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车次数多了，这次苏业豪选择小心翼翼。
    喝完咖啡，去商场里逛了逛。
    他专门戴上了鸭舌帽，替尹琉璃买了几套衣服以后，就火速回到游艇上。
    双方都累，歇一歇也挺好。
    原本在小妮子那边找借口，说是晚上可能要住在老宅里，没想到外公恰好打来电话，让苏业豪回去一趟。
    因此，临时安顿好尹琉璃，赶在傍晚时候，苏业豪开车前往位于布力径道的汤家老宅。
    本以为是为了吃顿家宴，又或者来了其他亲朋好友之类。
    回到老宅后，苏业豪才发现家里除了佣人以外，就只有外公独自看着电视，冷冷清清的。
    “外公，我来探望你啦。”
    汤老爷子看向他，埋怨说：“你就在港城念书，学校离我这还那么近，也不知道经常过来吃吃饭。你妈最近忙得很，到处出差，家里人少，果然冷清，还不如给我找个养老院。”
    人上了年纪，最怕寂寞乏味。
    苏业豪笑着告诉说：“这段时间忙生意，学校课程也很多嘛，你知道小姨的前男友郑勇文吧？他在我们学校担任名誉副院长，请他帮忙打理五千万港币，短短两周时间，居然替我挣到快两个亿！”
    听完。
    他外公立马来了精神，也不觉得乏味了，目光炯炯有神，问道：“小郑？怎么回事，上楼喝杯茶，仔细跟我说说……”
    推着老爷子的轮椅，陪他坐电梯上楼。
    茶室里的布置精致，隐隐约约能闻见一股奇特的香味，是正宗的龙涎香。
    苏业豪简单交代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汤老爷子笑着告诉说：
    “当初刚见到他，我就知道那家伙虽然性格不讨喜，但比较靠得住。只可惜你小姨喜欢动，而小郑喜欢静，两个人性格方面不合适，现在看来当时我没走眼，居然想当首席金融顾问了，只可惜不是我女婿，要不然我打几个电话出去，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成功上位的把握更大。”
    “能力很不错，可外公你的公司没上市，又没往金融行业发展，他能不能当上首席顾问，对我们家的生意影响不大吧。”
    点了点头，汤老爷子对苏业豪说：
    “确实，我只是比较欣赏他而已，以前无权无势，靠着他自己能爬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这么看看，你小子也挺有能耐，五千万港币说投就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愧是我们家的种。”
    苏业豪这回没谦虚，笑着说：“这才哪到哪，投机属于开胃菜，终究只是一锤子买卖，无法长久发展下去，我最看重的生意不是这个，还是科技领域更有前途。先前一直苦于没钱，这回终于打了翻身仗，我爸那边去鹏城拿地的项目也已经敲定，未来形势一片大好。”
    “你爸他，其实也挺有能耐，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是脸皮厚，运气还非常好。等哪天有空陪我去看看，朋友都说北边发展很快，我上次去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万一他拿的地不行，我就劝你妈把四海国际股份卖了。”
    当着苏业豪的面，他外公一脸坦然。
    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两家人”，站在生意人的角度来看，落井下石之类倒也说得过去。
    苏业豪顿时紧张，开口说道：
    “那块地可是宝贝，想撒气可以把我老爹吊起来揍，但千万不能卖掉它。不瞒你说，去内地拿地做生意的主意，其实是我率先提出来的，看看之前去内地投资房地产的那些人，谁不是赚大了？而且已经有正式的消息，明年北边将会全面取消福利房，也就是单位分的房子，到时候跟港城一样，想要好房子需要按照市场价花钱买，内地那么多人口，经济发展又很快，这次拿地价格还很便宜。”
    他外公眼神古怪。
    只觉得以前似乎小瞧了这位外孙，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汤老爷子开玩笑说：“我去吊你老爸，你给我帮忙拉绳子？”
    “……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
    等外公泡好茶，苏业豪端起杯子喝了口，直到将小茶盏放回去，他才发现有点不对。
    他喝茶的杯子，跟茶具明显不配套，白瓷上面画着公鸡，怎么看怎么眼熟。
    心头一动。
    苏业豪立马倒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将它反过来看底款，可不就是写着“大明成化年制”，繁体字。
    如果是简体，那岂不是搞笑。
    他外公咂嘴道：“你终于看见了？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老花眼呢。”
    有点意外的苏业豪，抬头询问说：“上次听你提到朋友手里有一件鸡缸杯，怎么到了你手上？”
    “拿明代盘子换的，自从发现你这种外行人，都能知道这玩意儿的名字，我就觉得它的升值空间，应该比那个盘子更大些。”
    汤老爷子说着话，惊讶发现苏业豪拿布擦擦杯子，随手就装进了旁边的小盒子里。
    拳头大小的紫檀木盒，刚巧可以塞进外套口袋。
    老头哭笑不得，调侃道：“还能当面偷我东西？”
    “当面拿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能算是偷？”苏业豪开玩笑道：“今天斗胆给外公你上一课，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啧……不止是你老爸，你的脸皮也够厚的！”
    这几年国内的古玩行情，比早些年涨了不少，拍卖行里偶尔也能出现上千万的精品器物。
    1992年时候，佳士得拍卖行曾拍出一件汝窑三牺尊，最后卖出了五千万港币的天价！
    鸡缸杯不同于其他物件，明万历年间《神宗实录》载“神宗时尚食，御前有成化彩鸡缸杯一双，值钱十万”，属于成化皇帝的御用酒杯，炒作空间很大。
    市场价值四五百万的小玩意儿，汤老爷子真没放在心上，外孙身上也流着部分自己的血，上亿的豪宅都送了，哪还差这点小玩意，最后只告诉说：
    “幸好我的博古架，外面装了防弹玻璃，还有警报器。要不然临老还被收学费，一个多亿，有点贵。”
    见外公没有讨要的意思，苏业豪也就大大咧咧顺走了，换个杯子继续喝茶。
    难得找到爷孙俩的共同爱好，汤老爷子还带他出门，前往汇丰银行港城总部，金库里存放了一些他的宝贝。
    苏业豪算是开眼了。
    等到看完才知道，外公收藏着一件汝窑天青釉洗，1987年花二百万美金买回来的，另外还有件明宣德青花海水白龙纹扁瓶，也是从同一场拍卖会上拍来的。
    汤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此刻笑着告诉说：
    “除了这件汝窑，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我最喜欢的一件藏品，其实是《女史箴图》，在大英博物馆里见过几次，可惜我出价六百万英镑，他们都不愿意卖。哪怕加点钱也行啊，直接说不卖，这就很让我头疼了……”