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转过视线,正对上语林的目光,即使隔着一层镜片,语林却能领会他瞬间变化的眼神,平静如水,清冷如月,犹如看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回去的路上,张溪语找着和叶嘉言有共同语言的话题聊,像一朵解语花,言笑活泼,陪他解闷,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张溪语在讲,他只在她提问他时开口,但总算他说的话,比和语林在一起时明显增多。语林暗自和张溪语一比较,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像个哑巴。
到达小区楼下时,语林倚在后座椅上睡着了。张溪语唤了几声,她才醒过来,揉着眼睛,一脸迷茫,直到与叶嘉言清凉的视线相接触,她如兜头被浇了盆冷水,意识瞬间恢复,急急忙忙地道谢下车。
她步履迅疾,仿佛后头有人追赶似的,一溜烟消失在楼道里。张溪语收回视线,眼光谨慎地转向叶嘉言,却见他视若无睹,神色中的漠不关心显露太过,倒像是刻意而为。
“嘉言......”张溪语柔声唤他的名字,将身子倚过去,顺势挽抱住他的手臂,倚靠在他肩头,神情甜蜜而娇慵。
被她肢体碰触到的叶嘉言,墨镜下的眉头轻皱,下意识往另一侧动了动身体,正欲把胳膊也从她手下拿出来,忽而又想起自己答应过她要试着和她交往,因而压下心里的不适,默许了她的亲昵。
感受到他微妙的转变,张溪语喜上眉梢,更紧地依偎着他,把他的手臂贴住自己的身子,含笑说:“去家里坐坐吧,我爸妈今日出门拜访亲戚了。”
叶嘉言正望着远处槐树下荡秋千的女孩子,十二三岁的年纪,穿了一件粉色衣裳,清脆如铃的欢快笑声偶尔传来,恍惚就是那年语林的模样,他一时看住了,回答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只淡淡说:“公司有事情要处理。”
张溪语心中微觉不快,脸上却笑容如故,忙道:“工作要紧,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叶嘉言对她望了望,见她满眼期待,也就答应了。
张溪语高兴地笑起来。她家住的那栋楼比较靠里,车辆进去了不容易出来,张溪语说明缘故,向叶嘉言提出自己走过去,却在下车后看见他也下来了。
她喜出望外,依旧挽住他的手臂,神态亲密。正并肩走着,迎面遇见了买菜回来的语林外婆,张溪语有心装作没瞧见,却已经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外婆回来啦。”她只得含笑问候。
外婆笑容可掬地点头:“我的宝贝林林今天回来,出门给她买好吃的。”
张溪语正要介绍叶嘉言,忽听外婆笑着赞叹:“这孩子长得可真俊,我瞧着面善,倒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一面笑眯眯地打量他。
“外婆您好,我是叶嘉言,您还记得我么?”叶嘉言微微一笑。
外婆回忆片刻,忽地眉花眼笑:“怎么不记得,”又执起他的手,凝目细细端详后,笑着连连点头:“长了那么高,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不知多招女儿家喜欢,有对象了吧?”
老人家一见着熟悉的年轻人,总免不了要关心一下。叶嘉言眼神微凉,淡淡一笑,并不言语。张溪语见状,连忙重新挽过叶嘉言,笑着接过话茬:“外婆,您看得真准,嘉言和我正在交往中。春节休假,他正好过来陪我。”事实却是她从余谦那里得到了他的行程,获知他来分公司考察,主动打电话过去,以他们正在试着交往为由,让他无从拒绝。
外婆闻言,目光慈善地笑望了望叶嘉言。此时的他,目光下视,长睫遮去了眼中的情绪,脸色矜淡,不受干扰的模样,哪是恋爱中的人该有的反应。
反观张溪语,满眼柔情,双颊晕红,即使不笑,唇角也在不经意上扬。两相对照下,外婆大致明白了个中情形,心下不免有些遗憾,单看外表,眼前两人分明是相配的,可真实情况却是一方在一厢情愿。
“外婆,您去忙吧,我们先走了。”张溪语如今对语林颇为忌惮,机场巧遇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在叶嘉言面前表现大度,在那之后,她恨不得将语林也回来了这件事从他脑中清除掉。
外婆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是忽然想起一事,笑着对叶嘉言说:“嘉言明日有空来家里吃饭么,林林正好回来了,隔了这些年,见到她的“叶哥哥”,她一定高兴坏了。”说着又对张溪语一笑:“溪语也来,你们好几年不见了。”
外婆原本打算择日不如撞日,立刻便邀请他们去家里,只是瞧见张溪语的情形,还以为他们今晚是要回张溪语家,不敢冒失,也就改口了。
张溪语暗自叫苦,正骑虎难下,叶嘉言已经温和却不容回旋地推辞:“多谢您的盛情,只是我明日一早的飞机回去,恐怕要辜负您的心意了。”
他答应了待三天,这番话自然是编造的说辞。张溪语心花怒放,忙不迭地表示歉意,又添油加醋地将他描述成“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以绝后患。
外婆哪能耽搁他的事业,忙说:“工作要紧,外婆只是想让林林见你一面,当年你回去得突然,她闷闷不乐了好久,日日念叨,缠着她哥哥问你几时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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