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晟年恍然大悟,露出抱歉的表情。
“李伯,我不是……”
老李温和地打断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事过去十多年啦,提起来也不像那时候那么难受。人呐早晚都是要走的,只不过我儿子走在我前头,反正留下的人总要多伤心一点。”
见江晟年似是深受触动,老李话锋一转,笑了起来,“其实人特别容易忘事儿,我老伴儿那时候受不了,成天哭成天哭,病得神志不清了还念着儿子的名字,过了几年不也没啥事了。我啊,也就偶尔想想我老伴和儿子,日子过到哪一天是一天,好歹谢夫人、少爷他们肯派人给我收尸。”
江晟年叹了口气,“李伯,别说这种丧气话,我看你身体硬朗得很,长命百岁也没问题。”
老李哈哈笑了,“咱们这儿能活到六十都叫长命啦,再说啦,我可不想活到百岁,活那么久不白白招人嫌嘛。”
江晟年笑而不语,又随意聊了两句,就回了自己家。
☆、妹妹的贞节牌坊
西院这几天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一群下人束手无策地围着这个小祖宗,其中一个容貌清秀的丫头苦着脸说:“珍小少爷,该去学堂了,不然先生又要罚您抄书。”
谢珍如今在谢氏族学读书,那里的先生有几个是进士出身,并不畏惧谢家的地位,对性子顽劣、不服管教的谢珍也是该罚就罚,从不通融,谢珍一被先生罚抄书,最难做的就成了夹在中间的下人。
倒不是说要替谢珍抄,他们连笔都不知道该怎么拿,不然他们也是愿意的,问题就是没人帮得上忙,而谢珍不发一顿脾气就不可能好生坐下来,拿起笔,这时候伺候在身边的下人就得遭殃,更别说之后主子还得罚他们没尽好看管小少爷的责任。
谢珍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只是眼皮耷拉着,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听到那丫头的话,竟然抓住人家的手,霸道地说:“那你亲我一口,我就去上学。”
这丫头本不是东院的人,一直跟在夫人身边,这回被吴妈派过来伺候谢珍,根本不料会遭遇这些,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受辱的羞恼,一层眼泪覆在黑白分明的眼珠上,委屈到了极点,却不敢反抗。
其余从东院跟过来的众人对谢珍这副德行已是见怪不怪,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唾骂这个八岁就知道占姑娘便宜的小王八蛋,真恨不得他早点随老爷死了算了,省得长大以后祸害更多的人。
恨归恨,他们叹完气,还是得把他当祖宗供着,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谢珍赶紧去上学,只得委屈那个丫头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被谢珍调戏了的丫头只觉得压力极大,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无奈之下只好涨红了脸俯下身。
谢珍仰着那张白胖的圆脸,感受带着少女馨香的亲吻落在自己脸颊边,终于肯把眼睛睁开,指指自己的嘴,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轻佻口吻说:“下回要亲我这儿知道不?”
那副不合年纪的油腻样子简直倒足了人的胃口。
那丫头终于忍受不住,发狠一跺脚,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谢珍不以为意,冲剩下的人道:“你们都走开,我过会儿自己去族学,别跟着我。”
谁敢放这小王八蛋一个人去族学?出了事可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看得谢珍一阵火大,“都滚远点儿!谁再跟着我我打他板子!”
这下没人敢再触霉头,纷纷退下,在门口低着头等。
好容易等谢珍出了门,两个小厮远远地跟在后面,也被谢珍给吼退了,站在原地看着谢珍的身影,打算过会儿再追。
不谢珍虽然胖,但身体还挺灵活,七拐八绕没一会儿竟在花园里消失了,俩小厮这时才觉得不对,着急忙慌地跟上去,却已经找不到谢珍的影子。
*
谢珍没去族学,那里的人都只会捧着书摇头晃脑,先生整天板着个脸,他发脾气还会抓着他打他手心板,在家能用上的手段到了族学全都不管用了,所以他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族学。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逼他去族学的人,谢珍兴奋不已,但他没有走出家门,因为门房那个瘸腿的老头会和吴妈告状,然后吴妈会跟奶奶告状,最后让人把他抓回来。
他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谢家走,走着走着又绕到了西院外面,忽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这,这不就是他说的瘸腿老头吗?!
谢珍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以为是老李又来说他坏话,气得眼睛红,冲上去就是一脚,把一瘸一拐的老李踹翻在地上。
动静不小,吴妈走出来看,见到这一幕,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快步走过来拉住谢珍,“我的小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呢!不是让下人们送您去族学了!”
她不顾谢珍的挣扎和大喊大叫,也不看地上的老李,慌里慌张地抱起谢珍就往他的院子走,然后把谢珍屋里的下人全叫出来,好生训斥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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