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他。”
    女孩儿转头，看见了一张照片。
    那是手机上的照片。
    “我杀了他——店长？”
    顿时，她哭得更厉害了。
    “店长，为什么……”
    丁喵递了纸巾过去。
    “甜甜会好的。”
    对它下手的人，也会付出同等的代价。
    慌乱无措的女孩儿心里突然定了定，像是从高处坠落的人突然踩到了踏实的地面。
    她接过纸巾，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
    “嗯！甜甜一定会好！”
    其他小猫的家人们也陆续赶来医院。
    他们有的是在工作间隙看了一眼家里的监控，发现猫不见了，或者下班到家发现小猫不在。
    因为他们都在云市工作，前些时候幸福家的宣传又很密集，所以在发现小猫失踪后，他们一边找一边打开了幸福家小程序。
    然后就看到了被置顶的寻找猫主人的消息。
    等他们看过自家崽崽后，丁喵开口道：“幸福未来有专门的免费维权律师，你们需要吗？”
    没有一个人摇头。
    “谢谢店长，我们需要，我们很需要。”
    平静的语调里，带着藏起来的恨意。
    那是他们的小猫，他们好好保护的小猫。
    凭什么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欺负成那样？！
    山颂那边也做完笔录回来。
    那个人渣至今还在医院里，但已经做了一轮笔录。
    “他以前找的都是流浪猫，后来觉得流浪猫不够又盯上了别人家的猫。”
    人渣的逻辑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喜欢提着偷来的猫混在人群里，在众目睽睽之下享受小猫们在袋子里垂死前的挣扎，看小猫明明嗅到了那么多人的气息，却没办法求救成功。
    每把一只一看就十分娇气的小猫塞进塑料袋里，他都会想象小猫主人发现猫不见了、死了之后大声痛哭的模样。
    那让他的大脑战栗，让他激动、快乐。
    听着山颂的转述，丁喵的指尖一点一点收紧。
    好。
    很好。
    享受是吧？
    快乐是吧？
    那就让你快乐个够！
    黑色的树根再次与光明相汇。
    医院里，传来男人一声声哀嚎。
    “救命……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窒息。
    针线穿过血肉的尖锐疼痛。
    那些曾被他享受并引以为傲的“快乐”，一五一十落回到他身上。
    当猫猫队在相关部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循着人渣平时的活动轨迹，接一只又一只小猫回到幸福天堂时，当那些小猫的主人抱着不成样子的小猫泪流不止时，一条条黑色的无形锁链腾起，将他死死缠绕。
    他曾落在小猫身上的每一次攻击，此时都丝毫不差地穿越时间之墙，落到他自己身上。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我的眼睛！”
    “手，我的手！我的手为什么动不了了？”
    “肚子……”
    到后面，他已经发不出声音。
    一阵一阵的疼痛碾过神经，碾过每一寸肌肤。
    这一次，丁喵在模糊之间看见了那些名为因果的锁链。
    恶有恶报。
    但她并不开心。
    如果可以，她宁愿小猫们不遇到任何的恶意，宁愿它们一生平安幸福。
    “喵。”
    小黑跳了上来，用软乎乎的肚子暖她的膝盖。
    丁喵注视着它。
    “小黑，你说，因果链能不能不要在一方死去的时候再触发？”
    如果恶落下的时候，作恶的那一方就能被惩罚，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小猫被伤害？
    小黑摇晃着尾巴。
    它没说话，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两棵长出来的猫猫树，这一次丁喵竟然懂了它的意思。
    不知道。
    但在它的认知里不能那么做。
    丁喵捏了一下它的爪爪。
    “不一定。”
    丁喵一路走到这里，在她眼中，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她不只是因为心底的怒火才突然有的这个想法。
    是她在今天看小猫们被抢救的时候，在给小猫们解开绳子的时候，在指尖沾染上滚烫鲜血的时候，隐约之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她曾经只能在睡着时，在那个全是小猫的梦境里才能感受到的很特别的东西。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丁喵只希望甜甜它们都能好起来。
    窒息和被人渣偷走时受到的惊吓、伤害，给它们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黎真说，能救活它们，但要让它们今后的日子活得好，难度不小。
    想到那些小猫，丁喵打开猫猫app。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界面上那两棵与众不同的猫猫树。
    之前做的一切，马上就要看到回报了。
    希望那些回报能让小猫们好好地继续今后的生活。
    次日。
    云市周边24家幸福猫咖同时开业。
    加上最初灿县的那家，就是25家。
    集合到分部的救援队们，也在开业后立刻奔向城市各个角落。
    金色徽章，金色水滴。
    猫猫树长出第3片绿芽。
    烟花绽放之后，幸福科技那边，一直在研究的小零件——辅助设备上的小零件，顺利突破。
    这个小零件看上去微不足道，却可以让正月和大橘在穿戴辅助设备时更舒服，不会像之前一样磨到皮肤。
    甜甜在内的六只小猫，在康复期内也能更舒服，少痛一些。
    “原来真的是因为你们。”
    丁喵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
    这样说来，之前猫咪饮水机的突破也是因为这朵金色的烟花。
    在人为的努力已经足够，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金色的烟花带来了那重要的灵光一闪，带来了突破的契机。
    那么，黑色的烟花又有什么影响？
    丁喵看着甜甜它们的照片，垂眸。
    如果她今天能正好在合适的时候从人渣手里救下小猫，是因为黑色的烟花，那就太好了。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只小猫都是独一无二的，它们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经历。
    每一只小猫都很重要。
    每一只她都不打算放手。
    小黑柔软的尾巴轻轻地从她的右手手背上扫过。
    她“听”到了那句无声的——谢谢。
    “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们。”
    谢谢每一只小猫，谢谢它们那么努力地让她继承了幸福猫咖，谢谢它们让她拥有了抓住一条条命运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