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总觉得下一刻那扇门就会轰然打开。
“我想了几个概念。”季朵凑到他的旁边,“因为机械我不太通,所以简单和复杂都考虑了,你随意pass。”
屋里就一张椅子,维今只好半蹲下来,手肘撑在桌边听着季朵说话。两个人的头未免离得太近了,季朵强迫自己不要扭头,然而,单是余光,就已经让她止不住心慌。
“简单的呢,像这种,在中间放一朵深浮雕的莲花,然后周围用云纹。或者,这里可以做成一块祥云形状的挡板,有没有可能到某一个时间带动一个部件。比如说一只燕子,从下面飞过。”季朵一张张给维今做着解释,“再麻烦一点的,就比如有没有一种可能,找到一点镂空的地方,做立体浮雕的正反面穿插。比如龙啊、花枝啊之类的,这样会生动一点。还有,这种我感觉有点难了,就随便说说,假如表盘可以弄两层,像机关一样重叠时是一种效果,打开又是一种效果,又或者到了某个位置就会露出一个汉字。你知道现在老外很流行在身上文汉字的,单纯觉得酷。”
一直认真听她说话的维今终于开口问:“什么字?”
“嗯……简单的字呗。比如,真心?永恒?”
她随口一说,过后才觉察出这两个词听起来太意有所指了。季朵摸着耳垂,将头扭到另一边,偷偷吐了吐舌头。
而此时维今脑子里转动的全部都是钟表零部件,配合着季朵的图纸,他想到了很多种机芯优化的方案,虽然烦琐,可行性却极高。纠缠了他好多日子的迷雾终于开始消散,他在季朵的启发下茅塞顿开,迫不及待想要动手尝试了。
可他还没忘记季朵来这儿的主要原因,只好对她说:“饭熟了,你先去吃,我等下下来。”
“好。”
知道他可能是想整理一下思路,季朵站了起来。维今立刻接替她坐到了椅子上,虽然心里有些急切,却还是转头注视着她。季朵倒退着往门口走,不愿意放弃四目相对,最后抠着门框叮咛:“快点哦。”
维今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直到听到下楼梯的声音,维今才开始行动,他迅速找出了所有的机芯设计稿,厚厚的一摞,开始将脑袋里不时跳出的想法还原到纸上。他一下找出了好几处可调整的地方,机芯的厚度还可以压缩,但对于零件加工的要求更高了。之前做出来的那些试验品也都会作废,要再一次重新来过。
他熟练地操纵着椅子在工作间里滑来滑去,抓取一把长度适中的小钢棒,开始用机器打磨到自己要的直径,开始挑选合适尺寸的铣刀加工锯齿。然而他需要的锯齿形状比较奇特,需要反复调整,在显微镜下校准了很久才满意。维今完全沉浸在制作的乐趣中,根本感觉不到时间在走,甚至忘记了楼下还有一个客人。
季朵在楼下等了很久,等到肚子咕咕叫,饭都凉了,她终于扛不住跑上了楼。原本她催促的话都到了嘴边,但站在门外,看到维今忙碌的状态,她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她在墙边站了好一会儿,看到维今在切割,在拿着一个她没见过的仪表测量,还用气焊火焰烧着什么,因为一颗小齿轮实在太小了,站远一点就根本看不到,所以在她眼中维今就像在无实物表演,特别有趣。这期间维今来回来,侧头好几次,却都没注意到门外的她。季朵头靠着门框笑了一下,转身踮着脚尖以最小的声音下了楼。
她一个人吃完了饭,刷了碗筷,然后给维今留了字条,安静地离开了。
寂寞吗?很奇怪,她一点都不觉得。就算在热闹的party里,季朵也经常觉得寂寞,她会觉得自己和周围谈的笑风生都无关。可在此刻她和维今之间没有交谈,她只能一个人吃饭回家,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维系。
她不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
一个最简单的齿轮从切割到校准到硬化、退火、打磨、抛光,一系列步骤做下来差不多就要两个小时。三个多小时后,直到一处匹配有了初步结果,维今才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了眼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吓了他一跳,他慌忙起身往楼下跑,边跑边喊:“季朵?”
维今心里真是一千一万个抱歉,他一个人生活久了,废寝忘食也是常事,不自觉地就把别人抛在脑后了。季朵今天也太安静了一点,明明可以提醒他的。他到了楼下,发现只有厨房开着灯,季朵已经走了。习以为常的寂静更是加重了他心里的内疚,堵得他呼吸发紧。
餐桌上放着字条,季朵的字倒是写得好看看你在忙,不忍心叫你。菜很好吃,我吃过了,先回去了。你记得要吃饭啊。周一见。晚安。
这个时间应该还睡不了,维今顾不上吃饭,先给季朵去了个电话。季朵刚刚洗完澡,看到是他的电话,立刻接起来:“喂,你出关啦?”
“你到家没?”
“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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