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抬眼看向李清之，并猝不及防地与对方的视线相撞后，他还是忍不住怔了瞬。
    只见黑发少年很快点点头，一脸认真道：“好，那我会好好学的！”
    光是与那双如墨的漂亮鹿眼对视，路德维格的心跳就莫名其妙有些加快，在轻咳了瞬后，路德维格收回了自己不听话的视线，接着低头再次尝试专注在手里的书上：
    “那些简单的基础咒相信你已经会了，只是背出与熟练运用的问题。魔法历史可能需要别人帮你一起理解，你先看这本吧，都是些最重要的历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李清之乖乖点头，不知怎么，虽然已经和路德维格成了朋友，但当路德维格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与带领感，导致他此刻也没了那些玩乐捣蛋的心思，而是想听话地先把手上的魔法历史书看完。
    当李清之开始看书时，大厅很快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女仆在不远处的走廊轻轻擦拭花瓶的声音，李清之觉得四周安静到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个城堡太大了，人却出奇地少，除了路德维格以外，李清之在来这里后只见过管家和打扫的女仆，其余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而就在李清之安静翻阅着路德维格给他的魔法历史书时，路德维格也没有去做别的事情，而是依旧静静地坐在他对面，也拿着一本书翻了起来。
    李清之很快就在手里的书上看到了许多在课上就学过的部分，但有不少他依旧感到难以理解，就算有语言咒帮忙，上面晦涩的专业术语和宗教元素还是让他似懂非懂。
    几分钟后，他试着请教对面的路德维格：“‘在大陆即将被吞噬的时刻，艾肯如太阳神祇般给众人降下救赎，用自己的血肉滋养了世界树，他的消亡却让众人如分食圣餐般受惠，元素魔法也因此降临到了普罗大众之中。’这一段中的太阳神祇是谁，圣餐又指的是什么？”
    他虽然能懂大致意思，但那些无法理解的字眼还是影响他完整去理解记载的那段历史。
    路德维格从手中的书里抬起眼，深邃的蓝眸很快看向了他：“这讲的是初代元素魔法师艾肯牺牲自己拯救元素大陆的事。太阳神祇是代表无私奉献的神，圣餐在这里可以理解为神分享给子民们的恩泽。”
    “那会的艾肯为了不让元素大陆上仅剩的魔法枯竭而牺牲了自己，他死后，他所拥有的强大魔法力量开始涌向大陆的各个角落，元素魔法不再枯竭，也因此有更多的人学会了元素魔法。”
    “现在能懂了吗？”
    在路德维格说完后，李清之很快就点了点头，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原来还有些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路德维格你一讲，突然就变得好容易理解...”
    说完，李清之看着书上记载的文字，忽然抬眼看向路德维格：“艾肯那么强大，最后真的牺牲了吗？”
    路德维格嗯了声：“他虽然强大，但释放所有魔法力量的前提就是载体必须死去，所以他放弃了所有的力量，选择死在了承载元素魔法的世界树下。”
    李清之闻言有些好奇：“那颗世界树在哪呢？”
    谁知路德维格却摇了摇头：“在五十年前的封印之战中，世界树就已经被毁了，现在已经由别的东西去承载魔法元素的流动。”
    “这部分历史应该是下学期的内容，你到时候就会学到。”
    李清之点点头，心里却不禁有些可惜：“如果艾肯还活着，一定是最强大的魔法师吧。”
    毕竟书上说艾肯强大到几乎拥有神一样的创世能力，挥手就能将空间分割成他想要的样子，不禁精通各个元素的高阶魔法，甚至研究出了停止时间的禁忌魔法。
    路德维格却淡道：“既然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他的魔法修行也就此停滞了，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就像那天。”金发少年忽然抬起淡漠的眼看向他，俊朗的眉眼平静到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但话语却显然意有所指：
    “那攻击学院的怪物攻击的时候，你选择挡在所有学生前面，还把我拉到你的身后。如果那爆炸的威力再严重些的话，再说什么都无用。”
    李清之在听完路德维格的话后，不禁挠了挠头：“我怕你受伤嘛，而且我身上有保护符咒，你没有，所以我才会那样做的。”
    谁知一向淡漠的路德维格，此刻却皱眉道：“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想保护别人，但其他人受伤也是因为他们实力不济，只有受伤才能成长，弱者需要自己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这并不是你的义务。”
    “就算我也是，如果那会我受伤的话，也是因为我的反应太慢没能躲开。”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冒着死亡的风险去救人，不管从哪个角度，那都很傻。”
    路德维格的话语听起来冷冰冰的，甚至有些像指责，但李清之却很快听出来，路德维格不赞成的是他牺牲自己去保护别人的行为，其实反而是因为在意他才会这样说。
    这让李清之心头微动的同时，也忍不住看向路德维格，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路德维格你虽然说不会，但那天还是第一时间就去对抗那只邪灵。”
    在他之前的人生中，出了事从来都有师兄师姐挡在前面，李清之不喜欢担责任也不喜欢出风头。那天是李清之第一次遇到需要自己站出来的情况，所有人好像都寄希望在他身上。
    想到这，思绪翻涌的李清之不由得继续对路德维格道：“其实我那会在贴完保护咒后就有些无措，直到看见你出现，我才安心很多，甚至能鼓起勇气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你的责任感比我好得多，不管是平时还是那一次，看着你那样坚定地保护大家的模样，我也莫名有了很大的信心和决心。”那些都是他之前不敢想的。
    说着说着，李清之不由得对眼前的金发少年露出一笑：“而且，就算换作我面临危险，我相信你也会一定会来救我的！”
    此时的路德维格，在听到李清之这番明显认真的话语后，心情显然有些触动。
    看着眼中带着诚挚笑意的李清之，在心中不断掀起波澜的同时，一向高傲惯了的路德维格，在微微脸热的同时刚想开口否认什么，然而却听见黑发少年满是认真的感慨声再次响起，话语则是已经直白到让人无法不害羞的程度：
    “因为路德维格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我很喜欢...”你的这些闪光点，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
    然而还没等李清之把后半句话说完，他对面的路德维格却忽地开口：“可以了！”
    耳朵已经开始疯狂发烫的金发少年侧过脸，不想暴露自己已经害羞了的这个事实，语气还在极力平静：“时间不多，还是先看书吧。”
    莫名察觉到路德维格这会可能是在不好意思的李清之，不禁笑着点点头：“好~”
    等李清之低头开始认真看书后，路德维格才终于敢将自己的视线落在这个黑发少年身上，看着对方清秀的侧脸，路德维格的心情却不禁异常凌乱，心跳异常加快的同时，他心里忍不住道：
    为什么能做到那样若无其事地直接对着我说喜欢！
    所以到底是谁说东方人都很含蓄的啊？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把已经学过的内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的李清之抬起眼，发现面前的金发少年正安静地翻着书，指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书页，俊朗的侧脸深邃的同时依旧充满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李清之却不禁在心里感慨：虽然看上去那样冷漠高傲，但接触了就能发现，路德维格其实很容易害羞啊！
    就在这时，一直在远处待命的老管家忽地走上前，对着路德维格恭敬地轻声说了句什么。
    路德维格很快淡淡点头，在站起身的同时看向他：“我有些事，你先休息会吧。”
    李清之应了声，而没过多久，路德维格就走了回来，并再次坐到了他的对面。
    就在这时，李清之忽然听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走廊里似乎传来了一阵正朝着走来的轻轻脚步声，他转头看了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休息时间显然还没有结束，路德维格并没有说接下来的安排，已经把手上的书看完了的李清之坐在那，尝试看向路德维格，却发现对方的眼睛只盯着手里的书，似乎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然而在这难得的休息时间里，李清之其实很想和路德维格培养下感情。
    当然是友谊方面的那种。
    很快，李清之就想到了由他发起，且最近在植物学院风靡起来的一项娱乐活动。
    几秒后，抬起眼悄悄观察李清之动向的路德维格，只见李清之从身侧的行囊里拿出了一个比他脸还大好几倍的硕大八卦盘，紧接着一脸期待地看向了他：
    “要不要试试看？”
    “很好玩的！”
    下棋是比较正经的娱乐活动，路德维格说不定会感兴趣呢~
    虽说是跳跳棋，但也是棋的一种嘛！
    李清之相当乐观得猜测道。
    而被李清之用那样期待的灼热目光所注视着的路德维格，最后只得点了点头：“..好吧，但就下一把。”
    答应完李清之后，路德维格又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李清之每次只要用这种期待满满的如同小狗狗般的眼神对他提什么要求，他总是莫名很难拒绝。
    路德维格简直要把这归结为东方巫蛊的一种。
    而就在他答应的瞬间，黑发少年明显露出了高兴神色：“好耶！”
    只见李清之很快将八卦盘放在了桌上展开，从另一边拿出跳跳棋的同时先讲解道：
    “因为是在八卦盘上下，所以规则稍微变了点，但是也很好理解的，比如这个。”
    李清之在摆好棋子后开始边讲解边示范性地下了几步。
    向来一点就通的路德维格很快差不多知道了玩法，只听了一遍后的路德维格拿起其中的一枚棋，接着按着八卦盘上面的纹路稍微走了走：“大致是这样的路线对吗？”很简单。
    李清之很快点点头：“是的是的。”说完少年也拿起一枚棋子，朝着另一个方向示范：“等走到这个格子的时候，再直接往里就行啦。”
    然而就在李清之示范的这会，手却像是不经意般碰到了他的手背。
    肌肤忽地接触的瞬间，路德维格不禁愣了瞬，而李清之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继续给他讲解着规则，表情专注认真的同时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微垂的双眸并没有看向他的方向。
    然而此时的路德维格，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两人手背接触着的那一小片皮肤，似乎已经蔓延开一股让他无法忽视的缓慢热意，李清之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也很快传到了他的鼻尖。
    路德维格心神不稳的同时，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这几天自己看的那本名为《论东方礼仪》的书。而里面第二章 结尾处，有那样一段让他记忆格外深刻的话：
    “以上就是我对东方礼仪的第一印象，而从以上种种我能够确信，在含蓄的东方，以及内敛的东方人中，轻轻触碰对方手的程度就已与亲吻无异。”
    “如果一个东方人愿意与你有这种程度的接触，那已经是对你的一种信任与肯定，说明你在他心里已经是无比亲密的关系。”
    而另一边，还忙着给路德维格讲解规则的李清之，在讲解得差不多的时候下意识抬头去看路德维格的反应，他刚想问对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却忽地发现了一处异样。
    感到奇怪的李清之不禁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路德维格的脸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红？
    第20章
    难道是太热了？
    想到这,李清之不禁抬眼看向了窗外，只见落地窗外的确阳光正好，但洒进来的光线温暖和煦,并没有让人热到会脸红的地步,而且同样坐在这的他也没有觉得很热。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清之感到更奇怪了，他没有收回还在教路德维格下棋的手,就已经忍不住关切地抬眼看向面前的金发少年,并关心地问了对方几句。
    李清之的话并不奇怪，然而，在以为这个东方少年喜欢自己，甚至做出了如同亲吻般动作的路德维格视角，此刻已然完完全全是另一种感觉。
    只见黑发少年的手背轻轻贴靠着他，不断传来温热的柔软触感的同时,眉目清秀的少年抬眼深深地望向他,眼神莫名温柔关切，一双鹿眼亮盈盈的，看起来竟有几分说不清的意思：
    “你不舒服吗？”
    “怎么好像很热的样子呢。”
    结合他在那本《论东方礼仪》书上所看到的内容,现在的李清之无异于边亲吻他,边对着他悄声说着这些有些亲密的话语,这很难不让路德维格将这两句话里的暧昧成分无限放大，就连李清之的温柔语气听起来也有了种别样味道。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路德维格在听到李清之的话后,心跳已然开始变得越来越快。
    居,居然还不收手。
    路德维格心慌意乱的瞬间,甚至快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那非正常的用力律动,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清之的话，心绪的纷乱让他不禁沉默了好几秒：“......”
    好在最终,向来习惯冷静自持的路德维格，还是努力控制住了逐渐放肆的心跳，在按捺下心头慌乱的同时，语气尽量维持着如以往一样平静淡漠的表情：“我不热。”
    末了虽然有些难以说出口，但路德维格还是表面努力正色道：“好好复习，别想别的。”
    李清之果然很快收回了手，但表情并没有想象中尴尬，只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那我把这个收起来吧。”
    说完李清之伸手，开始将八卦盘和棋子都收回自己这，与此同时心里不禁有些了然道：路德维格不喜欢跳跳棋啊，果然是觉得太幼稚了吧。
    另一边的路德维格这会却有些怔住，他其实并没有让李清之把棋也拿走的意思，但对方似乎是有些受伤，在被他拒绝后，就连一开始兴奋想玩的跳跳棋都一并收了起来。
    意识到李清之这会心情可能很低落的路德维格，心头一动的同时，嘴里不由自主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