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个参谋部的,我机械地挪动着双腿,天色已近午夜,我拖着原封不动的箱子走在慕尼黑冷清的街道上,夜空中有很密集的乌云,除了路灯,再找不出一丁点儿光亮。我想找个旅馆住一夜,可是这该死的乱世上,城市冷落得像个坟场。
我慢慢地往来的方向走着,一步一步靠近柏林的方向,心像被刀子拉过一样,痛得滴血。
我要回到那个庸俗的、懦弱的犹太家庭中去,回到那没有激情,死灰一样的生命中去。
午夜之后,天空飘起了小雨。我就在雨里浑浑噩噩地走了一夜,破晓时一辆运蔬菜往柏林去的马车经过,搭上了我。我把箱子往旁边一扔,往浸水的稻草里倒下,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傍晚回到柏林时,我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呼吸也变得艰涩,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去管这些。我想回菩提树街147号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回科特布斯小镇。
呵,梦想?
那就是个荡妇!耍了你再甩了你,临走还送你狠狠一耳光!
柏林市区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大一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我却说不上来。有些地区过于安静的原因吧。
到了塞西尔姨妈家,发现居然整栋房子灯火通明,远远地有人围在周围,带着武器。
我心里一惊,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人?”庭院外警戒的士兵喝问道,他瞅了我一眼身上湿漉漉的军服,“参谋部来凑什么热闹!”
我努力摆出架势,咳了一声:“让我过去看看。”
那个士兵和他的同伴对视了几眼,然后转过来对我挥了挥手中的枪:
“过去吧,少惹麻烦!”
我挤进去。
一家大小都在庭院里,塞西尔老爷却似乎不在。塞西尔姨妈放声大哭,她的脚边放着一堆箱子。凯瑟琳骂骂咧咧地提着新做的裙子,数落着周围的人,而仆人们惊慌失措地围成一团。
看见我出现在院门处,凯瑟琳高兴地跑过来拉住我,也不嫌我脏兮兮的了:“安迪你可来了,你是军队里面的,快和他们说说。”
“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呀,还不是因为我们是犹太人!”凯瑟琳嘟起了嘴,瞪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姨妈,“元首下令将柏林市区的犹太人集中起来,我们这是强制搬迁。”
“往哪里搬?”我心里暗暗有不好的预感。
“谁知道呢……大概某个住宅区吧。”凯瑟琳愤愤地说:“连行李都不许多带,我还有很多裙子呢……”
绝对不会这么轻松,我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那一夜的晚宴上,银行家们汗津津的样子;那些军警肆无忌惮的侮辱;还有……费多尔中将鹰一样的眼神。
“不能去,”我对他们说,“不能搬去那里。”
“啊?为什……”凯瑟琳话还没说完,一个柏林警察局的人就跑上来揪住我:“你是什么人?”
我还没开口,凯瑟琳就气冲冲地对他叫道:“你放开他,他是我弟弟!”
“你是犹太人?”他打量了一眼我狼狈的军服,哼笑了一声,“现在所有的犹太人公务员都滚回家去了,你还想在参谋部混?”
他指挥着旁边的几个手下:“把他一起带走!”
“我是德国公民!”我挡开他们的手,“我父亲是德国人!”
“你母亲是德国人也没用,你的血液已经被污染了——犹太狗!”他啐了我一口,扭头冲两边吼道:“还不快拉走!你们闻闻他身上那个味儿……”
我一天一夜没吃饭,又带着伤风,根本拗不过两个比我高出一大截的德国警察。手臂就这么被扭成一个X型压在背后,推了出去。一群人推推搡搡地,走在了菩提树街阴森的林荫道上。
幽深的树影被清冷的路灯照得幽幽魅魅,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辆高级黑色轿车停在了我们前方,轿车的窗子上都遮着雪白的法兰绒帘子。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推开车门,从前座上走了下来,他银色的头发在路灯的光线下像月亮一样发光,他抬起那双总带着瞧不起人的神色的蓝灰色眼睛。
我认出了他。
长相妖媚的副官指了指警察局的人,用眼睛斜了我一眼,“把这个人放了。”
警察局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片刻之后连连点头道:“是……是……”赶忙挥手。
手臂终于一松,我抖了抖疼痛不已的手腕,看着他道:“我的家人……”
他愣了愣,皱着眉回头望了一眼那辆黑色的轿车,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他想了想说:“没可能,他们都是犹太人。”
他又指指我:“你,跟我走——这是命令。”
我还犹豫着,看了一眼姨妈一家,可那副官转身就走。想到那轿车上坐着的人,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车子旁边,想也没想我伸手就要去拉后座的车门。
副官急急拦住,眼神示意我一身的脏水:“你坐前面去。”
耸了耸肩,我点点头坐进了前座。
在车上我还是忍不住扭回头去。
他正低头翻着书。
奶黄色的壁灯投在他天神一样的金发上,一圈一圈梦幻的光晕。
他并不抬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支着精巧的下颚。额发温柔地垂下,眉目之间一片婉约和柔美。他微微地抿着玫瑰红的嘴唇。
他秀美的唇齿间好似藏匿着花之精灵的秘密。
看起来,就像一个中世纪的法兰西公主。
请原谅我用了公主这个不恰当的比喻……在一个德意志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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