主持川西事务达一年之久,赵匡胤突然感到一阵由衷的恐惧,他的圣旨,倒底管不管用?是不是整个朝政,都已完全被赵普把持了?

    这一天是小朝会,只须主持朝中最紧要衙门的腹心之臣入宫侍驾。赵普施施然地到了皇仪殿,突然觉得身边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左右仔细看看,他才发现他的亲家枢密使李崇矩不见了?而参知政事薛居正、吕馀庆两个闲散官儿居然冠带整齐地站在那儿。

    赵普莫名其妙地走过去,薛居正和吕馀庆忙向首辅大臣见礼,赵普微微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李枢密怎么未在殿前候驾?”

    这两位参知政事虽然名义上是副宰相,但是一直都是两个摆设,根本不署衙办事的,他们互相看看,也是一脸茫然。

    片刻功夫,内侍都知王继恩到了,站在殿前宣旨道:“同中书平章事赵普、参知政事吕馀庆、参知政事薛居正接旨。”

    三人连忙掸衣跪倒,王继恩道:“官家口谕,我朝开疆拓土,疆域、人口不断扩张,赵普一人难以周全万机,即日起,吕馀庆、薛居正署衙办差,与赵普共秉国政。朕偶染小恙,今日朝会散了吧,钦此。”

    “臣……臣遵旨。”赵普以下,三人的身子都不约而同地抖了起来,吕馀庆和薛居正是欢喜的不克自持,赵普却是由于莫名的恐惧,他完全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间下了这道命令,让两个副宰相来分他的权,事先并无半点迹象。

    赵普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连向两位副手道喜的礼节都忘了,直到二人辞礼离去,赵普仍静悄悄地立在大殿上,许久许久一动不动,斜照而入的阳光把他孤零零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赵普回到衙门,才省起李崇矩今日没有上朝,难道亲家早已知道此事,所以有心回避?赵普悲愤不已,使一心腹去向李崇矩处探问,得来的消息让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李崇矩今日没有上朝,不是生了病,也不是预知了此事有意回避,而是他也接到了圣上口谕:因军务繁忙,自今日起,枢密使正常署衙办公即可,不必上朝候旨听宣。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可是……到底因为什么原因?

    赵普急得团团乱转,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打听仔细,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川西转运使赵孚罢官,施杖刑,永远取缔为官资格;御史台谏官右正花暮夕,贬官为士曹参军,流放生莲县,去那儿掌管婚姻、田土、斗殴等诉讼案子去了。

    赵普拿着地图寻摸半天,也没发现这生莲县在什么地方,找了人来打听一番,才晓得这是朝廷刚刚收复的闽南的一块地方,据说得先到广州番禹,然后先乘船再坐车最后骑驴,翻过几座大山,才能到达那个几乎全是当地土人的地方。

    赵普恐慌不已,马上召集幕僚商量对策,研究怎样才能挽回圣眷,一连三天,也没商量出个好主意,而赵匡胤的手段却如暴雨雷霆,不动则已,一动就如苍天之怒,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李崇矩的一个门客举告他收受贿赂,虽说查无实据,但是赵匡胤还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处理了此事,李崇矩被降职,调离了枢密使这个掌管三军的重要职位,而举告的那个门客却被任命为一个县的主簿,赐同进士出身。

    紧接着,赵匡胤下诏重选堂后官,堂后官是相府属吏,宰相有何决断、有何任命,都要经过他们传达下,但是这些如臂使指的最得力手下一夜之间全被更换,并立下制度,从此以后,所有堂后官三年一换,不得延续。

    就算是瞎子,现在也看得出皇帝是什么意思了,所有想升官的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赵普一派的人人心惶惶,都以为大厦将倾,有些人已开始自寻门路,但是赵普仍笃定的很,每日里照常知印、押班、奏事,上朝,神态从容,毫无二致。

    他坚信,眼下虽然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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