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哗啦流下,落在洁白的洗手池里,沿着出水口打转,淡青色的泡沫和水流一起冲进下水道。
林涧用力擦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在余光中一闪而过,也不管睫毛还在往下洇水,他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修焠蹲在门口,见他出来,biu的一下抬起头,跟个个傻乎乎的大金毛一样,摇着尾巴看着他。
“老大,你在里面那么久干嘛呢?”
“没事。”林涧说
“哦,对了,你妈妈好像在找你,你家那个管家大叔刚刚来过,说让你出来了就过去一趟。”修焠挠头。
“嗯?”
“就是……好像是你妈妈那边有个什么朋友来了,叫你过去打个招呼。”修焠也不太确定
“我知道了。”林涧点头。
他大概知道陈云舒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大概是人到了年纪就会关心一些特定的事,哪怕是年轻时候目下无尘的尘世玫瑰也一样。
但他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作为一个经常出高危任务的人,他既没有办法一直陪伴在伴侣的身边,也没有办法保证伴侣的安全。
更何况,omega每年都会经历一次发情期,如果没有伴侣在身边,将会非常难熬。
与其拖累别人,不如自己一个人过。
林涧给修焠指了楼上的休息室的方向,让他玩累了就自己去休息。
自己则朝着陈云舒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廊上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把白色的墙壁照成了淡金色。
一侧是墙壁,一侧临近花园,透过三米高的细长窗户能看见花园里盛开的玫瑰,簇拥着远处鸟笼形状的花园。
狂风忽然卷进,将厚重的丝绒窗帘吹得翻飞起来,仿佛火焰狂舞。
几个路过的少女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挡脸捂裙子,等风过去,才懊恼地开始检查。
精心修饰过的发型乱了,发饰歪歪斜斜,不得不重新梳理。
正巧前方就是洗手间,几个相熟的少女结伴而去,说话间,不由得谈到了这场宴会上的两位出色的alpha。
同样出身名门,同样容貌出色,同样天赋天赋异禀。
两人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是天生的主角。
现在同台登场,难免被人拿来做比较。
相比较而言,刚被找回家中,一切情报不明的韩家少爷,自然不如林涧受欢迎。
但林涧完全没有闲暇去思考他们在说自己什么。
帷幕扬起的一瞬间,一只手从翻飞的帷幕中伸出,骨节修长,手指极为有力,鬼魅般闪现,死死握住了他的手,一把把他拉了过去。
帷幕后是一个阳台,被层层迭迭宛如歌剧院帷幕的窗帘遮挡,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个狭小的天地。
纯白的阳台上摆放着几盆绿萝和紫藤萝,淡紫色的小花沿着二楼的墙壁和阳台流水一样倾泻下去,形成一道紫藤萝瀑布。
帷幕放下,仿佛一道墙,少女们的嬉笑打趣全部被隔绝。
走廊上的灯光照不进来,整个阳台只靠着旁边的长条窗户和月光照明,视野里朦胧一片。
呼吸声近得像是贴在耳畔。
“哥哥。”炽热的呼吸落在耳廓,近在咫尺的声音凉薄至极,抓他的那只手犹如铁铸,死死箍在腰间,“好久不见。”
天昏地暗,林涧有些不适地挣了一下,立刻被更紧地压制住了,后腰一片冰凉。
是围栏,还有顺着围栏流下的紫藤萝。
他被压在了花丛里。
落在脸上的视线存在感极强,死死钉在他的脸上,沿着他的脸部轮廓一寸寸的巡视,活像是要把他的皮肉挖开,看清楚他底下的骨头究竟长成什么样。
林间:“松手。”
身前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耐心告罄,伸手想把人推开,手刚抬起来,腰间忽然一痛。
对方恶意收紧了手掌,用力到指尖陷进肉里,就连衬衣都从裤腰里抽离了一部分出来。
后腰直接贴在栏杆上,一片冰凉。
“…………”
“谢岫白,我再重复一遍,让开。”林间加重了语气。
三年日夜相处培养出来的温顺和服从让谢岫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紧接着,一股邪火从心底升起,直冲大脑。
凭什么,又是这种命令式的语调?
凭什么要听他的?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放,”谢岫白终于开口,“你要怎么样?和以前一样打我吗?”
其实说不定是打,过去那些年,每次林涧觉得他犯了错,就让他和他对打,他打不过林涧,技不如人,每次都是被林涧单方面压着教训。
林涧平静的问:“你不该打吗?”
他刚捡到谢岫白时,谢岫白才十五岁。
十几岁的小崽子,正是最难管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反骨,说一句他顶十句,还是个行走的闯祸机。
林涧在隔壁读大学,平均一个周被谢岫白的班主任叫去四次。
剩下的三天谢岫白没去学校,在家里反省。
每次教训他,他就笑嘻嘻地狡辩,天错地错,反正不是他的错,桀骜不驯得很。
别说林涧,邻居家的狗都不愿意和他玩。
“该打。”谢岫白甜蜜蜜地说,“我犯了错,你当然可以打我。”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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