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廊柱上,
他眼眉都沉沉的,刀锋紧贴着小皇帝的喉咙,
小皇帝甚至怀疑就连开口说话刀锋都会割破皮肤,
他嘴唇动了动,无声道:“我夺了阿岑的权势,阿岑便恨得要杀了我么?”
在外候备的上泽军跃上宫墙,架起弩直指摄政王的头颅。
摄政王余光看见了指着自己的弓弩,但他手里的刀极稳,
轻声答道:“臣想了一天,如今寰区大定,宇内衡清,小皇子名寰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皇宫里的恭桶是可移动的,每天定时清理,大号用炭灰盖上,小号不……不提了。
山阿:山岳;小陵。
摄政王的刀可以理解成托付山岳,也可以离理解成是……同体托山阿(。
~~
摄政王的新头型古装不太搭配,不过脱了就很有侵略性和攻击力了~
第58章
刀刃微微离开了小皇帝咽喉让他说话,
小皇帝用他强装出来的冷静和摄政王对视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释然道:“阿岑养他,不许像养我似的掏心掏肺,帝王之家,哪有养得熟的狼崽子。”
摄政王的眼眶确实红了,他俯身亲了他,回手把刀架在了自己颈上。
他把刀压在小皇帝咽喉上时手极稳,架到自己颈上时也没有什么颤抖,
只有在屈膝跪倒的时候有一点哽咽,大约是他从金戈铁马中闯过来后仅剩的柔情,
缓缓道:“那臣便不在前面挡着陛下的皇图霸业了。”
“倘若陛下还愿意,臣想和陛下同椁,倘若陛下不愿了,臣在先皇那还留了个位置……”
摄政王与他诀别要端端正正地俯首叩头,手中的刀就按在了地面上,
小皇帝在他近前,急中生智地一脚把他的刀踹飞,
候在近旁的上泽军蜂拥上来扣住了摄政王手腕,就着他叩首的姿势把他压在了地上。
这回摄政王犯上犯得有目共睹,
然而小皇帝偏偏不忍心把他再关进水牢,他尤在后怕,什么都不忍心做,
只能接着软禁在偏殿里,除了上朝都在偏殿陪他,看上去像打算搬到这里来办公。
皇帝在这内外看管的就更严了,摄政王没有什么机会再传递信息,
幕僚的回信就被上泽军从炭灰里查了出来,
摄政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搜查,
他传不出消息,死倒是容易,可他那一腔血勇已经过去,再提不起勇气来,
小皇帝拿着回信瞥了他一眼,没给他看信上的内容,带着人走了,也没有和他计较。
他没有给摄政王加什么禁锢,刀让他带着,摄政王翻他的奏折也没有阻止,
除了不再爱往摄政王身上黏,摄政王偶尔偷看他时躲着他的视线,
他竭力扮演一对相知的君臣,哪怕晚上回去要后怕得咬着被角流泪。
过了小半个月,小皇帝再来时没有带他成筐的奏折,而是带了一个人,
来人灰头土脸地跟在他后面,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看着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摄政王远处没认出人,到了近处看见脸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幕僚,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小皇帝神色有点疲惫,他低声说:“阿岑自己问吧,问完……”
他话音顿住良久,摄政王不由得抬头看他,
小皇帝死死掐着手心,平静道:“朕放你走。”
小皇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还带走了守在偏殿外的禁卫,
摄政王盯着他的背影看,口中问幕僚:“究竟怎么回事?”
幕僚沉默片刻:“末将听闻回信被陛下拦下,收拾行囊跑了,在京郊被抓回来。”
又满面羞愧道:“末将知道陛下要对麾下动手,然而慑于忠义,未敢报于麾下,早知今日……末将这条命赔给麾下吧。”
摄政王摆了摆手,问道:“府上还剩多少人?”
幕僚不知道他是不要自己这条命,还是不在意了,赧然道:“麾下被软禁后能走的都走了,现在只剩末将和那个仰慕麾下的参事主持。”
摄政王有时怀疑自己是心灰意冷,有时又以为自己是看开了,
他再有英雄时,如今也只是个生了白发的落魄将军,
活得不太痛快,死又不再敢,
便撵人说:“你们也走,我要想做个闲人,养你们也说不过去。你想去哪?我和陛下说一声。”
幕僚仔细地打量着他,确定他真的不想争了,
回答说:“末将这条命是麾下的,家里也没人了,麾下要是不嫌弃,还想在王府混口饭吃。”
说着又故作笑颜,“早看麾下花园里那堆乱长的花不顺眼了。”
摄政王没说行不行,他可有可无地点了一下头,去书房把兵符拿了过来,
和幕僚说:“我先送你出去。”
幕僚看到他手里的兵符,惊疑不定道:“兵符怎么还在麾下手里?陛下是真的放您走,还是想借机罗织个擅闯宫闱的罪名将麾下射杀……呸,我这嘴。”
摄政王说:“不知道,你要是怕就在这待着,我去谢恩,再和他告个别。”
小皇帝在自己的书房里坐着,
摄政王路上碰到了端着晚膳的傅秉笔,
傅秉笔把他拉到一边,千求万请地把手里的晚膳交给他,求他务必要小皇帝吃一点,
摄政王一手一盒晚膳进来的时候小皇帝还在假装认真批奏折,
大概是闻到饭菜的香味,头也不抬道:“不是说晚上不吃了吗?”
摄政王道:“小陛下。”
他看见小皇帝愣了一会儿,沉稳地把笔搭在笔架上,才抬起头看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第59章
小皇帝常在摄政王面前哭,
他是所有人的君王,唯独是摄政王的心肝,
摄政王可以把他搂在怀里轻言细语地安慰,小皇帝想念他的臂弯,
这思念好似已将他重重淹没,叫他无从挣脱,也无从呼救,
就只好默默流泪。
他害怕泪滴落在奏折上第二天叫人发现,忙着用袖子擦,一边慌张地看摄政王,
摄政王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片刻,他含混地笑了一下:“陛下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啊?”
小皇帝含泪道:“阿岑是来与我道别。”
摄政王一手一个装着晚膳的盒子,一身烟熏火燎的烟火味,袖子里却是一对兵符,
情爱与家国,都坠得他有千斤重,也举步维艰地走了二十余年,
如今小皇帝把他的情爱与家国都要走了,反而叫他不会走路,
摄政王慢慢上了台阶,把晚膳和兵符都放在了小皇帝桌上,轻轻地抱了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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