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了,与我折家的缘份也就尽了。告辞!”
杨浩抢前一步,喝道:“慢着,你还没有讲,你到底是何身份,为何身居此处?”
折子渝俏脸一寒,森然道:“杨浩大人,小女子是何身份,因何在此,与你有甚么相干?”
杨浩瞧见她决绝的神色,心头不由一寒,折子渝黛眉一敛,已自他身旁飘然掠过……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02章 孽缘难了
“哎哟,小姐您一个人出去呀,您……”媚狐窟的帮闲大哥老黑一见折子渝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折子渝在杨浩面前的轻松自若、满面春风已经全然不见,瞎子都看得见这位姑娘头顶上正有一座火山在酝酿。老黑刚刚迎上来,一见她黑着脸儿,赶紧把剩下的话儿又咽了回去。
折子渝正眼都不瞅他,怒气冲冲地就出了大门,老黑正踮着脚儿望着她的背影纳罕不已,肩头忽地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赶紧又习惯性地把腰哈了下去:“哎哟,杨大人,您一个人出去呀,娃娃姑娘也不说送送……”
一瞧杨浩的脸色比刚才那位大小姐好不了多少,老黑把剩下的话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老黑,你给我找几个人,盯着刚刚出去的那位姑娘,她到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住宿在什么地方,都要打探的清清楚楚。”
“啊,噢。好哩!”老黑一听这个差使,登时精神一振,刚要拍着胸脯儿向他吹嘘自己识得多少城狐社鼠,消息多么的灵光,杨浩把眼一瞪道:“还不快去?人若追丢了,我剥你的皮!”
“是是是。”老黑一溜烟儿地便奔向大门口。
廊下正坐着几个帮闲汉子,挽着裤腿儿在廊下乘凉,一见他出来,几个人连忙一跃而起,陪笑招呼:“黑哥,有什么事吗?”
“过来过来!看见前面那位姑娘没有,赶紧的,给我把她看紧了,她到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住宿在什么地方,都要打探的清清楚楚。人若追丢了,我剥你们的皮!”
“是是是,黑哥放心,盯小娘子的梢儿,咱们兄弟最在行!”几个闲汉领了差使,立刻嘻嘻哈哈地应着散向街头。
折子渝到了街口,一辆车子立刻驶来,折子渝上了车,车子便向东十字大街驶去。
“小姐,后边有几个人正在跟着,要不要小的把他们给……”坐在车夫副座上。一个头戴竹笠的汉子并掌如刀,轻轻向下一劈。端坐车中卷着车帘似乎在闭目养神的折子渝神色微微一动,张开眼道:“理他作甚。”
“是,那么……要不要甩脱了他们?”
折子渝轻哼一声,俏脸含霜地道:“不用管他,就算让他晓得我的去处,他又能如何!”
那大汉不知自家小姐因为何事动怒,更未注意自己一直在说“他们”,而大小姐的回复始终是“他”,当即噤若寒蝉,回过头去不敢应声了。
※ ※ ※
“折子渝,原来她竟是折家的大小姐……”
杨浩折身返回,从吴娃儿口中软硬兼施,逼问出了折子渝的真实身份,回想两人相识以来种种,终于恍然大悟。
她是折家的小姐,而非沦落媚狐窟的一个娼妓,杨浩饱受煎熬的心终于轻松下来,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果真的沦落成青楼妓女,这让他情何以堪?
然而一旦得悉折子渝的真正身份,疑窦立刻填满了他的胸臆。西北折藩家的女儿,在西北地方的地位不亚于一国公主,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一个天之骄女,隐姓瞒名地跑到汴梁来,而且还避居在妓坊中,她要做甚么?
如果事不关己,天下的秘密多了去了,他才懒得理会,可是不管折子渝如何待他,他怎能就此轻轻放下?杨浩沉思有顷,霍然抬头道:“堂堂折藩世家之女,既来汴京,何必在你这里藏身?她倒底有何所图,娃娃,你……也是折藩的人?”
娃儿惶恐地道:“官人休要误会,奴家不是折藩的人,只是……娃娃昔年曾受过折藩的恩情,答应要为折家做三件事。如今三件事都已做罢,娃娃已是自由之身,与折家再无瓜葛了。娃娃与折大小姐相识一场,她有时过来借住,娃娃也不能拂了她的意思。”
杨浩目光微微眯起,又问道:“堂堂折藩千金,借住于风月场中,有何图谋?”
吴娃儿默然不语。
杨浩目光渐冷:“娃娃,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良人么?”
吴娃儿盈盈跪倒,楚楚可怜地道:“官人,娃娃亦是寻常女子,自然明白夫字出头大过天的道理,进了杨家的门,娃娃就是杨家的人,此世今生,娃娃再不做他想。可是,娃娃父母双亲的血海深仇是折家报的,娃娃沦落风尘,而能保住这清白的身子侍奉大人身侧,亦赖折家周全,娃娃如何能做得出对不起折家的事来?从今往后,娃娃与折家是再不相往来了,还求官人怜惜,全了娃娃的一番恩义。”
娃娃说罢,便深深地叩下头去。
“唉,你起来吧,不用动不动就惶恐下跪的。”杨浩叹息一声,把她扶了起来。
眼见她惶恐模样,杨浩心中满是感慨:“娃娃天姿国色,若搁在现代,以她的姿色才华,不知多少男人要把她视若珍宝,可是她现在既要入杨家的门,做他的妾,往日的风光与地位便要尽皆抛去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就得遵循这个时代的规矩理念,就像秦淮八艳中的柳如是,笑傲王侯、风光无限,嫁入钱家之后,那张扬的个性也得全都收起来,在钱家的处境就像一个窝囊受气的小媳妇儿,其处境十分凄惨,可她也不能有丝毫怨言。
杨浩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他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有一些男人的陋俗和幻想。比如三妻四妾的美梦。到了这个时代,律法允许、社会道德视之为天经地义,他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但是一些深入骨髓的观念却是改变不了的,他做不到把自己的女人只当做泄浴工具,床上恩恩爱爱,穿上衣服就翻脸无情。
眼见一番逼问,弄得吴娃儿如此诚惶诚恐,哪还有初见她时那种神采飞扬和仙子谪凡般的气派,杨浩不免自省起来。
不过一时半晌他也不指望吴娃儿就会改变她旧的理念,这些事相处久了,等她完全明白了自己的为人秉性,昔日活泼可爱、充满灵性的吴娃儿就会回来。眼下他一肚子心事,也没心情说的太多。
当下他便扶起娃娃,柔声道:“做人理该知恩重义,你不说,我也不怪你。何况,你纵然不说,我也猜得到几分。吴越钱氏、闽南陈氏、西北折氏,悄悄入京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私下交结大臣,力图自保罢了。这件事我不再问你,你和折家的瓜葛已了就好,我来,本是想问问你搬迁‘媚狐窟’、安顿众家姐妹,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想不到反惹出这许多事来,唉!你自去忙吧,我也回府去。”
※ ※ ※
杨浩宽慰了娃儿几句,到了外面又唤来老黑,叫他一得了消息马上赶到自己的府邸传讯,又赏了他些钱物,这才离开。
杨浩一走,吴娃儿便坐卧不安起来。杨浩虽然没有再逼问她,也没有露出恼怒憎恶的神色,可是就连甚是识人的吴娃儿也不可能把他的心思读得那么透澈。女儿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就连娘家、就连亲生父母、兄弟手足都要远着一层,如果什么事情不以夫家为重,那是大逆不道之举。
如今折家比起她的娘家还要差着几层,她却为了折家的恩义,隐瞒自己的夫君,再大度的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做此抉择吗?要是杨浩暗生怨恨,自己的夫君对她起了芥蒂,今后的日子岂不是要过得苦不堪言?
吴娃儿越想越怕,坐卧不宁,哪里还能平心静气地安排‘媚狐窟’的事情。众家姐妹在杨浩走后纷纷赶来向她探听消息,打听方才所见那幕奇景的来龙去脉。吴娃儿心烦意乱,也没心思多说,她轰走了这些好奇宝宝,换了出行的衣衫,穿戴停当之后,便叫了一乘小轿急急赶往杨府。
前些日子在杨家排练戏曲,杨家看门的老家人和她都是熟悉了的,吴娃儿登堂入室向来不需传报,那老家人一见她到了,便陪笑将她迎进门去。
吴娃儿毕竟做了多年的青楼行首,如今虽对杨浩曲意奉迎,那是因为把他当成了自己今生的良人,为他放下身段、受些委曲,她觉得都是为妻为妾的本份。但是她的节气和傲骨,只是被这种外表暂时掩饰了而已,她并不会因此完全失去了自我。虽说她现在担心杨浩对她起了愠怒,患得患失之下赶来想要挽回杨浩心意,但是要她将折子渝的所为合盘托出,她还是不肯的。
“此事是大宋朝廷的事,我家官人好好地做他的火情院长便是,与他本不相干的,折家的事我是不能说与他听的,可是要怎样才能释了他心中恚怒呢?唉!青楼有青楼的烦恼;从良有从良的为难。奴家把这身子和这颗心都给了你,官人你可不要负了奴家才是。”
吴娃儿想着心事,匆匆到了后进院落,见穆羽站在厅院当中,墙角置着一块人形木牌,穆羽腰间系着一排柳叶飞刀,正在那里练着飞刀绝技,吴娃儿忙问道:“小羽,大人在哪里?”
穆羽还不知道自家大人要纳眼前这个尤物为妾,不过两人也是相熟了的,便指点道:“大人在内书房里。”
“喔!”吴娃儿道了声谢,连忙向花厅走去,进了花厅,右侧有一道珠帘,那里就通向内书房,吴娃儿正要进去,珠帘儿一掀,妙妙从里边走了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妙妙已成杨浩心腹,地位水涨船高,吴娃儿却也不便再摆出身架,忙含笑问道:“啊,原来是妙妙姑娘,敢问大人可在里面?”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03章 当得姐妹
一见吴娃儿,妙妙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柳朵儿和吴娃儿明争暗斗那么久,“如雪坊”还险些被“媚狐窟”生生挤垮,做为柳朵儿的贴身丫头,妙妙与朵儿同仇敌忾,对吴娃儿哪还会有什么好感。
昨日她还听人说自家大人似乎是留宿在吴娃儿那里了,小妮子虽还不到知妒的年龄,心里头也觉得不太舒服,此刻看到吴娃儿,心中更是恼火。
在她看来,自家大人是男人,男人厮混于青楼楚馆,流连于美人乡里,卧花眠柳,寻芳攀花,那是男儿家的风流,再正常不过。要是自家大人年少多金,却视美色如无物,必然是有什么暗疾的,那才真的叫人担心。
但是吴娃儿,哼!这个女人烟视媚行、风情万种,一定是个早经云雨的风流娇娃,她使展风流手段勾引自家大人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追上门来,这可就太过份了,虽说我杨家现在没有女主人,你当我妙妙是摆设么?
妙妙便不耐烦地搪塞道:“妙妙陪着大人忙活了半天,大人倦了,此刻正在歇息,现在不宜打扰。”
“喔……那我……等等他就是。”今天不得个杨浩的准信儿,回去必定辗转反侧难以心安,吴娃儿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见他了。她在椅上姗姗坐下,府中丫环便送上茶来,妙妙一见忙道:“小绿,给我也送杯茶来。”
吴娃儿瞧她一眼,心道:“我只比大人迟来不到一个时辰,他正因折小姐的事不悦,又能有什么事要忙活半天了?这个小妮子素来与柳朵儿同进同退,怕是有意难为我,我就在这儿等,等大人出来再说。若是你这丫头果真与我为难,哼!以后再跟你算帐,我这枕边人难道还斗不过你这帐房先生?”
妙妙见她赖着不走,也没好脸色给她,她这一天真是忙活坏了,连抄带写,等杨浩离开后,她又把所有混乱的资料按着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地整理一番,重新豢写一遍,纤纤皓腕都要累折了。
从早上讨论开始,她就不断地讲解自己了解的官场秘辛,刚才杨浩回来时,她刚刚把所有资料整理好,又细心地为大人讲述了一遍,说的喉咙都干了。大人现在正静下心来在看资料,明日就要面君的,她才不要这只马蚤狐狸去勾引大人,耗费他的体力精神呢。
妙妙坐在那儿,像只护雏的母鸡,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吴娃儿,恨不得她失去了耐心马上滚蛋。
小绿把茶水送上来了,茶水是沸的,一时解不了渴,妙妙无奈地把茶水搁下,摇着右手,在吴娃儿面前有意像个杨家女主人似的,大模大样吩咐道:“唉,累死我了,手酸了,嘴巴也是又酸又痛,小绿啊,这茶不知几时才搁的凉呢,给我拿杯酸梅汁来。”
吴娃儿无意中睨了她一眼,见她食指拇指微环成圈儿,不停地甩动着,另一只手还揉着下巴,那红润的小舌头伸出来轻轻地舔着嘴唇,她的心中一动,看着妙妙的眼神顿时便有些怪异起来。
妙妙小大人儿似的正襟危坐,本意就是想在她面前摆摆谱儿,可是娃娃怪异的眼神还是被她的眼角捎到了,她横了娃娃一眼,心中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看我做什么?”
“呃……不知妙妙姑娘在帮大人做甚么事,居然这么辛苦啊?”娃娃心念一转,试探着问道。
妙妙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道:“这个么,可就不足向外人道了。”
她沾沾自喜地想:“这事儿除了崔大郎和猪儿,就只有我才知道,大人可是把我当成自己人的,哼!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吧?”
她抿抿小嘴儿,得意洋洋地道:“辛苦是很辛苦啦,人家的手腕都要累折了,嘴巴也好酸呢,不过呢……只要大人开心,妙妙为他做甚么事都是心甘情愿的。”
“哦?”吴娃儿听到这里,耳畔忽地响起了今晨床第间瑟与杨浩的一番对答
“娃娃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莫非还精擅洞箫之技?”
“若是官人喜欢,奴家……奴家愿为官人吹奏一曲。”
想到这里,吴娃儿顿时面红耳赤,芳心乱跳:“臭男人都是一个样儿,他在折家小姐和我那里接连受了两番气,莫不是回到府里让这小妮子帮他排遣烦恼来着?”
妙妙被她怪异的眼神上一眼下一眼看得有点发毛,那大人样儿也装不得了,忍不住问道:“奴家……奴家怎么了?吴行首为何这么看我?”
“哦,没甚么,没甚么。这个……妙妙妹妹以后切莫如此客气,唤我什么行首的,听着怪难为情的,咱们以姐妹相称就好。”
妙妙虽然因为“如雪坊”和“媚狐窟”之争对吴娃儿颇有敌意,但是名气地位在那儿摆着,这也就是在杨府,她敢与吴娃儿平起平坐,出了这个门儿,她和人家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骤听吴娃儿如此称呼,妙妙吓了一跳,连忙摇手道:“妙妙哪里能与吴行首称姐妹,当不得,当不得……”
吴娃儿笑得愈发亲切:“当得当得,有甚么当不得的,以后,咱们就应以姐妹相称,你就不要客气啦。”
妙妙歪着螓首看她,满心纳闷儿:“没理由啊,无论怎样,堂堂汴京第一行首也没必要自降身份,和本姑娘称姐妹啊,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 ※ ※
杨浩坐在书房里,强迫自己把心静下来。
这一阵的经历和遭遇,让他心烦意乱,许久都静不下来。折子渝找到了,在这个时候找到,他们因唐焰焰而分手,重逢之日却是唐焰焰离开的时候,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喜欢恶作剧的神,在那里悄悄地摆布着他的命运。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设想会有与折子渝重归于好的可能了。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对她说甚么呢?说他现在已经与唐焰焰分手了,两个人之间再无阻碍?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折子渝的身份,折子渝竟是府谷折家的大小姐!
以唐家的势力,联姻对象尚且要选择有权有势的人家,唐家上一代的姑娘嫁的是广原防御使程世雄,麾下数万雄兵。这一代的姑娘嫁的官儿更大,虽然说是作妾,可是对方可是当今的皇弟,虽说官家迟迟未授王爵,但是毫无疑问,皇弟将来是一定要封王的,那时她就是侧王妃,侧王妃绝对比防御使的正妻更要风光。
而且杨浩更加地知道,这位皇弟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到那时焰焰成了皇贵妃,唐家就是皇亲国戚,大宋的皇亲国戚在官场上是无法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的,可是如果只是想做生意赚钱,这个身份足以保证唐家成功地走出西北,成为大宋数一数二的豪商巨贾。这个投资,从功利的角度来说,远比找他这么个女婿要强一万倍,唐家的眼光其实颇为毒辣。
而折家呢?折家的大女儿嫁的是原麟州太守杨继业,那同样是手拥重兵,坐镇一方的豪强。成亲以后,杨继业夫妻两人的感情很好,但是杨浩绝不怀疑,当初成亲的时候,他们成亲的理由绝不是因为两情相悦。而是因为家族利益的需要。在豪门大族面前,女婿要有女婿的用处,要履行的绝不只是一个丈夫的职责,他杨浩拿什么去娶折大小姐?
不是他现实,而是他必须面对现实!他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还在那儿满腹天真和不切实际的幻想,捧着本言情小说,就相信爱情纯的像水晶,可以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
哪怕他和折子渝之间不曾有过唐焰焰的出现,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一旦两人的恋情公开,他相信也会招来数不清的阻力。除非,他扎根于芦州,效仿折杨两藩,有兵有权,自立称雄,否则,折家不会承认他这么一个便宜女婿。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他却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念她,关心她。虽然娃娃不说,他也猜出折子渝来开封的目的所在:为了折家。
从他前世掌握的一些历史资料,再加上这一世建立“飞羽”情报组织后收罗来的一些情报,他知道西北三藩,南唐、吴越、还有闽南的陈洪进,私下都派人携带珠宝玉器等贵重礼物进京,交结上至宰相、下至御史的朝廷各级官吏,希望从他们那里及时掌握大宋朝廷针对他们的政策,同时让这些收取了他们好处的官员尽量为他们说话,哪怕苟延残喘,只要大宋一日不发兵,他们就能多享受一日的权利。
折子渝此番秘密进京,行踪鬼祟,目的不外如是:“想尽办法保住折家在西北的利益!”
如果是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即便找到了她又有什么意义,又能做些什么,他只是本能地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唯其如此,方觉心安。
痴想半晌,杨浩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收敛心神,低头开始仔细琢磨妙妙整理好的条陈。明天就要金殿面君了,这一次不比上次,上一次故意出丑,是要给官家留一个不懂学问的印象,但是经史学问狗屁不通,以致出乖露丑,不代表这个人就没有办事能力。
他出主意让官家迁走北汉百姓,一路上东行西走,避过重重拦截,在芦岭州一片不毛之地硬是扎下根来,把芦岭州建的红红火火,这都体现了他的办事能力。如今他对漕运之事表现得毫无见识,那只会弄巧成拙,让官家对他产生疑心。
何况,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开封百万民众有饭吃,大宋江山稳固,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是大宋的官儿,如果大宋多灾多难,他也没有好日子过,如果他的办法可行,为什么不去做?
杨浩把条陈一条条仔细进行斟酌,假想官家可能问起的问题,如何措辞、如何回答,反复地进行推敲,待他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心中已基本有数的时候,忽听外面喊道:“妙妙姑娘,这可是杨大人吩咐的,大人要黑子一得了信儿马上就来禀报。”
“老黑!”
杨浩听到这声音,霍地一下抬起头来,他赶紧放好条陈,举步走了出去,到了厅中目光所及,看到娃娃也在厅中,他便先是一怔,当下无暇多问,他先把老黑叫到面前问道:“可打探到了准确消息?”
老黑得意地笑道:“大人吩咐,小人敢不从命。小人已找到那位小姐的住处,就在天波门外金水河旁的刘家药铺。”
杨浩点点头,又向他问了些详细情形,便掏出串钱儿来赏了他,老黑接了钱,千恩万谢一番,又向吴娃儿恭敬地一礼,这才欢欢喜喜地去了,杨浩这才转向吴娃儿,纳罕地问道:“娃娃,你什么时候来的?”
娃娃有意结纳,这一阵儿和妙妙对答,言必称姐妹,对她客气的很,妙妙倒底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爱憎分明,但是喜恶也容易改变,吴娃儿何等伶俐,放下身段一番樊谈,妙妙对她已恶感大减,闻言便道:“娃娃姐来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甚么?”杨浩失声道:“大半个时辰?你这糊涂丫头,怎不叫我?”
“我……”妙妙欲言又止,满腹委曲。
眼她一副小孩子模样,杨浩不禁笑起来:“算了算了,你这丫头,不是吵着累了要下去歇息么,难为你还一直在这陪坐,好了,你快回去歇息吧。娃娃,你随我到书房来。”
妙妙眼巴巴地见他把吴娃儿带进了书房,自己却无从阻拦,不禁恨恨地一跺脚,埋怨道:“亏我对她心软,这个狐媚儿,果然是来勾引我家大人,刚一见面就缠着大人与她私室相见,好不知羞……”
进了内室书房,杨浩返身问道:“娃娃,你怎么这个时候赶来了,可是院中哪位姑娘对你的安排不满,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娃娃幽幽瞟他一眼,垂首说道:“众家姐们能给奴家出甚么难题,奴家的难题……还不是官人出的?”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04章 我本凡人
“我?”杨浩诧然惊笑:“我怎样难为你了?”
娃娃瞟他一眼,幽幽说道:“官人,娃娃真的不是要和官人分心,更不想做一件对不起官人的事情,娃娃早对官人生了倾慕的心思,自从被官人要了奴家的身子,奴家更是打定主意,今生便侍奉了大人,决无半点悔意。
只是,折家对娃儿有大恩,娃儿实实地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来,若是娃儿今日为讨官人欢心,把折姑娘的事合盘托出,如此邀恩忘义,官人难道不会看轻了奴家么?可是瞒着官人,奴家又恐官人恚怒,从此受了冷落,真是两下里为难……”
说着说着她已眩然欲滴,杨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那一句“可是真的把我当了你的良人”在她心里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冲击,他本以为宽慰几句她也就释怀了,不想她还一直牵挂着,竟然放下身段儿上门来软语温言地解释。
当初‘媚狐窟’的娃儿姑娘是何等风采,如今一心一意相从于自己,竟连半点小性儿也使不得。美人如此恩重,杨浩心中一阵感动。他在圈椅中坐下,伸手一拉,娃娃便坐到了他的膝上,娃娃扭了几下娇躯,杨浩环住她纤腰的大手一紧,她便乖乖偎进杨浩怀里,像只温驯的猫儿似的,由着他抱着。
杨浩搂着她瘦不露骨,秾纤合度的身子,嗅着她青丝秀发间的香气儿,柔声说道:“娃娃,原来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倒是我当时心情烦乱,没有说个清楚。不错,我当时是有些不开心,可我真的没有怪你。”
娃娃不作声儿,显然是以为他这番话言不由衷,杨浩抱着娃娃窈窕娇稚的身子,悠悠地道:“杨浩出身平凡,本无出奇之处,如果是在两年前遇到了你,你绝不会多瞧我一眼的。那时的我也没有什么野心,于男女之事上,也只是盼望能有一个知冷知暖、略有几分姿色,看着不觉可憎的浑家就知足了了。
然而,上天眷顾,让我从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连连得以擢升,直至成为这汴京城的南衙院使,官家我见过,金銮殿我也登过。杨浩不是进士出身,不曾苦读十年诗书,能有如此奇遇,放眼天下,也不再做第二人想了。
官升了,权重了,有了身份了,结识的有才有貌的好姑娘多了,于是贪心也就越来越大了。原本只要有一间房子三亩地,再有一个体贴入微的娘子,安安稳稳地渡日,杨浩做梦都能笑醒了,现在呢,宅子小了就想着换大的,美人呢,若是垂青于我,我也便想入非非,起了贪念。”
娃儿“噗哧”一笑,回眸看他一眼,脸染两朵桃花,柔声道:“人家还不是一样,若非官人有才有貌有前程,又有这样怜花惜玉的好人品,人家……人家也不会对你动了心思。”
杨浩微微一笑,握住她娇嫩如水葱的柔滑玉手,在她掌背上轻轻吻了一记,说道:“于是,我就有了她,半推半就的,又有了你。你向我陪甚么不是呢,若换作从前,有你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小娘子对我这么好,我诚惶诚恐起来,哪里还敢多看其他女人一眼,现在,我为了别的女子向你发脾气,完全不曾顾及你的感受,该惶恐惭愧的人是我才对,你还巴巴地赶了来,生怕我不高兴,杨某真要无地自容了。”
吴娃儿听得心花怒放,杨浩这番话真比世上最动听的情话还要好听,娃娃心头一热,忽地扭转娇躯。递过嘴儿来,在他唇上甜甜地一吻,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似羞还嗔地道:“大人不止满腹锦绣,妙计迭出,光是这张嘴儿,就哄得人家为你去死都甘心了。”
杨浩轻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杨浩不是大德圣人,杨浩的七情六欲并不比别人好,我也会受到诸般色相、荣华富贵的诱惑,而且我不想抗拒、也抗拒不了,我不是、也根本不想爬上圣坛,做一个奉献于道的圣人。折家小姐说的对,杨浩……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折家小姐……”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陌生的称呼,娃娃心中不由一跳:“他心中的结已经解开、他心中的那人真的放下了么?”
娃娃盈盈站起,转身凝视着他的眼睛,杨浩坦然的目光带着无奈和惆怅,他脸上有浅浅的笑,那笑却是落寞的,看着叫人心酸。娃娃心中柔情涌起,她忽然一提裙裾,大胆地跨坐到杨浩身上,一双纤细滑嫩的玉臂环住了杨浩的脖子。柔声说道:“娃娃喜欢的,就是活生生的你,就是一介凡夫俗子的杨大人,奴家不希罕你去做圣人!”
精灵妩媚,风情万种的娃娃又回来了。
杨浩捧着她圆润丰满的臀部,感觉着那里的幼滑、弹性、结实和绵软,微笑道:“现在放心了?”
“嗯!”吴娃儿重重地点头,像个娇憨的小女孩。
“你呀,这么晚还要赶来,往日里风光无限的吴大行首,这一遭儿可是真的被我绑得死死的了。”杨浩轻笑着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说道:“好啦,既然你安心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情要做,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回去了,很久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今晚给官人做几道拿手的菜来,咱们好好喝几杯。”
“啊!”吴娃儿轻呀一声,想起妙妙方才手软口酸,叫苦不迭的模样,羞意忽然就像春风里的蓓蕾绽放,突然就涌上了面庞,官人这样需索无度,还不早晚被她们两个小妖精给榨干了?虽说官人痴迷于她的身子,她也心中窃喜,还是吃吃地劝道:“官人,你……你还要呀……太过……太过频繁的话……会伤身的……”
杨浩本无他意,只是他现在越来越意识到,自罗冬儿之后,也不知是因为受过情伤,而子渝和焰焰是主动与他相好,还是她们都足够强势,自己对她们的呵护关怀实在太少,她们终于离去,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原因,痛定思痛,他才想对娃娃多些关怀。娃娃对他情深义重,如今天色已晚,他怎能再打发她一个人回去,那样挥之即对,对她太不过尊重。可是娃娃这样的娇羞媚态,不亚于一服强烈的蝽药,反而撩拨起了他腹中欲火。
他镇定住摇动的心旌,在娃娃的翘臀上“啪”地拍了一记,笑道:“去做几道可口的小菜,若是满足了你家官人的口腹之欲,今夜便放过了你”。
待吴娃儿花枝摇曳、风情万种地裹着一缕香风出去,杨浩长长地出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师父,如果你真的是一个能掐会算的活神仙,我猜你现在一定在自鸣得意,只是不知徒儿这么念叼,你会不会打一个大喷嚏?”
※ ※ ※
次日早朝,金殿面君。
杨浩是被赵光义带进大厅的,却未上金銮殿见驾,而是被引到了文德殿候着。这件事,在官家和一众心腹大臣们眼中可是万万张扬不得的大事。
赵匡胤心中牵挂着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朝会一罢,也没循旧例先回宫中用过点心茶水,直接率领赵普、赵光义、楚昭辅等一众知道内情的心腹大臣直奔文德殿。
杨浩已将条陈一条条理顺、背熟,向官家和众位大臣阐述自己观点时,说得条理分明。一些观点,他是借用诸位朝臣们商议的法子,其余就是自己补充的一些奇思妙想,诸如建堰坝水闸,自北地走私牛羊,主动公开消息从而提高粮价、引诱粮商主动向开封运粮等等。这些补充再加上正规渠道流入的粮食数目,按他的估计,应可保障开封平稳渡过断粮期。
杨浩这套计划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像朝臣们计议时各自陈述可能的风险和困难,而是按照购粮、运粮的整个步骤,经过的环节,涉及的官员、百姓,逐个列出可以挖掘潜力,提高购粮效率、运输速度的方法,再提出这些方法需要谁去执行,如何进行保障,甚至就连这样做可以增加的运输数目和速度也明确地预估出来。
这种包含了统计学和数学模式的陈述,清晰明了,听来一目了然,远比那些做惯了经史文章的官吏所做的宏篇大论更容易抓住重点,听得众人频频点头。杨浩罗列的十分清楚,对每一项措施的针对、产生的效果、可增的数量,都有明确说明,如果真能执行下去,可以预见,的确可以让大宋都城安然渡过这个难关,其可行性较之楚昭辅的分兵屯田和赵普的提高动力、疏散百姓计划要强的多。
杨浩陈述已毕,便退到了一旁。楚昭辅是个大老粗,只觉杨浩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一时喜得心花怒放,就差抓耳挠腮了,他眼巴巴地看着官家,只盼官家吐出一个“准”字来,自己就可以得脱大难了。回头官家再治他的罪,大不了换个官儿做,离了罗公明,这个三司使他还真不敢继续做下去了。
其余众官却听的十分用心,赵匡胤也没有急于表态,赵普、赵光义等人轮番提出自己的疑虑,杨浩只好又走到殿中一一作答,最后他向官家禀道:“官家,此番解决运粮大计,犹如一场艰苦万分的硬仗。微臣这番计划,需要宰执大人、枢密院、三司使、开封府,乃至工、刑、兵、户各部,以及地方官府、发运司、转运司、籴便司等通力合作,御使台、各路各道的观察、监察全力督促,方有希望得以贯彻执行。官家坐镇京师,宰执大人掌控全局,南衙承担承启,为求万无一失,还需官家派遣一得力之人执王命节钺亲赴江淮,手操刑杀大权,如帝亲临般就近指挥,方保切实执行,无虞失控。”
杨浩上朝前,赵光义只匆匆看过他的条陈,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个说法,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大宋从来没有放权如此之重,其余诸官也是尽皆色变,纷纷望向官家,赵普心中电光火石般一转念,却突地从班中走了出来,长揖说道:“臣,附议。臣,有本奏!”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05章 两千岁
“赵卿有何话说?”
听了杨浩的禀奏,正自踌躇不已的赵匡胤连忙抬头问道。
“官家,中书省、枢密院、三司使、开封府,乃至工、刑、兵、户各部,以及地方官府、发运司、转运司、籴便司等通力合作,以行购粮、运粮之举;台院、殿院、察院的各位御史,乃至各路各道的观察使、监察使全力督促;各府、州、军、监、县最高长官亲自主持,筑造堰坝水闸。各个环节不出一点纰漏的话,臣以为,汴梁危机可解。”
“喔?”赵匡胤素来倚重赵普,听他肯定了杨浩的计划,不由喜上眉梢,三司使楚昭辅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感激地看了杨浩一眼,心道:“再想不出法儿来,就算某与官家是老相识,只怕也要掉脑袋了,杨大棒槌这一下子可是救了老夫的老命啦,此人真是我老楚命中的贵人啊。可惜了,我就一个女儿,孙子如今都七岁了,要不然招了他做女婿,我这三司使还能继续做下去。”
楚昭辅方才只盼莫要杀他的头,哪怕贬官流放也认了,如今一有了解决办法,马上又开始琢磨保住自己的官位了。
殿前,赵普话风又一转道:“不过,臣蒙陛下隆恩,身为宰执,统御百官,最知地方官吏之事。此事关乎社稷兴亡,但是要想让各司各地的官员不遗余力,实是一桩难事。官家坐拥天下,麾下文武无数,万无亲身巡狩江淮,督促官员运粮的道理,理应坐镇中枢。而如此重责、如此重权,实不宜交予朝臣,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赵匡胤听不下去了,眉头一紧道:“那赵卿有何两全之策?”
赵普躬身长揖,沉声说道:“臣举荐一人,可担此任。”
“是谁?”
“皇长子德昭。”
赵匡胤眉梢攸地一挑,轻轻“喔”了一声,目光在几位重臣身上一扫,默然不语。
赵光义眼皮子微微跳跃,连忙收慑心神,上前奏道:“官家,兹事体大,关乎社稷存亡,擢派人选不可不慎。皇长子德昭虽德义有闻,恪勤匪懈,性情沉稳,动合经典,然长成于宫闱之中,不知地方民间之事,从不曾担负过如此重任,如此要害之事,万一有个闪失,于国是一桩大难,与皇长子……也未免德行有亏啊,官家尚请三思。”
“这……”赵匡胤抚须沉吟起来,他这个儿子做事稳重,为人勤勉,若派他这个差使,相信他会全力施为。然而,他这个开国皇帝正当春秋鼎胜,凡事亲力亲为,还从来没让这个儿子代为做过什么事情,真要出了什么岔子。不但误了朝廷大事,儿子的声誉也不免大受影响,这样的重担压到他的肩上,他能办得了吗?”
赵普一见赵匡胤迟疑,连忙再进一言道:“官家,臣举荐皇长子,原因有三。其一,官家坐镇中枢,臣要处理朝政,南衙要承上启下,放眼整个朝廷,除了皇长子,再无合适人选择。其二,皇长子德昭乃官家长子,代天子巡狩,再合适不过了。也唯有以皇子之尊代行皇命,才有足够的威严,令各路官吏望风景从,勤勉做事。其三,皇长子已到弱冠之年,正是年青有为的时候,理应出来为江山社稷尽尽自己的本份,锻炼皇长子的能力。至于赵府尹的顾虑,呵呵……”
赵普瞟了赵光义一眼,抚须说道:“其实以皇子之尊,此番赴江淮督运粮草,行的是皇权,代表的是天子,取的是皇长子贵重的身份。唯有以皇长子之尊,才能威压百官,具体诸般事宜,各有职司衙门,杨院使的条陈中已经列述的十分明白,并不需要皇长子亲力亲为,皇长子代天巡狩,自然也要有伴驾之人,可着三司使楚昭辅、南衙院使杨浩陪同皇长子同行,则无此顾虑了。”
赵匡胤听了双眉一展道:“还是赵卿思虑周详,这样处置不错。”
赵光义目光一闪,连忙拱手低头道:“赵相公安排如此妥当,臣疑虑顿去。若依此行事,臣……也赞成皇长子代天巡狩江淮,督促各地粮运。”
“呵呵呵……皇弟也赞成赵卿所言么?”赵匡胤龙颜大悦,抚须微笑起来。其余众官员一见尘埃落定,连忙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所谓己见其实统一的很,不过是众口一辞表示赞成罢了。
赵普慢吞吞地又道:“官家,皇长子是官家之子,并非朝廷的官职爵位,代天巡狩,未免名不正而言不顺,皇长子已经行过冠礼,却仍无一个正式的身份,臣为宰执,不敢不问。何况皇长子此番又身负重任,故而……”
赵普又是一个长揖,慢慢弯下了腰去,沉声道:“臣,赵普,恭请官家。封皇长子德昭……王爵!”
此言一出,对赵光义来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封王?大宋刚刚立国十年,只有皇帝、皇后,还不曾封过王爵。他赵光义凭什么能使那么多的朝臣对他言听计从?他是皇弟固然是一方面,同时自唐末以来,王朝更迭太过频繁,许多皇帝为了江山永固,宁
步步生莲 全集第10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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