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召南浅笑,靠边停车。
方蕲拍醒八两,再抱起白诗南,背在背上,“最晚明天,我会把检讨书和白诗南的领养合约一块给你。”
蒋召南挑眉,维持着表面的恬淡,“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蕲关上车门,“很认真,顺便拜托你带句话给上头。”
蒋召南僵硬地扯开嘴角,“说来听听。”
说完,他就非常后悔,依照方蕲颇为无耻的性格,一旦说话带了礼貌用语,但定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果不其然,方蕲说:“把白诗南脖子上的抑制器解除了,不然以后我带他出去,容易让人误会。”
“不行。”蒋召南准备关窗,走人。
上摇的车窗被方蕲挡住,他甚至还丢了一包从蒋召南后座挖出来的华子给他,“谢了,领导辛苦。”
“领导慢走。”方蕲挥手,在车消失在他视线后,他慢慢收敛起笑容,“接下去,可真要一条路摸黑走到底喽。”
“嗯?”白诗南揉开眼睛,乖乖趴在方蕲背上,往他颈窝蹭。
方蕲笑嗔:“都醒了,还不下来自己走?”
白诗南嘟哝,“不要,背上,舒服。”
“你很重耶。”方蕲掂掂白诗南,作势要摔。
吓得白诗南下意识地搂住方蕲的脖子,贴得恨不得把身子嵌进去。
方蕲稳住身形,笑道:“哈哈哈,你胆子真小,不会又哭鼻子了吧?”
白诗南怯怯地点头,细白的双臂箍成圈,套住方蕲,“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孤单。”
“我干嘛丢下你?”方蕲背着他继续走,全然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懂吗?”
“小白最喜欢方蕲啦。”白诗南欢天喜地地喊:“方蕲会一直保护小白吗?”
“哈哈。”方蕲笑得没心没肺,或者说只是用笑掩盖内心的创伤,悲凉以及患得患失的不安,“傻瓜,保护人可不是靠嘴说说就够了,得靠实力。”
白诗南从方蕲身上跳下来,挽起袖子,手臂看着纤细,实则覆盖了一层匀称的肌肉,其线条流畅优美,“一起,有实力,努力变强。”
方蕲咧开嘴大笑:“当然,不过不是努力,而是一定,必须,绝对要更强。”
“嗯啊。”
路旁过道上,充满悲伤,抑郁色彩的蓝调音乐响起,随意加减的十二小节,五个大胆的赋格变奏,独属于街头艺术家的怜悯与幽怨。
方蕲嚼着烧饼,不禁驻足聆听。
一曲演奏完毕,路人断断续续地散场,艺术家开始调试他的吉他。
“还要听吗?”流浪汉打扮的艺术家问。
方蕲拿出两百元放到对方敞开的爵士帽里,“抱歉,我只有这么多,或是您有收款码吗?”
“艺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艺术家略带责备地抬起眼皮,继而倒扣帽子,表示他收下两百元了,“但是人在囊中羞涩时,首先得考虑温饱,说吧,想听什么?”
他倒不贪心。
方蕲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可以弹奏尼韦尔的《血色地平线》吗?”
艺术家的眼眶骤然湿红一片,他忍着无以言表的激动,颤声问:“您认识他?不,我的意思是,您知道他是谁?或是知道他在哪里?”
方蕲的掌心隐隐灼热,那是奇命“天保单厚”在起作用,从演播厅出来,他一直没把命格封印回八两身上,用了将近一夜命格的能量,此时它虚弱到不行,继续跟着方蕲可能会退化为小福星,所以必须为它寻找一个合适的宿主修炼。
“真是罕见,您也知道尼韦尔。”方蕲故作惊讶,作为炼命师,他信天意,故而他相信这是“天保单厚”为自己做的选择,一个被厄命消耗完全部好运的人,一旦厄命脱身,将会否极泰来。
艺术家叹息,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他带走了纠缠我的恶魔,打消我轻生的念头,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可以展开说说?”方蕲挨着艺术家坐,分给对方一袋烧饼,对着前面吆喝:“小白,你和八两别跑远。”
白诗南紧急脚刹,点头后,再次屁颠屁颠地跟着八两跑去玩喷泉池的水。
“第一次相遇,我在街头卖艺,他往我帽子里丢了一沓钱,抢走了我的吉他。”艺术家轻笑,“他弹出了史上最难听的音乐,杂乱无章,像手动拉锯的来回摩擦。”
“第二次见面,我睡在桥洞下,他来找我,把吉他还给我,还给了我一份琴谱,他说,一天之内学会它,他会帮我赶走身上的恶魔。”
“一天后,他果真如约过来,我为他演奏了一曲,他听后嚎啕大哭。”艺术家攥紧了拳头,眼窝内饱含泪水,“我第一次听到了赞美,他夸我是个为艺术而生的天才。”
“后来,他说天才艺术家应该住豪华的酒店,而不是街头流浪,还说他和我的恶魔谈好了条件,他总爱自说自话。”艺术家嗔笑着埋怨,“我们入住的酒店,几天后下榻了一位大明星。”
方蕲插嘴问:“是乐露吗?”
当时方蕲看乐露的掌纹有异,他便起疑,普通人不可能容下两种命格,尤其是凶命,它的专横跋扈,绝不允许和其他命格共享同个宿主,那么只有一个结论,乐露为了能更红,与魔鬼做交易,结下契约,甘愿成为宿主。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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