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觉得?”
“直觉。”
付汀梨艰难去回忆那两人?的脸,却发现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唯独记得一句话。
于是她又慢慢悠悠地?说,
“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嘛,我也希望她们?过得好,她们?一辈子不要分开。”
她的确是有些迷糊了,说的话变得越来越碎,在这句话后,就?有些发晕地?阖了一下眼皮。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火苗似乎在昏暗里很细微地?跳动着。她想她应该是喝醉了。
酒精能帮助记忆,的确是一个荒谬的说法。
要不然她现在怎么会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祝曼达和祝木子两个人?的脸?
而且后来,她总是被包裹在绒毯里回忆这个北疆的夜晚,印象之中也只隐隐约约地?记得——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和孔黎鸢都只是坐在昏黄光影里,互相倚着头。
可能聊了些什么可有可无的,或者是什么都没聊。
好像只是望着拉马头琴的向导红彤彤的脸,望着跳动的微弱的火苗,望着闹哄哄的人?群在她们?面前起?舞
就?算她们?只是坐在角落,也丝毫没有任何从北疆之外带来的拘谨,她们?彻底融入这里。
好似这里的天永远不会亮。
付汀梨还记得,大概是她彻底因为酒精晕晕沉沉地?栽睡过去之前,她嘴角还挂着难以褪去的笑。
孔黎鸢也在她耳朵边上笑。
然后在恍惚而摇晃的光影里望她,用类似在加州时那种遥远而含情的眼神望她,轻轻地?,仔仔细细地?,抚过她的头发。
最后,极为轻地?说了一句,“你头发乱了。”
就?在这一句话之后,她感受着这个女人?动作?极为轻的抚摸。
在心底默默许下自己此生?最为强烈的心愿:
希望这个女人?,以后活得都像这个晚上一般,如此畅快强烈。
不要再有任何孤立无援的情况,一辈子无痛无灾,无病无缺。
可惜后来,她这个贪心不足的愿望,还是被宣判为某种愚昧无知的天真,被很无情很残忍地?摧毁了。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付汀梨头痛欲裂。
窗外天光大亮,淌在她沉甸甸的眼皮上,让她以为这不是北疆,也不是在上海,而是在加州的家。
她再次回到那扇巨大敞亮的窗户下,四溢暖热的阳光淌满整个背。
但她睁开眼,发现外面还是雪,大概是阳光太亮,这样的雪甚至还有些扎眼。
她摸了摸旁边的褥子,发现已?经变凉了,只残余着一些女人?的气息。
孔黎鸢又起?这么早?这个女人?像是从来都不需要睡眠这种事物。
付汀梨迷迷糊糊地?洗漱完,穿上衣服,打算去找孔黎鸢,然后又遇上家里的阿帕。
阿帕笑眯眯地?端给她热气腾腾的奶茶,和烤馕,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奶茶好不好喝。
她和昨天一样弯着眼笑,说睡得好,比昨天好。说奶茶好喝,甚至比昨天还好喝。
阿帕大笑,说这是你朋友早上起?来煮的,她特意过来学。
看到面前的女孩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萨利哈眯了一下眼,回忆起?早上的情景——比起?面前这个活泼又开朗的哈族女儿,那个名字叫作?鸢的孩子,似乎存在感要更弱一些。
但想来也是一个特别亮眼的人?,听那个来找她租房间的男人?说,这是一个很出名的大明星。
萨利哈不关心这些,平时也只是看看电视,不认识几个电影明星。她不知道这个大明星的脾气如何,还以为不好相处。
但没想到,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不挑剔,不找事,给什么就?接什么,也总是笑,望着她笑。
更多的是,望着那个和她一块同来的女孩笑。
但是鸢一个人?的时候,就?没像在她们?面前舍得笑了,要不就?是倚靠在外墙边,微微垂着头抽烟,要不就?是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这里的雪。
这个年轻人?总是显得很落寞。
萨利哈和她接触不多,这几天有什么事,也是和那个叫作?梨的孩子来沟通。
直至今天早上起?来,天还没完全?亮,外面还是黑蒙蒙的。
鸢来找她,特别诚恳地?说,想和她学煮奶茶的方法。
对于这样的请求,她自然是不会拒绝,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还是提着鲜牛奶,笑呵呵地?带着鸢,从搪瓷盆子慢熬鲜牛奶开始教?。
萨利哈只会一点汉语,和鸢的交流不太通畅。但鸢在学习煮奶茶的时候很认真,很严谨地?记下步骤,又问她塔尔米和砖茶在外面可不可以买到。
萨利哈很喜欢这种对待食物很虔诚的年轻人?。她笑着问,是不是打算回去煮给那个叫作?梨的孩子喝。
梨很喜欢喝这里的奶茶,每次都吹吹热腾腾的雾气,咕噜咕噜地?喝完,然后像个小女孩似的皱巴着脸,说,回去就?喝不到了好可惜。
听到她的问题,鸢只是朝她笑着,没有怎么回答,可能是没听懂。然后又过了一会,问了她一个问题。
萨利哈只听懂几个词汇,大概连起?来,她觉得这个问题的意思应该是:
阿帕,你离开过北疆吗?
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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