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琛也没问安南昨晚为什么没接电话,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他什么都不想只想让安南把自己抱得再紧一点。
等禹琛情绪稍稍平复一点,安南用掌心替他擦去眼泪。
禹琛双眼没有焦点,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他呢喃着:“昨天晚上我妈也是这样替我擦眼泪...家里一直放烟花也是因为小时候我喜欢看烟花,我不该一直和她闹脾气...”
禹琛抱着安南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说到好玩的地方嘴角还会露出个破碎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安南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禹琛,眼眶也开始发酸起来,他继续轻拍着禹琛的后背,或许是在安南怀里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两天一夜没合眼的禹琛在安南怀里渐渐睡去。
安南轻轻替禹琛整了下了额前的刘海,静静看了会后安南给自己父亲发了信息,说自己晚点再回去。
安远乔看到信息也没多想,安南作为小辈留在这帮忙也是应该的,而且儿子结交朋友也是他希望的,所以他也没再过问。
趁着禹琛睡着安南出去找了点蜂蜜水回来,用棉签沾着给禹琛润了润唇,把他嘴角干涸的血疤擦掉。
禹琛睡得极不踏实,手一直摩挲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安南赶紧过去握住禹琛的手,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禹琛得到安抚这才安静下来,蹙着的眉毛也平坦了些。
门口的简随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在窗口抽烟,算是帮禹琛和安南把风,瞧见禹厉要过来找禹琛,简随不动声色地堵住了门口,“我去叫叔叔吧。”
禹厉见儿子难得主动和自己说话,还要帮自己叫禹琛出来,自然不能拂了儿子的好意,“那行,待会让他拿着房间里的资料来二楼书房找我。”
等禹厉走远,简随去了禹琛的房间,在书桌上找到了那份档案袋,里面是公司的财务报表,简随小心的给资料拍下照片。
...
禹老太太下葬那天,天气不算很好,早晨的雾气还没散去,太阳的光线似乎穿不透这云层似的,一片灰蒙蒙的。
这几天安南三天两头的跑到禹家去帮忙,禹老太太下葬这天安南自然也去了最后一程,安远乔倒挺意外自己儿子和禹家关系这么好,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安远乔自然不会制止。
这样阴沉天气让简随好似回到了自己母亲简安之葬礼那天,不过简安之葬礼上可没有那么多人,只有自己和姥姥姥爷,还有在葬礼上闹起来的于珊珊以及对这些选择无视的禹厉。
简随站在禹厉身旁,视线却在四处游走,往远处人群中间望去,直到视线定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江酩站在江父旁边,也正往他那里看。
相隔十来米,四目在空中相遇,这一眼让简随安心不少,骨子里的燥郁焦虑也都沉缓下来。
仿佛下定了决心,简随的脚步抬起来近了禹厉身边。
禹厉两鬓覆盖着银丝,前额和眼角的皱纹已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简随一时恍惚,现在站在这的禹厉与简安之那张珍藏的照片里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禹厉,是同一个人吗。
岁月早就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深刻刻印,额前的皱纹和灰白的头发还有常年伪装已经脱不下的伪善面具,自己母亲爱的是这个男人吗?
简随站在墓碑前,半张脸被碎发盖住,声音低沉暗哑,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语气。
“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
难得父子独处,禹厉抬头看他,在等简随的后话。
简随浑身僵硬,紧绷的表情和攥紧的拳头下极力克制的愤怒,眼里、嘴里、舌底,都泛着咸苦,“当初我妈在楼梯摔倒流产的时候...那时候你是不是就在一旁看着,没有叫救护车...”
禹厉当然不承认,他反而扯起了现在的妻子于珊珊,把自己从中间摘了个干净。
“你这都是从哪听的?该不会是你于姨告诉你听的吧,她一直对我让你回禹家的事情不满,肯定是想让你恨我故意这么说的,说到安之...”禹厉故作惋惜,一脸伪善,“即使不再相爱,但情分还在,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啊,我当时是不知道安之有了孩子…如果当初不是我喝多了一时糊涂,我也不会和你妈妈离婚,安之也不至于想不开抑郁而终,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我也一直都在内疚里,因为觉得愧疚安之愧疚你。”
和于姗姗完全是两种说法。
简随越听越失望,越听越可笑,他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期待禹厉是有苦衷的?期待禹厉说的是真的?
简随心中的厌恶和恨意像滔天巨浪涌来,这股彻底的失望令他陷入疯狂的情绪之中,手心被掐出血,简随恍惚回到那天,年幼的自己听到动静去扶母亲,可是母亲衣裙上的血浸染了自己的双手,血的温度在手上流失,逐渐变得冰凉一片...
仇恨在默不作声里蔓延,像是蜿蜒的毒蛇,在心头咬了一口,仇恨的毒液顺着血液延伸到四肢百骸。
是啊,他怎么能忘记母亲身上的血呢。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自己怎么能忘呢!
简随垂眸,被碎发遮盖的双眼因充血变得血红,他再次攥紧了拳头。
禹琛这时也来到自己大哥禹厉身边,一同站在母亲的墓前。禹琛知道自己这个大哥的悲痛不比自己少半分,只是身为禹家的家主,神色早已不会轻易外露。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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