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无数仿佛要凝成实质的目光，灯光师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他也没办法，看他也没用啊。这事的决定权不在他手上，为了避免意外，人选当然是由导演组事先指定。
    灯光师按照预通知的位置打去灯光，明亮的灯束在粉丝观众区中游走，引起一片紧张的心跳和尖叫声。
    灯束在粉丝区中游曳一会儿，像是被原卿奇异的装束和不同于别人的表现吸引，最终慢慢地顿在了原卿身上。
    原卿：……【笑容逐渐消失.jpg】
    灯光师：……完了，他工资没了。
    暖场主持人一无所知，捏着话筒，他说：“好的，现在幸运儿已经出现，请工作人员将话筒递给他。”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全场粉丝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原卿身上，像是里里外外要将他看透，就连口罩和帽子都挡不住那些或好奇或灼热或羡慕的视线。
    原卿动作僵硬地接过话筒，呆滞机械的表现让人怀疑他是个出了故障的小机器人。
    言东篱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去，最终停在那个身形眼熟的小人身上。
    男人微微挑眉，一改之前的百无聊赖，微微坐正身体。
    “看来我们这位朋友很害羞啊，”主持人打趣一句原卿的全副武装，“你会唱本次电影的主题曲吗？”
    原卿还没回过神，愣愣道：“会……”
    等他彻底回过神，已经错过改口的时机。
    后台的钢琴老师很配合地给了音调和前奏。
    原卿：……早知道就不来了。
    一旁的言东篱的小粉丝虽然失落，仍旧为一旁不容易的男粉高兴：
    “戴着口罩多不方便啊，你取下来一会儿没人会在意的！都是见过场面的人，不会被你吓到！你抓住机会好好表现！我相信你！”
    原卿：……不，他觉得问题很大。他摘下口罩就不是吓不吓人的问题。
    现场原本的热烈欢呼已经平静下来，耳熟的前奏还在继续，一旁还有小姑娘激情的鼓励，原卿就像被架在火上，不开口唱不行了。
    不取下口罩是他最后的倔强。
    所幸口罩轻薄透气，对声音影响不大。
    这首歌作为言东篱电影的主题曲，男人有段时间一直在家中的工作室练习这首歌，歌词和旋律都朗朗上口，从口中唱出来的时候，出乎原卿意料的顺利。
    原卿的音色非常好，闭上眼睛欣赏，让人想到林间婉转悠扬的鸟鸣。
    听到现场的歌声，原本提吊着心的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这个意外选中的奇怪粉丝，音质和音域都出人意料的好，虽然气息一听就是没怎么系统训练过，但总有人，一开口就是专业人员也羡慕不来的混声和质感，这种超越平常人的天赋完全可以掩盖一些技巧上的不足。
    还有些喧哗抱怨的现场彻底归于沉静，想着自己要在偶像面前表现一下的粉丝们悄悄闭了嘴。
    气息差、没音准、咬字不清、高音上不去，这些都是他们唱歌的缺点。
    没有对比，就没有杀害。
    第一段副歌唱完，主持人不忍地做手势打断。
    原卿放下话筒，搭在上边的手指忍不住颤了一下，小巧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嗓子有点干哑。
    小粉丝严艺坐在一旁，等原卿唱完，忍不住发出一声鸡叫。
    要是一旁这个小哥哥口罩下的脸不那么吓人！她就宣布自己正式多了一个墙头！
    主持人没多说话，他明白现场最想听的是什么：“哇，很美的声音。言影帝有什么想说的吗？”
    言东篱直起上身，隔着人山人海遥望远处的原卿，唇边的笑容意味不明。
    “唱得很好。”
    闻言，原卿急促的心跳略微放缓。
    “但副歌部分还有些音准问题，再对我唱一次。”
    副歌部分……
    旋律倒是没有问题，但歌词……
    想到那句“生命离不开你”，原卿捏着话筒的手泛出樱花般的绯红。
    原卿遥遥回望言东篱，口罩下整齐的贝齿咬住下唇。
    言东篱……是不是认出他了？
    言东篱的表情恍若十分严肃正经，仿佛某音乐节目的导师。
    “别紧张，还能唱吗？”
    听到言东篱反常温柔的问候，一旁的粉丝们忍不住发出快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卿哽了一下，缓缓开口：“生命……离不开你。”
    紧张和羞窘的情况之下，原卿的喉咙发紧，对比之前，一些小音准反而没找到。
    透过现场质量极佳的音响和话筒，言东篱的低笑声传遍整个会场，仿若大提琴的优雅和弦，丝毫不带恶意。
    “这种表白的情话，应该唱得更加动情才对，再来一遍。”
    底下的粉丝们看言影帝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那些隐秘又暧昧的小心思，还开始赞叹言影帝真是严格，就算只是这么一个娱乐环节都这么认真。
    但她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离得远的粉丝什么都没看出来，倒是离得近粉丝，看着原卿单薄的身影，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会让人发出尖叫的想法。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原卿深呼吸，勉强让脸上的红晕消散了点，他羞耻地垂眸，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