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想追究呢?这障一破,他压抑着的那些情感立刻奔涌而出。
“那是母后欺负了她吗?”朱英榕小声问。
展见星蹲下/身来,她没有告诉过朱英榕她和钱太妃有旧交,因为从前以朱英榕对钱太妃的排斥,她找不到机会,草率说出,只会将这个孩子推得离钱太妃更远。
而现在,这个开口的时机终于到了。
她先给予了一句公允的回答:“皇上,先皇后一人办不成这样的事。”
而后道:“皇上,您知道吗?如果不是思念您,太妃娘娘不会拼着性命想回到宫里来……”
她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说不出多精彩纷呈的词句,此时说起来,也不过平铺直叙罢了,但朱英榕听得呼吸都屏住了,待终于回过神来,看见展见星向他递了一条手帕,他接过来下意识往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他说不出话来,脑中只是闪过父亲生前曾想将他交给钱太妃抚养,他不愿意,先皇没有勉强他,而是百忙之中亲自养了他一段时日,对他种种纵容之处,现在想来,便是因为曾经默许了将他从生母身边抱走,后悔中包含了愧疚。
“我,朕想见一见太妃。”朱英榕没有想很久,他回过神,把正确的自称找了回来,也再压不住鼓动的心绪,泪眼里闪着光,脸颊都红润了起来。
展见星笑起来,起身:“皇上想去便去,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向太妃娘娘询问。”
“嗯!”
朱英榕一点头,就往外跑,外面的内侍忙追着他:“皇上,鞋子,您的鞋子还没穿好,仔细摔跤——”
展见星更觉失笑,她跟着走出去,望着殿外晴朗天空,舒了口气。
天子错位的这一段过往,不可能永远拖延下去,这个时机在大局上算不上好,但能早点将这个疮疤揭破,让它早些愈合,不见得是件纯然的坏事。
**
朱英榕一去,剩下的半天就再没回来。
他未亲政,在不在前朝也无甚要紧,直到第二天,才又来到文华殿,一来就找到展见星,把她叫到身边道:“展中允,朕去见过太妃娘娘了。”
展见星觉出他有许多话想说,便未开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朱英榕迫不及待地说下去:“太妃娘娘说了不怪朕,她还说了许多话,说朕小时候的事——其实不多,母后不许她接近朕,她费好大功夫,才打听来一些,朕那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唉。”
他有点叹息着,但这叹里又带了十足的欢喜,这份冰释来得太及时,极大地填补了他心中亲人尽逝的伤痛,他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汪皇后这个嫡母,可是他还有生母,他不那么孤单了。
“太妃娘娘还把二弟叫来给我看了,从前母后看我很紧,我和二弟也不熟,都没说过几句话。”朱英榕又道,“太妃娘娘说,二弟眼睛眉毛都生得像我,我一看,真的像。”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沉浸在忽然重获两个亲人的满足里,“——就是二弟年纪小,闹腾了些,满屋子乱跑,太妃娘娘都拉不住他,急了要拍他两下,二弟就满口喊‘娘’求饶,太妃娘娘就拍不下去了,跟朕说,让朕以后好好管他。”
“其实,其实,”朱英榕的声音终于低了一点下去,“朕听见二弟那样叫,朕也想——但没有说得出口,朕走的时候发现了,太妃娘娘有点失望。”
展见星听到此处,鼓励他:“皇上,别着急,慢慢来,太妃娘娘能理解。”
朱英榕点头:“嗯,太妃娘娘也没有说什么。”他又想起来件事,道,“展中允,太妃娘娘说了,这件事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她等不到见朕,想朕升你的官——”
展见星忙道:“不可。”
朱英榕奇怪道:“为什么?”他又解释,“你别多想,朕不是听太妃娘娘的,她也没有逼朕,只是情绪太激动了,才顺口说的话。朕答应,是朕自己也愿意,你做朕的属官这么久,屡次规劝朕,朕知道你是个正直之人。”
展见星摇头:“多谢皇上夸赞,但正因如此,臣不能以此事幸进。且臣在中允任上未满三年,也不当就此升品。”
朱英榕打量了她一下,见她态度坚决,才作罢了,不过道:“那就等你任满了,朕肯定记着——”
“皇上,汪老夫人和汪国舅在午门外递牌求见。”
殿外有宫人传报,朱英榕本来满面的柔和,几乎是瞬间凝沉了下去,脱口便道:“他们还好意思来见朕!”
宫人尚不知他何出此言,躬着身不敢应声。
朱英榕往外走了两步,只觉心里怎么想怎么堵得慌,半自语道:“外祖母来还不够,舅舅也来了,分明是知道了外面传的话——哼。叫他们进来。”
他忽然又想知道汪老夫人和汪国舅还能来和他说什么,念头变得也快,又改了口。
宫人抹了把汗,方忙去了。
汪老夫人和汪国舅母子俩很快到了,他们确实也听见了流言,岂有不慌神的,赶着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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