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起从红顶仙鹤车上下来,落到了一满是房屋遗迹的地方。
红顶仙鹤自己去找水源补充体力,顾雯踉踉跄跄的往前跑了几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时隔一年再回故土,有些砖墙瓦砾都已经成飞灰状了。
她走到一处,蹲下身,徒手开始翻瓦砾。
严谨跟在她身后问:你要找什么?
他正欲帮忙,顾雯原本快要溢出眼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找到了,找到了,严公子,你看。
是一块早已干涸的砚台,表面上还有着裂纹。
她说:父亲从小疼爱我,南溟少有女子习字,但是我周岁之时,父亲就送了我这块砚台,告诉我女子也可习文断字,次年阿娘又生了弟弟,父亲便给我们二人一起请了先生。
严谨:你父亲送你的,那就好好留着吧。
顾雯点了点头。
梁以升四处看了一眼,此处房屋密集,没有降天灾的时候,人口密集,商业繁华。他看着顾雯:姑娘,除了这溪湾镇上,你还有其他亲友吗?
顾雯低声,眼眶泛红: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溪湾镇,没有其他亲友了。
严谨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才好,提着三分剑站在一旁神色一变。
顾雯将手中砚台放在一旁,她在梁以升与严谨中间选择了一会,然后不顾瓦砾扎人直直地跪了下去:严公子,如今我无依无靠,举目无亲,能不能求公子收留。
严谨将三分剑收回,腾出双手将顾雯拉起。
你先起来说话,顾雯被掺扶着衣袖起身,严谨又道,姑娘也知道,我们都是修士,山中清苦,姑娘如果忍得了这份清苦,以后就跟着我吧,我还有二个侍女,你去了,正好与她们做伴。
如此多谢严公子。
严谨又对着身后的梁以升:大师兄!
严谨原以为大师兄不会同意,毕竟普通凡人入仙山多少会让仙山灵气参杂人气,不利于修行,至少三年五载都不会散干净,这也是为什么各派收徒总会精挑细选控制人数的原因。
梁以升一甩仙人袍袖: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回去我自会禀明掌门。
顾雯暗地里庆幸自己赌对了,梁以升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墨守成规,未必会愿意收留她;严谨看着凌厉,实际上有一副带刺的软心肠。
有了着落之后,她一屈膝道:多谢梁公子。
眨眼之间,半年就过去了。
日子回到了正轨,山中宁静,严谨与众弟子一起每日读经书,修道法,参悟天地本质,希望有一日能企及大道
顾雯也习惯了在飞阁流丹的生活,她与夏露秋月相处的很好,仿佛忘记了那个占用了自己亲弟弟姓名的少年。
不过是偶然相逢,记不记得又如何?
天道轮回,世事无常!月看似永恒,都有圆有缺,何况寿命只有匆匆百年的凡人,站在天地的角度来看,人的一生与路边的草木并没有太大区别。
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就大雪纷飞,没到下午,整座衡阳山就银装素裹。
早在二个月前,刚刚入冬时节,严谨就被司空山里丢进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洞里闭关,顺手塞给了他一本《天书》,告诉他需得好好参悟,有看不懂的地方先用笔记下来,等他游历回来再给他讲解。
这狗屁师父刚刚从南溟回来没多久,就又出门了,不过此次不是打着游历旗号出去瞎玩,而是受掌门司徒安所托,去找大师姐霍许卿的魂魄。
如果真如影壁所说,大师姐肉身被南溟阵法中心碾碎,那足足二月有余,再怎么慢魂魄也该飘回来了。
为此夏天的时候,刚刚从南溟回衡阳的第二日,司空山里与几位弟子一起在衡阳山的大门口做了一个留魂法阵,另外还栓了十几个铃铛在那法阵上。
只要霍许卿一回来,铃铛就会响,新鲜的魂魄无需净化就可以重新投胎做人,到时候司徒安再在霍许卿魂魄打上衡阳印迹,不出二十年,大师姐只需变成小师妹,便还是衡阳派的弟子。
那留魂法阵一做好,第二天铃铛就响了,众人满怀惊喜的打开法阵一看,只见里面飘出了十几只孤魂野鬼。
也不知道这些鬼漫无目的的飘了多久,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口眼歪斜,不仅没有一只是完整的,也没有一只是大师姐霍许卿。
那几日,衡阳弟子课业便多增加了一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画阴阳阵,画完阴阳阵开始打坐念佛经,坐一打佛经一念就到半夜,念的一个个口干舌燥、两眼泪汪汪。
到了夜里子时,总算洗清这些野鬼身上的戾气,众第子又要合力打开法阵,通过阴阳阵将这些野鬼送上奈何桥。
最后,不知道衡阳派究竟渡化了多少只野鬼,整日渡鬼,累的衡阳众弟子头晕眼花。
不过努力也有回报,严谨感觉自己的境界都提升了不少,三分剑剑尾的光亮又往前多亮了一小节,本来门派里还有许多胆小怕鬼的女仙子,经此一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与野鬼讨论为何他的死状如此凄惨!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月终于结束了,想必是周围百里的野鬼全部都被渡化光了,可是大师姐依旧没有回来。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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