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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111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儿,看它喂不喂得饱你。”说着把姚姐儿削肩一压,便往自己胯下按去。

    杨浩和那几个扮泼皮的禁军侍卫押着杨青到了姚姐儿门前,姚姐儿的男人正懒洋洋地蹲在门口扣着鼻屎,一瞧这架势,连忙起身道:“哟,几位爷头一回来吧,里边正有客人,你们还得等等。嘿嘿,我家姐儿只有一个,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呐,只怕我家姐儿禁受不起,不过……要是你们肯付三倍的价钱么……嘿嘿嘿……”

    他伸出一只手,谗笑着颠了颠,那领头的禁军侍卫是跟着赵匡胤混的,向来目高于顶,哪里肯跟他一个龟公呱噪,劈面就是一个大耳聒子,扇得这龟公晕头转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那侍卫一手揪住脖领子、一手抓住腰带,“嗨”的一声把他给举了起来。这些侍卫跟着赵匡胤都学了一个坏毛病,就是喜欢乱丢东西,那侍卫举起了龟公,劈手向前一掷,便用他砸开了房门。

    房里头楚攸啸心急火燎地褪了裤子,按着姚姐儿的脑袋便往下面凑,那双红唇刚刚沾着他的尘柄,“砰”的一声响,两扇门便被撞开,一个人影滚地葫芦一般摔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便走进几个彪形大汉。

    楚管事倒底是经过大世面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腾地一下便跳将起来,嗔目大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晓得楚爷我是泗洲周家的管事么,你们……”

    杨浩抬腿迈进了房间。一瞧他赤裸着下体的丑陋模样,不禁失笑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刚刚儿的碰上个宽衣解带的,现在又碰上一个。”

    楚攸啸刚刚看到那几个泼皮打扮的汉子,还以为是哪里的地痞无赖赶来寻衅滋事,这时一瞧杨浩的模样,却不禁迟疑起来:“你……你是甚么人?”

    杨浩笑吟吟地看看房中情形,把手一挥道:“来啊,把这厮请上船去,与他那难兄难弟好生亲近亲近。”

    ※ ※ ※

    知府衙门里,一个禁军小校进了魏王赵德昭的住处,过了片刻,便有魏王内侍匆匆赶去把楚昭辅、程羽、慕容求醉一干人等全都请了来,见赵德昭穿起衮龙袍,戴起翼善冠,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众人莫名其妙,楚昭辅忙道:“千岁召下官等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赵德昭摆手道:“并非本王相请,而是杨院使有紧急的事情,请本王和诸位大人速速赶回官船,具体是什么事情本王现在也不晓得。”

    方正南蹙眉道:“这个愣头青又要做什么了?”

    赵德昭笑道:“杨院使看似莽撞,做事其实倒也懂得分寸的,若无大事他断然不会行此一举。诸位切勿抱怨,且随本王一行吧。”

    众人应是,赵德昭随口问过邓知府尚未回府,便只知会了邓府管家一声,这位管家叫刘全儿,也是邓知府夫人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邓家的叔伯兄弟们生性凉薄,对邓祖扬这个父母早亡的本家兄弟一向懒得理会,他困苦时刘家人对他却很是照顾,他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再加上夫人常常提起娘家人的恩情,所以他做了官之后,刘家人已经全都跟了他来,倚靠着他的关系,在衙门和地方谋得了一个差事。

    那位管家听说王爷要出门,忙叫人去告知夫人,自己亦步亦趋地陪着魏王一行人往外走,魏王头前而行,绕过一丛葡萄架,就听讶然一声轻呼,一个少女声音道:“啊,原来是魏王千岁,秀儿见过殿下。”

    赵德昭闪目一看,见假山旁站着一个纤体如月的柔美少女,正是邓知府的千金,不禁露出欢喜神色,趋前两步道:“秀秀姑娘。”

    这时楚昭辅一干人等也都跟了过来,邓秀儿一见连忙福身一礼,垂下头去不敢直面,赵德昭迟疑了一下,微笑道:“本王正欲赶回船上处理一桩公务,天色已晚,今晚恐怕回不来了,还请姑娘代为告知令尊一声。”

    邓秀儿垂首应道:“是。”

    赵德照略一迟疑,当着这许多从属终究不便放言,便向她颔首一笑举步行去。

    待一帮人前呼后拥地陪着赵德昭消失,邓秀儿轻轻抬起头来,往幽深花径中一望,只听鸟雀唧唧,人踪已杳,不禁怅然若失。

    几日下来,她从贴身丫环那儿已经晓得每日傍晚赵德昭都要在庭院中散步,为了这场“偶遇”,她不知准备了多久才鼓足了勇气,谁晓得他今晚有公务要办。情窦初开的秀儿姑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心里头有了一个男人的影儿,偏偏好事多磨,怎不令人嗟叹。

    寂寂林荫花径,秀儿姑娘手扶太湖磊石,痴痴望着满天残霞,不禁幽幽一叹。

    ※ ※ ※

    钦差官船上,杨浩已弄了一辆驴车,把周府的外管事楚攸啸和姚姐儿夫妇载了来,俟魏王赵德昭一到,他立即把整桩事的来龙去脉向他禀明。赵德昭听了也不禁面上失色,此时壁宿那边因为人多势众,恐行藏落到有心人眼中,所以还不曾赶到。

    杨浩已抽空看过朱员外藉大街小巷中行乞所探察过的那些资料,最了解一个人的果然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朱员外侦知了周望叔许多不法行径,就连他在泗洲府只手遮天,与刘家明争暗和,软硬兼施吞并他人财产的资料也弄到了许多,一一记载下来。

    杨浩是钦差副使,三个钦差中他官职最低、资历最浅,就连慕容求醉、方正南和程羽三人此番虽未挂着钦差身份,论起资历和来头也不比他小,自然没有隔着锅台上炕的道理,而且此事若不经过赵德昭,势必无法查下去。是以便把他们都请了来,反正人人都知道他是愣头青,做事莽撞不计后果,这事儿当着大家伙的面捅开,任谁也不好遮掩,有什么事大家担着就好。

    慕容求醉把朱员外所记的那些罪证要去,与方正南挤在一块儿仔细研究了半天,向魏王拱手赞道:“杨院使干的好呀,这些罪证只要一一查实,不怕泗洲粮绅不乖乖就范,依在下看来,可以把邓知府请来,由其主持,全力侦缉此案。”

    程德玄瞿然变色道:“慕容先生,此案事涉邓知府,就是让他参予也不可能,由他主持审理此案?那不是把刀柄儿授予人手?”

    方正南道:“这些恶行,并不直接牵涉邓知府,家人亲眷瞒着他为非作歹也是有的。何况这只是朱洪君一面之辞,此案尚未察明,我等自开封来,若无本地主官协从,如何办案?”

    他们是赵普的人,而邓祖扬是赵普大力举荐的官员,若是邓祖扬倒了,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参劾赵普,是以大力维护。程羽不动声色,笑吟吟地道:“方先生此言差矣,莫说邓知府也有嫌疑,就算邓知府并不知情,此案涉及他的亲眷,他也应该回避。若是让他参予进来,如何能让苦主心安?王爷在此地人地两生,无一兵一卒可用,这也不妨,察缉官员的案子,正是本洲的观察使、监察使的责任,他们如今正在附近镇县督察购粮事宜,可紧急召回,由其直接查问此案,魏王千岁总掌全局。”

    慕容求醉道:“邓祖扬公体为国,勤政廉政,这是人所共睹的,若说他作j犯科,未免可笑,就算不允他涉入此案,也不该让这地方长官蒙在鼓里,何况许多事还是需要他来配合的。”

    楚昭辅坐在魏王身侧,一看相爷和王爷的两班人马互掐起来,两道眼神立刻变得有些迷茫起来,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宋朝的官相对于其他朝代来说,是比较能够纳入体制的,不管是地方官还是朝廷钦差,没有多少专断之权,当然,若是有官员私下与豪绅勾结,对地方的危害同样不小,但是其运作过程常常也是在暗中进行,仅仅依靠朝廷赋予地方官员的权柄,是不足以让他们成为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的。

    赵匡胤不允许地方再出现藩镇那样的国中之国,这县令、府尹的约束力也大增,他们是不能像其他那些朝代的地方官一样,如同“百里侯”一般为所欲为的,不能因为你官大就什么事都可以插一手,在地方上开“一言堂”,比如知府的副手通判,在许多事情上对知府就有监督和制约的权力。

    从长远看,从现代经验来看,这么做其实是一桩好事,官员若拥有太大的自主权,那凡事就只能完全依靠他的个人品性,一旦他的品性欠佳,这地方官权柄太大,对地方的祸害可就难以想象了。

    但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因为权柄受束缚的太多,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就差。慕容求醉与方正南两人深恐邓祖扬事涉其中,会牵连到赵普,所以就以制度挤兑魏王,而程羽、程德玄却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此机会把泗洲府刨个底朝天,就算不能把赵普扳倒,也能让他恶心半年。

    两下里正较着劲儿,杨浩说道:“千岁,此番于各地购运粮草事关重大,临出京时官家已经许了千岁专断之权,这件事,千岁是管得的。依下官之见,若求妥当,可以一面派人去把观察使、监察使找回来,再把泗洲通判唤来,由其三人主持此案。

    千岁可以同时以六百里快马飞报京师,这样就妥当多了,事急从权,是不能顾虑太多的,要知道这可是泗洲府,他们耳目众多,如果消息泄露,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可以把罪证一件件湮灭无痕,那时就糟了。”

    楚昭辅咳嗽一声,慢吞吞地道:“千岁,本官觉得……杨院使这样安排还算妥当。”

    赵德昭犹豫片刻,霍地立起身道:“好,就依杨院使所言,杨院使,本王马上派人召本府观察使、监察使回来,召泗洲通判来见,遣人禀奏官家。在此之前,本王专断地方,你说,咱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杨浩振奋地道:“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以往查办屡屡失败,就是因为让他们有了准备,可以利用久在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无孔不入的优势从容布置,把人证、物证全都消灭的干干净净,这一遭咱们得快刀斩乱麻,立即拘捕所有涉案人物,咱们固然是手忙脚乱,他们也要措手不及,乱拳打死老师傅,任他再如何狡猾,到那时也必有漏洞可抓!”

    赵德昭还未应声,一个禁军侍卫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施礼道:“杨院使,有一个人在官船附近鬼鬼祟祟,被我们捉了来,那人自称认得院使大人,有大事相告,请杨院使示下。”

    杨浩讶然道:“认得我,那人叫什么名字?”

    那禁军侍卫道:“他说……他叫老黑,还说大人一听自然就明白了。”

    杨浩一听可就不明白了:“老黑……老黑……啊!媚……”杨浩连忙住口,心中一紧,暗想:“老黑怎么来了,莫非娃娃那儿出了什么事情?”

    他赶紧对阵魏王道:“千岁,下官出去见见此人,马上回来。”

    杨浩告声罪,匆匆出了舱房,慕容求醉立即道:“千岁,杨院使作事莽撞,但凡有什么事交到他手上,一定干得是乌烟瘴气,不可收拾,满东京城都有了名的,千岁岂可从他之计?以前朝廷也不是没有查过泗洲府,可没有抓到这些地方粮绅的什么要害凭据。咱们如此大举捕人,声势造的太大,一旦还是抓不到凭据,那时如何收场?愚意以为,还应按部就班,从容布置……”

    程羽立即截口道:“杨院使行事莽撞?不错,他做事向来风风火火,可是许多难为之事、不可为之事,就是在他手中办得圆满,这是行事莽撞么?千岁,泗洲官场糜烂,官绅勾结,种种势力盘根错节,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本官以为,唯有行雷霆之举,才能轰开黑幕,直取魁首。杨院使的法子,可行!”

    “此言差矣,若事不成,你置千岁于何地?千岁,愚意以为……”

    楚昭辅一看两派人马又掐起来了,马上又变成了锯嘴葫芦。

    杨浩匆匆走出舱去,就见两个禁军侍卫正押着一个汉子站在甲板上,一见他来,那人立即点头哈腰,呲牙一笑:“小的见过大人。”

    杨浩急急走过去道:“本官正有要紧事做,你怎么来了?家中出了甚么事?”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30章 枕戈

    老黑陪笑道:“大人,府上并没有什么事,呃……应该是没什么事儿。”

    杨浩急了:“没什么事你来做甚么?”他抬头一看那几个禁军侍卫还站在旁边,忙把老黑拉到一边问道:“你怎么找来的,是娃儿叫你来的么?”

    老黑道:“确是夫人叫小的来的,不只小人来了,夫人也来了,而且就连大夫人都来了。”

    杨浩愕然道:“来泗洲?哪里来的什么大夫人?”

    老黑道:“就是唐焰焰唐姑娘啊,夫人让小的敬称唐姑娘为大夫人,小人看唐姑娘听着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就一直这么叫了。”

    杨浩大吃一惊,失声道:“唐焰焰?她来泗洲做什么?她已经到了京城,已经见过了晋王?”说到这儿,杨浩的声音禁不住有些发抖。

    老黑忙把吴娃儿让他讲给杨浩听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杨浩待听清来龙去脉,这一时欢喜怎生忍得,整个人都似痴在了那儿:焰焰没有变心,那么一个生于豪门、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她竟然身无分文地逃出家门前来寻我,幸亏遇到了娃娃,要不然以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儿,万一被歹人蒙骗了去,我这一生良心都无法安宁了。我真混呐,得了信儿只顾又嫉又恨,竟这般不信任,若让她晓得我是那样看她,真不知她会怎么伤心……”

    老黑见他又喜又愧的模样,不禁笑道:“夫人说,大夫人的性子固然是直爽可爱,可是泼辣起来却也叫人禁受不起,夫人在大夫人面前已为大人说尽了好话,夫人叫小的嘱咐大人千万有所准备,且莫失了口风,惹得大夫人不快。”

    杨浩一迭声道:“好,好好,我晓得怎么做了,她们现在何处,怎地不来与我相见?”

    老黑道:“大夫人和夫人如今在本地粮绅周望叔府中,因为脱不得身,所以才寻个由头让小的出来寻找大人……”

    杨浩攸然变色,一把扯住他道:“在周望叔府中?怎么会在周望叔府中?那周望叔竟敢强抢民女不成?我马上带人去救她们出来,这天杀的周望叔……”

    老黑拦住他,慢条斯理地道:“大人莫要着急,周望叔有没有强抢民女小的不知道,不过大夫人和夫人却不是被他抢去的,而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嗯?”杨浩这才觉察其中必有蹊跷,忙沉住了气问道:“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黑把来龙去脉仔细地说了一遍,杨浩又惊又喜,同时又有些担心,他不忙问那诱使周望叔卖粮的事,先追问道:“焰焰和娃娃在周府可安全么?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老黑道:“大人尽管放心,张牛儿现如今扮成了应天府珠宝赖家的公子,赖家与唐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事儿大夫人知之甚详,所以扮得丝毫不露破绽,周望叔现在巴结这位赖公子还来不及呢,哪敢打两位夫人的主意。”

    杨浩仍是放心不下,疑道:“那她们怎么连周府的门都出不来了,却要让你来禀报于我?”

    老黑道:“明日就是交易日期,周望叔留张牛儿在府上住,一来是想巴结于他,二来也是他多年做此不法勾当养成的小心,倒不是对张牛儿和两位夫人起了疑虑,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时间、地点,都已禀报大人了,大人这边是个什么路数,还望大人告知小人,小人好回禀两位夫人。”

    杨浩忙道:“你且等等,本官去去就来。”

    杨浩急急赶回舱中,只见程羽、程德玄在左,慕容求醉、方正南在右,四个人跟斗鸡似的,脸红脖子粗地正在争执,楚昭辅瞪着一双牛眼坐在中间一言不发,魏王赵德昭却是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四人吵得性起,眼见杨浩进来也不理会,仍是引经据典,高谈阔论。

    杨浩无暇理会,匆匆绕过他们径直走到赵德昭身边俯耳低语一番,楚昭辅竖起耳朵翘起半拉屁股凝神细听,奈何程羽和慕容求醉那班混蛋争吵的声音太大,他是一点也没有听到。

    赵德昭听杨浩耳语几句,急急站起身来,拉着他走到一边,程羽和慕容求醉两伙人一见二人窃窃私语的诡秘模样,不禁停了争吵向他们望来。二人你问我答说了半晌,赵德昭思忖片刻,咬着牙点了点头,转身说道:“诸位不必争执了,本王已有决断,楚大人,请随本王进来。”

    赵德昭一转身便走向自己休息的小间,楚昭辅一跃而起,大步跟了上去。程德玄抢到杨浩面前问道:“杨院使,不知王爷有了什么决断?”

    杨浩目光往旁边一睃,程德玄眼珠一转,只见慕容求醉和方正面并肩站在一起,两只耳朵竖得跟大耳贼似的,登时打个哈哈道:“王爷既令杨院使保密,那下官不问便是。”说着得意地向那两人一瞟,施施然地走开去,把慕容求醉两人气得牙根痒痒。

    赵德昭与楚昭辅密议许久,楚昭辅这才姗姗而出,赵德昭在室中独自徘徊良久,忽想起还未把本府的观察使、监察使召回,也未上奏于父皇,他研墨提笔,刚刚写了两字,侧头想想,又负手在室中转悠起来,半晌之后忽地扬声叫道:“来人!”

    一个内侍快步走进内室,赵德昭迎上前去,低声耳语道:“你去府衙,速把宗先生接回来,就说本王有要事与他商议。”

    ※ ※ ※

    泗洲普光寺就矗立在洪泽湖边,是一座很大的寺院。唐朝时,安放释迦摩尼指骨真身舍利的四大名寺,分别是代州武台山塔、终南山五台寺、泗洲普光寺、凤翔府法门寺,其中就有这普光寺,能被大唐选为存放佛祖舍利的寺庙,其建筑规模之宏大和在佛教界的巨大影响可想而知。

    如今代州武台山塔和终南山五台寺的佛骨舍利已经毁于唐武宗时的“会昌法难”,是以整个中原如今只有普光寺和法门寺存放有佛祖舍利,这一来普光寺自然成为东南一带佛教徒们最为敬仰的圣地,香火极为鼎盛。

    可惜清朝时治淮不利,河水连年泛滥,到了康熙年间,整个泗洲城都沉入了洪泽湖底,这座名刹和地宫中珍藏的佛骨舍利也从此永埋水下,法门寺那一截佛骨舍利就成了中国境内硕果仅存的一枚佛祖舍利了,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样有名的一座寺庙,建筑恢弘,占地宽广,僧众三千,香客云集,护法施主也是众多,然而其中最大的一位护法檀越就是周望叔。周护法每月都来寺中礼佛上香,敬献香油钱无数,在和尚们心中,周员外是一个虔诚向佛、乐施好善的居士。

    周善人不但每年重塑佛祖金身,而且还翻修扩建了庙宇,他在洪泽湖畔购地近百庙,靠近码头的一半建起了货仓,另外一半就建了庙宇房舍捐赠给了普光寺。此刻,周大善人的侄儿周南山就站在普光寺后的佛光塔上眺望着优美的湖光山色,一旁站着富富态态的赖大员外。再往后去,却是赖员外的两个美妾舒舒和服服,两个美人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娇媚异常,就连站在塔阶上的两个大和尚都不断地偷偷瞄她们的身子。

    “周某的粮食,大半就存放在码头仓库中。”周南山笑吟吟地道:“泗洲地方官府轻易是不会来为难周某的,若是真个来查也不打紧,这仓库后面与普光寺有暗门相通的,只要得了信儿,不需周某动用一个码头力士,庙中那些和尚们就能悄悄把周某的粮食全部搬走,在外面看不出分毫端倪。谁敢无凭无据的去查普光寺?那真是要与整个东南道的我佛信徒为难了。佛祖如此保佑,我叔侄自然是虔诚向佛了,呵呵呵……”

    周南山得意大笑,四下望望,忽又问道:“赖员外,你们的船怎么还没有到?”

    张牛儿道:“周老弟,泗洲码头正在截流筑坝,我的船虽都是平底船,吃得了浅水,不过也要绕个大远才能过来,呵呵,你急甚么,咱们有的是时间。”

    他看看塔下码头上那片货仓,又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微笑着赞道:“周员外果然有办法,看来赖某找你叔侄合作真是没有找错人啊,哈哈、哈哈……”

    知府衙门里,三衙衙役,皂隶弓兵、捕快步快全都集中在前院里头仪门两侧,大堂屋檐下放着一张椅子,楚昭辅身着官袍正襟危坐,身后两行禁军侍卫呈雁翅状排列,俱是一言不发。

    阶下这些衙役、捕快、弓手皂隶们已经初如来近一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府衙中许进不许出,所以人员都被命令集中于此,却不知原因为何。一开始大家慑于三司使大人的威仪还不敢交头结耳,可是候了这么久,众人心中纳罕不已,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看看太阳渐渐升高,楚昭辅咳嗽一声,慢慢站了起来,端着腰带缓步走下台阶,身后两行禁军脚步铿锵地跟进上前,一见这架势,正交头接耳的衙差皂隶们立即噤声肃立。

    “本官三司使楚昭辅!”楚昭辅亮开大嗓门吼道:“今儿叫你们来,干什么,你们不需要问;去哪里,你们也不需要问,你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听命拿人!”

    楚昭辅巡视了一下众人的脸色,狞笑道:“都给老子听清了,今日不比寻常办案,谁要是敢阳一套阴一套的使j放水坏我大事,到那时,我楚某人认得你,楚某人的刀可不认得你!”

    两行侍卫把肋下钢刀齐刷刷一拔一插,“嚓”的刀声入耳,那些衙差皂隶们登时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31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船来了,一条条平底沙船驶入了洪泽湖,向码头靠近,周南山喜道:“噫,船来了。”

    张牛儿暗暗松了口气,微笑道:“不错,我们的船……来了。”

    自两位夫人决定冒充大粮商开始,对整个计划就进行了详细的拟定,自然不会遗忘了这个“人赃并获”的重要环节。运河上往来运输的平底沙船很多,其中大多隶属于汴河帮张兴龙,双方只一接洽,便得到了对方的响应,而且巧得很,臊猪儿和张怀袖正押船南下,便充做了“赖富贵”的运粮船队。

    两个锦衣美人儿站在塔楼一角,正在谈笑聊天,两个大和尚只听她们时而议论这一家的绸缎色染的好,时而那一家的胭脂味比较甜。听着她们的咯咯娇笑,瞄着她们的衣香鬓影,心里头直念:“色即是空”,哪里还会生起什么疑心。

    唐大姑娘取出一面小镜儿凭栏自照,取水粉补妆的动作看在他们眼里自然也不生疑,八棱铜镜的一道道反光传向了远处,远处湖边一幢酒楼上有人一直在遥望此塔,一见阳光频闪,立即依样向远方发送灯光讯号。

    楚昭辅骑了匹高头大马,带着十几个禁军侍卫,数百名皂隶喽罗,正不紧不慢地赶路,前方突然有一道巨大的闪光袭来,几乎把他晃下马去,楚昭辅赶紧遮住眼睛,大喝一声道:“小跑前行。”

    大队人马跑出一里多地,只见一个百姓服装的禁军侍卫从一座小楼中跑出来,欢天喜地的叫道:“大人,信号传来了。”

    楚昭辅没好气地骂道:“老夫几乎被你晃瞎了双眼,难道还看不到?”

    那侍卫讪讪笑道:“这个……属下怕镜光细小大人您看不到,特地取了那户人家最大的一口镜子。”

    楚昭辅冷哼一声,吼道:“快,都快些,此行如同打仗,本官差人如同行军,胆敢懈怠不行者,以资敌卖国论处,都给老子甩开双腿,拿出吃奶的劲儿,跑!”说罢策马扬鞭,向前飞奔而去。

    码头上,第一条大船刚一靠岸,码头上早已等候在那儿的役夫们便打开仓门,将一袋袋粮食肩扛车运,急急运上码头。船上也跳下许多水手,两下里配合默契,急急抢运上船。

    周南山陪着“赖富贵”到了码头,自矜地一笑:“赖员外,如何?”

    张牛儿笑道:“甚好!”

    话音刚落,远处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大叫道:“叔,叔,叔啊,快,快快,官府来人啦。”

    周南山大吃一惊,一看那人正是自己本家侄子周清,忙问道:“你说甚么?”

    周清一边跑一边喊:“快藏粮食啊,府衙出动大批人马,直奔这儿来了。”

    周南山瞿然变色,刚要高声下令,吴娃儿和唐焰焰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已一左一右站到了他的身后,吴娃儿嫣然笑道:“周员外,公人来得甚急,来不及藏粮了,不如静待其变如何?”【奇书网﹕】

    周南山刚刚对他们起了警觉,却还吃不准他们是否和官府一伙儿,听了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却又不像朝廷的探子,正想作答时,只觉腰眼儿被人一顶,另一侧的唐大小姐凤目含威,冷冷笑道:“照我妹子说的去做,不然一剑搠翻了你,丢进洪泽湖里喂王八!”

    周南山大惊失色,这才晓得果然上当。

    两个姑娘站在他的身侧,脸上又是浅笑嫣然的模样,周清不明状况,跑至近前说道:“叔啊,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收粮啊。”

    笑容可掬的“赖员外”突然一个箭步纵过去,抬手就是一记“冲天炮”,“砰”的一拳把他的鼻子打歪了,周清鼻血直流,仰面跌出去时,两颗带血的门牙凄然落地。

    “抄家伙,动手拿人啦!”张牛儿一声厉喝,站在码头上的臊猪儿和张怀袖立即动手,他们那些正往船上运粮的手下也丢了粮袋,纷纷就地擒拿码头工人。袖儿姑娘自幼随父习武,功夫比臊猪儿还要扎实的多,她手中一根白蜡杆儿指指点点,一路便往粮库冲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那白蜡杆儿是做枪杆的极好木料,通体洁白如玉、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杆身可弯曲到180度而不劈裂,干燥的地方不劈裂,潮湿的地方不变形,其弹性和韧性是其他木料所不能比拟的,这一根白蜡杆儿在袖儿姑娘手中时而如鞭、时而如枪,时而如棍,挥洒自如,风雷殷殷,自然是所向披靡。

    臊猪儿也不怠慢,紧紧随在她的身侧,重拳如槌,互相依傍,欲抢占了粮仓。

    周南山腰眼儿被短剑抵住,站在码头上看着自己手下狼奔豕突,远处一行人马虎狼般疾扑而至,不禁嗒然若丧:“完了,完了,中了官府的计了……”

    吴娃儿抿嘴一笑,摇曳生姿地向前走去,那几步道儿让她走得真是祸国殃民,有几个大汉虽在挥拳奋战之中,都禁不住偷空儿向这美人儿瞄上两眼,这一看自然免不得要多吃对头几记老拳。

    吴娃儿站在码头上风情万种地一抚鬓边发丝,向河中一艘三层的画舫做了个手势,早已候在船顶上的杏儿姑娘立即再向远处施放灯光信号,一道道灯光从普光寺码头径直传进城内,须臾之间便进了知府衙门。

    得到信号的杨浩等人装束整齐,一拥而出,府衙院中还站了许多弓手步快,剩下的禁军侍卫也都候在那里,杨浩、程羽、慕容求醉等人各领一标人马,依着事先计划大开府门而去……

    ※ ※ ※

    泗洲知府邓祖扬被魏王赵德昭的一连串行动惊呆了。

    先是魏王派楚昭辅来找他,要他下令调集三班衙役、弓手皂隶,一概听候吩咐,邓祖扬虽不解其意,却也照办了。紧接着楚昭辅便率人突然杀奔洪泽湖畔的普光寺去了,没多久,剩下的人便被杨浩、程德玄等人全部带走,也不知分头去拿什么人了。他身边只剩下站班衙头、主簿幕僚等寥寥几人,作为泗洲知府、牧守一方的主官,他对整桩行动竟一无所知,惊讶之余心中自然不无愤慨。

    邓祖扬正发呆的功夫,泗洲通判陈晖带着观察衙门的皂隶来了。各地知府与通判的关系一向比较紧张,因为通判负有监监督知府的责任,尽管这只是通判的职责,但是却也造成了知府与通判的隔阂。

    邓祖扬与这位陈通判一向没甚么私交,他正坐在大堂上发呆,考虑要不要去官船上见见避不露面的魏王,忽见陈晖来了,忙起身道:“陈通判,何故到衙,怎也不要人通禀一声?来来来,快给陈通判看座。”

    陈通判板着一张脸向他施礼道:“下官陈晖,参见府台大人,下官有公务待办,就不坐了。”

    邓祖扬一呆,问道:“甚么公务?”

    陈通判面无表情地道:“奉魏王之命,拘捕知府衙门三班都头刘安之、拘捕知府衙门帐房先生刘书晨、抵捕府台大人内管事刘全。来人啊,把他们给我带走!”

    众衙差皂隶轰应一声,扑上来把呆若木鸡的刘安之和刘书晨摁翻在地,登时捆了起来,另有几个直扑后院,邓祖扬变色道:“陈通判,这是何意?”

    陈晖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下官也是听命从事,还请府台恕罪,告辞!”说罢袖子一甩,扬长而去,好似在这儿多呆一刻都会沾上一身晦气,走得是急急如风。

    “官人,官人,陈通判吃了吞天的胆子,怎么到咱府上来拿人了,刘全再有什么不是,咱们自己不能处治么,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陈晖也太不把官人你放在眼里了。”

    刘夫人气得脸面通红,也顾不得这是官衙大堂,不是她的私宅后院,径直闯了进来,邓祖扬直勾勾地看着堂外,只觉似乎发生了什么对他不利的大事,偏生毫无头绪,心中茫然的当口儿,对夫人的叫骂便未听进耳中。

    一个素与刘书晨交好的府衙幕僚赶紧迎上去,在刘娥耳边低语道:“夫人噤声,好象是出了大事了,陈通判一行人是被魏王千岁派来的,他们不止捕了刘全管事,还拿了刘班头和……和刘帐房。”

    刘书晨是刘夫人的幼弟,素来受她宠爱,一听这话恍若五雷轰顶,她一把扯住邓祖扬,哭叫道:“甚么?还……还捉了我兄弟?官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邓祖扬失魂落魄地站着,任她扯着自己的袖子摇晃,半晌才缓缓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转向夫人,直勾勾地看她,一字字问道:“他们……他们瞒着我到底干了些什么不法的勾当,你说,你说?”

    刘夫人从未见过丈夫这样可怕的脸色,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随即却跳将起来道:“我刘家的人都是忠厚老实的庄户人出身,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你说?你说?我们就在这泗洲府衙住着,若他们干些什么不法的事儿来能瞒得过咱们,还能没人对咱们讲?你说他们能干些什么不法的事儿来?”

    邓祖扬脸颊抽搐了几下,缓缓摇了摇头:“刘忠放钱取息,那也罢了,何以那么巧,人家的债还不上,他想占人家的地、纳人家的闺女为妾时,人家的田地就无缘无故遭了水火之灾?我一直在担心,生怕他利令智昏,干出丧天良逆国法的事儿来,若那火真是他放的,他这一遭儿会这么干,那就没有旁的恶事了?”

    他忽地转首望向衙中主簿顾长风,问道:“顾主簿,本府让你查问刘忠的事儿,你查的如何?”

    顾主簿心中打了个突儿,他可不知邓祖扬会不会就此倒台,若是得罪了他的家人,以后在泗洲还如何做事,于是便小心答道:“呃……属下认真查访过了,旁的事……倒是不曾听说,至于刘忠迫娶胡家姑娘,属下查访来的情形是:其实刘忠只是见那姑娘貌美,心生爱慕之意,所以才想纳她为妾,消了胡家的债务。胡家既还不了债,又不肯与刘忠攀亲,刘忠这才说了几句重话,却也没有甚么举动,自受了大人责备之后,他已将债票转让了出去,不再插手胡家之事了。”

    刘夫人一听胆气顿壮,跳起来道:“你听听,你听听,我刘家的人有什么罪过?”

    邓祖扬仍是摇头:“我是泗洲知府,魏王千岁绕过了我,捉去我身边的人,断然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有事,一定有事的。”

    刘夫人见他一口咬定自家人做过甚么不法勾当,不禁号啕大哭起来,放泼道:“当初不是我刘家卖了耕牛助你赴京赶考,你这没良心的穷书生能有今日风光?知恩当图报,你是怎么做的?一有风吹草动,你就想弃了我刘家人,保你官禄前程?

    你说我刘家的人能做什么恶事,平素借了你的光,也不过是是做些生意买卖,博个小利罢了,你做了官儿,自家人还不能沾一点光,那这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你这次能及时招集人手截流筑堤,还不是我刘家的人大力相助?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他们拖家带口那么多人不用吃饭么?纵然有些过格的事儿,也不至于让王爷下令拿人吧?

    我看他们这是小题大做,有意拿你开刀,王相不合,天下皆知,你是赵相公举荐出来的人,这是他赵家叔侄合起伙来欺负人呢。这天下谁能一只遮天?想要拿人也得讲王法讲证据,他们被人拿走,还不知要受怎样的酷刑拷打。

    你这没用的男人,只会寻自家人毛病,到了这个地步你想袖手旁观么,现在你不还是这泗洲府的官儿么?也不见他们把你怎么着,你去,你去向王爷问个清楚,无论怎样也要保得他们囫囵身子,要不然一顿板子下去,人就打烂了……”

    邓祖扬苦涩地一笑,黯然道:“夫人,这一次,我恐怕是自身难保了,要不然王爷也不会一切都绕开了我去,我如今是……泥菩萨过江啊……”

    他刚说到这儿,一个门吏飞奔来报:“老爷,郭观察到了。”

    郭观察叫郭昭月,泗洲观察使,朝廷旨意一到,他就到地方镇县督察筹粮去了,这才去了没几天,邓祖扬听说他回来了,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郭观察这道雷,只怕是他劈在他的头上了,他闭了闭眼,攸又张开,淡淡一笑道:“本府就不去相迎了,请郭观察进来吧。”

    ※ ※ ※

    郭昭月举步上堂,一见邓祖扬,赶紧上前几步,长揖一礼道:“泗洲观察郭昭月,见过府台大人。”

    邓祖扬淡淡一笑,问道:“是魏王千岁令你回来的?”

    郭昭月应道:“是。下官……”

    邓祖扬一举手,制止了他,起身说道:“不用说了,本府已经明白了。”他回身看看碧海红日图上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淡淡说道:“本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本府已有所预料,郭观察不必为难,邓某回内宅回避,听参就是了。”

    他举步刚要离开,就听前衙“咚咚咚”鼓声如雷,登闻鼓响,必得应状,此时郭昭月还未接掌府衙,二人对视一眼,郭昭月垂首道:“大人,请升堂。”

    “升堂,呵呵,好,我就升这最后一堂。”

    邓祖扬把袍袖一拂,大步走向案后,把惊堂木一啪,大声喝道:“升堂!”

    三班衙役尽被楚昭辅、杨浩等人带走了,大堂上空空荡荡,除了几个幕僚哪里还有旁人,更没有两行衙役呼喝“站堂威”,邓祖扬目光炯炯,恍若未见,两颊却腾起一抹潮红,再喝一声道:“把击鼓告状者,带上堂来。”

    为他威仪所慑,刘夫人也不敢再哭闹,悄悄便退到了一旁去,那门吏见此情形,急忙折身回去,不一会儿带了一大票人上堂来,前呼后拥好不热闹,中间一个年过五旬的文士,四下各站一个身穿圆领直掇,头戴软脚幞头的士子,五个人呈梅花状站列,一人手中一柄折扇,呼扇呼扇摇的正欢。

    邓祖扬一瞧中间那人模样,双眉顿时一拧,沉声道:“周望叔?”

    “正是学生!”周望叔笑吟吟地一拱手,他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不用跪的。

    邓祖扬吁了口气,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周望叔,你为何事击鼓鸣冤,可有状子?”

    周望叔道:“学生来的匆忙,状纸还不曾写,不过先生请了四位讼师来,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应该能够说个明白。府台大人若要状纸,他们可以当堂挥就,府台大人……”

    “不必了!”邓祖扬把袖一拂,问道:“你为何击鼓,状告何人?”

    周望叔左前方一个讼师“刷”地一下把折扇一收,往腰带里一掖,抱拳说道:“学生彭世杰,受周员外委托,状告周员外的侄儿周南山内外勾结,窃卖周员外家的粮食,请府台大人严查,追回失窃的粮草。”

    周叔望右前方一个讼师也把折扇一收,往后颈里一插,上前一步抱拳道:“学生李淳玉,受周员外委托,状告钦差副使杨浩擅闯民居,抄索财物,有违王法、有悖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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