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行礼,唯有苏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赢了!」她还是这句话。
栾胜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苏幕,你很聪明,可你心软了,在东厂这个地方,仁慈与心软就是最致命的一刀,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赢了招式又如何?
心软就是输!
「不杀人也是输?」苏幕问。
栾胜勾唇,「你方才若是动手杀了他,那才叫赢!」
「义父?」苏幕面无表情,眼神里透着一丝凉意。
栾胜看着她,就像是看着狼崽子一样,这张形容相似的容脸,真是让人下不去手,所以在本质上,栾胜也输了。
输在,心软。
「在东厂,输了就是死。」栾胜望着她。
苏幕不吭声。
「但义父愿意给你机会。」栾胜勾唇,笑得凉薄,「赐鞭笞之刑,曝晒两日,若你还能活着,那才能继续留在东厂。苏幕,你愿意吗?」
苏幕跪地行礼,「是!」
「行刑!」栾胜拂袖转身。
不远处的幺姑,看得汗毛直立,看得心都软了。
苏幕被绑在木架上,长长的鞭子,狠狠的甩过去,带着倒刺的鞭子,所到之处,皆刮下一层血肉,三鞭子下去,命已经去了半条。.
对于她这样的年纪来说,简直是要命……
血淋淋的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噤若寒蝉,愣是大气不敢出。
苏幕晕死过去,耷拉着脑袋被挂在木架上,灼灼烈日暴晒着,让血色很快就干涸起来,衣衫沾着血,黏连在伤口,与肌肤贴在了一处。
早晚还好,晌午时分,日头最毒。
毒辣的太阳,灼得苏幕浑身疼,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层层的刮着她的肌肤,连皮带肉的,疼得撕心裂肺。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有汗珠从额头滴落,到了最后,唇瓣干烈,唯有鲜血的滋味,在唇齿间萦绕不去。
她无力的抬起头,视线里一片血色模糊,耳蜗里嗡嗡作响,一度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煎熬,太痛苦了……
垂下眼帘的时候,汗珠渗入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意识稍稍回笼。
「不能死,我不能死……」自己给自己鼓气,自己给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再也回不到过去,最疼爱自己的爹爹,回不来了……不会有人哄她,不会有人喊她瑶瑶,那个没做好的拨浪鼓,被凌乱的脚步声碾碎,再也不会有了!
爹爹,瑶瑶好疼,你哄哄瑶瑶好不好?
爹爹……
爹爹,你怎么……不在了呀?
太阳的灼烧,让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那一句话:活下去!
「会不会熬不住?」幺姑心疼。
栾胜站在高处,瞧着被挂在木架上,承受烈日暴晒的苏幕,「熬不住,那就是她的命。活下来,杂家就好好栽培她,这样的苗子……有大用!」
「苏幕?」幺姑抿唇。
小丫头吃力的抬了头,隐约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竟是狠狠的喘了两口气。
江瑶,活下去!
活下去,你便赢了……
第1678章 番外97
江瑶没死,苏幕活了。
烈日暴晒了两日,活活的晒蜕了一层皮,竟也活了下来。
人被抬回来的时候,幺姑红了眼,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惨状,而是这丫头永远都是一张冷脸,连给她上药,都是一声不吭的。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懂事的孩子有亏吃。
「若是疼,就喊出来。」幺姑低声说。
小苏幕伏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羽睫还能轻轻颤动,真的与死没什么区别。
「这么倔强。」幺姑有些无奈,「以后怕是要吃亏。」
唯有苏幕心里清楚,会给她糖吃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哭也没用。
既然无用,那就不哭了。
以后,她要笑着看他们哭!
「督主说,你可以不用去死人谷了。」幺姑低声开口,「以你如今的状态,去了只有死路一条,过两年再说。」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死人谷。
苏幕终于有了反应,羽睫微微垂下,算是松了口气。
「没事了。」幺姑安慰她,「好好养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幕没有吭声,也没有反应,身上脱了一层皮,露出清晰的红色肌肤,斑斑驳驳的,如同被滚水泼过一般狰狞可怖。
以前,爹爹会心疼,现在,她自己都不觉得疼了。
把自己当成一柄剑,就不会再有旁的念头。
活着,才有一切。
活下去,胜过一切。
其后数年,栾胜一手教导指点,原以为苏幕会扛不住,但这丫头的忍耐力诚然超过了他的期许,甚至于那种发狠的劲儿,如同山中野狼一般,不带任何情愫。
苏幕第一次办差的时候,栾胜其实有些忐忑,怕她跑了……可等着她面无表情的,将一颗脑袋丢在他脚下,他便知道,这炳利刃一出鞘就得见血。
后来,她救了太子,暴露了女儿身。
皇帝知道之后大为震怒,于他而言,太子是耻辱,但太子是先皇后所生,毕竟还是有点愧疚的,他不可能让太子真的动情。
皇帝需要的是无能且昏聩的太子,需要恶名昭彰的太子,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真的敢站在太子的阵营,傻子都能看出来,储君无望。
第17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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