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断断不会借此寓意凶吉之兆,大概是他从前总闹着要她穿大红嫁衣,她便以为他偏爱鲜艳的物事,所以才挑了这枚血珍珠。他想到此处,不由会心一笑,却又轻轻叹了口气:“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宋卿鸾将手中的血珍珠交由一旁的小太监,看着周怀素道:“那么,便没有别的事了。”如此静默了好一会,宋卿鸾忽然伸手抚上周怀素的面容,慢慢倾身上前,蜻蜓点水般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缓缓擦至耳畔,轻轻呼气道:“怀素,别怕,不会很久的。”立刻退开身去,冷声吩咐道:“将他给朕押下去,就按照他方才所言,如法炮制。”立刻有狱卒进来解开周怀素的束缚,欲将他押往刑场。周怀素始终牢牢盯着宋卿鸾,见她若无其事地低头拨弄手指,并无再看他一眼的意思,便明白她方才所为是真的已经与他做好了诀别。但他虽然知晓迟早有这么一天,却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也不曾想到到头来竟是自己先早她一步,不过其实这些“意外”统统都没什么干系,因为即便一切如他所料,等到明年开春才是他们的诀别之期,他也依然做不到如她一般全无留恋不舍,既然事到临头都是一般的割舍不下,那早些与晚些又有什么干系呢?可要按照这样说,那人迟早是要死的,即便是真正的寿终正寝,那不还是要面临分别?但其实两者还是有些不同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这个“意外之期”与他的“预料之期”相差无几,至多不过一个月,又哪里能与那漫漫数十年相比?周怀素茫茫然地想了一大通,到头来发现即便是“相差无几”,到底还是“差”了,他如今抱着的正是“能拖一天便是一天”的心态,能与宋卿鸾晚一刻诀别自然是晚一刻诀别的好,那么当面临真正诀别的时候,也能够多留下一些同她的回忆。所幸这个“意外”并非全然的意外,如今事态发展,虽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今日情景,他当初也并非全然没有设想过。他这个人,一旦设想了某种可能,往往也一并想好了后路,所以即便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事情的发展倒仍未出他的掌控。
其实他最初的“后路”是阴曹地府,是换她一辈子忘他不掉。后来情形不同了,自从他得知宋卿鸾命不久矣后,原先的那条所谓的“后路”便该推翻了——当初陪她漫长的余生是奢想,那么如今得知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不过剩下短短一个月,他怎么样也要陪在她身边。这个念头一旦生成,那么便要想新的“退路”,随之而来的是新的转机,也是新的绝路。
这条新的“后路”也就是他此时此刻的后路。
他看着宋卿鸾,又将与她相关的点点滴滴悉数回忆了一遍,一时心思百转千回,终于开口道:“等等。”
宋卿鸾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怕了?自作孽,不可活,你当日杀害太傅之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随后对着那几名狱卒一挥手:“还愣着干嘛,拖下去!”
周怀素任由狱卒动手,轻笑道:“圣上如今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能够再见段尧欢一面么?倘若我有法子能令圣上如愿以偿呢?不知能否将功赎罪?”
宋卿鸾连忙抬手制止那几名狱卒,快步走到周怀素跟前,神情是不可置信中带着一丝微弱而可怜的希冀:“你……你说什么?你有法子能令我太傅死而复生?”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冷哼道:“不会,是缓兵之计罢?”
周怀素闻言笑道:“圣上不妨就信我这么一回。一个月,我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若一个月之后我仍是不能令圣上如愿,那么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假如圣上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间仍是太长,认为我是为了多活这一个月而对你撒谎,那么你尽可以现在动手。不过恕我直言,那帮方士,除了坑蒙拐骗,让你一次次失望之外,并无令你心愿得偿的本事。”
宋卿鸾道:“他们没这个本事,你就有?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复生我太傅?”
“圣上可听说过还魂香?”
宋卿鸾皱眉喃喃道:“还魂香?”她想起从前的确听段尧欢提起过此香,然当日段尧欢也曾言明道:“所谓‘还魂香’,不过江湖传言,不足为信。”但究竟这种时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有一线生机,宋卿鸾都会勉力一试,何况如今宋卿鸾也着实到了疯狂的边缘,令亡故之人死而复生,再荒谬不过的念头,或许有人在痛失至亲至爱之时,一时无法接受,也曾动过此念,但终究会明白过来这是痴人做梦。这要放到从前,宋卿鸾大约也会斥此为:荒诞无稽,徒然自欺,到头来还不是一场镜花水月?真是愚蠢至极!但如今却将这种痴梦当做溺水之人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别无选择,只能拼命抓住。但究竟这条路还是行不通的,可以说是全无可能,有路形同无路。精明如宋卿鸾,不会看不透这点,可还是这般自欺下去,大概是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了。所以与其说她是对段尧欢的死始终耿耿于怀,因而对令他“死而复生”一事执迷不悟,倒不如说她是因为段尧欢的死大受刺激,所以整个人已经有些疯癫了。这时听周怀素提起“还魂香”,便又信以为真,说道:“‘还魂香’,莫非真如其名一样,有‘还魂’之功?你说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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