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握着剑的手收紧，她必须要做一个选择，是坐视不理还是出手相救。她的确不忍让柳飞羽前功尽弃，但是周然不该死。
    难以抉择的时候，不如选择正确的那个选择。
    只是这个选择，会让她痛苦罢了。
    任意缓缓抬剑，她看着柳飞羽，说道：“对不起。”
    柳飞羽笑了起来，他因为雷击轻咳了一声，早有所料一般地说道：“我就知道。”
    他惧怕她在他和周然之间做选择，就是因为他知道，她不会选择他。
    任意的双唇有些颤抖，她没再去看柳飞羽，而是走到周然身侧，剑尖缓缓落下，刺入阵法之中。阵法相通，只要探知灵力牵引的方向，她就能找到阵眼所在。
    剑尖没入阵眼，任意深吸了一口气，将灵力注入。
    霎时间，本就靠着主人苦苦支撑的阵法就此崩溃，灵力涣散，闪烁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周然身上压力骤轻，他低喘了一声，勉强起身。
    而对面的柳飞羽，却因为阵法被破咳了一口血出来。他抬手缓缓把唇边的血迹抹去，却被下一道天雷打落在地。
    任意当即松了手中的剑，快步走到柳飞羽面前，在下一道天雷之前，用灵力撑起了一道结界。
    柳飞羽错愕地看着她：“你……”他以为她一直是恨他的，不是因为他，她现在绝不会在妖魔道，说不定还与周然相伴。不说其他，光是天道气运眷顾，她就能得到许多东西。
    任意撑着结界，脸色发白，她低声道：“你和孟小月算计我是真，教导我修行也是真的。妖魔道的资源任我选用，难道我记打不记吃吗？”
    “你算计我，我毁你谋算。你助我修炼，是有恩于我。”
    天雷落下，让任意停了一下，而后她一字一语地认真道：“我很感谢你。”
    柳飞羽脸色复杂至极，他道：“我以为……”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就没有说下去了。
    她总是有本事让他恨不起来，也放不下。
    【柳飞羽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0，攻略已达成。】
    任意只支撑了一会儿，就灵力不济，天道似乎是真的打算不打死柳飞羽不罢休，天雷落得越来越快。
    柳飞羽瞥见结界上的裂纹，皱眉道：“你挡在这里也没有用，让开吧。”
    任意正打算说什么，却感觉一股灵力从背心涌入。周然走到了她身侧，把手放在她身后，为她传送灵力。他脸色有些奇怪，没有看柳飞羽也没有看任意。
    柳飞羽躺在地上，嗤笑了一声，而后瞬间变脸：“滚开。”
    他对天道的恨意，一大半砸在了周然身上。
    周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与你无关。”柳飞羽为什么恨他，他其实没有兴趣知道。他未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问心无愧。只是阿玉想要帮他，他就出手帮阿玉，仅此而已。
    柳飞羽冷笑了一声，他看着任意，说道：“让开。“
    任意撑着结界的手颤抖了一下，她没有动，却对周然说道：”你让开。“
    周然出手，对于柳飞羽而言，不是帮忙，而是一种侮辱。
    周然皱了皱眉，没有再反驳，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一个人撑不住。”
    任意当然知道，她抿紧了唇，把仅剩的一点灵力灌注到结界里。半空中的雷云发出了一声巨响，似乎在发泄对她救柳飞羽的不满。
    柳飞羽是半躺在地上的，他抬眸看了一眼半空的雷云，眼神冰冷而不屑。
    雷云似乎在回应他的蔑视，一道刺目的天雷落下，瞬间打破了任意勉力支撑的结界。
    任意半跪下去，眼眸中竟有几分绝望。
    柳飞羽却是愣了一下，她这样的姿势，离他很近，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他一瞬间变得极为平静，红眸意外地温和。他忽然笑起来，说道：“这一次，其实是它输了。”
    他最终没有如那个人说的那样，成为周然的宿敌，成为周然一统仙魔的踏脚石。
    柳飞羽伸手碰了碰任意的面颊，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有些话，果然没有机会说了。
    然后，在下一道天雷落下来之前，柳飞羽伸出手，用最后的灵力把任意推开了。
    周然上去，一把抓住被柳飞羽推开的任意，看着白色的雷光淹没了男子。
    任意没有挣扎，她任由周然抓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雷光消失之后，那里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
    天上的雷云逐渐散去，没有了阵法影响，天空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晴朗。因为已经是深夜，天空中稀稀落落地亮着几颗星星。
    任意站在废墟之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放开我吧。”
    周然迟疑了一下，在看到任意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后，他放开了手。
    任意往前走了两步，凝视着柳飞羽消失的地方，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
    周然没有说话，也在静静看着她。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柳飞羽要杀他，但他隐隐能猜到是与他的运气有关，或许也与天道有关，但这不是他要乖乖受死的理由。
    但看着柳飞羽在天雷之下灰飞烟灭，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许久之后，周然感受到远处的气息，才提醒道：“妖魔道的高手恐怕要赶过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任意点点头，御剑同周然离开了妖魔道。
    在妖魔道西北方的一处荒野，任意缓缓落下，周然紧随其后，也跟着下落。
    他小心地看了任意一眼，没敢说话。
    任意转过身，率先开口：“我们在这里分开吧。”
    周然道：“现在妖魔道没有办法给你庇护，仙道又在追杀你，你一个人很危险。”
    任意收剑入鞘，扯了扯唇角，说道：“我早就不是当初的罗白玉了。”
    周然哑然。的确，她早就不是那个云天宗的内门弟子了，她现在能与仙魔两道的天骄匹敌，前途无量。她想去任何一个势力，都是有资本的。
    而他没有什么资格跟在她身边。
    周然心中苦涩，口中却道：“好，那么我们就此分开吧。”
    她已经无法再喜欢他，也不想再和他有所牵连，而他一直也不曾给过她什么，只有无尽的波折。
    大道独行，漫漫仙途，还是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