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他几乎把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想了一遍,只是大人这般,他也不敢一个一个的问。
大人为何不直接说呢?
思及如此,白术灵光一闪,试探着又道:“那表小姐她……”
宋知礼便看向他,神色自若,什么也没说。
午后正是日光炽热,但宋知礼并不喜欢太过明亮的地方,车帘早已被拉上,白术只能接着昏暗,抬头看了眼他。
半明的车内,男人面色无波,神色冷静,似是毫无波澜的样子,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但白术还是在这冷淡之间,琢磨出了一丝不一样。
便开口道:“是这样的大人,一般,‘以后不会了’应该同对不起,麻烦了等一系列,表示歉意的句子结合起来听。”
小姑娘确实说了对不起。
宋知礼沉默了会儿,应了一声“嗯”。
白术知道这时继续往下说得意思,但就给了一句提示……他如何往下接呢?
思及到这时,白术低头,发现自己还跪在地上,一时间全身战栗。
他也害怕,要是他说得不好,他怕自己要一直跪下去。
只好认真地沉思,片刻,他颤巍着又道:“大人……是表小姐何处惹了你不快吗?”
宋知礼面色平静:“未曾。”
她这般小,他还不会与她计较什么。
白术:“……”
接下来他需要鼓起点勇气才能说:“这个这个大人,有些时候呢,你理解的可能和表小姐有些不一样,就比如比如您平时,嗯……”
“直说。”
白术嘴皮子一哆嗦,赶紧说:“就是表小姐觉得你凶她了所以她不敢惹你了然后才这样说。”
沉默了会儿,宋知礼淡声回复:“是吗?”
这二字落下,悠然的语调,白术直接不妙,立刻补充:“但是——一般要对应到具体的事情,也有可能是……”
思索了半天,白术有些激动:“小的知道了,一定是大人您方才教训表小姐不要拿燕窝!让表小姐误解错了,所以表小姐说,以后不会了。”
“不是。”
他不是在教训她。
“但大人,表小姐这个年纪和您还是有代沟的,您想想您这个年纪,若是被长辈说了,会不会反省?”
“不会。”
他确实没有过。
白术一哽,又换了一个说法:“那表小姐这样说,也有可能是想让长辈注意到,比如说以后不会了,也有可能是生气了,毕竟她这个年纪,与大人您还是有一定代沟的。”
宋知礼顿了下。
忽然又回忆起她眼眶泛红的样子。
车内寂静下来,白术挖空了脑子,千思万想,也琢磨出大人对表小姐有点不一般。
“其实,”白术试着又说:“要不同表小姐说说,你并不是教训她的意思?”
宋知礼神色淡漠,“不可纵容。”
他这般说,到是让白术一点也不意外,只得有些遗憾地嘀咕了下:“那等下次回府再说?我算算……差不多也要一个月了,应该也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耳边却又落下一句男声。
语调冷淡:“我不算她的长辈。”
***
梧桐院内,终于又寂静下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讨厌的人,陈在溪走回室内,真的有些疲倦。
这一整天,她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此刻揉揉眼睛,困倦地想要直接入睡。
只是下一瞬,院外又传来些许动静,陈在溪皱起眉,有些茫然。
她站起身,又轻唤一声:“绿罗?”
绿罗早已经走到木门处,跟着便拉开门。
门外是一个小厮,手里捧着一个竹盒,面容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见到绿罗,小厮当即便笑了起来,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送出去,一边道:“多少年不见,绿罗也这般大了。”
绿罗一顿,有些惊讶:“余一?”
她又道:“你怎么来了?”
“来替我家公子送字帖。”
他说着,陈在溪也走了过来,同样惊讶:“才一天,长怀哥哥就写好了吗?”
“即是小姐喜欢公子的字,公子自然也是极乐意写得。”
第47章
“谢谢……”
陈在溪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怔愣了下,她双手抬起 ,将竹盒接过, 又顺势抱在怀中。
“对了小姐,”白术提醒道:“我家公子说他的字有些变了, 你若是不喜欢, 他说他也可以试着重新写……”
“不用不用。”陈在溪当即摇头,又顺手从竹盒中抽出一张字帖。
明朗的光下, 白纸上的字清晰可见。
她垂眸观赏时,余一提起一口气,心下有些忐忑。
昨夜他家公子回来,担忧了半宿, 直到三更夜里,得到了宋家的消息才放下心来。
只是就是得到了安好的消息, 公子他后半夜也没睡, 还一直在书桌前写些什么。
一开始,余一以为是公子在练习字,静等了会儿才发现有些不对。如果是练习, 又为何才写了一个字, 便将整张纸都扔到一旁?
直到天光方亮,见公子将写好的大字一张一张整理好时,余一恍然大悟。
他当然是希望陈在溪喜欢这些字, 若是不喜, 他家公子怕是又要重写了。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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