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牙嘻嘻笑着，脏兮兮的小脸毫不客气擦在他手心，纯澈眼眸无辜地指了指沙堆，“那里！”
    裴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然僵住，眼尾轻轻抽搐几下，哑然失笑，“你这是在干什么？”
    坐在沙地里，杜霁一脸的生无可恋。
    见他来了，哇的一声哭嚎出声，“我，我命苦啊——”
    他头上扎满了小揪揪，五颜六色的发夹几乎将他的头铺满，脸上擦得雪白，眉毛弯弯扭扭粗硬黑亮，宛若两条毛毛虫，嘴唇涂上了最鲜艳的粉红色，腮上的两团酡红比年画娃娃还要喜庆。
    他没有耳洞，但耳朵上挂着两枚硕大的水晶耳坠，健硕的上半身强硬地套着一条粉色碎花小裙子，旁边罗晶晶认真地在给他涂指甲油，确保他精致到手指尖。
    一整个都市丽人。
    裴驹自诩自制力过人，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出声。
    “哈哈哈……”
    冷酷的外表四分五裂，什么表情管理，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矜持地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含着笑意道：“你不是说哪吒在你面前都得乖乖听话吗，怎么现在你被哪吒降服了？”
    “你还有脸笑！”杜霁咬牙切齿，心中万分悲愤，“你知道我这一天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这几个小兔崽子对我的心理造成多大的伤害吗！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晚来几分钟，我就要投江了！”
    他命苦啊。
    前几个小时被乐牙这个哭包折腾，哭着闹着要他的尼尼哥哥，眼泪跟水龙头似的哗哗哗地流，关都关不上。
    什么玩具零食通通不管用，一个词——撒泼打滚。
    吵得他头都昏了。
    好不容易他灵机一动想起来，哄他用手机跟裴驹说话，结果发了一大堆，裴驹没回，又闹着不高兴了。思考半天找了个消消乐给他玩，结果一下入迷了，死死抱着手机不肯撒手。
    下午有个活动方需要打电话联系，哄吧，不管同，直接抢吧，乐牙跑得贼快，跟猴子似的满房子乱窜，他老胳膊老腿，拼了老命地在后面追，结果乐牙还觉得好玩，边哈哈笑着边跑。
    最终他在断气之前逮住了他，结果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哐当一声，被他一脚踢进了沙发底下。
    杜霁：“……”
    人已死，有事烧纸。
    我没有哭，只是我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丝寒冷。
    手机没了，好吧，乐牙又开始哭了，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孙悟空当年听唐僧的紧箍咒都没他这么头疼。
    行吧，家里待不住，出去走走总成了吧。
    一出门就遇到了乐牙的小伙伴，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暗自窃喜这下可以清静一会儿了。
    为了防止这群小子再作妖，他还买了一大堆零食给他们，好让他们专心吃专心玩，不要在意他这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
    然而墨菲定律无处不在，小吗喽们吃饱喝足，拉着他玩过家家。
    过家家嘛，so easy！
    于是他就成了这群小吗喽的美艳妈妈。
    “啊啊啊——惨啊！！！”
    杜霁潸然泪下，原本如同雄鹰一样的男人流下了脆弱的眼泪。
    罗晶晶小朋友奶声道：“女士不要乱动，您的美甲项目快完成了，再耐心等待一会儿，吃些甜点吧。”
    于是乐牙小朋友跑过来，用擦了眼泪，捏过沙土的脏兮兮的手拿起一块草莓派，颤颤巍巍往杜霁嘴里塞。
    礼貌十分到位，“请吃吧。”
    杜霁已然认命，没有灵魂地呆坐着，被草莓派疯狂塞嘴。
    毛小俊小朋友也跑过来，“美丽的女士请问您的发型还需要调整吗？”
    杜霁沉默不语，沉默是金，毛小俊小朋友便自顾自道：“原来您喜欢欧式大波浪，好吧，鉴于您是我们的vip客户，这次的费用就免了。”
    说着便动手将他头上的发夹一个个拆下，又换了更璀璨的夹了上去。
    裴驹忍俊不禁，笑得脸颊两侧都酸了，他轻轻咳了两声，“小朋友们，乐牙和这位哥哥还没有吃饭，我们先回去吃饭了，明天再来找你们玩好不好？”
    罗晶晶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道：“我们这里有饭的呀，你们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做。”
    乐牙也跟着发言，“齐全的，超级好吃。”
    裴驹无奈地睨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跟着凑热闹。
    小混蛋一个。
    “吃饭是小事，主要是他们要去医院打针，你们要一起去吗？”
    果然，一提到打针这种令小孩闻风丧胆的酷刑，罗晶晶和毛小俊都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小脸上写满了惊悚两个大字，飞快地摇摇头，“我们没生病，不用打针，你们去吧。”
    “牙牙再见！”
    第20章 乐牙是女孩
    死里逃生的杜霁心中万千感慨，再也没有什么比一群小孩子更恐怖的了。
    跨过这个坎，明天的他，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先回去洗把脸，然后请你吃饭。”
    杜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愤慨道：“你必须请我吃最贵的！”
    要不然对得起我这么大的牺牲吗！
    “行，你说吃哪家就吃哪家。”
    除了化了大浓妆的杜霁，乐牙也需要洗洗。
    他穿了一件牛仔背带裤，胸口处挂着一只软乎乎的杏色小熊，配套的袜子也画着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猫，配上他那张软糯小脸，整个人清爽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