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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柔福帝姬(全)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4

    ,若柔福在信中写了些对皇上不敬的话,再让外人见了岂非会惹下天大祸事。柔福要她亲自交给赵楷必有道理,即便面前此人是管家也不可随意相信。

    管家见她沉吟不答便知她有顾虑,道“姑娘若是不放心,那我去请王妃来罢。”

    于是管家起身离去。婴茀听他说要请王妃,顿时好奇起来,此前曾猜想过多次郓王妃的模样,思量着如赵楷那般的人物不知会寻个怎样的女子来做正妻,却一直无缘得见王妃真容。

    过一会儿听得环佩声响,几位侍女拥着王妃进来。

    郓王妃身着浅青长裙,外披一件绫纱对襟旋袄,头上松挽一个宝髻,微微倾向右侧,有流云横空之势,其上除了一支翠玉凤簪外再无其它饰物,清丽淡雅。她约二十许人,身材高挑苗条,皮肤白皙,无一丝瑕疵,行动间若芝兰扶风,淡淡散落几缕幽香。

    婴茀起身行礼,刹那间忽然明白了何谓“惊艳”。或者确切地说郓王妃并不艳丽,但那淡雅高洁的气质是婴茀从未见过的,忽然竟有了自惭形秽之感,觉得自己与之相比不过是个全然稚嫩的黄毛丫头罢了。

    郓王妃坐在椅中打量了婴茀一下,问“你便是跟着柔福帝姬学书法的那个女孩罢”

    婴茀点头称是。

    郓王妃一笑“所以他去得这么频繁。”

    婴茀知道王妃说的“他”是指谁,立时大窘,深垂下头,不敢答话。

    郓王妃没再就此谈下去,只说“听说你有帝姬的信要交给郓王”

    婴茀轻声道“是。”没来由地脸又烧红了,倒像是那信是她写给赵楷的一样。

    郓王妃暂没作声,只静静地盯着她看,双眸清澈明净,又似有洞悉世事的穿透力,在她的注视下婴茀尴尬得只觉无处藏身。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九节 危栏

    婴茀还在犹豫着如果郓王妃要她把信交给她自己是否应该遵命,却听见王妃开口道“跟我来。”随即款款站起,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便朝外走去。

    婴茀忙跟着王妃出去。穿过厅堂回廊入到后苑,一幢雕栏玉砌的典雅画楼映入眼帘,郓王妃领着婴茀拾级而上,走到楼上一小厅门前停下,转头对婴茀说“你自己进去把信给他罢。不过如果他尚未醒来就别吵醒他,要等他自己清醒。”

    “郓王殿下在里面”婴茀小心翼翼地问。

    郓王妃点点头,淡淡道“进去罢。”

    婴茀有些踌躇,偷眼看王妃,只见她神情漠然,丝毫不露喜忧之色,心下不免有些忐忑,但又不敢拖延太久,终于轻轻推门走入厅中。

    赵楷头戴玉冠、身披鹤氅,正伏案而眠。面前一壶残酒,一盏孤杯,数支白烛,几簇冷焰。

    婴茀缓缓挨近他。鹤氅是用鹤羽捻线织成面料裁成的广袖宽身外衣,颜色纯白,柔软飘逸,赵楷随意地披于身上,后裾曳地,十分美观。微醉的他闭目而憩,面庞上泛出平日少见的浅红色泽,和着此刻处于静态的完美五官,在烛光掩映下,呈出一种奇异的安静、温和而脆弱的美。

    看得婴茀竟有片刻的恍惚。待终于意识到此行的目的后才鼓起勇气轻唤了声“郓王殿下。”

    他并未知觉,依然沉醉不醒。

    婴茀再唤了几声,想起王妃嘱咐的话,又不敢太过高声。静立须臾后,见他始终未醒转便转身出门。

    郓王妃没有离开,正守在门外,见她出来遂问道“他没醒”

    婴茀称是,王妃又道“那你进去继续等,等到他醒来为止。”

    “天色已晚,”婴茀垂首轻声问“奴婢可否将信交给王妃,请王妃以后转交给郓王殿下”

    王妃冷冷看她一眼,道“不。你留下来,亲自把信交给他。”

    婴茀忽然不安起来,恳求说“现在真是很晚了,奴婢再不回去实在不妥。”

    郓王妃微微转身正对着她,说“你没听见么现在皇上派的禁军工匠正在拆毁飞桥复道,你怎么回去留下来,待郓王醒后与他聊聊,然后我命人用轿送你回宫。”

    拆毁飞桥复道婴茀大惊,渐渐想起适才的确曾听见一些施工喧嚣之声,也没多在意,难道是在她来王府后不久皇上便命人前来拆毁这个通向大内的通道忙凭栏朝复道方向望去,果然瞧见那边有烟尘升起,钉锤敲击、土崩瓦解、砖石坍塌之声越来越响、不绝于耳。

    “皇上今晨命人来通知过了,说飞桥复道飞越街市,令其下行人百姓不安,故须拆去,今晚动工,明晨结束。你不知道么”郓王妃问。

    “奴婢不知。”婴茀答道,念及赵楷此时的处境,不觉间对他的同情感伤倒一时强过了自己不能回宫的忧虑。

    “你进去继续等他,晚些我再送你回去。”郓王妃说,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气势。再仰首望着暗夜里飘浮着的阴云,幽然道“快要下雨了”

    婴茀只得依言再入厅内,坐在一侧静静地等。王妃在外命人把门掩上,在门合上的那一瞬,婴茀下意识地惶然起身,然而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呆立半晌,毕竟还是重又坐了下来。

    潮湿的风阵阵袭来,从窗棂门缝间透入,在烛火摇曳不定间,一场磅礴的雨沉沉坠下。

    像是终于被雨声吵醒,赵楷缓缓地抬起头,暂时没睁开眼,只以一手撑着案缘,一手抚着额,眉头微锁,大概感觉到了酒后的不适。

    婴茀立即站起,垂首静待他完全清醒。

    他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轻叹了一声,唤道“兰萱”

    婴茀知他认错人了,遂敛衽一福“郓王殿下。”

    他略感意外地启目一看,发现是她便温柔地笑了“婴茀,是你。”

    婴茀“嗯”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迟疑一会儿才道“殿下一向可安好”

    赵楷微笑道“本来不太好,可一见你就好了。”然后身体略往后倾,悠然欣赏着婴茀含羞的形状,见她又被自己逗得无话可说才笑着朝她一伸手,柔声道“过来,坐在我身边。我们许久不见了,好好聊聊。”

    婴茀想了想,终于还是依言走去坐在了他身边。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和头发,闲散地与她聊着,问她的近况,生活细节和书法进展,却毫不问她来此的目的。最后倒是婴茀觉得奇怪了,便问“殿下怎不问我为何而来”

    赵楷目光含笑,温和如阳春暖风,说“婴茀前来自然是为看我,如果还有别的事,那也是次要的。”

    婴茀心有一动,满怀戒备的眼神也不禁柔软下来。好不容易才取出柔福的信,递给赵楷道“帝姬让我送此信给殿下。”

    赵楷颔首接过,却只搁在一旁并不看。

    婴茀有些诧异,道“帝姬说这信很重要呢,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殿下。殿下不急着看么”

    赵楷道“似乎你对此信的内容比我还感兴趣呢。我们再打个赌如何我猜她必定会在信中提到你。”

    一提打赌,婴茀立即想起上回之事,忙否决道“不必帝姬提不提我又有什么关系。”

    赵楷一笑,道“姑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然后取过信,拆开后自己也不先看便把信笺展开直直地送至婴茀眼前。

    婴茀定睛一看,见上面写的竟是“楷哥哥,我把婴茀骗来见你,你高不高兴怎么谢我”

    婴茀啼笑皆非,几欲绝倒。想自己还当是帝姬与郓王通信发些对皇上的牢骚,所以自己如此小心谨慎,惟恐信落入他人手中为他们招来大祸,不想原来竟是这两兄妹拿自己开玩笑,相较之下自己当真是简单得近乎愚笨了。

    于是起身行礼告退“我已完成帝姬交予的任务,现在该回去了。”

    “你没听见现在在下大雨么怎么走”赵楷站起走至窗前,一推窗便有一层雾雨迫不及待地扑面而来,他也不避,任那雨沾衣欲湿。聆听半晌,忽然道“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他们开始拆飞桥复道了么”

    他语调淡定,却听得婴茀又是一阵黯然,立于他身后沉默不语。

    赵楷回过身来,慢慢回到案前坐下,自斟了一杯酒仰首饮下。

    “殿下”婴茀想劝慰他几句,但被他打断“婴茀,没关系,来陪我饮几杯。”

    婴茀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四顾,却发现门外一侧有个窈窕的影子晃了晃,默默移走,消失在门外灯笼映照出的光影中。

    那必定是郓王妃。她一直守在门外,现在竟忽然离开了。

    婴茀愕然,不料此刻赵楷已悄然走到她身后,伸臂搂住了她。

    他在她耳边说“婴茀,是离开,还是留下来,我们彼此取暖”

    她还在怔忡间,他的唇已掠过她的耳垂和脸庞。当他终于触到她的唇时,她如猛然惊醒般地挣脱出来,清楚地对他道“殿下,请让我回去”

    他一愣,随即抬首垂目深深地凝视她,微笑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不因我当初的权势而依附我,也不因我如今的落魄而可怜我。我堪破世事人情的能力尚不如你小小女子,当真惭愧得紧。”

    婴茀低头道“殿下,王妃跟我说过,待殿下醒来接到帝姬的信后就送我回去,我想现在应该可以了。刚才王妃似乎一直在门外等”

    赵楷闻言笑容转瞬消失,目中有迷惘恍惚之色逸出“她一直在门外等”便摆了摆手,道“你回去罢。”

    婴茀如获大赦般开门而出,行走间听见赵楷忽然大笑起来,然后怆然吟道“才梦醒,已三更,醉抚危栏听雨声。落木萧萧飘簌簌,烛红影里省浮生”

    婴茀不忍再听,掩着双耳奔跑起来。无限感慨,为那个曾经多么潇洒自信、意气风发的皇子。如今他依然在笑,衣袂飘飘举止从容如故,然而深重的凄恻之意,早已渗入言笑风物间。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十节 乔木

    自飞桥复道拆毁后,赵楷亦失去了出入大内不限朝暮的特权,不仅如此,赵桓也限制他入龙德宫向父皇请安的次数和时间,他与柔福、婴茀见面的机会也越发少了。

    靖康元年春正月,天气变幻不定,柔福不慎感染了风寒,赵佶颇为关心,命婴茀每日入龙德宫上皇寝宫向他禀报帝姬的病势情况。一日午后赵佶正问着婴茀柔福的病情,却见赵构的母亲韦婉容未经通报便冲了进来。

    她一下扑倒在赵佶膝下,泣不成声地说“上皇,官家命构儿出使金营为质,可构儿年纪尚轻,怎能当此重任臣妾只有他一个儿子,不求他能有何等作为,惟望可以一生平安而已。求上皇请官家收回成命,不要让构儿前往敌营冒此生命之险。”

    婴茀听说过皇上要派亲王出使金营的事,但此刻才知选中的居然是康王赵构,吃惊之余再见韦婉容悲戚之色,仿若受其感染似的,竟也隐隐觉得酸楚。

    赵佶只劝慰而不答应她的请求,于是韦婉容近乎疯狂地朝他磕头,涕泪俱下,她的自尊随着她头上的花钿散落一地,再没一点贵妇应有的矜持。

    婴茀见赵佶最后转头闭目再不说话,之前看韦婉容的最后一眼竟带有一丝厌倦的意味,忽然莫名地觉得寒冷,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

    然后,她看见赵构赶来了。

    他疾步走进,立在门边冷冷地环视殿内一眼,便明白了发生的所有事。

    还是倔强地抿着嘴,俊朗的五官上萦结的冷傲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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