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人一瞧昭嫔开始摆可怜样乞求皇上原谅,反而不卑不亢地伏在地上、默不作声。
皇上蹙眉看了皇贵妃一眼,手上的珠串一甩,下令道:“昭嫔谋害嫔妃,着降为常在,禁足景阳宫,非死不得出。六阿哥交由敬妃教养。”
“不!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会再犯了!”
我看着昭嫔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佯装惋惜地看向皇上,他正好看着我。我手上干干净净,即便皇上有疑心也比不过真正的清白。
皇上的眼神从我身上移到李贵人身上,怒道:“李贵人禁足茭芦馆,非死不得出。”
李贵人听到自己的惩罚并没有难过,反而是一副心愿得偿的坦然。她杀了祺答应这个上蹿下跳的恶人大仇得报,皇上念及旧情并没有严惩她,作为常年不见皇上的妃嫔,禁足于她不过是聊胜于无,这一局在我的手腕下她近乎毫无损失。
“谢皇上恩典。”
李贵人伏在地上谢恩,反而看上去比昭嫔那个正在哭泣的疯妇正常些。
景泰忽然悲痛欲绝地朝着一旁的柱子上跑去,“小主,奴婢来陪您了!”
毓贵妃见景泰往自个儿这儿跑,挥手让银枝拦住了她,皇贵妃身旁的周宁海也帮着拦下了此刻要死要活的景泰。
惠贵妃看着这景象一脸敬佩地对皇上说道:“景泰忠心侍主,皇上就免她殉主吧?”
皇上蹙着眉头,压根不想管宫女触柱这种小事,烦躁道:“既然如此,朕念景泰忠心无二,特准你为主守陵三年,三年后返回本家。”
景泰哭着对皇上谢恩,连连磕头。
皇上起身叹了一口气,甩了甩手中地珠串,将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离开了翊坤宫。
这世上真情假意本就不重要,景泰是否真心殉主无人在意,重要的是旁人怎么看,有没有人愿意捞她。
这后宫中时时刻刻都是戏,皇上又何尝看不出来,不过是不愿揭穿。旁人搭戏台子,他来看,也有他搭戏台子,嫔妃们捧场的时候。
都是角儿也都是看客,这便是戏。
*
即将入冬,天一天比一天冷,滇藏之事未清,皇上日日埋在养心殿,根本不愿出来。
我带着现熬的冰糖炖枇杷来看皇上,他最近总是咳嗽,已经快两个月了也不见好。
到门口时,苏培盛拦着我道:“果郡王在殿中和皇上议事,只怕娘娘还得等一会儿。”
果郡王从不过问朝政之事,皇上怎么突然用他了?
我正在思忖,便见果郡王出来了,他眉头深锁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我与他微微行礼,带着食盒进去,听到皇上又在咳嗽。
“皇上,朝政再忙也得注意身子,如今时气不好,再病着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皇上坐在椅子上微微松了松筋骨,然后缓缓地站起来,他看上去十分不好,脸色铁青,手撑在桌上摇摇晃晃。
我隐约瞧出了不对劲,但只是担忧地关心道:“臣妾听皇上总在咳嗽,快喝些冰糖枇杷润润肺吧?”
他缓步走到东暖阁,盘腿坐在榻上,对着那碗汤顿了很久都没有喝一口,他眯着眼像是睡着了。
我静静地坐在对面就看着他,他精神放松,正在打盹,若我现在有一把刀奋力刺入他的心脏,大抵能让他顷刻就死。
只是这么做我无法全身而退,还会害了孩子们。
突然,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容儿。”
“臣妾在。”
“准噶尔的英格可汗暴毙,他的几个儿子和侄子为了汗位搞得边境大乱,朕无可用良将,只怕是看不到收复准噶尔的那一天了。”
我微微一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是催促道:“臣妾不懂这些。皇上还是先喝口汤润润吧,忙了那么久嘴唇都干了。”
他叹了一口气一边喝汤一边对我说道:“毓贵妃说要给七阿哥找个谙达,举荐了族中的一个年轻人。”
“皇上和毓贵妃选的人定然不错,臣妾没有异议。”
皇上似乎也不是来问我意见的,只是通知我一声而已,他继续说道:“那年轻人名叫乌雅兆惠,骑射角力虽是一般,但看着挺正直。不过为着是毓贵妃的亲眷,朕才启用。容儿不会不乐意吧?”
我微微一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乌雅兆惠是走了毓贵妃的门路在宫内找了个差事,说白了,皇上为了毓贵妃的心意就允了。
“皇上选的人,一定是极好的。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七阿哥自个儿争气比选谁当谙达重要的多。”
皇上非常满意我的回答,笑着伸出手示意我可以和他牵住。
我摆出早已僵硬的微笑握住他的手,忽然发现皇上从前一向暖暖的手,如今指尖竟有些寒凉。
他的身子真的大不如前了,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皇上,天冷了,可要好好保养身子。臣妾日日心系唯有这件大事,愿皇上岁岁安康,龙体永健。”
皇上颔首一笑,一边喝汤一边对我说道:“有容儿挂心,朕自会注意。”
第213章 磨砺
春禧殿。
“宣妃娘娘到。”
掌事太监的话音刚落,我便看见弘昫张着臂膀像个小鸟一样从殿中冲出来。
“额娘!”
他欢乐地奔向我,我亦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我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蛋,抚了抚他又变长的辫子,理了理他加厚的对襟马甲,再次把他抱在怀里。
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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