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离婚协议书,被晏驰送到他的手上,与此同时被送到的,还有顶在后心口的枪口。
他没有签,当时没有签,现在更不可能签。
郁琼枝为此郁郁寡欢,不肯吃药,甚至不肯吃饭,挂了一天的营养液,人烧得昏昏沉沉,冷汗把病号服都浸湿了,衣服脱下来腹部一片青紫淤青。
只有沈慈在的时候,他才肯吃点东西。
捆绑住一个人总需要把柄,晏寒声深谙此道,郁琼枝恰好又是感情丰沛的人。
晏寒声手往上移,郁琼枝头顶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往后趴伏,贴在头发上。
“你应该会喜欢。”晏寒声看着郁琼枝的眼睛,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小盒子的棱角隔着衣服,虚虚地硌着他的大腿外侧,他不太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拿出来,可能以后会有更好的时机。
不,现在就很好。
晏寒声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他平时不是那么莽撞的一个人,但他心底似乎隐隐在恐慌着什么,需要一个东西能坚实地填满他。
晏寒声手伸进口袋里,宝蓝色缎面的小盒子躺在他的手心,他期待地看着郁琼枝的脸,可惜什么变化都看不出来。
郁琼枝平静甚至带着点漠然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晏寒声想,盒子盖着,他没有猜出里面藏着什么,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晏寒声缓缓打开了盖子,里面红丝绒的衬布下,镶嵌着一枚四克拉钻的戒指,在冷白的灯光下闪着璀璨的火彩。
郁琼枝没有说话,看了一会,沉默地转过了脸,打算接着睡觉。
“你不喜欢吗?”晏寒声紧张地捧着戒指盒,他很快地表示,“不喜欢可以换,换你喜欢的。”
这枚戒指需要定制,晏寒声等了将近三个月,他早应该想到,那些设计师的审美都是主观的,不管设计费被炒到怎么样的天价,在审美不同的人眼里,难看就是难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用换,我不会戴的。”郁琼枝直白地回答,他不太明白晏寒声的做法,匪夷所思到让他感到难解,他犹豫地思索,“你应该不需要我了,我现在对你没有用。”
晏寒声怔怔地看着他,神色恍惚,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郁琼枝感到轻微的讶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客观地表述:“之前你肯和我结婚,不是为了气你的父亲吗?”
郁琼枝并不感到悲哀,一个贫穷、低精神力等级的兽人,对晏寒声来说,也只是一枚麻烦的不太好用的棋子,但总归还是有点用处,所以别别扭扭地接着用了。
“不是。”晏寒声取下戒指,他牵起郁琼枝的手,郁琼枝没缩回手,只是默然地凝视着他。
冰凉的戒圈沿着手指侧滑动,最后抵在根部。
晏寒声轻轻握紧了,郁琼枝戴着戒指的手躺在他的手心里,他心也随之落在了柔软踏实之地。
郁琼枝微微用力,抬起手看了一眼戒指,奢华的珠宝并没有让他展开笑颜,钻石焕发的璀璨火彩倒映进他漆黑的眼瞳中,化为淬冷的芒。
“你是想做吗?”郁琼枝问,他抬起头,眼神冷漠。
晏寒声一开始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长久的凝视过后,他才从眼前这张冷淡的脸上解析出了全部的意思。
“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做。”郁琼枝轻而淡地说,他没有反抗的意思,似乎晏寒声现在想不顾他身体强行上,他也能一声不吭地承受。
“不是,没有。”晏寒声努力地解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郁琼枝眼里的形象多么的卑劣,他无措地站在原地。
郁琼枝精神不好,他没有更多的心思来应付晏寒声,他收回手,但没有把戒指拿下来,身子躺进被子里,背对着晏寒声准备睡觉。
郁琼枝躺了一会,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以为晏寒声走了,神经一时松懈下来,但他身侧的被子一轻,尔后被人拉过肩膀,在他的脖子下掖了掖。
戒圈的存在难以忽视,郁琼枝安静地侧躺着,没有睁开眼睛。
晏寒声在旁边的沙发上干坐了半小时,期间他什么事都没有干,只是机械性地一遍一遍摩挲着自己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动作单调,最后戒指都被他捂得温热。
郁琼枝看上去已经睡熟了,晏寒声才有了点勇气,站在床边看了半天,悉悉索索地把自己外衣脱了,动作轻缓地掀开被子睡进去,从背后环抱住郁琼枝。
他这几天连轴转,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骤然到了安全的环境里,温热的体温和费洛蒙的味道都让他感到松懈,没出几分钟,他就闭上眼沉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到郁琼枝在自己的怀里不停地翻身,身子时不时蜷紧又伸直,他怕郁琼枝难受,身上哪里痛憋着不说,勉强睁开眼。
房间里很黑,他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被掀开一角的被子。
晏寒声心一瞬间紧到了嗓子口,黑暗中浴室的白光像一道刺目的刃,横劈在地板上。
他下床,走到浴室门边,门并没有关紧,虚虚留着一条缝。
晏寒声拧开门,郁琼枝背对着他站在马桶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在他开门的那一刻,那枚闪亮的东西也随之下落。
“叮”的一声,还没有听清楚,湍急的水流声就卷着它进入了下水道。
郁琼枝转过身,他的脸在灯光下淡而苍白,原本戴着戒指的手指上空空如也。
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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