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河的手捏的更紧了,那团黑雾几乎要从绪自如身后缠绕到宴清河身上。
绪自如从牙缝中挤了个“滚”字出来。
而这身后的黑雾像是感受到了绪自如愤怒的情绪,它猛地涨大起来,顶上一团雾气竟直接凝成了实体,那黑色雾气般的实体凝成一柄长剑,作势就要往宴清河身上刺去。
宴清河拽着绪自如的手腕,竟是躲也不躲。
“师兄——”赶来的灵珑见到这状况,失声喊了句。
宴清河才像是回过了神,他松开自己抓着绪自如手腕的手,往后退了数步。
绪自如从愤怒中开始感觉到了安详,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犯困地想要闭上眼睛。
“绪自如!”宴清河又出声喊他的名字,人又上前几步。
绪自如缓慢地睁开眼睛,隔了会儿突然哑着嗓子说了句:“我也没那么喜欢你,宴清河。”
宴清河走上前来,伸手想要抓往黑雾中越陷越深的绪自如。
那黑气凝成的长剑在空中毫无章法的挥舞着。
“师兄!”灵珑上前想拽开宴清河,却看见一向光风霁月的师兄赤红了双眼睛,“师兄?”
灵珑有些不解,眼角余光见那黑气凝成的长剑直直地朝自己大师兄身上挥了过来。
灵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师兄推开,然后她感觉自己胸前一凉,才抬起眼睛看了眼师兄:“师兄……”
她话没说完,整个身子软在了地上。
绪自如本来困意上涌,在缓慢地眨眼中见此情景,突然精神一凛,他大喊了一声:“宴清河,你给我清醒点!告诉我接下来最应该做什么?”
宴清河猛地闭上了眼睛,他手指掐着诀给自己念了段清心咒,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彻底恢复了清明。
他垂着眼睛看了眼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灵珑,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说:“保持清醒,心中默念清心咒,带着这魔气到善人房子里去。”
绪自如耳边声音像是木头刮桌子,一声一声往他大脑里钻,弄得他头痛欲裂,很不能立即就昏迷失去意识,他半睁着眼睛,没什么力气的嘟囔道:“我不会念清心咒,你又不是不知道。”
宴清河抿了抿唇,哑着嗓子说:“你指引着这一团东西去善人房间,善人房间有镇灵阵,它能让你的灵魂不被引往深渊。”
绪自如轻声地“嗯”了一声,他最后也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走到大善人房门口,只在意识的最后片刻小声问了声:“小师姐她?”死了吗?
宴清河没回话。
绪自如彻底掉进了黑暗中。
绪自如是在刚进大善人房内后失去声音的,宴清河在房间门口站了片刻,他突然感到了些许茫然。
那团吞噬掉绪自如的黑雾中突然滚出了一个带着尾巴的煤球,那煤球有眼有尾巴,还能蹦跳。
宴清河盯着那滚出来的小魔物,那东西就一蹦一跳又一蹦一跳地跳到了宴清河的身边。
宴清河面无表情地垂眼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见这东西猛地弹跳起来,它欢欣鼓舞地像是见到了亲人般地直直往宴清河胸口处钻。
宴清河手中云皎剑才扬起来,煤球撞上他胸口。
这一撞动作并不大,煤球也是只手掌大小的黑团。
可宴清河偏偏在它扑过来的瞬间,像是灵魂遭到了重击,他甚至脚下不稳地被撞地后退了两步,最后以剑做拐撑在了地上才堪堪稳住了自己不稳的身形。
那煤球没入了宴清河的心口处。
宴清河拿剑撑着几乎要坠的身子,撑了很长时间,他猛地抬起了头。
他睁大了眼睛看向那团黑雾的方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瞪红了眼睛,在几息之间后丢下了做用来撑着身体的云皎剑,几乎有些踉跄地朝那团黑雾奔了过去。
绪自如的身子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这团黑雾之中,宴清河一双薄唇难以控制地颤了颤,他的视线顿在绪自如几根还没彻底消失在黑雾中的手指上。
身子比脑子动的要快的,宴清河伸手抓住了绪自如即将消失在黑雾中的手指。
那黑雾便像火般地迅速地燎上了宴清河的手掌、宴清河的衣物,直到舔到宴清河全身。
直到那时,宴清河才知道,原来绪自如身上一直藏着的那魔物。
是自己烧也烧不掉、杀也杀不死、镇也镇不住、禁也禁不止的、心魔。
师父虚灵子曾在座前劝慰他说:“清河,那是心魔,你心有魔障,才会这般。”
他问师父:“何为心魔?”
师父告诉他说:“都是妄想,都是痴念。”
他跟师父说:“可是它给我带来的是快乐,我快乐多过痛苦。”
师父垂目看他,如同在看一个顽劣不知世事的小儿:“人生一瞬,快乐也罢、痛苦也罢,都是过眼云烟。
放下即可”
宴清河彼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师父,却突然在这一刹那得到了解答。
他想这不应当是心魔。
因为它是无害的,是杀不死的是灭不掉,它是哪怕抽离千千万万次都能够永恒再生的……
是自己作为人类应该会有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我看到早就有朋友猜到煤球是什么了嘻嘻嘻
第19章 庄周梦境(一)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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