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龙戏凤没看完,望九就拉着梁崇安走了。
待到了街上,她方才稍稍松了口气。少女那“惨叫”似还在耳边回荡,望九不免叹出一口气:“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真叫人生怜。年纪轻轻便要忍受此般痛苦,遭那般的皮肉折磨,工钱可真真不好挣。”
梁崇安不语。
望九又道:“这女子终究和男子不同。这男子做那生孩子的事情,看着兴致颇佳,这女子做那生孩子的事情,却是哇哇直叫,疼得直扭身子。据说……”
她看他一眼,“弄不好还会死人……”
“……”
她又道:“本来,我还打算继位后广充后宫,开枝散叶,现如今……”
“现如今如何?”他看她。
望九叹:“现如今,我想,以后还是做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罢。无后倒也无妨,我东郑历来君王,禅位者不在少数,到我老眼昏花,届时,便禅位给一位侄辈,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妙法。”
“……”
二人不再言语。
街上人来人往,街边的河道上漂着的花灯,将黑沉水面映得灯火辉煌。这星星点点的光,随水波缓缓摇荡,渐往远处去了。
望九站定了看。
她问他:“梁崇安,你可有什么愿望?”
他道:“没。”
“我不信。”她说,“是个人都该有愿望。”
他并不反驳,只问:“那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你猜。”
“……”
远处的天幕上闪起一道光,一朵烟花绽开了,随后熄灭。接着,三四道白光蹿上天空,砰砰砰几声响。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
人们仰着头看。
望九也仰头看,惊叹不已。
“这烟花乃外邦之物,价值不菲,不知谁家这般有气派,一次使上这么多。”她说。
他侧首,视线低垂,看天上的光照亮她的面容,看烟花在她的清亮的瞳孔里闪闪烁烁。
他转回头,道:“我骗你的。”
“什么?”
“做生孩子的事……”他顿了顿,“其实并没有那么痛。”
望九不信,“可那些女子都疼得满身是汗,疼得一直惨叫。”
“这……”他目中的光晦涩不明,“是那些男子的问题。”
“什么问题?”
“那些男子……技术比较糟糕。”
望九将信将疑,“这做生孩子的事,原来也是技术活啊。”
她问他:“要是技术极佳呢?就一点不疼了?”
他滞了一下,道:“恩。一点不疼,会……”
“会怎么样?”望九问。
会怎么样,他没说。走在路上,她就不住地琢磨,会怎么样呢?她想不明白,肚子倒是“咕咕”叫了两声……
绿林斋的汽锅鸡、酱香鸭果真名不虚传,只片刻功夫,她一个人便吃掉了半只鸭,连喝了三碗汤,打出个饱嗝。
“梁崇安,你怎的不吃?”
他回过神,道:“不饿。”
他的余光里,那个男子坐于窗边,悠然地斟酒独酌,一头银发——赵拂尘。
梁崇安的眉头皱了皱。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亦诧然,“这不是净镜真人吗?也来这边吃饭?”
这可真是太凑巧了。
望九想到关于净镜真人的诸多恐怖传闻,当下,心神一绷,她凑近梁崇安,低声道:“他……不会是在跟踪咱们吧?”
“不知道。”梁崇安道,“吃完饭我送你回宫。”
望九想了想,道:“你身上有没有带刀?”
“没有。”
望九点点头,道:“没关系。”她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柄匕首,搁在了桌子上,道:“我带了。”
她把刀鞘拔下,那刀刃寒光一闪,“这刃上抹了迷魂散,只要轻轻往那歹人身上一擦,稍见一点血,便是一头牛都得昏睡个七八天。”
为了叫他看得清楚,她把刀横到他眼前,挥了挥。
梁崇安收了那刀,“别瞎摆弄。”
他淡淡瞥她一眼:“我看,你倒是更像歹人。”
“这是个什么话?”望九将眼一瞪:“嬷嬷和我讲了,外边坏人实在多,出门在外需要万分小心,随身携带一些兵器,总归不会错的。”
梁崇安点头:“难得,嬷嬷这次没有胡扯。”
这个话望九不爱听,正待反驳,忽闻到一股异香。她侧首去看。
就见那女子抱琵琶端坐于凳上,鬓发漆黑,挽一个飞仙髻,左右各斜插一支翠玉鎏金的流苏。着绛红裹胸小裙,披一条水绿色绸纱,半露酥胸,一双杏眼中光波流转,欲说还休,颇有些风流姿态。
只是这番风姿与年纪不相称。
这般的妩媚妖娆,勾魂摄魄,像那熟透的果实,在夜色里散发出靡靡的幽香,是成熟妇人身上特有的韵致。
一个十四五六的面容,豆蔻初发的年纪,流露出以此等风韵,看起来就难免有一些不协调、一些诡异。
望九想到了什么,她戳戳梁崇安:“这姑娘好生面熟。”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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