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敏感的小草经花神一碰,叶片尽缩,当场自闭。
“哈?”玉小霜扶了扶棒球帽,仿佛那顶帽子变成了一口巨锅,她尴尬又不失诧异,脱口而出,“我?和神……”
“君”字刚冒了个声母,玉小霜接收到都春近乎警示的目光,慌忙改口:“不是,宁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我和这位,这位先生没有关系。”
宁念明:“我本来不忍心拆穿你,但你还在嘴硬。无缘无故跟了我们大半天,你当我真相信你是为了买花?我眼睛看不见,但心里不瞎。”
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都春忙道:“宁哥,我不认识她。”
宁念明不悦:“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你和她有关系。”
“只是开个玩笑,”都春虚抹了把额头,仿佛那里有汗,他看宁念明皱眉不信,手掌举至齐眉处,“真的,特真,我对天发誓。”
都春手还没放下来,忽然一个炸雷从天而降,将花店的玻璃窗劈得微微震动。
……就是说,雷公不用这么给自己面子的。
宁念明也被雷声劈了个措手不及。他思忖了一会儿,忽然道:“花架第三排倒数第二个花瓶里,有几束三色堇,晚上睡前你拿到卧室里。”
都春有些懵:“?”
“三色堇的花语是沉默——没有话说,可以不说。”宁念明言语中含着薄怒,“管管你的嘴。”
都春:“……”
“如果都春的话都是真的,”宁念明侧身,冲着玉小霜方向,“你跟踪我们,到底什么目的?”
方才都春问玉小霜为何要求“死”,问题被打断了,此时宁念明这么一说,都春也顺着附和道:“觉晓花店在花神堂旁边开了很多年,我们宁老板的口碑在这儿摆着,你若是真有什么难题,宁老板能帮上的,肯定会帮。”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都春的主旨只有一个:宁念明不是外人,大可放心。
以水仙的敏锐程度,应当能听出来。
未料玉小霜还是一口咬死,口罩下嘴唇频繁翕动:“我真的是来买花的。”
这话虽不合情,逻辑却无懈可击。宁念明和都春都很无语。
“买个花而已,为什么要跟我们去几十公里以外的医院?”宁念明想了想,正颜厉色地问,“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
水仙花来的诡异,说的诡异,连找自己的目的也很诡异。她到底是想玩哪一出?
思及此,都春还是动用了灵术,在灵识中对玉小霜道:【小仙,既然今日你我有缘,我们不妨玩个猜谜游戏——猜一猜,到底是让你说实话容易,还是让我施归灵术容易。】
如注暴雨忽而倾下,打在花店外的法桐树叶上,砸出嘈嘈切切的声响。
玉小霜身姿和窗外的树叶同频地抖了几抖,缓缓道:“去医院……只是个巧合。”
“我原本一早就过来了,到了店门口,听到您说今天要去市一医院。”玉小霜道。
她看着宁念明,但都春一下就听懂了,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当时还愣住了,心想难道您知道我?因为我最近也在市一治疗。”
说话间,玉小霜摘下口罩。
一张脸。
美丽,却又可怖至极。
像横死又不愿意喝孟婆汤,只得含着满腔恨意,游荡在三界之外的艳鬼。
美人在骨不在皮,玉小霜鹅蛋脸配高眉深目,一双乌黑圆润的杏眼下方,还趴着对可爱的卧蚕,颇有当下流行的“甜妹”风格。
然而卧蚕旁边就很恐怖了——眼角上的皮肤毫无生气地向下耷拉着,眼皮上留下的针线痕迹密密麻麻,如蜈蚣的脚。
再往下,她鼻梁两侧比常人略宽些,都春定睛看去,发现彼处有一对夹板将鼻子夹起,很像电影《死寂》里的那个木偶。
都春何时见过如此长相的“小仙女”,连自己花神的身份都忘了,脱口而出:“你这是……”
“整容,整残了。”玉小霜嘴唇干裂,嘴角扯出个难看的向上弧度,接着飞速戴好口罩,“抱歉,吓到了二位。”
都春回过神来,明白了玉小霜这这一身反常打扮的原因。
他看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宁念明,叹了口气,在灵识中道:【小仙,口罩这累赘就免了,宁先生看不见,我也不在意。】
玉小霜用灵术回答:【戴口罩实非我意,只是我鼻子被做坏了,不通气,只能用嘴巴呼吸,呼吸得久了,又干又痛。】
她语调没什么情绪,云淡风轻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抑或“中午的饭真难吃”一样平静。
“之前我一时冲动,做了整容,没想到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玉小霜抬手,想揉一揉泫然欲泣的双眼,却因为怕痛而作罢,“最近在做修复治疗,今天正好是我去市一医院复诊的日子,就这么巧。”
巧合之所以被称为巧合,就是因为它让人不敢、也不愿相信。
话毕,玉小霜“嘶”了一声——因为治疗原因,她的眼皮里长了不少倒睫,稍微动动,就会刺到眼球。
“我看你也挺漂亮的,为什么要去整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都春是真的疑惑,干脆把萦在心间的问题说了出来。
同时他基本锤实了一件事,那就是水仙花一心求“死”,和她整容失败脱不了干系。
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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