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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50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这程钦差,还怕摸不到那杨钦差的底细?”

    折海超恍然大悟,立即举起杯来,笑吟吟地绕过桌去,与程德玄推杯换盏起来。

    “哈,你……你问那杨浩啊?他……他呀,他本来根本就不是官儿,”程德玄轻蔑地笑了笑,伸出小指摇晃着道:“他……他本来就是霸州城外一位员外家的小管事,走了狗屎运,走了狗屎运呐!”

    程德玄已酩酊大醉,说话毫无顾忌,数日来郁积心头的苦闷都发泄了出来。折惟正与折海超对视一眼,暗道:“看来,这两位钦差不大和睦啊。”

    程德玄冷笑道:“你们不知道吧?嘿,这……这个杨浩,本名……叫做丁浩,他……他贪图美色,勾搭了一个俊俏的小寡妇,哈哈哈哈……”

    他前仰后合地笑着,也不知这事到底好笑在哪儿,笑完了又喝一杯酒,说道:“结果也不知是因情生妒,还是……还是什么缘故,杀了人家家人逃了出来。他……他与那广原程世雄有旧,蒙他……收容,改名换姓做了……一名亲兵,后来……后来他与本官一起向官家进言,迁走北……汉百姓,以弱汉国之力。因此上嘛……才……才捞了这个八品都监、钦差副使。嘿,他……他不过就是一个恋色杀人的贼囚罢了,什么钦差,狗屁!哈哈哈哈……”

    折惟昌年纪小,虽是陪客,却只饮了几杯酒,一直坐在那儿吃菜扒饭,听到这儿忽地抬起头来,对折惟正道:“大哥,他是程世雄保举出来的?那不就是咱们的人么,怎么没听爹爹说起?”

    “噤声!”折惟正瞪了他一眼,折惟昌忙吐吐舌头,低下头去继续与那碗白饭做战。折惟正看了程德玄一眼,程德玄此时坐都坐不稳了,哪里还能听清他们说些甚么,折惟正这才放下心来,便又举杯笑道:“来来来,程钦差,本公子也敬你一杯酒。”

    “干!”程德玄抓起酒杯往上一扬,“哗”地放下就泼了半杯出去,不待折惟正相劝,便把剩下的酒全都灌进了肚去,然后把杯子一抛,拍着桌子漫声吟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咱们喝!”

    说完抓起酒壶,仰起脖子就往嘴里灌,折惟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向折海超递个眼色,说道:“程钦差喝醉了,海超啊,你和宗强送程钦差回去歇息。”

    “我没醉,我没醉,咱们……喝,继续……喝……”程德玄一面说着,一面被马宗强和折海超搀起来扶了出去,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只酒壶。

    程德玄一走,转运使任卿书便疑惑地道:“那位杨钦差是程将军的人?奇怪,那不就是咱们的人么,怎么节帅提都不提,还要咱们小心提防着他?”

    折惟正苦笑道:“小侄也正觉纳闷,照理说,他既是咱们的人,那就不必对他处处设防,可爹爹如此嘱咐,莫非另有深意?”

    几人面面相觑,均觉折大帅如此安排必定大有深意,至于到底深在哪儿,他们水性太浅,实在摸不着底儿。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程世雄以为杨浩随那正钦差程德玄是一定把百姓送往河东道去了,所以只是在奏报的军情中简略地提了一下折将军曾授意他关注的杨浩如今的去向,并说明他现在改姓了杨,详细情形全然未提。

    而折御勋当时正忙于商议如何破解官家的“明升暗降”之计,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些秘密信札,只有折御勋才有权阅览,就连他的胞弟折御卿为了避嫌也不敢翻阅这些他与各地驻守大将之间的联络信件,倒是如同他女儿一般亲近的小妹折子渝,因为是女儿身,反而没有这些顾忌,但是她又很少主动去查阅大哥的军书文柬。

    坐在折惟正另一侧的折惟信放下酒杯笑道:“那……咱们还要不要给他送几个女人过去呀。唐三儿昨天和我说,‘群芳阁’新来了几位姑娘,都是江南水乡女子,一个个姿容美艳,玉体妖娆,洞晓音律,能歌善舞,如果大哥同意,我便去寻两个俏媚的给他送去。”

    折惟正哼了一声道:“狗屁,你小子想去尝鲜才是真的。”

    折惟信叫屈道:“怎么会呢,我是那样的人么?要不然大哥与我同去便是。”

    正大口扒饭的折惟昌连忙抬起脑袋道:“好好好,咱们一起去。”

    折惟正在他后脑勺上“啪”的就是一巴掌,笑骂道:“滚你的,你才多大?不到十五岁,不许你进那种地方。”

    对面白面长须的任卿书咳嗽一声,正色道:“几位贤侄,节帅正在前方征战,此时你等怎可留连花丛?让外人看在眼里,是觉得你们不孝呢,还是晓得了你爹此番出征根本就是一场儿戏?不像话!今晚你们小姑姑就要回府了,你们不在府中相迎?”

    任卿书四旬上下,现为折系高级将领,他昔年曾随老帅折德扆征战南北,战功赫赫,如今担任永安军转运使,掌管水陆运输、后勤保障,财赋管理,监察地方官吏之责,实权着实不小,乃是现任节度使折御勋的拜把兄弟。

    叔父如此训斥,折惟正不敢顶撞,只得唯唯应诺,带着几个兄弟一溜烟跑了。待离开任卿书的视线,任惟正才训斥道:“你这小子,真是不长脑子,偏在任大叔面前说起?”

    折惟信干笑两声:“那咱还去不去?姑姑要回来了,若她回来后吩咐一声,咱们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折惟正苦脸道:“小姑姑管的比咱爹还宽,真该早些给她找位称心如意的夫婿回来。有了小姑夫受她管教,咱们才得自由。唉!趁她还未回来,咱们走紧去一遭吧,把小秦唐三儿那几个贱货都叫上,再请那杨钦差同去,醇酒在口,美人在怀,我就不信盘不出他的底儿!”

    第四卷 夺此千竿一池碧 第035章 女儿心思

    折子渝回到了百花坞,她的车子驶进百花坞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彩霞满天,夕阳斜照,乌鸦绕树,蜻蜓低飞,不时有燕子贴地掠过,炎热的天气也清凉了许多,看来今夜要有一场好雨了。

    她本来是要请扶摇子到府上居住的,奈何扶摇子嫌弃将军府邸规矩森严,径去李玉昌府上住了。待明日他携狗儿见过了杨浩,就要返回华山,何处住一晚也没甚么,折子渝便也不再强求。

    扶摇子托折子渝帮他往雁门关外紫薇山上送一封信,这样的小事折子渝自然满口应承,一回府她就唤来一个老诚持重的家将,将信交给他,嘱他带几个人,明日一早便上路,务必把信送到。

    折子渝回到自己闺房沐浴更衣,待她再走出来时已是晚饭时间,可是平素极热闹的后宅大厅却清清静静,折子渝料想自己不在府里这几天那几个侄儿都放了羊似的野出去了,是以也不理会,她就着几道清淡的小菜吃了碗粥,一小碟点心,便去后花院中散步,刚刚拐过一片花丛,就见小侄儿折惟忠追在三哥折惟昌后面,跟屁虫似的纠缠着什么。

    折子渝俏脸一板,喝道:“折惟昌,给我过来!”

    折惟昌只比这姑姑小两岁,可姑姑就是姑姑,那可是他爹的亲妹子,长幼有序,不敢失礼。他脸上带着想要逃跑的怯意,那双脚却在折子渝瞪视下讪讪地走了过去。

    折子渝冷哼道:“没出息的东西,一见我就吓成这副模样,不消问也知道,你们一定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自己招,要是等我查出来,要你好看!”

    折惟昌苦着脸道:“小姑姑,大哥、二哥嫌我小,去‘群芳阁’根本就不带我的,我还能做什么坏事啊?哎呀!”他自知失言,不同惊呼一声掩住了嘴巴。

    其实豪门大宅的贵介公子,十五六岁就流连花丛,做些风流事儿寻常的很,折御勋一向不过问,折子渝虽然看不过眼,不过若不是这些人想去风流时被她堵个正着,她也不太管的。

    豪门大户人家在这一点上对子弟比较纵容,也有它的一些道理。一个大家族,将来出头做事的一定是男丁。少年慕艾,年轻的男子在女色和感情一道上,总有个从青涩到成熟的过程。如果在这方面管束过严,等到将来他们长大成|人,开始替家族打理事业独挡一面的时候,却还是个感情纯稚的毛头小子,难免就成了他的一个重大弱点,说不定便被有心人所乘,这也算是对子弟的一个锤炼。

    所以折子渝虽然不悦,却也只是冷哼一声道:“这两个臭小子,又与他们那班狐朋狗友去鬼混了?这是什么当口儿,你爹亲自率军出征,上禀朝廷说匪情严重,你们却这样胡作非为,看在有心人眼里,会怎么样?”

    折惟昌笑道:“这一次小姑姑可是冤枉了我的两位哥哥,朝廷钦差已经到了府谷,遵父亲嘱咐,要把他们尽量留在这儿,两位哥哥今晚就是请那钦差丁浩赴宴的。”

    折子渝一撇嘴:“冠冕堂皇!嗯?”她目光一凝,动容道:“你说那钦差是何人?”

    “丁浩啊。”折惟昌一拍脑门,说道:“错了,他如今叫杨浩。”

    折子渝更是疑心大起:“什么如今过去,他到底叫丁浩还是杨浩?”

    折惟昌把他在酒席上听来的话源源本本说了一遍,折子渝听了登时呆在那儿。丁浩就是杨浩,杨浩就是丁浩,如今的大宋钦差,就是当初广原城的小小管事,她再聪颖过人,事先又如何能够想得到?折惟昌说甚么?他在霸州与一个俏寡妇私通,j情败露,奇|书|网那妇人被浸了猪笼,他一刀两命,就此亡命天涯?

    折子愉心中一阵失望,还有些淡淡的醋意。她与杨浩相识日浅,虽然彼此投缘,感情上并不曾更进一步。但是不可讳言的是,长到这么大,在她心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杨浩,若非如此,在栖云观向扶摇子询问终身时,她的脑海中也不会浮现出杨浩的身影来了。她没想到,杨浩也不过是个贪恋女色,争勇斗狠之辈。可他……怎么又成了钦差了?

    折子渝心乱如麻,一直站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折惟忠忍不住了,小家伙从怀中掏出几枚鸟蛋,宝贝似的举起来告状:“小姑姑,狗儿姐姐说,这鸟蛋能孵出小鸟来,我让哥哥孵,哥哥不给我孵。”

    折子渝意兴索然,随便摆手道:“不孵不行,小姑姑说的,让他给你孵。”

    折惟忠大喜,一蹦老高,得意洋洋地道:“是小姑姑说的,你给我孵蛋,你不孵我就哭,我让小姑姑揍你。”

    折惟昌听得猛翻白眼:“不是吧姑姑,我又不是母鸡,怎么给他孵蛋。”

    折子渝俏颜一冷,哼声道:“那你就去帮他找一只母鸡来。”

    她转身走出两步,忽又止步回头,秋水般的一双明眸向折惟昌一扫,冷斥:“还有,你这臭小子,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儿来。你大哥二哥不带你去,你就有意失口告他们的黑状,以后再敢在姑姑面前玩这心眼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折惟昌心事被拆穿,登时满头大汗,连忙唯唯称是,后边折惟忠生怕他跑了,一把扯住他衣襟,央求道:“三哥,姑姑都说了,你要帮我孵蛋,你去给我找只母鸡来,要不然我就哭……”

    ※ ※ ※

    闺房中,折子渝托着香腮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罗衣胜雪,清汤挂面的模样就像一朵悄然绽放的白莲。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星眸闪亮,一双红唇虽嫌大了些,但是那清丽的气质、绝代的风华,却足以弥补这缺憾。任谁一眼看到她,都是从头到脚的一种完美气质。

    “唉,丁浩,杨浩,我本想……想不到几天不见,你已一飞冲天,做了朝廷的钦使。更未想到,几日不见,你竟做了这么些事情。”

    折子渝心烦意乱,暂且抛开自家心事,又想:“官家如此破格提拔,不是因为你进谏有功,而是有意施恩于程世雄。以你的聪明,想必也看得明白。我一直想盼你来,如今你来了,可是……我该如何是好?”

    抬头看看窗外一轮明月,折子渝心想:他……现在应该正与小秦唐三那帮好色之徒混做一堆儿推杯换盏呢吧,等那明月升上枝头之后,他就该红绡轻解,罗帐低垂,一尝温柔滋味了。一念及此,折子渝心中好一阵不舒服……

    她的目光渐渐落到梳妆台上的六菱铜镜上,那铜镜一尘不染,镜中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她优雅地伸出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挽长发,那双眸子盯着镜中的自己,渐生流晕。

    谁说少女不怀春,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头不安份的小鹿,在她不经意的时候调皮地跳几下,荡漾起她的情怀。

    铜镜中那娇艳诱人的红唇微微轻启,露出一排碎玉贝齿,仿佛在发出一种无声的邀请。是怎样的邀请?她也不知道,这恼人的夏夜,本就容易勾起人的愁绪,何况天空中还升起一轮明月。

    白玉睡莲花,鹅黄一点蕊,花儿悄悄绽放,花芯暗吐幽香,可那蜂儿却在何处?

    她忽然款款起身,掩上窗子,避到屏风后面轻解罗裳,娇躯透影而如,纤如一轮新月……

    当那镜中再出现一个人时,已是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他”启齿一笑,便露出几分柔媚的脂粉气来,还透着一些慧黠机灵的味道。铜镜纤毫毕现,她那小巧玲珑的耳珠上还有女儿家才有的耳洞。

    无需掩饰,唐人女子出门时就喜穿男装,不是为了掩饰女儿家的身份,只是为了出行方便。上至公主贵妇,下至平民女子,多有此喜好。如今历经五代,此风俗不减,折子渝出门时也常着男装。

    她打扮停当,便执小扇一柄,轻轻俏俏地出了房门。

    “大小姐!”门口侍婢刚要屈膝行礼,折子渝的折扇便挑住了她的下巴,吩咐着:“不必行礼了,叫人备车”。

    “大小姐要出去?”

    “嗯!”折子渝手指一动,折扇灵巧地打了个转儿,重新转回她的掌心,刷地一下展开来,露出一副洛阳牡丹图,她微微一笑,说道:“去‘群芳阁’!”

    那侍婢稍露惊容,却不敢再问,只恭敬地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了下去。

    ※ ※ ※

    “来来来,杨钦差,就是这里了,哈哈哈,请下车,请下车……”

    折惟正、折惟信两兄弟殷勤地相让,马车已经停下,前方一栋楼凭地而起,红灯高挂,富丽堂皇,楼前车水马龙,可见其繁华景象。

    “两位公子,实在是太客气啦。杨某今儿身子不适,实在是不便多饮了。”

    “哈哈,那有什么关系,今晚请的都是本公子的至交好友,没有朝廷的官员,咱们随意饮宴,只是消磨时光嘛。此楼美伎如云,名姝无数,杨钦差一路辛苦,也该享受一下温柔乡的滋味啦,否则爹爹回来,岂不怪我兄弟招待不周,哈哈哈……”

    折惟正两兄弟白日听了程德玄的话,只想这杨浩既肯迷恋乡间一孀居的妇人,渔好美色那是一定的了,如今投其所好,他万无不喜的道理。而杨浩呢,却也知道宋朝民风较之后世明清要开放自由的多,宋朝士大夫饮宴若无官妓美婢一旁侍酒承欢,那简直不可想象,只道风气如此,说不得只好应酬一下,便苦笑着应了,随他们一起走下去。

    后面车上,折氏两兄弟的家将与杨浩的贴身扈卫刘世轩等人也着便装跟了进来。这折氏兄弟显见是群芳楼的常客,一进大门,便有一位妈妈迎上前来。说是妈妈,看这女子一身淡青罗裙,素紫色的背子,手执一纨团扇,倒像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长相清秀,举止优雅。

    她上前来也只殷勤问好,寒喧叙旧,并无影视片里那种夜猫子般的一声嚎叫:“姑娘们出来接客啦……”,然后便忽啦一下跳出一堆残花败柳来的悲惨景像。一进这楼,倒令人有种回了家似的温馨感觉,大厅中的布置也素雅自然,没有大红大绿的恶俗装饰。

    折惟正笑道:“他们几个到了么?”

    那位妈妈笑道:“到了到了,两位少爷请上楼,还是老地方,奴家就不送两位少爷进去了。两位爷还是找称心和都惜么,不知道这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折惟正摆手道:“你少要装佯,就是听说你这儿新来了几位江南美人,少爷们才来光顾的,挑几个俊俏的、会侍候人的俏姑娘来。”

    那位妈妈笑道:“两位少爷喜新厌旧,我那两个女儿要是知道了,可要以泪洗面了。”

    折惟正打个哈哈道:“我们兄弟怎么会喜新厌旧?我们是喜新不厌旧。不过,这新么,不及时尝那就也要做旧了,哈哈,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你去你去,把最顺眼的姑娘给少爷们送进来。”

    两位公子显然是风月场上的常客,反倒是年岁比他们大一些的杨浩略显局促,有些不太自在,他也不知这青楼欢客的规矩,只是闷着头跟在折惟正兄弟左右,看他们举止而定。

    那位妈妈与两位少爷又谈笑几句,便翩然转身招唤姑娘去了。他们三人自行上楼,到了第三层,只见雕梁画栋,金壁辉煌,与一楼的素雅亲切又有不同。三人到了一幢房间,只见门上挂着一块红缨的牌子,写着牡丹阁。牡丹为百花之首,既是群芳楼,这牡丹阁大概就是这楼中最高极的所在了。

    还没走到房前,折惟正便扯开嗓子嚎了一声:“唐三儿,出来接客啦!”

    杨浩自到了府州,就得了唐氏恐惧症,他一直害怕唐焰焰领了哥哥弟弟一帮人来找他的麻烦,连着多日不见人来,这才放心。如今一听是姓唐的,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此唐不会是彼唐吧,但愿不是……”

    折惟正话音刚落,就听房中一个贱咧咧的声音说道:“老娘正在房中快活,是哪个贱人呼唤奴家?”

    第四卷 夺此千竿一池碧 第036章 刘世轩说书

    听了那位“老娘”的别致称呼,杨浩直接被他们几个纨绔子刺激没电了。

    就见房门一开,一个身着团花绵绣公子袍的男子晃晃悠悠地从房中闪了出来,衣袍半解,一头长发如汉晋狂士一般披散在肩头,他脚上未着布袜,只光着大脚丫子,穿一双唐人式的高齿木屐,风流不羁,放浪形骸。

    那飘逸的长发、雪白的牙齿、微眯的眼神、滛贱的笑容、别具一格的打扮,还有那顶着门楣足足一米九还有余的高大个头儿,只一露面,杨浩便觉一股滛荡之风扑面而来:“我靠!好……好高大的一条滛棍啊!”

    “咦,这位哥哥是哪家的公子?”

    那个唐三儿怔了怔,便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眯眯地问。杨浩忽然发现,这人不管做出什么表情,不管说的什么内容,只要露出笑容,便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滛荡气息,杨浩不禁暗想:“这唐三儿的滛荡笑与壁宿的桃花眼,也算是绝代双娇,一时无俩了。”

    折惟正笑骂道:“闭上你的鸟嘴儿,这位是杨钦差,奉谕带数万百姓迁往我府州的,一路风尘,劳苦功高,如今身为地主,我等自当竭诚招待。不过那官宴实在拘束,所以今晚才找了你们几个浪荡子来,陪杨大人快活快活。”

    “哎呀,你只说是位贵人,却不曾告诉我是钦差大人,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怠慢怠慢,失礼失礼,杨钦差勿怪。”唐三儿连忙拱手道。

    杨浩不知这滛荡唐与那泼辣唐是否有什么关系,心中也有点发虚,忙拱手笑应了,与他寒喧两句。折惟正一推唐三儿道:“去去去,你杵在这儿,还让我们怎么过去。”

    他回头又对杨浩笑道:“杨钦差,今日咱们俱着常服,不论官场尊卑,图的就是一个轻松自在。唐三儿说话就是这副德性,你习惯了就好,哈哈,我也不称你大人了,免得你觉得拘束,你年岁比我稍长,我就称你一声杨兄,杨兄,请,请进……”

    一进房去,呼啦啦便站起几位公子来,一个个都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他们身旁那些娇俏可爱的莺莺燕燕也都站了起来笑脸相迎,这些明眸皓齿的美人儿一个个钗横鬓乱,看样子方才没少给这几位公子揩油,只是这里毕竟是偌大一个房间,又有这么多人,不曾真个有人挥戈入巷,大肆杀伐罢了。

    他们方才都已听清这杨浩是钦差,不过他们的家世俱都不凡,而且西北人家只知折家,中原那位赵官家,目前在他们心中还没有多大份量,所以虽然做出恭敬的样子来,却也不曾真个有所拘束。

    折惟正四下一扫,奇道:“小秦呢,我明明使人叫他来赴宴的呀。”

    唐三儿一脸笑容地道:“小秦来不了啦,他去我家讨好母老虎去了,还不知今晚又要吃甚么苦头,咱们都是风流子儿,偏他要扮情圣,自讨苦吃,休绺他人。”说着那双清秀的眉毛还跳了两跳。他这番话无涉风流,本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他只要双唇一翘,荡意自来,天生如此,莫奈之何。

    折惟正听了便唏嘘道:“这可怜孩子,找谁不好,偏喜欢了你家那头母老虎,自作孽,不可活呀。来来来,咱们入座吃酒,不理那个废物。”

    众人纷纷落座,自然请杨浩坐了上席,唐三少一推偎向他怀里的那个娇小玲珑的美人儿道:“去去去,没有眼力的,去把咱们杨兄侍候开心了便好。”

    那姑娘的确十分美丽,五官精致,身材娇小,圆润纤俏,如同一枚香扇坠儿似的可爱。听了唐三儿的话,她妩媚地一笑,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溜溜地向杨浩一瞟,便轻轻俏俏地向他走去。

    折惟正刚刚落坐,一听这话挥手道:“去去去,谁要你来操心,本公子已唤了人来,马上就到。”

    唐三洋洋得意道:“这挑女人嘛,本公子才是行家,我敢说,这房中诸美人儿,最会侍候枕席的,便是这位凝雪姑娘。嘿嘿,你们莫看她娇小直如女童,相貌清纯稚嫩,但她胸膛饱满,腰肢柔腴,而且必定是个内媚的女子,枕席上的风月,那是颠狂的很呐。哈哈,本公子一双法眼,还会看错了去,杨兄,你今夜试过了就知道了。”说着,他一双淡眉又习惯性地跳了几跳。

    房中几位姑娘听了都轻嗔薄怨地向他撒娇,唐三儿左搂右抱,眉开眼笑。那香扇坠儿似的凝雪姑娘听了唐三儿的夸奖登时晕生双颊,她以雪腻的手背掩着口轻笑,一双美眉似嗔还喜地瞪了唐三一眼,那动作明明烂漫稚纯,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妩媚味道,令人心痒难搔。

    可她翘臀一偏,挤到杨浩椅子上时,那软绵绵、香喷喷的娇躯往杨浩身上一靠,很大方地拉过他的手往自己纤细柔软的小蛮腰上一搭,乜着杏眼瞟他一眼,笑得又媚又甜,那模样分明就是望着自己最可意的情郎了。

    杨浩明知这是欢场女子的手段,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被那香风一熏,玉体一靠,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心中不由暗叫厉害:难怪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虽然……咳咳,我也算不得甚么英雄。可这女人的销魂手段还真是了得。”

    众人坐定,那凝雪姑娘乖巧地帮杨浩布着菜,斟着酒,折惟正这才正式介绍起来:“杨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叫唐威,这位是张非、这位是李泽皓,这位是童升典,还有这位方圆,他们有的是一方巨贾豪绅家的少爷,有的是我西北文武大员家的公子,都是久慕杨兄大名,今日特地赶来拜会的。”

    “幸会,幸会。”杨浩与这些素不相识、也不曾久慕大名的公子哥们一齐拱手,露出一副假惺惺的笑容,其中唯有唐三儿滛荡依旧……

    ※ ※ ※

    折子渝下了车,抬头往楼上一看,轻哼一声,握着小扇便往里走,两个身材魁梧,神态机警的彪形大汉立即紧随其后。一位妈妈迎上前来,笑道:“哟儿,这位公子爷是头一回光临咱群芳阁么?”

    她走近了一看折子渝的面相,神色便是一变,以她阅历,如何看不出折子渝是个雌儿来。女人逛窑子?可能么。就算所谓的蜂窠(男妓馆),也是专为男人服务的,哪有女人逛青楼的,除了来捉j闹事的。

    折子渝止步俏立,身后一名大汉便超了过去,在那妈妈耳边轻轻低语几句,那妈妈听了大吃一惊,惊慌地看了折子渝一眼,讷讷地便道:“奴家见过五……五公子,不知公子要奴家……奴家做些甚么?”

    折子渝莞尔一笑道:“我那两个不肖的侄儿进了哪间房?”

    “回五公子,两位少爷去了……去了天字号牡丹阁。”

    “唔。”折子渝把折扇一收,在掌心轻敲两下,眉梢一扬,问道:“可有暗室通道?”

    她以前常帮九叔管理情报,折家的情报机构下设也有青楼,青楼本就是打探情报的一个极佳所在。所以她知道一些青楼中的事,即便没有搜集情报的特殊目的,青楼房舍也都有窥视孔,其目的很多,比如观察刚刚驯服的性情比较贞烈的女子是否真的肯竭力服侍客人等等。

    那妈妈本欲否认,一迎折子渝的目光,便乖乖说道:“有的。”

    “好,带我去。你放心,本公子不会在你店里生事。”

    那妈妈半信半疑,可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哪里还敢有半分违逆的念头,她乖乖带着折子渝上楼。到了二三楼之间的楼梯上,恰有一个布衣汉子往下走,与折子渝打个照面,彼此都是一怔,觉得有些面熟。

    细细一看,那汉子忽地失声道:“你是五……可是五公子当面?”

    折子渝疑惑地问道:“你是……”

    那人抱拳说道:“属下刘世轩,广原程将军麾下,曾护送五公子返回府州。”

    “啊!”折子渝想起来了,她蛾眉微微蹙起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刘世轩忙道:“回五公子,属下奉程将军之命,目前在杨浩杨钦差面前行走,折府两位少公子今日宴请杨钦差,所以……卑职就跟来了。”

    折子渝微微一笑:“来的好,你跟我来。”说完与他错身而过,刘世轩忙跟在后面。到了三楼拐过牡丹阁,进了一间僻静小屋,两个大汉守在外面,那妈妈引了折子渝和刘世轩进去,也不知在墙角扳弄了几下什么,伸手一揭,墙上便打开一道口子。

    折子渝摆摆手,那妈妈忙识趣地退下,折子愉自那洞口看去,发现那小小洞口位置选的极是巧妙,对面房屋又大,所以自那小小洞口看过去,对面房中的一切几乎一览无余,声音也听得清楚。似乎小洞开口处是对面房子的夹角处,外面置了屏风,屏风紧贴墙壁,这边透过那屏风将对面看得清楚,对面却很难发觉这个窥视口。

    窥视口自斜对面正将那房中的主位完全映入眼底,而杨浩是坐在主位的。折子渝乍见杨浩,心头忽然涌过一阵欣喜与亲切,原本只是淡淡的思念,一种近乎纯粹的友情的思念,可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忽然有所升华,莫名的喜悦感一下子充溢了心头,让人浑身觉得温暖。

    但是眼帘一低,她就发现杨浩那只大手正揽在凝雪姑娘的纤腰上,一股醋意情不自禁地便泛了起来,她恨恨地掩好洞口,扭身回头问道:“我记得他叫丁浩,怎么又改姓了杨,你们领着百姓不是往东去的么,怎么又到了这里,说来给我听听。”

    刘世轩抱拳道:“遵命,五……”

    “噤声!”折子渝急忙喝止,悄悄打开墙上掩口往对面看了看,对面那一席人正谈笑甚欢,不曾发现有异,这才放下心来,她重又掩好洞口,向刘世轩打个手势,道:“小声些,细细说。”

    刘世轩忙又应一声是,他不但对一路上的遭遇一清二楚,就连杨浩杀人犯案,逃出霸州的前因后果也一清二楚。一同浴血疆场的战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杨浩早将自己的遭遇源源本本地说与他听了。

    刘世轩将杨浩告诉他的话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折子渝听的大为动容。事情还是那些事情,可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用不同的方式说出来,听在人耳中的感觉那是截然不同的。

    折惟昌转述程德玄的说,讲的是杨浩贪慕美色,使手段勾引了一个孀居妇人,又与她图谋婆家产业,事情败露,宗亲开了祠堂,公审将那妇人浸了池塘,杨浩挟怨报复,杀了人家婆婆和府上一个管事,然后逃到了广原。而刘世j娓娓道来,说得极是详细。那是杨浩亲口告诉他的,一字一句,都是他对冬儿的真情、对老娘的思念、对兄弟的牵挂,虽然刘世轩不是个说书的人才,那些话儿说出来,听在比较感性的折子渝耳中,还是心潮起伏,涟漪荡漾。

    待刘世轩说到杨浩如何受人冤枉,眼看要被人烧死,也坚决不肯吐露真相以维护冬儿体面时,折子渝心中的些许醋意都一扫而空,她的脸庞腾起两抹激动的红晕,仿佛杨浩舍了性命也要维护的那个女子就是她一般。这样重情重义,信如尾如的男子,哪个女儿家不为他的那份关怀体贴而感动?

    待刘世轩说到罗冬儿挺身而出,受尽辱骂,直至被人猪笼时,折子渝的眸中隐隐溢出了泪光,两只粉拳都攥紧了。她天资聪颖、才学出众,而且帮着九叔打理情报司,可谓见多识广,可是像这样的乡间事情她几时听见过?此时听在耳中,竟有一种不亚于战场惨烈悲壮。

    听到杨浩夜入董府,将那纵体合欢的一对狗男女一刀毙命时,折子渝拳掌一击,低声喝道:“杀得好!他若舍了仇人自己逃了,那他就是天下第一无良负心的大浑蛋!”

    第四卷 夺此千竿一池碧 第037章 公子论道

    “五公子说的是,杨浩这番作为,才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刘世轩微微一笑,又道:“不过,要是杨钦差只是为了心上人一怒杀人,纵然可赞,却也不过是乡野之间一条有血性的汉子。天下间因情杀人,负命千里的亡命之徒比比皆是,刘世轩未必便肯敬他佩他。可是接下来杨钦差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刘世轩看在眼里实是心悦诚服,这一遭奉程将军之命为他奔走,是刘世轩的荣幸,杨钦差若有吩咐,我们兄弟便是为他赴汤蹈火那也是在所不辞了。”

    折子渝动容道:“此话怎讲?”

    刘世轩便把杨浩如何夺节,如何西行,如何穿越死亡河道,如何在子午谷两军阵前飞骑救人,如何在逐浪川舍生断桥,又复从河底爬上来的经过一一说起,折子渝听得心潮起伏、热血沸腾,待刘世轩说完,她整个人都痴了。

    断然夺节,那不止是大智,而且是大勇;为冬儿杀人,那是一己私情;为病童闯阵,那才是大道;逐浪川上,为保数万生灵慷慨赴死,那是大仁大义之举。折子渝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只恨不得当时自己也在现场,能亲眼见证他从江底如红莲出水,浴后重生的那一刻,为他真心诚意地喝一声“彩”!

    “你先下去吧!”折子渝沉默有顷,轻轻摆手:“今日见到我的事,不得说与任何人知道,包括那位杨钦差!”

    “是,属下明白!”刘世轩恭应了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折子渝便又打开了那扇墙上小门,悄悄凑了上去。带着一腔柔情与激动再看杨浩时,感觉便又不同,他放在人家姑娘纤腰上的大手似乎也不那么碍眼了,仔细看看,好像倒是敷衍地搭着,嗯……一定是这样。

    自古英雄多风流,他能为一寡妇的清白名声自陷死地而不辩白,能为一无亲无故的病弱小童而冲上军阵,能为数万不相干的百姓而从容赴死,这样的汉子,偶有逢场作戏之举,在大户人家出身、见惯了父兄风流的折子渝看来,不觉可恶,反觉这才是有血有肉,知情识趣的他了。

    ※ ※ ※

    对面,几位公子正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对女人的见解。男人嘛,吃的又是花酒,不谈女人难道谈人生谈理想?你把众家公子当啥人了?

    方圆把手探在一个美女怀中,大力揉搓着,揉得那女人脸上飞霞,喘气细细,他口中只道:“本公子就喜欢胸膛坚挺饱满的,其他的嘛,倒不计较许多。”

    张非翻个白眼道:“那是打小你娘就缺奶,还坚挺饱满呢,你也不怕扑上去一头闷死。”

    童升典侃侃而谈道:“以我之见,欣赏女人,当从四个方面着手,分别是眼睛、头发、身段,还有脚。眼睛是否有神韵,对面部五官有画龙点睛之效。至于一头秀发,乃是女人柔媚之根本,身段那是不用说了,丰||乳|、皓腕、纤腰、曲臀、肤色,可是这些都美的女人,未必便有一对美足,所以这是极品女子最难得的一点,因此依我之见,女子最美者,当属一双美足。嘿嘿,把玩一对纤秀动人的美足,那是只有充满灵性与感性的人,才能意会其美感的呀。”

    唐威笑眯眯地转头道:“泽皓兄今天怎么蔫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若有,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儿开心一下。”

    李泽皓瞪了他一眼,打个哈欠道:“昨夜关扑一宿,实在是倦了,你们聊你们的,我打我的瞌睡。”

    唐威便笑道:“我最喜欢的却是美女的屁股。大而不肥,圆而不赘,滑而不腻,形如满月的美臀,那才是我的最爱。试想一下,榻上一轮明月,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臀股肌肤滑若凝脂,在幽幽的灯光下看来粉光致致,唉,只消看上一眼,我就喷了……”

    折惟信笑问道:“喷的是什么?”

    唐三儿眉毛跳了跳,嘻嘻笑道:“自然是鼻血,不然还能是什么?”

    几个女人都掩口轻笑起来,唐三感慨道:“美臀之道,博大精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杨浩当即想到一个词:“恋臀癖!”这几位,恋胸癖,恋足癖,恋臀癖都全了,我是什么癖?”

    刚想到这儿,折惟正已转向他道:“杨兄,大家都已各抒己见,不知你有什么高见呢,不妨说来听听。”

    折子渝在那边咬牙切齿地暗骂:“小混蛋,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嘴里骂着,她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杨浩躇踌不好作答,凝雪姑娘吃吃地笑着,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到他胸前道:“我家杨公子含蓄内敛,是个斯文君子,你们这么问,他会不好意思的。”

    众人大笑,折子渝暗哼一声:“狐媚子!”全然不觉自己话中的酸意。

    杨浩脸上微热,揉揉鼻子,才干笑道:“我么……呵呵,我与唐兄所见略同,一榻风月,才能风情无边嘛,其中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呵呵……”

    唐三拍手大笑:“不错不错,其中意境,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人生难得一知己,当浮一大白,来来来,咱们哥俩儿干一杯。”

    杨浩苦笑着举杯饮尽,那间房里折子渝听他说与唐三一般皆好美臀,红着脸轻啐一口,那只手却情不自禁地抚向自己臀后,悄然自问:“我的臀儿,可算是美丽的么?”

    一念方生,她便面红耳赤:“呸,不知羞的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 ※ ※

    酒过三旬,那些公子们便放浪起来,抚胸者抚胸,吮舌者吮舌,这边皮杯儿款款迎送,那边上下其手不得消停,折子渝虽是大方亲和不拘小节的一个姑娘家,还是看得面红耳赤,可她又不愿就这么离去,便只把目光盯在杨浩身上。

    杨浩的表现还算稍慰折姑娘的芳心,不曾像那几个公子一般穷形恶像,可是……可是……可是……天、杀、的!他不去动那女人,那女人却来动他啦!

    杨浩也快受不了啊,这位香扇坠儿般的凝雪姑娘哪里是内媚,根本就是闷马蚤啊。见他局促,不肯相就,那位凝雪姑娘就使出手段主动投怀送抱,这也罢了,可是她那纤纤玉手竟趁人不备,从桌下直接探到了他胯下去,轻抚下体的手段如鱼之吻,极有技巧,片刻功夫就撩拨得那金刚杵横眉立目,跃跃欲试地想要施展手段降妖伏魔了。

    凝雪姑娘见他本钱如此优厚,也不禁春心荡漾起来,姐儿爱俏,这汉子不止是俏,一副身躯强壮结实的很,若与他一夕缠绵,想必销魂的紧,于是情挑手段更是频频施展。

    杨浩不愿与这欢场中女子一番风流,可是身体的本能却又非他所能控制,眼看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就要当场出丑。纵然自己还把持得住,同席的人越来越放浪,看着也不像话了,又不好板起脸来做那惹人厌的正人君子。

    情急智生,杨浩忙饮一杯酒,喝的急了,却洒了半杯在身上,正溅在凝雪姑娘脸上,凝雪哎呀一声,酒液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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