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昏迷后,江辞一直在自己的潜意识之中。
原本,在他的世界看不到什么,听到的声音也断断续续,而且很乱耳。
但,在恍然之间,他听到了夏倾月的声音,她的声音,他永远都忘不了——她好像在跟他讲故事,说起了他们以前的过往,她笑了,也哭了,想让他快点醒过来。
她也说,她爱他,很爱很爱。
江辞缓缓睁开眼,入目的一切好像都变得空白,但当他看向夏倾月的时候,她成了他灰白空间里——唯一的例外。
“……月月。”他手心翻转,牵住她的手,可能是因为刚刚醒过来,声音还是很微弱。
闻声,夏倾月抬头,他醒了。
顾不得其他的,她稍微倾身抱住了他,也刻意把控着度,担心自己碰到他受伤的位置。
“阿辞,你醒了……”夏倾月抱着他不想分开,掉落的泪水都染到了他身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太害怕了……我相信你、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抱着自己,胳膊在轻微地泛抖,江辞想安慰她,但一抬手牵动着心脏的位置隐隐发疼,他蹙了下眉。
好在她没发现,她看到了,该担心他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地安抚她,是她思念很久才听到的声音,一如以往不变,轻笑了下:“姐姐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我舍不得离开。”
第99章 至夏
江辞醒了过来, 夏倾月因开心有些忙乱。
现在最重要的是通知医生。
但在她离开的前一秒,江辞握住她的手腕,观察到了她额头上的伤口, 用纱布包着。他问她怎么回事, 伤得重不重,褐眸里全是对她的担心。
他也看到她经受重伤的右臂戴着医疗护具, 泪水好像比自己的情绪来得更快, 他又哭了。
夏倾月顿了下, 她发现, 江辞哭的时候好像和自己一样, 都是泪越落越多,眼尾也红,让她心疼。
“没事的。”她故作轻松笑了笑, 纤细的指节帮他拭去清泪,不想再多说些什么让江辞担心,一句话带过:“不小心碰了一下,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她的谎言,江辞短瞬看穿。虽然他现在刚醒来,对有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未全面了解,但他能看出她的刻意回避,“……告诉我夏倾月,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说不了谎了。
江辞问她额头上的伤和她受伤的右臂,夏倾月将重点放在了前者,如实说了额头伤口的来因。
还有,她受伤的右胳膊, 经过手术之后,主治医生告诉她, 她的右臂断了骨,因所受的击打严重,需要进行长期的复位治疗,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不能恢复如初。
这些,她跳过了,没告诉江辞。
离开重症监护室,夏倾月背身贴着墙面,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好起来,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服装设计这条路上走下去。
现今,他的醒来就是对她祈愿的最好回报,只希望一切都能顺遂、平安。
-
饶侗、司唯、罗斌,这三人蓄意组织的报复事情还未收尾,他们的行为有损违背道德法律,只以同样的方式回击过去是远远不够的,法律会替公正惩戒他们。
夏倾月的姑姑——夏之莞,是国内红圈律所之一的京城合问律所中的金牌律师,知晓夏倾月和江辞受伤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出面。
法院中的她气质干练利落,陈述证词时头脑明晰,在她拒不接受一切赔款缓解刑罚的态度下,饶侗、司唯、罗斌三人得到了法院的最终刑事判决。
金牌律师出面公众场合必然会引动外界媒体的实时关注,当夏之莞走出法院的时候,媒体们一瞬间拾级而上,从远处看乌泱泱的全是人。
多数媒体工作者扛着摄像机,跟随着记者争先恐后提出的问题转移镜头。
镜头之中的女人华骨端凝、颜如舜华,识面相,典型的事业型女精英。她的视线看向镜头时,最先回答的不是记者们提出一个个的繁琐问题,而是轻轻地微笑了下。
她知道,在镜头前,她的侄女和侄子都在。
镜头的另一边,夏倾月和江辞看到了。
就像这场蓄意的报复一样,如若事情一旦发生,在他们身后的亲人、朋友全都会站出来维护他们。
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社会败类知道,招惹资本,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
在京城的那家医院进行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夏倾月的手臂状况仍旧不见好转,只能暂时推掉了工作。
夏家和江家经此一番商量,一致决定让她和江辞出国治疗,目的地在德国。
经过三个月的复位治疗,主治医生告诉夏倾月手臂的恢复很好,但由于她之前右胳膊同样也是受过一次重伤,所留下的后遗症难以消除,只能在以往留下的后遗症基础上减轻一些,目前来说,恢复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三个月里,夏倾月和江辞一起住院静养。
江辞的痊愈情况比夏倾月早些时间,在她还要继续住院养伤的那段期间,他无时无刻都在照顾她。
办理好出院手续,夏倾月忽而想到了一件事情,“阿辞,德国距离意大利还挺近的,在回国之前,我想去意大利看看米理。你要不要也看看我上学的地方?”
“好啊。”江辞什么也没想,只要是她说的,他下意识地答应了。
顿了两秒,江辞又想到昨天,他照顾她的时候看到她看了一部意大利评分很高的电影,说电影里的哪个哪个明星颜值好高,他当时就醋了,现在开始秋后算账:“正好,我看看意大利那边的男生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帅。”
夏倾月敛着笑意,挑眉,小狗又吃醋了。她也没想着要立刻哄他,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是啊,可帅了。我们学校、哦不对,我们班有好多帅哥,不仅成绩好……”
“……唔。”
夏倾月说不出了话,自己的双颊被江辞的双手捧着,注视着他的褐眸,她的心忽然乱了一频。
“记得挺清楚啊夏倾月。”江辞淡笑,讲他吃醋时规定的道理,“那你记不记得我们说好的——我吃醋了,你就得亲我一下,不能抵赖。”
……哪里说好的,分明是他趁着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加了个条件,那时候她的意识不怎么清醒,就稀里糊涂地应了声。
夏倾月忽而向后退了一步,她的长发长了很多,到肩胛骨,浅蓝的色调于阳光的照耀下更像海洋。倒着路走,笑了笑:“不能算,我记不清了。”
江辞跟上她的步子,反应很快地与她十指相扣,声音却有些可怜:“好吧……我在姐姐心里的位置这么少。”
夏倾月:“……”
她的男朋友是懂绿茶的。
“公众场合江辞,你不要被亲亲迷惑了。”
“我是恋爱脑。”
“……”
江辞揽着夏倾月的肩膀带向自己怀里,退让了几分,“现在不亲你也可以,那你撒个娇?”
夏倾月不说话,江辞顺势倒在她的肩膀上,示意这样撒娇,棕发蹭了蹭她的颈侧:“求求你了姐姐,求求你了……”
小狗闹人,她真的经不住。
而且,他让她撒娇的这个想法,他们到了意大利,他还记得……
米兰市区的一家顶级酒店里。
现在的季节刚及五月初,恰临春天的尾巴,气温不低也不高,夏倾月选了一件裙摆到脚踝的不规则连衣裙,外搭一件浅色薄衫。
拍照很上镜。
时间距离夏倾月离开校园过了大概两年,米理的bovisa校区其中几所学院的教学楼翻了新,坐北朝南的一众教学楼里,最靠东边离南区花坛最近的教学楼,就是夏倾月所在的设计学院。
以前上课的教室,夏倾月和江辞去看了看,她看着自己坐过的位置,想起了专业的一位意大利女教授,性格特别好,讲课质量更是没得说。
听着她一件一件诉说自己的留学经历,江辞恍然想起了什么,弯唇浅笑着,满眼都是她。
“这么有趣吗?可是我没讲笑话啊。”夏倾月一转身看到江辞在笑,不明所以。
江辞回神,漫不经心看了看四周,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边的花,很好看。”
循着江辞示意的方向,夏倾月微怔。
学校花坛里,层层鲜花斑斓,色彩不一,花瓣和绿叶经微风拂递漾起浅浅的弧度,好似泛起涟漪的花潮。
夏倾月很开心,她让江辞帮她拍了很多照片,也拿着手机两人一起合照。
“咔嗒。”
手机亮起的屏幕变黑了,夏倾月不小心摁到了机身一侧的按键,再次点亮时,她长睫抬起,“江辞,花开了。”
花开了,很多品种的花朵都开了。
眸子里染上了拭不掉的情绪,夏倾月又重复了一遍:“花开了阿辞,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吧?”
江辞当然知道,视线故意转向别处,“这个……”
夏倾月挽着他的胳膊,倾斜身子紧随他的目光,他看哪她就跟着他,“你知道,你快说你知道。”
小狐狸撒娇,江辞忍不住笑了,“不知道呢。”
他这样说,夏倾月也不生气,重新点亮手机定了两张最快回京城的机票,“本来想在这边玩几天来着,但我又很想回京城,回我们的家种花。”
等桔梗花开,他们结婚。
在结婚之前,肯定是要求婚的呀,她觉得,她可以期待一下了。
……
夏倾月养伤的这段时间,她不用工作,也相当于给自己放一个长假了。
虽说之前接下的廉岚女士的旗袍高定合作寻了他人委托完成,但职位方面,db公司的gerton faith品牌服装主设计师的位子没招过新人,柳婳看重夏倾月的才华和能力,位子也一直给她留着。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正轨。
非忙碌的周末,夏倾月和江辞一起搬到了位于中央别墅区的新中式别墅里。今天空闲,刚好可以整理一下从欧纳华庭带来的东西——像日常的生活用品不用买,换全新的就行,带的是一些她很喜欢的摆件和画作之类的,最最重要的是她的daisy玩偶。
是江辞的母亲在小时候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江辞说,这些整理东西的工作可以雇人来做,夏倾月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告诉他:“可是,哪怕一些再平凡不过的小事,和喜欢的人一起,这本身就是很开心的事。”
比如说,他们在前庭院外一起种的白桔梗,每天早上醒来,夏倾月都会去院子里看看,浇浇水啊,除除草啊。
琐碎的日常,但很温馨。
“江辞。”她自己的东西没带多少,整理一会儿就整理完了,夏倾月刚把daisy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欲想和他说些什么,“我差不多……”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刺破静谧。
江辞看了眼来电,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和夏倾月说了一声,而后去了室外接听电话。
视线跟着江辞,透过客厅几乎要落地的大面玻璃窗,夏倾月这才恍然发现夜晚已至,天际蓝黑,繁星璀璨。
没想到收拾东西这么久了,从下午到晚上。
热吻月亮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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