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器管子里的药液又流经了好几道之后,男生才动了动,衣服发出窸窸窣窣声,他语气听不出起伏,却能让人感觉到质问意味。
“格子言,你有把我当过兄弟吗?”
其实没人怀疑这一点,匡放以前也不怀疑。
现在怀疑纯粹是因为他有病,他是个同性恋,他还暗恋格子言。就是一头猪搞暗恋也会因为对方的任何大小行为而胡思乱想。
“怎么这么问?”格子言一动不动,抬眼看着一滴一滴往下落的透明液体。
匡放:“如果不是我去找你爸拿钥匙开你家的门,你死床上了我们也别想知道。公主,你自己见外,还问我为什么问?”
他知道格星星也是因为体弱最后被大病小病给一块儿拖进了土里,格子言平时看起来跟同龄人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就经常容易让人忘记他身体底子的差劲程度。
刚来东城那几年,格子言时常出入医院,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可能是因为格星星的去世消耗了他的精力心血。
不过那时候的匡放远远不像现在。
格子言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玩他的。
现在就是,
匡放总想往格子言的各种事儿里插一脚。
那会儿的匡放对死亡也没什么概念,死就死,死了再投一回,下辈子还做好兄弟。
岁月转换,到了今天,到了匡放变成了一个同性恋的今天,他可以不跟格子言做什么兄弟,但他希望格子言这辈子长命百岁。
下辈子是下辈子的事,这辈子反正得好好的。
这也是匡放头一次作为格子言的家属送他来医院,以前多是和许万林一块儿,要么是格子言已经在医院,他过来瞧瞧。
是第一回陪着格子言目睹他看病的整个过程:挂号,缴费,看诊,缴费,检查,看诊,缴费,取药,扎针输液。
这样的流程,小病这么走,大病也这么走,往活了走,往死了走。
看着格子言脱鞋躺到仪器上被送进检查舱,匡放看似散漫得插在兜里的手攥成拳头,他知道只是个发烧,是!就是他妈的发个烧!顶多一个肺炎!
公主还能走,还能耍赖不去医院,那就没什么大事儿!
他理智清楚。
但情感不受控,他怕公主就这么死了。
格子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生病生习惯了,习以为常的结果就是他没法把小病小痛当回事儿。
可放在匡放眼里可能感受又不一样了。
“我没那个意思,”格子言眼睫颤了颤,他走时也没戴上眼镜,被灯光照耀得微微眯着眸子,过大的黑色外套显得他比平时清瘦单薄。似乎就是发烧才让他看起来这么脆弱易折的。
不过一看他平静又冷淡的眼神,那些有的没的就立刻可以抛开了。
格子言觉得匡放最近变得敏感了。
以前生病也不是每次都跟匡放打报告的啊,以前不打报告也不会被质问“你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的啊。
友情处理起来也这么麻烦的吗?格子言拽了拽系得乱七八糟的腰带。
猝不及防的,耳畔传来一声抽泣。
格子言诧然扭头,对上匡放通红的眼睛,甚至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格子言也跟着红了眼睛。
匡放低骂了句“靠”,接着他倾身靠近格子言,手臂小心不碰到对方的输液器,穿过格子言的腰间,将人严严实实抱住。
男生将脸埋进格子言的颈窝,他语气是平时从不曾有的郑重,听着使人心口发紧,
“公主,你要是死了,我真的会疯的。”
第40章
输完液, 许万林开车接了两人回家。
后边还要输液三天,复诊看病愈情况决定还要不要再继续输液。
格子言裹着风衣坐在车里的时候,喘出似乎被掐住脖子的鸣音。
他一生病, 人看着都不如平时锐利聪明了, 注意力涣散,直到回去了, 也没察觉到匡放在车上看了他一路。
“今天谢谢小放了, “许万林扶着格子言, 格子言的身高和他站在一起已经冒了尖, 他扶着吃力地去掏钥匙。匡放把在自己手里的钥匙递过去。
开了门之后, 许万林还没忘祝匡放生日快乐,接着,门在匡放眼前关上。
他不想跟格子言做兄弟了, 他也想跟格子言做一家人。
[夏娅:回来了吗回来了吗?我们能去看看公主吗?这次是啥毛病啊?]
[心想事成赵想成:蛋糕——咋办——那么大一个!]
[5栋:我们自己画图设计的蛋糕,专门请人做的, 一半黑一半白,黑的是放哥的, 白的是公主的,]
[夏娅:哎?又不在了吗?]
[匡放:发烧了, 肺炎, 要输几天液先看看情况, 比之前那两次严重点, 蛋糕你们自个儿分了吧,这次生日不过了。]
[路路:啊?很严重吗?]
[夏娅:要不是赵夯那龟孙子突然搞这么一出,现在至于变成这样?一个被捅一刀, 一个生病,赵夯喜欢男的喜欢谁不行?]
[心想事成赵想成:这里省略一万个问号, 我听懂了但是不太敢懂,因为我觉得太不可思议,夏姐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路路:赵夯喜欢格子言?]
[夏娅:你们不知道,去年运动会,赵夯那会儿还没毕业呢,他想睡公主,那算什么喜欢,他就是看脸。]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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