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分，语文，数学，英语……
    中考成绩前段时间就下发了。那会儿李玖坐在阔别月余的座位上，周围的人欣喜或沮丧，她却只草草扫了一眼领到手里的纸条，随手塞进书包里。
    久违的早起令人困倦，她单手杵着脸，另一只手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垂着眼，思绪纷飞，想的却不是成绩的事。
    不对，不完全是。
    爸爸一直想搬去城里，妈妈也想让孩子能去好点的学校，现在这事似乎终于要拍板了。不知道从哪找人托了关系，只要成绩可以，有很大可能可以去市里的高中。
    从前她跟赵思归聊过这个，主要是说家里为了房子的事有时吵架，但她没想过会这么快。
    自觉没有继续留在教室的必要，她拉着同桌的胳膊出去，背着包在操场上慢悠悠散步。草地上叁叁两两坐着些人，五颜六色点缀在绿地上，像零星的花。
    “你去哪个高中？”
    “我想去二中，你呢？”
    “我？”李玖思虑了一下，“我还没想好，不确定。”
    她们就此分别。
    站在校门旁边，李玖看着一波波人群从教学楼涌出，在校园里游荡，又四散出校门。
    哦，夏天，离别季。
    她心中有些许惆怅，踱回家中，晚上又和赵思归肩靠肩一同依偎在沙发里。
    “我觉得我能上一中。”赵思归伸了个懒腰。
    “嗯。”李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过了会，啧了一声，“我可能要搬去城里。”
    赵思归的呼吸似乎顿了一下。
    “哦……你之前跟我说过，现在是定了吗？”
    “嗯。”
    接下来两分钟没有人说话。
    “你能去市里的高中吗？”
    “应该行，去实验。”
    赵思归叹了口气，声音却很平静：“那挺好的，太好了，你该去更好的学校。””是……我舍不得你。”
    “我也是，但这样是最好的，我早晚也会走。”赵思归抱过来，蹭了蹭李玖的脸颊，迅速而小幅度地笑了一下，“我们还可以从手机上联系呢。不要跟我分手吧？”
    “当然不要。”李玖立刻回答，“寒假过年的时候我应该还会回来的。而且，等上了大学……我们可以一起上大学。”
    “嗯。”
    赵思归沉静地微笑着，抱紧她。
    事情真的发生时，一时间分不清是好是坏，但长远来看应该是好的。
    家里乱糟糟的，院子里摆满了纸箱，纸箱里塞满了零碎。取而代之的，屋里变得空荡荡，只剩下尘土的气味。
    李玖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箱子里，抹了把脸，冲出家门，撞进不知何时站在外面的赵思归怀里。
    “再见！”
    这是她们面对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天后，李玖额头靠在车窗上，长时间闷在车里令她晕眩。余光中，灰白的房屋、灰黑色的山头和绿的黄的田野飞速掠过。
    李玖抱紧怀中的书包。道路颠簸着，她心中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同一片天空之下，赵思归一个人躺在屋顶上凝望着天空，她看了很久，一直到夕阳挣扎着死去。
    她心中怅惘，但并不悲恨。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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