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宽敞的街道上一排都是推着三轮车的早餐摊、包子牛奶、豆浆油条、手抓饼三明治……香味扑鼻。
严阴郎的喉结滑动了两下,余光扫了一眼,目不斜视的大步离开。
学校离他家不远,一条路走下去岔路都没有,步行20分钟就到。
严阴郎的成绩算不上特别好,只是能凑合,中考的时候勉勉强强考进了梧城二中。
二中,顾名思义,比重点高中梧城一中差很多,但比普通高中稍微好那么一点。
严阴郎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在岔路口拐了个弯,去了昨天的小诊所。
老大爷上了年纪睡不着,五点过就开门了,这会儿小护士还没上班,他一个人在诊所里面整理药罐。
严阴郎身高腿长,掀帘进去微微低头。
“哟,来了?还挺早。”老大爷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药材,擦了擦手,“坐那儿吧,小姑娘还没上班,我给你换药。”
别看老大爷上了年纪,动作却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药换好,给他贴层薄纱布,“现在天儿热,太厚不透气影响伤口愈合,昨天那丫头包那么厚我就不赞同。”
严阴郎没接话,他不懂这些,也不爱接茬。
“大热天的你还穿长袖?”老大爷奇怪地看着他。
严阴郎:“不热。”
老大爷摇头,啧啧感叹:“你们这个年级正是火气旺的时候,你缺怕冷,这是体虚的表现啊。不早点调理以后会吃亏的,好多人肾虚就是这么来的。我给你把把脉,帮你开点中药调理。”
严阴郎把手抽回,“不用,昨天的止疼药能开点吗?”
“你还在疼?按理说输了液烧也退了,伤口应该不怎么疼了。”老大爷说。
“我吃了拿药睡得好。”
老大爷眯着眼,打量着他的脸色,“你失眠?”
“嗯。”
“为什么失眠?”老大爷戴着眼镜走到桌前配药。
“……”
老大爷递给他三个小小的白色信封,上面写好了一日吃几次,“知道你们这年纪的人学习压力很大又不好意思说,行了,止疼药是今天的分量,后面不用吃了。另外两包是我自制的中成药,安眠的对身体无害。”
严阴郎接过,“谢谢。”
“不客气,一共153。”
严阴郎:“……”
老大爷挑眉:“怎么?没钱?”
严阴郎从兜里掏出零零碎碎的十元二十元,还有一些硬币,最后只凑出90。
老大爷:“……就这些?”
严阴郎垂眸掩盖窘迫,“嗯。”
“那你这怎么办?我这成本可高着呢,你总不能让我亏本吧?”老大爷接过钱瘪嘴。
严阴郎说:“我过几天补。”
老大爷嗤笑一声,把钱放进匣子里,啪嗒一声利落的上锁,“过几天?你们这样油嘴滑舌的小屁孩我看多了,看着老实,实则一肚子坏心思。你妈呢?昨天不是还来吗?让她来付钱。”
严阴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他以前买东西都是提前算好价格,攒够了钱买。
他今天本意只是买止疼药的,哪知道老大爷擅自给他塞了安眠药,还这么贵……
“我联系不上。”严阴郎不想让张素知道自己买安眠药的事。
老大爷觉得在找借口,“她是你妈你都联系不上?你爸呢?”
“……”严阴郎垂眼站着,只字不提。
老大爷隐约猜到家里关系可能不太好,于是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出力还债吧。”
严阴郎抬起头,应声道:“好。”
“怎么不问帮我做什么事?万一我让你帮我试药呢?”
“可以。”
“……”
还真是很久没看到这样实诚的人了。
老大爷瞧他这副老实模样也不忍逗他,“二中外面有片小树林,有几种我要的草药,你每天帮我挖了拿过来。”
说着递给严阴郎几个干枯的样本,“喏,就这些。这些草药娇气,长在潮湿阴凉的地方,但是天气一热起来就会萎掉,会失了药性。你早上早点去挖,然后给我送过来。每种我要三株,连续一周帮我送。”
严阴郎接过三个已经晾干的小药草,硬硬的看起来有点像果干,“好的。”
老大爷又想了想,“把你身份证压这里,出了这门你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严阴郎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桌上,“这个。”
他的手机只用来联系张素,他们母子又很少联系。
老大爷想了想觉得也行,毕竟现在年轻人对手机的需求度可比身份证高多了。
严阴郎出了诊所后直奔二中的后面的小树林,那里原来是一片荒地,后来规划城市环境种上了一片梧桐树,几十年过去树木越来越高大,树枝交错,郁郁葱葱,是夏日乘凉的绝妙地方。
但梧城靠着江,空气潮湿闷热,茂盛的枝叶如同一张大网罩下,蚊虫繁多还有蛇鼠出没,久而久之就没人去了。
现在刚六点十分,严阴郎计划着绕小路过去,把药采了送过去后再上学。
从小的环境让严阴郎成了讨好型人格,他会优先把别人的事做完、做好,再来安排自己。
仿佛这样做就能让别人满意,能对他稍微好一点。
尽管这么多年来他这样做从未得到过养父的笑脸,但依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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