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让的神色忽然激动起来,仿佛又想起那段悲痛欲绝的日子。
他闭了闭眼,“我可以死,但她不可以。所以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皇帝不理解,“她难道就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
“是。”谢知让毫不犹豫,“我从不在意这身躯壳。我只在乎她。”
“谢知让!你就为了一个女人要弑君?还是一个朕赐给你的女人!你枉对朕的一片信任!”
“弑君?”谢知让低声喃喃这几个字,倏尔一笑,“我不杀你。你猜,这皇宫之中,有谁想让你死?”
“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皇帝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满心满眼都是惊恐。
谢知让起身,招来一名小太监,平声吩咐:“放消息出去,就说陛下回光返照写下遗诏,意欲传位给七殿下。”
“谢知让!你!”
谢知让扭头看他,眸光冰冷,仿佛在看一件没有气息的死物。
“把他嘴给我堵上。”
“你敢!我是皇帝!我是……唔!”
冯吉心中念着阿弥陀佛,手上动作却毫不含糊,掐着皇帝的下巴,拿起一块帕子就往里塞。
皇帝看着身边一个个叛徒,目眦欲裂。
谢知让不再搭理他,而是安静坐在椅子上,慢慢悠悠喝茶。
卫明拿着一颗香丸,扔入香炉中点燃,而后站在谢知让身边立定。
鎏金盘龙香炉顶上,白色烟雾袅袅升起,而后扩散至整个大殿。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外忽然变得吵吵嚷嚷起来。到处都是厮杀声、求救声、呐喊声,声声入耳。
谢知让勾唇,昳丽面容竟在火光下绽出几分妖冶。
“砰——”一声,乾清宫的大门被撞开,叛军长驱直入。
胜利在即,太子目光愈发炽热,难掩心中激动。他命人推开殿门,走进去却发现,谢知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太子脚步一顿。
“谢指挥使在此处,所为何事?”
谢知让都懒得起身做样子,指尖轻轻摩挲把手,淡淡道:“我作为陛下最信任的臣子,自然是要在陛下床前听一听他的临终遗愿的。”
太子忍不住上前一步,激动道:“遗诏在哪儿?”
“哪儿有什么遗诏?”谢知让轻笑。
太子只当他是在说笑,拔高嗓音吼道:“本宫再问你一遍,遗诏在哪儿?”
“嗤——你若不信,自己在这宫里找找便是,问我作甚?”
太子眼眸微眯,按下躁动的心思,“谢知让,本宫知道你想越过我,直接扶持大皇孙坐那个位置。可是当初,是你说他是谢五和一猎户生的孩子。他不是皇室血脉,你又凭什么扶持一个出身有污之人上位?”
闻言,谢知让轻啧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我就说当初是你自己往自己头上戴青巾,你还嫌我羞辱你。怎的,今日是觉得这青巾戴不住了,想摘下来了?”
“谢、知、让!”太子捏紧手中刀柄,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你找死!”
“锦衣卫指挥使谢知让意图谋反,给我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第850章 算账
面对太子的怒斥,谢知让丝毫不放在心上。
太子见他这般气定神闲,忽而生出几分害怕来。可是下一瞬,他又摒弃这个想法。
不,不可能。
他点了京郊大营两万兵士直入皇宫,将宫中所有守备都给替换。
谢知让仅仅只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除去经历司和镇抚司,不过只有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户所负责拱卫皇城。就算加上那办案子的六个千户所,也只有一万两千人。
他没那么多人手和自己抗衡。
谢知让坐在椅子上,无视那些指着自己的剑锋,闭目养神。
太子不再管他,抬手示意众人,“给我搜!”
他在殿内巡视一番,而后将视线落在躺在龙榻上的皇帝。
他走过去,一把扯出皇帝口中的帕子,大声质问:“遗诏呢?”
皇帝看到太子,愈发激动,双手紧紧握住太子的手,胳膊上青筋暴起。
但他说不出话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张大嘴巴,嘴角几乎都要裂开,使出全身力气,却发现只能发出这样含糊的声音。
太子暴怒,猛地看向谢知让,“你给他下了哑药?”
谢知让颇为无辜道:“可不是我。他自己炼丹,不知道吃了什么,吃哑了。我也问不出遗诏在哪儿。估计就是没有吧。”
太子看着躺在床上、不复往日威风的皇帝,心头怒火愈发炽烈。他怒向胆边生,扯着皇帝的衣领子,犹如拖死狗一般将他往书桌那边拖。
他将皇帝的脑袋死死按在桌面上,嘶声怒吼:“你不是就想看我像条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吗?怎么样,现在轮到你了,这滋味如何啊?”
他抓起一支毛笔塞入皇帝手中,“给我写!写你传位给我!写!”
因为太过用力,整张书桌都震颤几下,连带着香炉吐出的烟雾都乱了形状。
皇帝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怎的,竟握不住那笔,颤巍巍在纸上写了几笔便陡然划出一道刺眼的墨痕。
“你快给我写!”
苏茂适时上前,弯腰低声道:“殿下,迟则生变。咱们得速速拿到传位诏书才是啊。”
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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