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青山离去的背影，秦倚天原本红润的面色之中，骤然多了一份苍白。
    她停了一会儿，忽然走出了金銮殿，抬头望向天空。
    雪花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又是一年的年末。
    这一年，并不好过。
    雪岭前线上，异鬼的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应付。
    在秦国内部，原本作为她最坚定的支持者，也因为龙雀剑而与她产生了间隙。
    持续三十年的战争，让国库中大部分的银两都流向了前线，再加上青壮年都在前线打战，田间无人劳作，正所谓穷兵黩武，国库早已入不敷出。
    危机在无声无息的扩大。
    前线的战事，秦国的内政，还有平南将军赐剑的请求，都需要她集中精力去面对。
    秦倚天伸出手接了一朵雪花。
    “陆青山……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有几分本事……但是既然你是……你就定然是道源界最后的希望……”秦倚天低喃道，声音越到后面越低。
    ……
    五日后。
    校场。
    各位将领齐聚，龙凤卫整齐列队。
    秦倚天站在场地中央的高台上，左右是龙凤卫的两位大统领。
    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便在这时，陆青山掐着点赶到，站在秦倚天前，一抱拳。
    秦倚天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陆青山解释道：“刚才在守藏室中看剑谱，不过时间倒是刚好，并没有耽搁。”
    秦倚天点了点头，不再问下去。
    自从那天她说什么都可以给陆青山后，陆青山所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求进入守藏室。
    所谓守藏室，其实就是皇室的藏经阁。
    里面除了各种经典，还有无数武功秘籍，包括琳琅满目的剑谱。
    在九大上国之中，秦国作为唯一没有道法的上国，便是以全民尚武的风气保证国力之强悍。
    单论武风，九国之首。
    所以剑谱之数量与质量，也都是极高的。
    以陆青山对剑道的理解程度，这些凡俗层次的剑谱对于他而言，就像是过家家。
    他只需要去读，就能明白理解每一部剑谱上的剑招。
    这些粗陋的剑招虽然对于他的剑道没有太多的帮助，但却可以帮助陆青山理解这个世界的武道。
    ……
    这边秦倚天轻轻放过，却被一众将领、诸龙凤卫看在眼里。
    大家心头都有些莫名的情绪。
    他们目光落在这个年轻男子腰间所挎的剑鞘之上。
    龙雀，镇国剑。
    谁都听闻了，五天前，公主殿下在朝堂之上，将秦国的镇国剑赐予了一位外乡人。
    按照秦国规矩，这位外乡人便是秦国护国将军。
    而且他们也听说了，公主殿下还将龙凤卫也一并交由这位外乡人，让他带领出征，前往雪岭。
    这次便是拜将仪式。
    为此公主殿下特地斋戒多天，选了黄道吉日，建了拜将台。
    然而此人却来的比殿下还晚，差一点迟到。
    这是在摆架子？
    各位将领暗暗皱眉，龙凤卫士兵们则是心中生起不忿。
    “好了，现在开始吧。”秦倚天道。
    有太监捧钺。
    秦倚天接钺，然后拿着钺的头部，把柄递给陆青山。
    “垂一言之命于汝，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
    这是授权，明确授予将军生杀大权。
    但令众人惊讶的是，授权仪式竟然就到此为止。
    正常来说，秦倚天还应该收回钺，手拿钺的柄，把刀刃递给陆青山，同时口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告诫主将自重。
    秦倚天简化立将仪式的意思也很简单——充分信任陆青山，授以全权，不干预军队的指挥。
    随后，秦倚天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赞许陆青山的操行品德。
    陆青山听得直犯嘀咕。
    秦倚天夸的点中有一些，他自己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自己有，也不知道秦倚天是如何编撰出来的。
    他正暗暗想着，却见周围一静。
    陆青山回过神来。
    发现大家的目光惊奇地望向一处。
    他顺着看去。
    原来不知何时，平南将军带着数位参将，骑着马出现在了校场的大门外，双臂抱胸，看着校场之内。
    见众人看来，他十分镇静，带着参将驾马行了进来，最后在拜将台前停下，翻身下马。
    “平南将军有事？”秦倚天皱眉道。
    “听说殿下今日要在此举行拜将仪式，我心有担忧，特地前来看看。”平南将军说道。
    “平南将军有何担忧？”
    平南将军看着陆青山，直言道：“一个外乡人，一个从未展示过本领的剑客，由他来执掌秦国镇国之剑？由他来执掌龙凤卫？”
    “我怕殿下走眼看错人，坏了这些良才。”
    平南将军此话一出，龙凤卫中顿时有些骚动。
    他们是公主的亲兵，所以不敢忤逆公主之意，但要说对于公主这个莫名举措没有意见，也没可能。
    所以虽然知道平南将军是在找公主殿下的茬，作为公主殿下的亲兵本该向着公主，可对平南将军之言却是下意识地有些赞同。
    陆青山望向秦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