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吸了一口凉气。
顾有悔想帮她,已经拈出来一颗,又觉得,这样的举动似乎有些冒犯她。一时有些尴尬。
“宋简为什么不肯把这些铁链子给你解下来。”
纪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顾有悔,你知道,他的腿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吗?”
顾有道:“我师父替他看伤的时候说,是因为磨损之故,骨肉皆受了伤,还好在之前得到了些治疗,不然肯定是废了。”
纪姜姜背靠在青墙上,“当年,他受了那三十五斤之重的枷锁,帝京去嘉峪千里之远,他根本走不得。只得以匍匐。”
顾有悔顺着她的话去想象了一回那个画面,不由得的牙齿颤了颤。
那可真疼。
“他可真是个狠人。”
“是啊,还好他是个狠人,不然……”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眼眶却悄悄泛了红。
顾有悔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继问道:“你父皇,为何会松口放他一条xing命啊。”
纪姜没有说话,她想起了那个未出世就死掉的孩子。
“其实也是一命换一命。”
顾有悔没有听懂这句的意思,但他却觉得纪姜的目光十分哀伤。
“不问你这些难过的事了。对了,小侯爷有一封信送到小镜湖了,是写给你的。”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到她手中。
“看了就烧吧,你在这个地方,被别人看见会惹麻烦。”
纪姜握住那封信,“他平安到南方了吗?”
顾有悔拍了拍胸脯,“你让我做的事,我能不做得好好的,放心吧,我亲自把他送到杭州府,jiāo给浙江巡抚刘育宁了。东厂一路上没放弃要他的xing命,还好我顾小爷……”
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说得太嘚瑟了,尴尬地闭了嘴。
“反正,他平安就是。你放心。”
纪姜小心地拆开那封信,顾有悔见她手上不方便,忙拿过去替她拆,又仔细替她展开信纸。
“谢谢你。”
顾有悔头也没抬:“谢我做什么,我父亲利用你,离间宋简和晋王府,害得你中du遭罪,我还没代林师兄给你赔罪呢。”
纪姜一行一行地看着邓瞬宜写给她的那封信。
也许是怕信落入其他的人手中,他用了一种女xing在闺中写的小楷,一笔一划,十分清秀。
信中并没有说什么,无非是挂念与思慕之语,他不曾用诗赋的形式,白话文体,写得琐碎绵长,纪姜一面看,一面问起旁话。
“顾有悔,你是如何看到顾大人的。”
顾有悔怔了怔,他到是没有怎么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他离家的时候只有十二岁,顾仲濂亲自送他上琅山,在山门前,弯腰郑重地告诉他,以后有师门才有家门。这句话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不免是残忍的。
在他眼中,顾仲濂还是算得上是一个忠良之臣的。
至于手段是否yin狠,顾有悔觉得,这个问题一想就会十分困惑。尤其是在他遇见纪姜以后,是非黑白更加混沌。
其实,江湖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地方,正义和邪恶划分得十分明确。
救济困苦则是正义,滥杀无辜则是恶,可是,陪在纪姜身边,他却不得不去正视,顾仲濂不让他接触的那个政治泥潭。
在这个泥潭里,他觉得宋子鸣与宋简很可悲,但他却无法想在江湖之中那样,举起剑,一下了结这个“滥杀无辜”的女人。反而无法控制地舍与疼惜和同情,还有……还有些他说不明白的东西。
“我……”
他搓了搓手。“我敬他是我父亲,但我们走了两条不一样的路。”
“殊途同归的路。”
“不,不可能是殊途同归。我和他,不是一道的人。”
说话的时候,他甚至梗起了脖子,然而纪姜却笑了笑,那带着病弱的苍白,却又干净地令人无地自容,“你信我啊,顾有悔,这世上,就没有黑与白两条分明的道路,大家殊途同归,只是先与后罢了。”
她的话太深奥,顾有悔听不懂。
他正凝眉去想,一个狱卒从牢门外探出头来,“顾少侠,宋府送寒食的吃食来与临川姑娘。”
分段阅读_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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