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随着身体摆动缓缓抬高,露出一块血红色的玉佩,众人叽叽喳喳地围上去,开始讨论这块血玉的效用。
讨论不出结果后,季知秋索性将玉佩塞到了腰带里。
姜疏怀在一旁冷声点评:“捡到不知名玉佩,第一时间不上交报告,还擅自携带收藏,不知危险为何物,等下出去领罚。”
躲在后面站着的季知秋哭丧着脸出来,应了一声。
场景还在继续。他们登上了一个传送阵。
姜疏怀在场下喊:“停。”
姜临立刻终止画面,姜疏怀指着传送阵:“放大。”
传送阵阵盘缓缓放大,白玉的基座上镶嵌着一圈又一圈的灵石,除了白玉看上去微微破损,似乎与寻常传送阵没有什么差别。
姜疏怀皱眉,没有看出传送阵有什么问题,于是他示意姜临继续。
画面中,姜思昱拿出手中学堂下发的传送令牌,注入灵力后令牌悬浮在半空。
姜疏怀下令停了几次,三百六十度将学堂的令牌检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姜临再次往下播放。
姜思昱催动了半天不见传送阵出现动静,他们开始蹲下四处检查传送阵的完整程度。
季知秋蹲下来扒拉着传送阵上的灵石,腰后别着的玉佩突然散发出刺目的血光。
众人一片惊呼,场景天翻地覆了许久,才逐渐清晰。
姜疏怀一声令下:“倒回去,看那玉佩。”
场景停留在玉佩刚刚泛起红光的刹那,姜思昱估计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看清楚,玉佩周围一片模糊,引得屋内长老一阵唉声叹气。
这种东西只有通过催动才能看清其内蕴藏着何种法术,来自何门何派就靠亮起来时产生的图案判断,结果姜思昱没看清。
很显然,季知秋背着玉佩更不可能看清。
姜疏怀对比了场内几个人对血玉留下的印象,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看着这气息,像是姬家的手笔。”
姜疏怀用凝重的神情看着那一抹刺目的红光:“施咒之人果决狡诈,善于伪装。”
风澈不得不承认,姜疏怀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实力还是有目共睹,凭借着这几张模糊成一团的图像,可以推测出这么多,已经相当不错了。
场景继续。
姜思昱视野震颤了一会儿,开始出现铺天盖地的昏黄,天际血光浓烈,地表紫红色的土壤上一股浓烈的阴森气息扑面而来。
是边城外无疑了。
孩子们从惊慌失措到队伍开始勉强行进,无奈季知秋是个半吊子算卦的,运气还出奇的感人,指的方向越走越奔着边城禁区走,场景又开始剧烈震颤,突然眼前一黑,显然姜思昱昏过去了。
姜疏怀示意姜临快进。
这一快进,竟然出奇得久。
姜思昱他们整整昏迷了三日。
姜思昱再次醒来,看见血池,池中之人面容不清,他吓了一跳,开始尖叫。一阵鸡飞狗跳的闹剧还没结束,众人纷纷醒来,池中的风临露出了全貌,又一阵兵荒马乱的解释。
血池周围密布的咒法引起众人的惊呼,反倒这个时候风澈模糊过去的外貌没有那么重要了。
姜疏怀示意姜临不用继续了。
他盯着姜思昱对于石块上记忆相对清晰的咒法刻痕研究了一会儿,才把头转过去,看向风澈:“风小友,那你可否让姜临为你施展一下灵诀,让我们看看你是如何到那血池内的?”
风澈看着他的表情,轻笑一声:“当然不介意,来吧。”
他自然有恃无恐,姜临既然可以把姜思昱脑中初见他没易容之前的样貌屏蔽,他也可以重构一段虚拟记忆。
这还是他年少在兄长手下守城时,军中有位夏家的兄弟教给他的办法,他靠此招瞒天过海骗过了兄长的探查,如今神识增进,糊弄糊弄姜疏怀也绰绰有余。
他两手提着凳子腿,把椅子面贴在屁股上,撅着屁股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一副生怕姜疏怀过来抢他凳子的模样。
姜疏怀看了直翻白眼,气得上下顺了半天气才大骂了句:“有辱斯文,没有规矩!”
风澈老神在在地坐下,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示意姜临他准备好了。
他以风家竹林为起始地,走过几件竹屋,绕到一处流水山涧处,于石缝间看见了一枚血玉,和姜思昱所见一模一样。
为求逼真,他甚至还细化诸多细节。
石缝间铺陈着些许青苔,血玉上水珠欲滴,似是清晨露水。
他随手甩了甩水,拿着琢磨半天,看不出所以然后,毫不在意地一脚踢到了一旁,正巧磕在风家一处传送阵上。
那血玉爆发出刺目的血色光芒,腾到半空,突然炸开,将传送阵和风澈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场景足足空了两日有余,眼前才出现一处血池。
风澈着重补充了一下血池周围姜思昱没有记清的咒法痕迹,随后睁开眼,挑眉:“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觉得季知秋那孩子情有可原,看看眼前这二世祖,因为脚欠踢了一脚路上捡的玉佩,就被传到边城荒郊野外,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了吗?
姜疏怀顾着看那一堆咒法,忙得晕头转向,看见风澈更是烦不胜烦。加之风澈还在他身边指指点点咒法的破译方式,但没几个说在有用的点子上,总之就是一堆屁话事还多。
姜疏怀很快就忍不了了,让风澈滚了回去,顺便还驱散了屋里的一堆装盆栽降低存在感的小辈,连同和风澈一起打包扔了出去。
风澈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升起禁制,默默翻了个白眼。
姜疏怀为防他偷听真是做足了准备,本来他还想听听他们怎么说,顺便调查一下血玉和复活自己之人的联系,看来等会儿只能从姜临嘴里打探了。
姜思昱拽过他,乐呵呵地说:“风兄,你是真牛!我以前怕极了家主,就连我爹都怕他怕得不行,你干了我们姜家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儿啊!”
风澈兴致缺缺地看他:“姜疏怀就是外强中干,他不敢怎么样的。”
姜思昱拍拍他的肩:“风兄可是对他们议事不带咱们小辈这事介怀了?放心,不会说我们的坏话的。”
风澈挠挠头:“倒也不是怕被说坏话……”
他心不在焉地听,姜思昱继续絮絮叨叨地在一旁刷存在感,宋术许承焕跟着他叽叽喳喳,白冉冉在喧闹中盯着剑柄入神。
季知秋在旁边默默观察了半天这群人的状态,慢吞吞地问了句:“白冉冉,那个小乞丐去哪了?”
他一句话问出来,风澈转过头,那三个喋喋不休的全都闭嘴,开始眼巴巴地等着白冉冉答话。
白冉冉在他们期待的目光里回过神,恋恋不舍地把眼神从剑上移开,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一拍脑袋:“啊!那小姑娘现在是姜家外门弟子了,这会儿估计学入门剑诀呢!”
季知秋“哦”了一声,看向风澈:“所以,你这个当哥哥的不过去看看么?”
风澈眼睛亮了,姜临办事能力他一直很信任,没想到他动作比想象中的快,昨天回姜家,今天就把小姑娘入门事宜都打理妥当了。
他很快把“听不见姜家针对血玉背后之人的调查计划很恼怒”这件事抛在脑后,打了个响指:“反正现在无聊,各位和我一起去看看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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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那便一起
姜思昱鼓掌欢呼:“行行行,走啊!一起去!”
季知秋淡定地扫了他一眼。
“我不去。”
姜思昱扭头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刚被罚,”季知秋无奈地摊手:“而且,你每次出去乱跑都会非常倒霉地被抓到,跟着你准没好。为了防止数罪并罚,执法把我屁股打开花,你还是邀请别人吧。”
其他几人听了他的话也深表赞同,于是纷纷去演武场练剑了。
姜思昱一路上疯狂吐槽他们不讲义气的行为,不过还是提醒风澈,不经允许内门弟子窜山到外门是很严重的行为,最好待一会就走。
风澈一听,一阵无语:“你还是回去吧,别又挨揍了。”
姜思昱呵呵笑了一声,狂傲的表情在风澈看来透着少年人没挨过毒打的傻:“无妨!今日我就要做个不受教条约束的好汉!”
风澈默默在心底祈祷还是别来人抓住他俩了,不然这小子的傻样恐怕会在执法堂大吼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
*
因为是偷渡到外门,二人防止引人注目,一路连跑带颠,穿行过好几座山,累得气喘吁吁才到了小姑娘所在的山门。
小姑娘自称叫月儿,但是姓氏不详,姜家索性就让她随姜姓,叫姜月儿。
风澈到的时候,姜月儿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木剑,一板一眼地学习着场中师姐展示的剑诀。
她漂泊了不知多久,流浪的孩子向来早熟,在别的孩子贪玩好动的年龄里,她已经可以沉下心来练剑了。
见风澈来了,她才扔下手里的剑,奔过来一把抱住了风澈:“哥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眨巴眨巴,她指着地上的剑:“哥哥,我已经是,外门弟子,他们说,我在这里,有吃的,有睡觉的地方。”
风澈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小姑娘丢了掌喜的尸狗魄,此刻声调机械如木偶一般,就像是打好了稿子照着念一样生硬,但风澈相信等她寻回了尸狗魄,就会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懂得快乐。
他突然产生一种自己有个妹妹也挺好的感觉。
至少他现在举目无亲,无家可归,被人依赖需要是他存活于世的证明。
风澈在一旁找了个石墩儿,吹了几下灰一屁股坐下来,端起刚刚姜月儿的师姐送过来的小点心,开始吃起来。
姜思昱也上来抢食,小姑娘在一旁一板一眼静静地练剑,时不时奇怪地看向打闹的俩人,一时不知道这三人到底谁是大人。
被抢了两块点心的风澈终于忍不了了,他一手抵住姜思昱的头,一只手尽可能地把盘子挪远:“你堂堂一个修士,都已经辟谷了,吃点心会产生杂质不益修行。”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舔了舔嘴边残余的点心渣:“听你风兄一句劝,你把握不住,让我来。”
姜思昱尝试了半天也没摸到点心,无能狂怒了半天,终于脑袋灵光乍现:“不对,不对,你不也辟谷了么?凭什么你吃?”
风澈丝毫没有被揭露的羞耻感,干净利落地一脚踢开姜思昱,厚颜无耻地仰起头,像极了一只斗赢了的公鸡,抖了抖胜利的尾羽:“开玩笑,我妹妹孝敬我的,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吃下去啊。”
“那我给的你也可以拼了命吃么?”
洋洋自得的风澈还在口出狂言,想也不想回了句:“你求我,我自然可以吃喽。”
他嘚嘚瑟瑟地睁开眼,发现面前的姜思昱眼神呈呆滞状,因为丢了吞贼魄,脸上怪异地凝固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风澈刚想嘲笑他不是丢了吞贼魄么,遇到多大的事儿才这样手足无措。
此卦当真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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