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缠绵
自那一日和母亲谈过,佟母的态度似真的缓和了许多,虽然并未亲口告诉自己她应允了他们的来往,但,至少在言语之上,不再过多的责备。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她知道这件事还需要慢慢的来,所以,也不逼着母亲表态,反而抽了更多的时间回来陪她。
“佳人,你不上班吗?又在家陪我?”
母亲最近沉默多了,大多时间都躲在房间里念经问佛,要不是佟佳人硬扯她出来,估计她现在又对着父亲和哥哥的遗像发呆。害怕母亲憋出病来,所以,一有时间她就会回家,不知不觉也冷落了萧尹航很久了。
“妈,今天是周六啊!”告诫过自己,不多问,不多。可忍不住,佟母又叹道:“又过了一周么?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不知道,公安局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
“妈,您别多想了,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告诉您的,别想太多了。”
其实,她也在等着公安局的消息,不过听那边的人,因为时间隔了三年多,要取证比较麻烦,也有很多程序要走,所以,时间要的也会比较长,让她耐心在家侯着,一有消息,就会给她打电话。
“我怎么能不想,我的胜人,胜人”
着着,佟母又开始哽咽。
这些年来,对儿子的死,她始终耿耿于怀,又得知因为自己的粗心,让儿子差一点蒙冤,心里也就更难过了。不知道她提的录影带找到了没有,也不知道萧尹航有没有尽力在帮她的儿子奔走,每每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痛。
“妈,您不是还有我吗?”
一儿一女,她曾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到后来,两死两伤,她又成为所有人耻笑的对象,这一生,她大起大落好几回,临了临了,突然才想通了这一点,便忍不住叹道:“佳人啊!妈对不起你,这些年来,都对不起你!”
不想让母亲总想着这些不高兴的事,佟佳人将切好的橙子送到了母亲的嘴边,半是劝半是哄:“妈,不要这些话了,来,吃橙子吧,我刚买的很甜呢!”
“唉”
其实,佟母哪有胃口吃东西?但看到女儿切好橙子又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也不忍去拒绝,便勉强张了张嘴,咽了一点汁。
看母亲吃的为难,佟佳人也没有再勉强,只放下手里的水果盘,又细心地为母亲削起了苹果,这阵子给bob削的多,她削水果的手艺也渐长,长长的一条苹果皮,在刀上转着圈儿,一点点落了下来,倒也不见断。
佟母也不话,只是看着女儿的刀法,怔怔出神。养了她三十年了,这是佟佳人第一次在她的面前,把苹果削的这么好。
“妈,好了,不爱吃橙子就吃苹果吧。”
“你自己吃吧,妈不想吃。”
“妈,您还是吃”
话未完,门口已传来急促的叮咚之声,佟佳人无奈地看了母亲一眼,终还是放下了手里削好的苹果:“放这里了,您要吃自己拿,我去看看谁来了。”
轻盈起身,佟佳人前去开门,门一开,她便愣到了。
“你怎么来了?”
不过几天不见,路非的脸上已长满了胡渣,满眼的空虚与颓废:“有空吗?聊聊。”
“你等我一下。”
没有关门,佟佳人只是回头冲沙发上的母亲了一句:“妈,是路非来了,我陪他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
回头,仍是一脸的担忧,但想了想,仍是咬牙道:“走吧!”
路非也不出声,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后,带头转了身,走向佟家大宅之外。
并肩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佟佳人显得异常的平静,她知道路非为了什么而来,也知道路非接下来可能要些什么,只是,再多的抱歉,也抵不过她心头的坚持。为了想要的幸福,为了各自的平顺,唯有坚持,才是对大家最好的交待。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笑,淡淡的,似有若无:“有一阵子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恰好就是路非的风格。有些以为他会关注的东西,他却偏偏不关注,有些以为他不可能会想要的东西,偏偏又是他想要的。
认识了三四年,佟佳人却并不十分了解眼前的男人,或者,也是因为她一直就没有想过,要去用心了解他吧!不知该如何回答,又觉得不可不答,想了想,佟佳人终是残忍道:“路非,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不是吗?你和他之间,我的立场一直很明确, 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更不愿失去他。”
闻声,他只是笑,笑过之后,心头一片悲凉:“我知道,我输了。从一开始就输了,只是,不甘心才坚持到了现在,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没想到,没想到”
“你值得更好的女人陪在你身边。”
“你就是最好的,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罢了。”
路非固执地开口,却惹得佟佳人心头又是一阵难受:“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你只是走进了死胡同,出不来而已。路非,放开心胸,你会发现,世界那么美。打开双眼,你会看见,身边有许多值得你珍惜的人。”
“这么煽情的话,为什么我听了一点没感觉?”
“如果你不想听这些,我想,我只能对你三个字:对不起!”
若是想听这三个字,他就不来了,可是,来之前他就想过,最有可能听到的还就是这三个字。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路非心底又涌出一股子酸意,别扭道:“他有什么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佟佳人反倒释怀了,只认真而平静地瞅着他,一本正经道:“无关他的好坏,只听心的感觉,如果,我的心里没有他,他就是再好也没有用,可是,我现有心里有他,所以,他就算一无所有,在我看来,也是最好的。”
“你这么盲目么?”
为什么就没有个女人为他而盲目?
这么多年了,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大多只看到他光鲜的外表,还有内在的背景,没有一个人是用心对他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遇到佟佳人后,不顾一切追求的理由了。
他曾天真的地以为,只要佟佳人能爱上他,也就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了,只不曾想,佟佳人的痴毒,中的比他还要深。
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坦然:“是啊,盲目的爱了十几年,盲目的伤了十几年,终于拨开乌云见明月了,你觉得,我还可能松手么?”
“佳人,你的坦白真伤人。”
“相信我,不对你坦白才是更伤人。”
虽从未交过心,但佟佳人是相信路非的,他是个好人,值得托付一生,只是,他在不合适的时候,遇到了不合适的她,也便注定了他要承受现在这种,不合适他的伤害了。
“也许吧!只是,我怕是一辈子都有内伤了。”
他捂着心口,做出很痛苦的模样,她看了只是笑,却不懂,他其实真的痛得揪心。
“会有一个女人替我来爱你,也会有一个女人替我来帮你疗伤,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幸福了。”
“但愿吧!”
话到这里,再坚持也没有意思,路非是洒脱的,就算是挚爱,但因着对方的意愿,他也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适当的方式,让自己潇潇洒洒地放手。
“路非,别这样。”
“这样不像我对不对?”
“非常不像。”
见她一脸沉重,他挑了挑眉,故做洒脱道:“那就换个话题好了,过完这个年,我就要离开影色了。”
“为什么?”
“我爸年纪大了,我也该收心回公司帮他了。”
还以为他要自报自弃,没想到,只是选择了他自己该去的位置,佟佳人吁出一口气,诚恳道:“也对,路氏比起影色好像更能让你全力发挥。”
闻声,路非一脸不满地撇着嘴:“我爸也这么。”
佟佳人只是笑,那笑意里竟还带着点兴灾乐祸:“英雄所见略同。”
“有没有兴趣回影色?”
摇摇头,想也没想便拒绝道:“想挖角啊?苏老怕是不会同意的。”
“或者,我应该换个方式问你,有没有钱买下影色?”
“啊?”
什么叫有没有钱?什么叫买下影色,敢情,他有了路氏就真的不要影色了么?这不是他的梦想,他的坚持,他的一切么?
“啊什么啊?摆明了便宜你,还想要拒绝么?”
愣愣地看着他,佟佳人下意识地算起了自己的存款和影色的规模:“可是,我,我好像钱不够哎!”
路非也不含糊,毫不犹豫地接口道:“那就算我一股,反正不用我自己操心,年年还能分到点钱,也不赖。”
越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就觉得这事儿越发不靠谱,想到他可能是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这么开的玩笑,她也没打算怪他,只推了他一把,怪嗔道:“别再开玩笑了,我会当真的。”
“当真就对了,因为,我本来就没有跟你开玩笑。”
突然就傻了眼,佟佳人痴痴呆呆地瞅了他很久很久,这才失声嚷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放弃影色,这才是你一手打造的王国,不是吗?”
“创办影色,是为了证明我自己,现在,目的已达到,我也要回路卖命,更没有精力去管理影色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个合适的人来替我打理,把影色做大做好。对我来,这样的买卖也不算亏。”
他是个商人,道道地地的商人,每走一步,他都有自己的规划,从前,开办影色是他的计划,现在,放弃影色也同样是他的计划,他是个分私分明得彻底的男人,更懂得在商场之上,专攻专精的道理。
与其兼顾不得,还不如给影色找个好东家,出不枉自己拼博几年,苦心经营起来的一番事业了。
“你真的想好了?”
不心动是假的,虽然收回完美一线才是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可是,以完美一线的损残度,就算是收回来,没有一个合适的平台,怕也是撑不久的。但如果有了影色做后盾就不一样了,两个同级别的杂志,若是都到了一个人的手里,那就等同于强强联手,只会为自己创造出另一番的辉煌天地。
“想好了。”
他的笃定让她心酸,她忍不住又红了眼,感动道:“路非,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别开脸,不去看她早已水汪汪的清眸,路非耸耸肩,又是一幅**公子的模样:“现在才发现我的好啊?晚了,我已经决定要放手了,不陪你玩了。”
“谢谢!”
“客气什么,反正我也没有完全退出,年底还是要来分你钱的!”
“还是要对你谢谢!要不是有你,或者,三年前我就毁了。”
她是真心的,真心想要谢谢这个好朋友。这么多年来,冷暖自知,没有这些朋友,她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而且,这么多好人,都让她碰到了。
担心再这么下去,她真的要哭出来,但,比这更担心的是,怕自己忍不住又想要回头。咬了咬唇,路非突然就变了一张脸,大大咧咧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对了,我们那位脱线的杨主编好像是要嫁人了啊!”“对啊!三八的时候,她和我浩然哥结婚。”
“叶浩然?我的情敌都要结婚了啊!看来,我又落后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连叶浩然那种木头人都能找到老婆自己还找不到?
虽然他压根就看不上杨冰冰的个性,但无独有偶,这个杨冰冰的死心眼和佟佳人也是如出一澈。她倒追这个男人也有三四年了,怎么能杨脱线都追到想要的男人了,自己还落了单?
耻辱啊!耻辱!
“什么呢?他几时是你的情敌过?”
白她一眼,路非没好气道:“你就装吧你!”
“我哪有装?”
听到这话,路非也不再强辩,只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万般宠溺。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也都明白各自都在为对方寻找着台阶,既然已有了台阶,他也就大大方方地下了吧!
“好了,我该走了,关于影色的事情,有空再跟你详谈。”
“留下来吃饭再走啊。”
他摇头,异常坚持:“算了,放弃了一颗‘吊死树’,我现在要去追寻我的整片森林,哪有功夫陪你吃饭呀?”
愕然听到吊死树这三个字,佟佳人柳眉倒立,马上便出言抗议:“我大哥,别这么毒好不?什么叫‘吊死树’呀?”
“我在你这一颗树上吊了三四年,你可不就是一颗吊死树了?”
“”
无语,彻底无语!
不过,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也看在自己是‘罪魁祸首’的份上,她就让他一次了。
“好了,我走了。”
“我送送你。”
“不用了,你回去吧,伯母不是还等着你吗?”
“那”
她还要什么,他却不耐烦地摆着手:“走吧!别再磨叽了,要不然,我可要反悔了。”
一听这句后悔,佟佳人就跟上了发条一样紧张,马上僵着脸道:“那我回去了,你开车小心点。”
“嗯。”挥手催促着她离开,路非的表情,看上去异常的‘灿烂’。
佟佳人顺着他的意转身,只将一个单薄的背影,留在了他的眸间。看着她越走越远,路非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竟已是笑到泪流满面。
似乎,你已经走进别人的风景,无奈我还在遥望星光的投影,埋葬纯真的时间仿佛还是昨天,但,却已是那么的遥远
送走了路非,佟佳人心情并不好。也懒得在家做饭,就拖着母亲去下馆子,正吃到兴头上,公安局某位负责佟胜人案子的警员,却突然给她来了通电话。
不接还好,一接这电话,佟佳人便彻底懵了。
贺子勋去投案自首了?他主动供出真凶是佟依人?
心烦意乱的挂断了电话,佟佳人煞白着脸,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母亲,想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出口。
“是不是有消息了?”
“妈,您要挺住。”
意识到了什么,佟母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碗,追问道:“是谁,是谁?”
“是,是依人。”
真不希望是这个人,真不希望是这个结果。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为她好话了,善恶终有报,自己种的因,自己也必须承了这恶果,没有人再有闲心去同情她。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那个白眼狼,我就知道她回到佟家没安好心,她是恨极了我们啊,所以才要亲手毁了这个家。可是,为什么要对我的胜人动手?他还那么年轻,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呐!”
饭没吃完,母亲却开始哭天呛地,佟佳人安抚了一阵她却死活不听,母亲的动静太大,已惊动了饭店的保安,佟佳人无奈之下,只得一通电话又把萧尹航给呼了过来。
一直在忙着让艾伦回归brilliant集团总部的事情,所以最近有关于佟胜人的消息,他全都转接到了佟佳人的手机里,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又引发了如此‘灾难’。
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萧尹航一遍一遍地跟着酒店的经理着抱歉的话,虽然,他也能理解老太太的伤心与难过,只是,这么不顾形象的哭法,还真是让他开了眼。谁曾想到,一直高傲如孔雀的佟母,也会有如此崩溃的一面呢?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买单,马上带人走。”
饭店的大堂经理一脸为难地解释道:“客人,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只是,动静实在是太大,影响了其它客人进餐,我们也是没办法。”
“明白,明白,我们这就走。”
难得看到这么通情达理的客人,饭店经理也很满意,客套道:“谢谢您的理解,希望您下次还会光临我们饭店。”
“这个以后再,现在,可不可以先带我去付帐?”
“好,这边请。”
头大地去,头大地回,当萧尹航买好单回来接她们母女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包间内,突然又传来佟佳人的一声尖叫。瞬间,萧尹航只觉头顶热血一冲,便什么也不顾地冲了进去。
“尹航,我妈晕倒了。”
“快,去拿车,马上送你妈去医院。”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那饭店的经理也吓傻了眼,只拎着佟佳人的包追在她们身后,一脸崩溃相,那表情,那神态,要多苦有多苦。仿佛在无声地祈祷着:千万不要是我们饭菜的问题才晕倒的啊,不要啊不要!
佟母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晕倒,在医院里观察了几个小时后,便被萧尹航送回了佟家大宅。时近傍晚,萧尹航急着回家看孩子,佟佳人又因担心母亲不能同行,只得依依不舍地在屋前告别。
“好好照顾你妈,其它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可是,你不是很忙吗?艾伦催的那么紧,要是你赶不出来计划怎么办?”
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忙的时候,偏又生出许多事,佟佳人担心到不行,萧尹航却只是淡淡一笑,无所谓道:“多熬几个晚上就出来了,别担心我,只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很想呆在他的身边,给她力量,可是,家里还有bob,他只能选择感觉脆弱的那一个。
“我走了。”
看着他转身,看着他离去,她突然追了上来,叫住他:“尹航。”
似有着某种心灵感应,几乎在她开口的同时,他便转过身来,轻笑着问:“怎么了?”
她靠了过来,软软的依进他怀里,十分难过地:“我觉得伤心,想找你充充电。”
感觉到她在颤抖,萧尹航十分不忍,却只能温柔道:“充吧,电力十足的萧氏电池,永远会给你带来能量。”
“尹航,谢谢你。”
“别这样的话,被你需要,也正是我想要的。”
因着这句话,眼泪,瞬间而落,佟佳人又是笑又是哭的嚷着:“抱抱我,抱抱我。”
“佳人,你先别多想,明天我会抽空去一趟公安局,等我消息就行了。”这件事,有太多太多的疑点还没有搞清楚,贺子勋动作越快,他就越觉得有猫腻,还有那卷录影带,一定在知情人的手中,只是,那个人会是贺子勋吗?
一切的迷底,还有待他来揭开,他还不能乱,绝对不能
夜色加浓,城市各处的灯火也次第亮了起来,围绕在海湾周围的那一片灯光,从半空倒映在乌蓝的海面上,随着波浪晃动,像一串流动着的珍珠,煞是好看。
下了车,佟依人一脸怒火地踢了贺子勋一脚:“混蛋,这么冷的天,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想要冻死我跟孩子吗?”
也不看她,贺子勋只是一件一件地朝下搬着东西:“依人,我给你买了今天晚上十点的船票,你马上坐船去泰国。”
“你在开玩笑?”
冷不丁听到这种话,佟依人只想笑,要她去泰国?想赶走她,夺下公司的经营权么?
“20万一张票,这里是你的行李,里面放了一些钱,你到了泰国安顿好了后,就给我电话,我会找机会过去看你的。”贺子勋的脸色并不好看,映在惨淡的月光下,更是渗人的慌,佟依人从起初的嘲笑到紧张,再到惊恐,也不过用了半分钟的时间。
“什么意思?让我偷渡去泰国?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要她现在根本不想走,就孩子还在保胎的情况下,她也根本就不能走啊!他这么做,就没有想到后果么?
“我已经和公安局的周局长吃过饭了,他,那个证人一口咬定,是你把你哥哥扔下了楼,依人,你要是再不走,下半辈子就得在牢里度过了。”
这话的时候,贺子勋很平静,就仿佛他的一切都是事实,而他,也只是一个尽心尽力为了老婆着想的丈夫而已。
“你什么?我把我哥扔下去的,明明是你”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贺子勋一脸不耐烦道:“现在什么也没用了,人家有证据,你就算告诉他们是我又如何?如何证明?依人,听我一句劝,走吧!”
“先骗我去泰国,然后就可以吞掉我的公司,彻底不用管我了是不是?贺子勋,你这算盘打的好啊!”做着偷偷摸摸的事,贺子勋本就心里直打鼓,佟依人这边又死不通,他一急嗓门就大了起来:“你在胡什么啊?就算我不想管你,不还得管孩子吗?这是我的孩子,我能放任他们跟着你在外面吃苦,让你离开是为了保护你们,难道你想在牢里生下他们么?”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去自首吧!否则,由我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就算真的警察找上门来,她也没做过,她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怕?该逃的人明明是他不是吗?
“你觉得别人可能会相信你吗?”
贺子勋明显有些恼了,但为了哄她上船,还一直刻意压制着。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的,反正都去交待了情况,只等抓人就行了,他也不怕会牵扯上自己,只是,一想到这十年情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始终是不忍心。
便瞒着家里人,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
“不相信就继续查呀!我没做过,凭什么要走?况且,你要是真为我们母子着想,你才应该上船离开,到时候,我可以告诉公安你是畏罪潜逃,他们自然就信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想到的都只是对自己有利的方式,贺子勋对自己无,她自然也可以对他无义了。
“最毒女人心,这话可真没错。”
海风,吹得她的脸很冷,可她的心,竟是比被海风吹过的脸还冷。这样的男人,她曾经还指望依靠他一辈子,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就瞎了眼。
“我再毒,也毒不过你,虎毒还不食子,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人,是连两个儿子都想要一起解决掉。”
见她神情凄楚,贺子勋打心底又对她生出几分怜意,便又放软了口气道:“依人,我没时间再跟你仔细解释,来不及了,快上船吧!”
“我不会走的”
“你听我,你现在是个孕妇,就算真的被抓了也可能会被判缓期执行,可我不同,我要是认罪了,就是一辈子,到时候我进去了,你和孩子怎么办?”
“哼哼!你没进的时候,我也没觉得我和孩子能靠你。”
“佟依人,你我是一类人,有些话,就不用多了。如果不是有孩子,你以为我今天会带你来这里,我会直接带警察来抓你,根本不会给你逃脱的机会。”事实上,他已经这么做了,只是天还没有亮,只是还想给她最后一次逃脱的机会。他自以为在施舍着她自由,却完全忘记了,这一切的一切,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听到这里,佟依人愤怒了,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贺子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看错你了。”
“现在认识到这一点还不晚,依人,咱们现实一点好不?去泰国,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佟依人的固执,贺子勋也领略过不止一回了,这一次,本以为只要自己好好话,一定能得通,岂料,结果还是和往前一样。他烦透了她的霸道,烦透了她的强势,所以,在劝无果后,索性也不想劝了,只冷冷道:“不走也可以,明天就等着进监狱。”
“你在吓我,在吓我。”
“你也可以赌上一赌,留下来看看我是不是在吓你啊!”他的脸色,在夜色下看着异常狰狞,那样无所谓的口吻,那样事不关已的漠然,无一不在刺激着佟依人的神经。终于,她还是崩溃了,扑上去扯着他的手,不停地哭泣:“贺子勋,不要,我不要偷渡,听这些人很可怕的,我还有孩子啊!你就不怕我这一路上出事么?”
“怕,可是怕也得这么做,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也曾想过,让她顶了罪后,自己养孩子,只是,一想到两个孩子生下来后就都没有妈,他又觉得太残忍。更何况,只有佟依人离开,三年前的那件事才可以尘封,公安看到她畏罪潜逃,自然也不会怀疑凶手是他。
到那时候,自己才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所以,就算明知偷渡很冒险,他也想要让她试一试,她们要是能活下来算命大,他也会高高兴兴地养大两个孩子,要是真的在船上出了事,这个秘密也就会永远成为秘密,再也威胁不到他了。
“子勋,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想想别的办法啊,明明不是我的做的,你怎么可以任别人都推到我身上?”
看了看表,他已明显没有什么耐心再讲,只厌恶道:“十点半,还有20分钟开船,船就在前面,行李在这里,你可以选择走,也可以选择不走,你自己决定。”
知道求他也不会再有结果,佟依人又开始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贺子勋,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被骂得太多,已经麻木,贺子勋现在只想送走眼前的大麻烦,其它的,什么都忍了:“好好保护我的儿子,三天后,我会转机去泰国接应你。”
“也许三天后,你在泰国可以看到我们母子一尸三命。”
一尸三命四个字,像是投进贺子勋心湖的三颗炸弹,炸得他许久不能动弹,可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怪只怪他和这两孩子没有缘份。
“总之,走不走你自己决定,船就在那里,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
完这话,贺子勋把心一横,直接就冲上了自己的车。佟依人还在伤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贺子勋早已发动了车子,风驰电掣而去。
望着汽车留下的尾烟,想到贺子勋的行为,佟依人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哭喊,她抱着肚子,在黑夜中追着那辆车奔跑,每跑一步,泪就倾泻而下,一滴滴落在她新买的羽绒服上面,染湿了一大片的深暗的黑。
“啊!”跑得太快,太急,脚下一个趔趄,她整个人一滑,瞬间就要跌倒在地。佟依人惊呼一声,死抱住硕大的肚子,生怕因此而伤了孩子,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是个母亲,生死关头,她首先想到的,永远只是孩子。
想象之中的痛感没有如约传来,她就那么沉沉地跌进了萧尹航的怀抱,他搂着她,就像是搂着上等的瓷器一般小心:“没事吧?”
“你,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眼前出现的是任意一张男人的脸,她都不会这么吃惊,可偏偏来人是萧尹航,为什么会是他?难道就这么巧?
事情,当然不止是这么巧,可是,有些话他现在也不方便和她解释,只一脸正色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要偷渡离开吗?”
本已决堤的泪,又一下奔涌而下,她哭着问他:“我还有其它选择吗?”
“有的,比如,你也去自首。”
“什么叫我也去?”
泪还在眼中,她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如此高大,怀抱如此温暖。难怪她的姐姐一直钟情于他,难怪她的姐姐为了这个男人,什么也可以不要。
“因为,刚才送你来的那个男人,今天白天的时候,已经去自首了,而他给的口供是,你,就是杀害你哥哥打凶手。”
这个真相,打击得她几乎站不住脚,她张大了嘴,一脸凄厉:“他,他胡,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凌厉的眸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微光,萧尹航挑眉,无情而残忍:“你不是你,证据呢?”
她是有证据的,可是,三年前,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证据也被贺子勋骗走了,想到那卷可以证明自己清白录影带,想到自己曾经对这个男人无条件的信任,佟依人终于崩溃了: “他又阴了我,他又阴我了啊!呜呜”
到这里,佟依人号嚎大哭,以前,她只知道贺子勋对她不好,对她不忠,可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的心,就是一口枯井,没有什么东西填得满。
“哭是没有用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上船,一个是上我的车,你自己选吧。”
就知道贺子勋会有所动作,这几天他虽然在忙着brilliant集团的案子,却另外找了私家侦探在跟踪着贺子勋。下午的时候,他就从邮箱里看到了贺子勋见周局长的那些照片,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他的心思,只是,萧尹航也没有算到,贺子勋真的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连老婆孩子都可以舍弃。
所以,当私家侦探告诉他,贺子勋花了重金在黑市买了一张去泰国的偷渡船票的时候,萧尹航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顾不得跟佟佳人打电话,便直接赶到了码头这里。好在,时间还来得及,好在,他还是找到了佟依人。
还挂在眼角的泪滴,就那么停留在了脸庞之上,佟依人踌躇几许,终是咬牙道:“我跟你走。”
这一辈子,她已错了太多次,这一次,为了她那两个还没出世的可怜孩子,她一定要力争到底。
抵死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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