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也不动,像是伫立了许久:“晏清源,你杀了我。”
晏清源本也不强求她为自己更衣,正要披大氅,听了这话,扭头看了看归菀,微微一笑,低首去系飘带:
“我舍不得。”
归菀拭干泪水,双目隐忍得要滴血:“晏清源,别人生养女儿,不是为了让你这样折辱的,你是别人的孩子,也是父亲,为何要这样坏?”她目光游弋到他放在此间的几卷书上,又迷惘又痛恨,再也说不下去了。
字字泣血,她死命忍泪无论如何不肯屈从的样子,像极了史册上的某些瞬间,晏清源静静审视她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他复向归菀走来,因她身量之故,不得不放低身段,背起手来,目光在她眉眼上斟酌:
“小姑娘,我是喜欢你呀,男欢女爱,有什么折辱不折辱的,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晏清源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小脑袋,“你跟你的父亲一样,其实是个倔xing子,跟着我,我会慢慢教会你,一个人当怎样活着才算快意。”
他永远云淡风轻,从容自在,那双眼睛里,是永远没有廉耻两个字的,是了,他天生就是这种人,归菀默默从他掌下避开,晏清源既已兴尽,也懒得同她再耗,一掀帘子,朝外室走去了。
婢子果然都离得远远的,晏清源招了招手,对着人吩咐道:“看好了她,饭菜送进去罢。”婢子疑惑道:“大将军是否留此用饭?”
晏清源比了个手势,径直出东柏堂,钻进马车,仍回府邸陪公主等人用饭,先过问几个郎君的课业,亲自指点半日,不觉天色晚了,才听下人回禀府中备下的元日宴会一事。
东柏堂里,因晏清源不在,归菀心头略安,勉强吃了两口饭,就大胆昏沉睡去,再转醒时,也辨不出时辰,隐约听见碧纱橱外有窃窃私语,她微觉烦闷,待依稀听见“蓝泰”两字,怀疑自己听错了,心头顿时一紧。
归菀提了裙子,轻手轻脚,将耳朵贴上碧纱橱,却无论如何再也听不真切了,不禁攥紧衣领,思忖半刻,打定主意后,走出两步,轻声道:
“伽罗,我饿了。”
两婢子一愣,只觉稀奇,她素日从不提任何要求的,那个被唤作“伽罗”的忙奔来相问:“陆姑娘饿了?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果得了这样的回应,只是她那一口生硬到奇怪的汉话,归菀听得皱眉,顿了一顿,方镇定说道:“我近来胃口不好,想用些白小汤,再有八公山的豆腐。”
两人俱未听懂,面面相觑,归菀也知提的过分,略有些羞窘,装作无意道:“上回我听大将军说,后厨有我认识的一个人,你们让他做便是了,他自然熟知这些。”
“陆姑娘说的这些,蓝全不见得会,他原先是带兵的,厨艺学的虽快,但也只是大将军惯吃的那几样。”伽罗一听就知归菀说的谁,可犯了难,“再说,陆姑娘的饮食,也不是他来管。”归菀只听得脑中嗡嗡只响:
是蓝将军被他们俘来做厨子了?
这样羞辱人的手段,正是晏清源的风格,归菀定了定神,仔细想了,便再也一点不觉奇怪,她心里难过,眼圈无知无觉的就红了,却还是咬了咬唇:
“那让他做些别的罢,就说是我要的。”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来送,归菀绞着帕子苦想起来:倘是能联络上蓝将军,几人一道想法子,能逃出这邺城也说不定,不过姊姊说了,定要报了仇,便是逃不出去也不枉死,她连个金错刀都讨不来,拿什么杀晏清源……归菀一颗心上上下下,躁得很,呆坐半日不动,忽起身走向案几,红着面使劲拍了几下。
“不过要几口吃的,这般怠慢,我……”她话未说完,装出来的火气便撒不出去了,因伽罗已端着食盘进来,定睛看了,一眼认出是碗煎豆腐羹汤,正是自幼在会稽常见的。
归菀掐着掌心,默默上前拿起了银匙。
她吃的很慢,热泪溶进羹汤里,一样的咸。
等到婢子们睡下,归菀裹紧大氅,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又轻轻掩住了。
分段阅读_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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