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团没有重量的羽毛。

    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了，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了意义,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黑暗之中飘dàng了多久，可能是很多年，也可能只是一呼吸之间。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是要消散了，这个时候，很远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点点的亮光。

    0313非常努力地飘到了那一点光亮的地方，他费力地用自己的意识去触及那一团光亮，在碰到的那一刻，困住他的这一团黑暗猛然被撕裂，大片的白涌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突然变得无比沉重，猛然从这种漂浮的状态之中升腾。

    他不停地升腾，很久以后，他狠狠地撞入了一具身体之中，那漂浮的感觉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0313疲惫地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一片白。

    没有……死？

    0313慢慢地眨着眼，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在医院，这是一间单人高级病房，他就睡在医疗仓里。

    0313慢慢地坐起来，医疗仓的门就自动打开了，0313十分茫然，抬起手看了一眼。

    那本来应该被白磷弹烧成碳的身体完好无损，手指依然雪白修长。

    0313猛地吸了一口，想：难道……自己又被盖文博给抓回试验室了？自己真的命这么硬，白磷弹都没有将芯片烧坏？

    “哟，醒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0313立刻浑身紧绷，瞬间从医疗仓里跳了出来，随手就抓了个床头柜上的相框做防身武器，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前是一个非常十七八岁的男孩，穿着病号服，个子很高，嘴角下撇有些丧丧的，但长得很俊俏，是那种见过就很难忘的人。

    0313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但对方却像是和他很熟悉一样，定定地看着他说：“放松吧，一切都过去了。”

    对方多了几个词，0313便感觉这声音非常熟悉，但他完全不敢相信，于是就那么茫然地看着男孩，很久以后才结巴地说：“你……是谁？”

    男孩斜睨了0313一眼，然后一声冷笑。

    “呵呵。”

    如果刚才还不敢肯定的话，听到这声冷笑，0313也终于确定了。

    除了那个人，没有人能发出这么具有嘲讽意味的冷笑声。

    “你、你是……”0313震惊地直结巴，“你是……感冒yào？！”

    男孩本来就丧的脸垮得更厉害了，略有些暴躁地说：“我都说了，叫我编号999。”

    0313“啊”了一声，整个人十分混乱。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0313越想越觉得头疼，他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沙发上，喃喃道：“居然……是你，你有……有实体了？”

    999上前几步，为0313倒了一杯水，说：“我一直都有实体。”

    0313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但还是晕的，他想问点什么，但还没能开口，999就说：“我也是刚刚醒过来，记忆非常混乱，别问我。”

    0313半张着唇，感觉一段段记忆不停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有些难以分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

    只剩下混乱和茫然。

    “想去看看南玉吗？”999突然开口，说，“但我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南玉这个名字闯入0313的耳里，伴随着许多杂乱的片段，0313努力想要去抓住，可他用力去想，就觉得头疼，他想屏蔽这种头疼的感觉，反而却突然加重，头上像是突然被谁砸了一拳。

    0313没忍住一声闷哼，然后意识再次模糊，接着他看到999忧虑又担心的表情，然后一大群医疗机器人涌了上来，给0313做了一大堆检查，搞了半天，0313的身体渐渐恢复，意识也从混乱混沌之中清醒了过来。

    那些片段的记忆开始重新组合，他终于慢慢地分清楚哪些是真实发生过，哪些只是通过数据形式放在他芯片里的假记忆。虽然依然有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但至少现在，他知道是什么是真实了。

    但这一切的真实，让0313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有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只是在不停地回想，回想，再回想，想得太累就睡，睡醒继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