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再去。”褚涯估计有些幸存者已经饿了两天了，得把吃的先给他们送去。
    “那这些玉米全是我们吃吗？”沈蜷蜷问。
    褚涯道：“不，今天这些玉米是要分给别人吃的。”
    “别人是谁呀？”
    “就是那些已经没有食物，正在挨饿的人。”
    “挨饿呀，那太可怜了。”沈蜷蜷点了点头：“我们就多掰一点吧，送给别人。”
    待到装完一整车玉米，褚涯才带着沈蜷蜷离开了种植区。因为不想引到太多丧尸，这次便没有开扩音器，只让黑狼拖着装满玉米的推车在街上兜圈。
    两人两量子兽都尽量不发出声音，褚涯快速将发现他们的丧尸击杀，沈蜷蜷看见哪只丧尸想张嘴大吼，立即就是一个精神力束缚，布偶熊也会飞出自己的胳膊，将那闹腾的先杀掉。
    “精神力攻击，精神力防御。”沈蜷蜷无声地念着，又转头去看褚涯，“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转圈圈？不是要把玉米送给别人吗？”
    褚涯仰头看着左右的楼房，压低了声音：“我们正在找那个别人。”
    “怎么找？”沈蜷蜷也跟着仰头看。
    “你注意看啊，哪扇房门或者窗外挂着布条，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别人。”
    虽然刚才已经播放了快一个小时的重复喊话，褚涯相信这片区域的幸存者都能听见，但现在他却没看见有任何房子外挂着布条。
    这让他再次有了清晰的认知，临亚城的人永远对别人保持着怀疑和戒备，除了自己，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在缺粮挨饿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那里有布，那里有！”沈蜷蜷突然指着左边二楼。
    褚涯循声看去，道：“那是拖布，不算的。”
    “拖布怎么不算呢？拖布也是布的呀。”
    “那拖布靠在墙边水槽里，只代表主人爱干净，不代表主人现在在家，需要我们送去食物。”
    “……噫，行吧行吧。”
    黑狼拖着装满玉米的推车继续兜圈，却依旧没有发现有房间外挂着布条。
    褚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眼见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引来，他拍了下黑狼：“走吧，最后再转一圈。”
    黑狼加快了脚步，刚拐入另一条街，沈蜷蜷突然叫了起来：“布哎，挂着布的，那房子外挂着布。”
    褚涯原本以为又是拖布之类的东西，但顺着沈蜷蜷手指方向仰头看去，整个人不由愣住。
    前方那栋钢铁楼房有些眼熟，是昨天他们分玉米结果差点遭抢的那栋楼。而当时发生这件事的第五层，虽然一整排房屋都大门紧闭，但有五间房门外都挂着布条。
    那显然是从衣服上裁剪下来的布条，有些还带着暴力拉拽的线须，但不管是黑色衬衫的一块前襟，还是深蓝色t恤的一条袖筒，清一色全是深色系。
    这些深色布料在向褚涯传递一个信息：我需要食物，但我的食物还能支撑我度过三天。
    褚涯在奔驰的黑狼背上仰头看着那些布条，沈蜷蜷也发现了这栋楼很熟悉，惊讶地小声道：“是昨天那些人哎，是他们挂的布。”
    “褚宝龙，拿玉米。”
    褚涯一声命令，和他背靠背坐在黑狼背上的布偶熊立即探出身，从推车上抓起一条装满玉米的口袋，而褚涯也将套在黑狼背上的绳索解开。
    推车在街道上慢慢滑行，黑狼冲进楼道，顺着楼梯迅速往上，褚涯和沈蜷蜷便将跟上来的丧尸击杀。
    黑狼停在五层，褚涯看着那在风中微微漂浮的布条，拎着玉米袋上前，在每间房门外的地上搁了六根玉米。虽然这些人表示他们的食物还能支撑三天，但现在只有他们挂出了布条，那提前给点也没什么关系。
    “我也来，我也来。”
    沈蜷蜷跳下黑狼背，接过褚涯手里的玉米，将它们摆在挂了布条的房门口。
    待到几间房都放好玉米后，褚涯牵着沈蜷蜷往回走，那些紧闭的门扇陆续启开了一条缝，有很小的声音传了出来：“谢谢。”
    褚涯将沈蜷蜷抱上黑狼背，听见背后有人问：“沈蜷蜷，要我做什么吗？”
    褚涯一愣，沈蜷蜷却哎了声回应。两人转头，看见正是昨天拿枪抵着别人头抢玉米的那名大汉。
    大汉迎上褚涯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但立即又看了回来：“沈蜷蜷，你可以把我带上，我帮你去送玉米，我有枪，能打丧尸。”
    “你是要跟着我走吗？你是不是说要跟着我走？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走呢？”沈蜷蜷满脸震惊地三连问，接着又道，“可是沈汪汪背不了那么多人，你不能跟着我哦，不能。”
    他连忙去扯身旁的褚涯，小声道：“我不要这个人跟着我。”
    “我知道。”褚涯安抚道。
    大汉反应过来，那扩音器里反复重申的名字不是面前的少年，而是这个幼童，顿时有些尴尬。褚涯便道：“他叫沈蜷蜷，我叫褚涯。”
    “褚涯是他的外号，你可以叫他的名字沈喵喵。”沈蜷蜷在旁边补充。
    大汉张了张嘴：“我叫王威，嗯，沈……沈……”
    “叫我的外号吧。”褚涯淡定道。
    “褚涯，我可以帮你去给别人送玉米。”
    褚涯道：“现在不需要你帮忙，我自己可以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再来找你。”
    大汉神情有些黯然，却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光帮不了你，还会成为你的拖累。行，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再叫我吧。”
    褚涯侧头看向盯着自己的沈蜷蜷，抿了下唇，将手里的玉米袋打开，从里面取了一部分出来。
    他指着搁在地上的一小堆玉米：“这栋楼里应该还有不少幸存者，你将这些玉米分给他们。”
    大汉立即来了精神：“昨晚楼下都还有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想出去找吃的，结果又被丧尸给吓了回去。你放心，这些玉米我一定分到他们手里。”
    褚涯带着沈蜷蜷和两只量子兽往楼下走，大汉又道：“褚涯，天使福利院的势力点在哪儿？我想加入这个帮会。”
    褚涯脚步顿了顿：“天使福利院不是什么帮会。”
    大汉显然并没相信这个说法，只认为褚涯现在并不想收他。他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帮会，但一名少年居然都能是向导，而且还带着更小的孩子在丧尸群里来去自如，足以证明帮会实力非常强大，只是很低调。
    这乱世里找个强大倚靠非常重要，褚涯现在不收他没关系，毕竟昨天他表现得不好。但如果接下来好好表现，那还是有加入的机会。
    “我知道了，我会把玉米都送去其他人手里，我办事你放心，绝对办得妥妥的。”
    第124章
    送了一上午, 但这一车玉米基本上没有动过。见没人再挂出布条，褚涯便将推车拉回了碧涛楼。
    吃过午饭，褚涯带着沈蜷蜷睡了个午觉, 两人两量子兽继续朝着种植区出发。
    “天使福利院无偿分发食物，已经断粮的幸存者, 在临街醒目的位置挂上白色或浅色布条……哈哈，我是沈蜷蜷！天使福利院无偿分发食物……”
    扩音器的声音一直响到快至种植区才结束。两人这次去了福利院租地的那栋种植楼, 褚涯将这一层检查了遍，确定没有什么危险, 便将沈蜷蜷放下地。沈蜷蜷和布偶熊跑向那一小块花田, 褚涯和黑狼便开始挖地里的山薯。
    种植区里是自己发电，电源和线路都没有被破坏, 高压钠灯宛若日光，明媚光线让褚涯微微眯起眼。一阵风吹过, 枝叶簌簌作响，夹杂着沈蜷蜷和布偶熊的低语。这种宁静让褚涯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此时不是处于被丧尸围困的城市，而是某个安谧午后的田野。
    装满一车山薯后, 褚涯唤沈蜷蜷出发。沈蜷蜷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捧着很大的一束花，两只量子兽的耳朵后也都别了两朵。
    褚涯接过他手里的花, 绑在推车上，沈蜷蜷道：“这是我们的花花车，真好看。”接着又有些怅然：“我有这么多花, 林多指他们都没有看见过。”
    黑狼奔跑在被丧尸追赶的大街上, 褚涯和沈蜷蜷依旧留意着街道两边的楼房, 但将这一带的大街小巷都跑遍, 也再没有发现有哪间房外挂着布条。
    沈蜷蜷这次没有忘记带上他的锅铲武器，朝着丧尸挥动着进行威慑。
    “我们这些山薯没人要吗？”沈蜷蜷话音刚落，一只丧尸便扑了过来。布偶熊迅速出爪，两只爪子贯入丧尸的太阳穴，沈蜷蜷也欠起身，举起锅铲去砸丧尸脑袋：“厚脸皮，厚脸皮，厚脸皮！”
    布偶熊松爪，丧尸摔落在地，沈蜷蜷继续问：“我们的山薯没人要吗？”
    “有！”褚涯将左边冲来的几只丧尸击杀，回道：“我们把推车拉去福利院。”
    “好哦，去福利院，我把花送给他们。”沈蜷蜷高兴道。
    黑狼掉头奔向福利院方向，褚涯掏出电话让沈蜷蜷和云拓对话。
    “很大的山薯哟，还有花花车，我们给你们送来了。”沈蜷蜷现在不用褚涯教，也知道对着电话喊。
    旷野上的丧尸不见少，但沈蜷蜷他们才奔至一半，一群量子兽便已经翻过高墙来迎接他们，陈洪亮的小喇叭也开始出声吸引丧尸。
    “点点、闪电、雷霆、小狸、小鹰……还有那个我不认识的，你是个什么？你长得有点好看哦我给你说。”沈蜷蜷大喊着和量子兽们打招呼。
    “嗷嗷嗷嗷！”
    “吱吱吱！”
    ……
    福利院的扩音器里响起林多指的声音：“蜷蜷。”
    “林多指。”
    “沈蜷蜷。”
    “王小细！”沈蜷蜷也兴奋地喊：“我给你们送山薯，还有花花车。”
    黑狼在一群量子兽的护送下，拉着推车朝福利院飞奔，扩音器里响起陈洪亮的笑声：“哈哈，管理说我们来唱歌，让我们引丧尸——滋滋——那就，那就唱吧。”
    沈蜷蜷也在大笑：“哈哈哈哈，好好笑哦，还要唱歌，怎么这么好笑？”
    “爷爷的小车嘀嘀嘀——滋滋——哒哒哒——滋滋——哎，不让我唱了吗？行吧，你把这个拿走。”
    唐圆圆的声音接着传出来：“管理让我来唱，不让陈洪亮拿着这个。爷爷的小车嘀嘀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哒哒哒……哈哈哈，哈哈哈……”
    沈蜷蜷坐在黑狼背上，跟着笑得前仰后合，布偶熊又用双爪插了一只丧尸，他举起锅铲在那丧尸脑袋上无力地敲了下：“打你个厚脸皮，哈哈哈，我手都软了，哈哈哈……”
    褚涯不明白他们的笑点，但被这些笑声影响着，也一边杀着丧尸一边跟着笑。
    小孩们终于笑够，开始认真唱歌。
    “孩子，人生就是这样，与其不开心，不如和爷爷一起唱歌晒太阳。”沈蜷蜷举起手转动方向盘，跟着扩音器里的歌声一起唱：“爷爷的小车嘀嘀嘀，哒哒哒，嘀嘀嘀，山外的火车轰轰轰，隆隆隆，轰轰轰……呀，我终于知道后面怎么唱了。”
    黑狼如昨日那般将推车丢在了福利院外高墙下，再调转回头，在量子兽们的护送下冲向临亚城。
    沈蜷蜷一边给褚涯梳理精神域，一边唱着歌，时不时还要扬起锅铲，朝着旁边的丧尸猛击：“我敲死你呀轰轰轰，隆隆隆，轰轰轰……”
    歌声直到沈蜷蜷一行入城后才停止，量子兽们也调转奔向了福利院。
    “嗷！”点点凌空跃了起来，布偶熊伸出爪，和它在空中相击，“嗷！”
    沈蜷蜷也对着豹崽喊：“点点，我那车上有花，你带给林多指他们。”
    “嗷！”豹崽回应。
    一群量子兽冲到高墙下后，如昨天那般，分别叼起一袋山薯翻越高墙。豹崽则小心翼翼地取下绑在推车上的花束，叼在嘴里，再跃上闪电背，由它背着自己翻进教堂。
    回到城内时，天色已经昏沉，沈蜷蜷的情绪却依旧很亢奋。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大声，只无声地唱着歌，时不时捂着嘴嗤嗤笑一声。
    “明天我们还给福利院送吃的吗？”他转头问褚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