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唐游记 作者:odmhoasis/云笑轻风
月华如水,山峦沉眠。
g乐远去,歌舞渐消。斗场的老少赌徒们首先意犹未尽的散去,接着是一队队的外乡杂耍艺人、京内入苑来的吃食摊主伙计们收拾家当,准备离开。
篝火明灭,火把摇曳。三三两两,束冠梳髻的年轻男女,羞涩得勾着手,窃语纷纷得漫步走向中意的约会场所。
“涟秋他们不是先回去了吧?”微风吹过,草叶刷刷,带起暮春夜的凉意阵阵。寻了一圈,府里的马车也看不见了,我站在离御苑入口不远的一座山丘上,正犹豫着是否离去。
“请问,站在上面的可是宁国公、苏子苏大人?”一个从未听到过的男子声从丘下柳树旁响起。
柳条枝桠阻挡,看不真切。我有些疑惑得应道,“是,我就是,这位是…”正要走下去瞧瞧。
“我家主上有个消息想说与大人。”
“嗖!”的一声疾响,后发先至得破空迎面而来。
天元气意随心动。不假思索,我探手一夹。
那物在食中指间嗡嗡得颤抖片刻。拿在手中一瞧,却是枝由臂弩s出的无头短箭,箭身上绑着一张折了几折质地相当不错的硬纹纸。
再看树下,人影全无。咦喂,又是什么怪事?我纳闷得解了那纸下来,摊开。
月光下,两行歪歪扭扭,似是为了掩饰写字人惯常字体的小字分外清楚,“公已中毒。欲要解药,申末三刻(20:45左右),正北三里,林中见面。如若不来,后果自负。”
我哧笑一声,随手收起了那张纸。开什么玩笑?中毒?本姑娘身体好好的,天元气也毫无滞涩,中什么毒?!
理理狮子骢的脖颈鬃毛,它舒服得打了个响鼻,褡裢里的蘑菇头早已呼呼大睡。我牵住狮子骢的缰绳,“走,咱们也回家喽!”
折腾了一天,说不累是假的。何况本姑娘又是斗、赛马,又是人偶戏上被人掉包的,说是身心俱乏也不为过。
骑了狮子骢,我微闭双眼,晃晃悠悠得走向御苑入口临时搭建的高大牌坊门楼。
“苏大人,且慢!”
睁开眼,这次却是个熟人。灰原漠正抱了张琵琶,站在牌坊前的一串灯笼下,微笑着向我招手。
掐了掐自己的太阳x,我恢复了几分j神,同时心中暗暗警惕。
灰原漠,老实说,此人比白墨更让人看不透。平凡的样子,放到大街上,见一次忘一次;平凡的身份,随崇仁而来的日东优人,目前被转赠到文霜府,据说技艺也是平平,可偏偏却与白墨,甚至崇仁密切相关。横街前拔河时,看到他受伤,崇仁紧张得好象哥哥死了般得扑过去;体内古怪的气息,和白墨未拔蛊前的气息极其相似;就是昊长风,白墨也是通过他和崇仁的侍卫藤原上清,联系上本姑娘的。
是敌?昊长风的平安归来,他的功劳不小,似乎不算是敌人。是友?体内那么y邪的气息,会是好人么…而且文霜后院偷袭本姑娘的那人,多半是他…
可手持峨嵋刺为武器的不是白墨么?
一阵风起,牌楼下悬铃、灯笼来回摇摆。眼前一片暧i粉红,耳边一阵叮当脆响,如梦如醒,似幻似真。
恍惚间,我居然又看到了当日江扬行g内那反弹琵琶的红衫伎人…
可那歌喉高拔,舞艺绝佳的伎人不也是白墨么?
揉揉眼睛,再看,却是灰原的一张平凡面容。
下了马,走上前去。未等灰原出声,我先不由自主得皱眉问道,“灰原,你和个叫白墨的日东人可认识?”
没有一丝慌张,似乎还隐约可见几分得意神色,灰原漠笑眯眯得看着我,“苏大人,这个嘛,等您成了我们日东人那日再告诉你可好?”
人家一个国家的小团体,又怎会轻易让旁人了解。我有些尴尬得笑笑,看灰原一副彬彬有礼的恭敬样子,倒也不觉得问这问题有多丢脸。只是他那句打趣的答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摇摇头,恐怕自己是真的有些乏了。我也礼貌微笑道,“灰原,可是有事找我?”
神色忽然有些许不自然。灰原漠不动声色得望了望四周,压了嗓子飞快得说道,“白墨让在下传句话给大人,‘女字在手。若想保密,申末三刻,西北三里,渭水河畔。如若不来,后果自负。’”
困意顿消,我张大了嘴巴。
果然那个小妖j今日也来掺了一脚!谁能知道“女”字在本姑娘手里?天知地知,本姑娘知道掉包人知道!
既是白墨搞鬼,若是真被他栽赃陷害得告诉了文露,那本姑娘可就要倒大霉了!可惜,从戏台溜出时,为了省事,我随手把那女字签给丢火堆里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费点儿事,偷偷塞还给文露呢!
“渭水河畔,申末三刻?”我有些紧张得抓着灰原漠袖子问道。
点点头,再次肯定。灰原漠转身离开前忽又冷不丁得来了一句,“大人身上确曾被人下药,不过现下已解,大人大可不必理会那下药之人的威胁。”
怕狮子骢目标太大惹人注意,可又不放心替我牵它回府的人会否走路风声,干脆在御苑内的一处洼地林中拴好,又涂了它满身的草汁做掩护,反正有甚是机灵连狄狼也能驯服的蘑菇头守着它,一夜半夜得不会有太大问题。
将一切有条不紊得安排妥当,走出林子。看看西北河畔方向,我自己却有些迟疑。
白墨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就算本姑娘还欠他一次那个,可天凤令牌不还押在他那儿么,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得逼我前去么?
关于自己如何会被人下了药又解了药,我自己的左右两侧腰眼,分别是一小指盖大小的淡红淡黑色点。若不是灰原漠的提醒,加上我的仔细察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下药的人,很明显,除了那个该死的藤原上清,再无其他嫌犯。时间也大概知道,赛马过那窄峻马道时,他多半儿是借着那一下掐我腰间的调戏动作,拿针飞快得刺入下了药,就算不是那次,后来也有多次借着勒腰亲近下药的机会…怪不得今天半天,本姑娘腰眼不住酸麻呢!…想起下午那家伙的一系列异常举动,我更是火冒三丈。你个该死的“牛黄上清丸”,说好了不会再害本姑娘,说话就像放氨气。
不过,什么毒药,还不是对本姑娘的修道体质无效?!我无声得冷笑几下,到左侧腰眼处的黑色肿点,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解药”,多半儿是易了容的白墨,趁本姑娘拿着“田”字到处寻找文霖时,一手掉包换了本姑娘的字签,一手顺带解了藤原上清的毒药。
白墨那个小妖j到底想怎样,我无从捉。可今日针对本姑娘的这一局中,分明还有藤原上清代表的第三方势力存在。而我又因为白墨有心无心的掉包,搅了文露的局。
这算不算是连环套连环?
乱糟糟一团。
挠挠头,早晨朗春梳理的警鹄髻有些凌乱。我索x拔了钗朵,去了c梳,散开发髻,拿条锻带高高扎了个男式束发。夜风一吹,头顿时清爽起来。
想不出答案的问题将来自然会有人给答案。现在还是去看看白墨想搞什么鬼吧!
天元气流转,身体陡然拔起。风声疾呼,擦耳而过。十丈一降,脚尖轻点草叶,我飞驰向西北三里外的渭水河畔。
草场上渐渐泛起一层薄雾,越发衬的当空那轮圆月朦胧迷离。
掠上一座山丘,渭水在望。时间未到,想起收着的第一张威胁字条,我不由自主得向北面瞧了一眼,却被林外一正来回移动着的白影和那白影顶着的一团微弱荧火吓了一大跳。
字条中提到的那片林子并不太大,却很是茂密,加上雾色笼罩,那两团似鬼非鬼的“东西”轻飘飘的,好像没腿没头般的诡异飘忽。
渭水北岸,远山中凄厉兽鸣响起,“呜呜呜……”
我只觉自己背脊上一阵冷飕飕的,汗毛直竖。
心脏怦怦得急跳起来。虽然不必再去赴那边的约,我的脚却向北面挪了挪。
好像在现代看恐怖电影的感觉,明明知道会有惊悚场面出现,还是忍不住半捂了眼睛,瞪着屏幕,等那怪物探爪一蹦而出。
林子渐近,我不断给自己的失控举动找理由。
时间还早…既然毒解了,那怪物也就不能吓人了…看一下,就只看一下下…以本姑娘如今的本事,哪里又去不得…
心中正念叨不止,东面三里开外一阵急如鼓点的马蹄声传来。
来不及细想。体内天元气迅速流转,生生不息,我一点脚,纵身窜上了入林不远最高最chu的那棵杨树。
站立枝梢,俯瞰下去。没有高树遮挡,虽然林中雾色又浓重几分,下面的光景还是清楚很多。
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几棵成年大树被锯,只剩下了几个矮矮圆圆的木墩子。新燃起的一小堆篝火旁,坐着一个白袍青冠的男子,正盯着那堆火发呆。正是之前我在山丘上时,不经意瞧到的那团白影。
噼啪声中,沾了潮气的柴火冒出几缕青烟,火苗明灭不定。
抓着枝桠,我微微倾前了身体。看清楚那人面孔,不由一声轻呼,“咦喂!怎么是那个80分小白?”
不知道这文霖暗恋的呆憨蔡宁为何会于此时出现林中,显然他不会是那个给本姑娘传递字条的什么“主上”。难道他是碰巧经过?…可这么晚了,他怎的还不回家?莫非是终于被文霖打动,两人要在此敖包相会?!
想到人偶戏上文霖的那场催泪演出和当时我浑浑噩噩的错过,什么白墨的约,什么主上的威胁,统统暂抛一边。捡了处chu枝桠坐稳,我兴奋不已得静等好戏再来。
林外一阵马的低嘶声入耳。树叶沙娑中,一个身披大红色连帽披风的人影晃悠着走近前来。
果然是今日又穿了一身俗气大红的文霖。我正要点头拍手,提前庆祝。
那人褪下帽兜。虽然英姿不凡,却不是文霖的灵秀狡诈,虽然身形窈窕,却不及文霖的个子高挑。火星轻爆,一双幽黑的卧蚕眼眸,正微微眯起,不断打量着一丈开外,有些局促不安站立起身的蔡宁。
逮到那人墨眸内一闪而过的淡淡讥讽,我只觉全身僵硬。
皇五女文霜?!她来干什么?!还有这个蔡宁小白,到底再搞什么?!
雾色翻腾,疑窦重重。
却看下面篝火旁,那蔡宁抓着自己衫摆,已经急急开口,“文霜大人,人偶戏台上,是您抽到的‘田’字签么?”
我心下一紧。看这架势,莫非小白没有转x,还是喜欢文露,特意挑明拒绝来了,可,你找错了拒绝对象吧…
“切!”似乎颇为不屑,不再说话,文霜从腰带上摘下个皮囊袋子,咕咚咕咚仰头喝了几大口。
篝火热气升腾,一阵酒味冲天而起。
皱着眉头,蔡宁后退了一小步,却继续催问,“当时,果真是您和蔡某配的戏么?”
打个酒嗝,文霜睁大了双眼,仔细端量了蔡宁一番,忽然别头苦笑不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不是他,他也不会是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文霜的嘀咕似乎莫名其妙,我却有些明白了。
敢情这皇五女又受刺激了,还是为了她那个入了g另结新欢的旧情人吧?那人多半是文昭狐狸的妃嫔,今天随驾前来参加游庆时,被文霜给撞见了。
我又气又想笑。
当初g中家宴,就是因为你和你那个旧情人,害得本姑娘在雪地里趴了半天,受寒大病一场。不过,这文霜也确实可以啊,居然敢给她母皇戴绿帽!一个是吝啬鬼老狐狸,一个是馋色鬼小狐狸,这两个家伙,果然是亲生母女!
再看下面,蔡宁轻咳几声,忽然手握成拳得踏前几步。被篝火一照,脸颊顿时有些红润,“文霜大人,既然您不否认也不承认,还是蔡某直说吧!蔡某心中之人,自始至终,便只有…她一个。文霜大人的一片深情,蔡某虽已知晓,却无法回应。大人文武双全,品貌…总之,是蔡某配不上您,还请您…另觅良偶。”
听完蔡宁的一番话,又已半醉的文霜倒没怎么样,依然埋着头嘀咕不已。我的心头,却腾腾得窜起把火来。
文露有什么好?!你喜欢人家,可看看人家怎么耍弄你的?!…“认真发犟”,“灿烂耀目”?本姑娘说,是得了疯牛病和睁眼瞎才对!…文霖一片真心,不娶不嫁的单身等你,你再三推托不说,还敢当面说得如此决绝?!嗯嗯,若不是弄错了拒绝对象,今晚可不就是文霖,又要在此伤心一场!
懒得理你!
我皱着眉头,便要下树离开。忽然瞅见又一白衣人影,入林不远,雾色沉浮中,正四处张望着缓缓接近这边。
咦喂!今天晚上,这树林里还真是热闹啊!
惊动任何一边怕是都不大好…我犹豫着回头望了望,却被这边火前,情节巨变的一幕骇得险些直接跌落下树。
不知何时,酒醉的文霜居然将蔡宁捂嘴摁臂得压倒在地,两人正在篝火旁激烈得撕扯扭打作一处。
隐约听那文霜闷着声,喘气低喝,“…贱人!我文霜有什么不好…嗯?!连你这等贱民也敢不把本大人放在眼里?!…你要去找谁?你喜欢谁?…本大人若是想要,你敢说个不字?!…”
我抓牢枝桠。文霜这、这是要强上小白么?
似乎为了证明。下面响起蔡宁惶恐急切的低哑声音,“做、做什么…莫要绑我!大人、文霜大人,您喝醉了…放、放手!…蔡某清白书生,尚未婚娶…不、不要!…大人,请不要再闹了,您喝多了……大人,大人!您不能这样!…”
低声咒骂不止。扯下自己的腰带,文霜利索得三捆两捆,将蔡宁推挤着,缚在一棵腰chu杨树上,接着哧啦一声,撕开了他的衣衫前襟。
“大人…不…不要…”被反手绑在树前,无法动弹。衣衫裂开,身子半裸,眼见文霜要扯他裤带,蔡宁终于大叫起来,“不要!救——”
“命”字尚未喊出。文霜疾点他哑x,呼救声嘎然而止。
火光摇晃,人影绰绰。文霜一只手已经探入蔡宁双腿之间,似乎在不断揉弄。
张着嘴,蔡宁无声得扭动颤抖着,眼角已见泪光点点。
咦喂,这算不算是史上最强的野外强上事件?
眼见蔡宁清白不保。揉揉自己瞪的有些酸涩的双眼,我缓过劲来。
救不救他?救了,世上是多了个清白书生,可也多了个可能会继续让文霖伤心的蠢蛋加榆木疙瘩…还是,干脆甩手不管,也让这害文霖心碎的家伙吃点儿苦头。反正男人嘛,再被强迫,也不算是r体上被强那个吧,顶多是心理上被…
正在犹豫。一低头,我瞧见了就停在这棵最大最chu杨树下的一抹白色。
是后进林的那白衣人。
显然也受到不远处那幕的刺激。那人捂着嘴,慌张后退。天黑雾浓,磕绊不断,“啊!”的一声惊呼,摔倒在地。
“谁?!”文霜回头低喝。篝火映衬下,那双滚动着浓浓情欲的卧蚕眼眸闪过一丝狠辣血腥之色。
树枝瑟瑟,颤动不止。那白衣人更慌张了,喘着气,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逃跑,却似乎崴了脚,走不太远。
如果说,强上小白还有点儿道理的话,路人甲也要无辜丢命就实在太没天理了。
眼见文霜手提阔剑,晃悠着走近。我唉了一声,天元气坠,无声无息得滑游下树。
来不及查看那跌倒之人是谁,怕他折腾出声音来再添麻烦,我随手点x,打横抱起,足尖点树,飞窜上稍远的另一棵大树。
摈着呼吸,直到半醉半醒的文霜察看四周,放心得再次折回,继续她的“史上最强业务”,气喘、哽咽、咒骂、呻吟声交迭起伏,篝火前那二人的气息都chu重急促起来。我才有机会,借了树杈间的斑驳月光和不远处的篝火弱光,来看自己所救何人。
菱唇微抿,倦眉淡淡,额心一颗水滴形小痣。两颊淡粉,温润的水眸正频繁眨动着,瞧我不是,不瞧也不是。
崇、崇仁!
第八十九章 月下女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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