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还可以再炼,但杀死殷千阳的机会却不多,难得遇见这么一次,他当然不能错过。
只不过,殷千阳比他想的还要沉得住气。
雁荡山的消息在前几日便已传到了桃花镇,殷千阳却丝毫没有动静,安安稳稳待在桃花村里,仿佛真的对所谓“遗产”没有一点兴趣。
要不是花遥亲眼见过他追杀自己,他险些真要以为殷千阳是个无欲无求的圣人了。
不过无妨,既然殷千阳要维持正人君子的形象,不能光明正大前往雁荡山,那他就给他一个理由。
手腕翻转,一张符箓出现在手中,花遥手指用力,将灵符撕成两半。灵符表面闪过一道流光,无声无息地化作灰烬,随风消散。
“你曾给了我一千张这样的符,说只要我撕了它,你就会出现,可我撕了一千次,你一次都没有来……”
捻着指腹上残留的符灰,花遥低低笑道:
“希望这一次,你能真的出现……我的好师兄。”
……
半个时辰前,桃花村。
殷千阳站在院门口,看了看逐渐暗沉的天色,问院中摆放碗筷的老翁。
“徐伯,可有看见唐尧?”
徐伯愣了愣:“小公子?他不是回家了吗?”
殷千阳微微皱眉:“回家?”
“是啊,他还说殷公子你知道……”看着殷千阳的表情,徐伯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小公子说他前两日遇到了去顺昌府的商队,对方答应带他一起回去,便跟着走了,昨日一早便出发了。”
殷千阳沉吟片刻,转身回屋拿出雪魄剑,道:“我出去一趟。”
徐伯忧心忡忡道:“小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清楚,徐伯你先回家吧。”
在徐伯担忧的目光中,殷千阳御起雪魄剑,很快赶到了桃花镇。
他对唐尧说过,中秋之后便送他去顺昌府,这两日便会启程,即便唐尧觉得跟着商队更好,也不该瞒着他,甚至欺骗徐伯。
此事显然有蹊跷。
殷千阳到镇上的几家客栈打听了下,都说最近没见过什么商队,又去问了消息灵通的交易所,也说没有。
走出交易所,殷千阳目露沉思。
商队果然也是假的。
对他隐瞒,对徐伯说谎,看上去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他追上去。
唐尧为何要做出这种明显躲避的举动?
眼下这种时节,殷千阳很难不联想到生死蛊。
据唐尧所说,他得到生死蛊后便遭人追杀,说明有一些人知道生死蛊在唐尧手中。但那些人不知道,生死蛊已被唐尧交给他保管。
生死蛊在他手里,纵有人心生觊觎,出手也会有所顾忌,但若得到生死蛊的只是一个少年,只怕很多人都会动心。
有心关注唐尧的人,必然也能发现他的出现,那些人不敢直接对唐尧动手,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唐尧主动离开他身边。
若真如此,两天一夜过去,那少年恐怕已经遭到不测。
但是,寻灵符没有响应。
剑修眸光晦涩,握着剑的手缓缓收紧。
又是这样……
忽然,识海中,一缕灵神如同丝弦般跳动了一下。
殷千阳猛地抬眼,雪魄剑瞬间出鞘,载着他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天幕,仿佛一颗银白的流星,坠向寻灵符传来感应的地方。
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一个时辰之后,殷千阳来到了雁荡山。
寻灵符的感应便是从这里传来的。
御剑悬停在半空,殷千阳手掐法决,灵识如同密网,一寸一寸筛过雁荡山的土地。
高天之上,寒风凛冽,剑修的额上却渐渐渗出了汗珠。
雁荡山绵延百里,占地极广,在偌大一片山脉内,仅凭神念搜寻一个人,即便是对殷千阳来说,也稍有些勉强。
更何况,这山中不知为何被一股莫名的气场笼罩,阻碍了他的探查。
这股气覆盖着整座山体,不断向深处汇聚,最终停留在一处山谷之中。
山谷外的气还算平和,能被殷千阳压制下去,但山谷内的气却凶厉异常,不仅挡住了他的神念,甚至隐有侵蚀之意。
收回灵识,殷千阳眸色微沉。
除了最深处的山谷,雁荡山的其他地方他都已经“看”了一遍,许多尸体散落在山林间,被野兽啃食,从服饰上可以看出,其中不乏名门、世家的弟子。
此外,他还看见了非常多的蛊尸。
这些蛊尸大多已被肢·解,却有不少仍在动弹,和普通蛊尸砍了头就死去的状态截然不同。
弥漫的气场,和“生命力”顽强的蛊尸,二者合在一起,让殷千阳想起一个人。
——蛊王,沈千秋。
沈千秋成名已久,殷千阳与他并无交集,只知道他是个标准的侠义之客,热情爽朗,乐善好施,时常对落难之人伸出援手,是济川许家的客卿,在修真界名声极好。
殷千阳唯一一次关注沈千秋,是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济川许家派人追杀蛊王传人花遥,原因是他欺师灭祖,杀了许家的客卿沈千秋不说,还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让堂堂蛊王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丧心病狂,罪不容诛。
重华派人前去吊唁,殷千阳主动请缨。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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